合歡別名絨花、馬纓花、夜合歡、蓉花樹、野廣木,屬含羞草科合歡屬落葉喬木。它高大茂盛,有的株高可達(dá)一二十米,枝葉細(xì)長,表層有細(xì)絨毛或短柔毛,羽狀的葉子夜晚閉合,白天舒展,故又稱“夜合樹”。每年六月開花,常見的花色為粉紅色,也有白、黃、藍(lán)、紫、紫褐等多種色彩,花團錦簇,搖曳多姿,宛若一只只精巧別致的花絨扇。
合歡皮和合歡花都是臨床常用中藥。合歡皮味甘、性平,歸心、肝、肺經(jīng),有安神解郁、活血消癰的功效,可用于治療七情所傷而致的憤怒、憂郁、虛煩不安、健忘、失眠等。合歡花味甘、苦,性平,歸心、肝、脾經(jīng),具有安神解郁、理氣和胃、清肝明目的功效。
有關(guān)合歡解郁安神的功效,古籍里多有記述。漢代的《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記載:“合歡,安五臟,和心志,令人歡樂無憂。”三國時期嵇康《養(yǎng)生論》有云:“合歡蠲忿,萱草忘憂,愚智所共知也。”蠲(juān),除去之意。
古代文人雅士把合歡看作美樹,其婆娑風(fēng)姿,繚繞清香,令人愛憐有加。唐代詩人李頎寫有一首《題合歡》:“開花復(fù)卷葉,艷眼又驚心。蝶繞西枝露,風(fēng)披東干陰。黃衫漂細(xì)蕊,時拂女郎砧。”詩人生動地描繪出合歡的形色、風(fēng)姿,微風(fēng)輕拂,黃色的花蕊宛如蝴蝶翩飛,落在了浣衣姑娘的搗衣石上。宋人韓琦的《中書東廳夜合》詩云:“合昏枝老拂檐牙,紅白開成蘸暈花。最是清香合蠲忿,累旬送風(fēng)入窗紗。”這里描述的應(yīng)是紅合歡、白合歡兩種,花朵的醉色和清香讓人難忘。明代名相李東陽也喜愛合歡,“夜合枝頭別有春,坐含風(fēng)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相照,斂盡芳心不向人?!保ā兑购蠚g》)他是借物喻己,以合歡的高潔孤傲、不與世俗妥協(xié)來表明心跡。
詩人們對于合歡,更多的是寄托相思,表達(dá)愛情。唐人溫庭筠是寫情高手,是為“花間派”首要詞人。他的筆下,合歡既有“雨晴夜合玲瓏日,萬枝香裊紅絲拂”的婀娜風(fēng)姿,又有“合歡桃核終堪恨,里許元來別有人”的幽怨感懷,最終是“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刻骨相思。李商隱更是寫愛情詩的大家,其詩《相思樹上》云:“相思樹上合歡枝,紫鳳青鸞共羽儀。腸斷秦臺吹管客,日西春盡到來遲。”他借合歡表達(dá)愛情幻滅后難以自拔的悲哀之情。
說到對合歡最為鐘情者,莫過于“清詞三大家”之一的納蘭性德。在短短的30年人生中,納蘭愛寫詩,更專情,其府邸親植兩株合歡樹,每至合歡花開之際,納蘭常邀約文朋詩友聚會,吟詩唱和。他曾作有《生查子》一詩,詩云:“惆悵彩云飛,碧落知何許?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偸莿e時情,那得分明語。判得最長宵,數(shù)盡厭厭雨?!边@首詩是寫其在妻盧氏離世之后,看見庭院中的合歡花盛開了,像彩霞一樣悄然飄落,花飛人亡兩茫茫,獨倚老樹淚兩行,那種巨大的虛空和失落,令人無語凝噎。
納蘭鐘情于詩意的合歡,也終在合歡樹下歸去。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五月,納蘭性德邀請好友在家中庭院的淥水亭相聚。時值庭中的兩棵合歡樹繁花似錦,眾人在觥籌交錯之余,以夜合花為題,各賦詩一首。“階前雙夜合,枝葉敷華榮。疏密共晴雨,卷舒因晦明。影隨筠箔亂,香雜水沉生。對此能消忿,旋移近小楹?!睂懏叴嗽?,納蘭性德舊疾復(fù)發(fā),遷延七日后溘然長逝,這首詩竟成了一代詞人納蘭性德的絕筆。
在民間,合歡是吉祥之花,是和合之花。鄉(xiāng)間舊俗,宅第園池旁常栽種合歡樹。夫妻偶有口角之爭,家人便將合歡花贈予他們,或?qū)⒑蠚g花偷偷置于二人枕下,祈愿他們和睦如初,生活美滿。夫妻言歸于好后,于合歡樹下共飲合歡花茶,以示夫妻好合。朋友間發(fā)生誤會,也可互贈合歡花,寓意冰釋前嫌,握手言和。故清人李漁在《閑情偶寄·種植部》中關(guān)于合歡云:“合歡蠲忿,萱草忘憂,皆益人情性之物,無地不宜種之……凡見此花者,無不解慍成歡,破涕為笑。是萱草可以不樹,而合歡則不可不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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