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藝美學要略·論著·《江西宗派詩序》
南宋楊萬里撰。此文所序,是呂本中所輯《江西宗派詩集》。楊萬里是從江西詩派入手,最終突破江西詩派風格的界限而創(chuàng)立新鮮活潑的“誠齋體”的詩人。事實上,楊萬里既沒有突破江西派的枷鎖,又沒有從理論和創(chuàng)作上與江西派絕緣。晚年他增補呂本中的《江西詩社宗派圖》為《江西續(xù)派》,把江西派比之于南宗禪,認為是詩中的最高境界,并寫下這篇《江西宗派詩序》,從詩歌“風味”的角度,闡述了對江西派的獨到見解。
首先,楊萬里從尚風致而不尚形貌出發(fā),解釋江西派詩人之間的聯(lián)系: “江西宗派詩者,詩江西也,人非江西也。人非皆江西,而詩曰江西者何?系之也。系之者何?以味不以形也”。就是說,維系江西派詩人的,并成為江西詩派統(tǒng)一詩風的是“風味”。所謂“風味”,即司空圖所言“味外之味”,這是對藝術作品意蘊的形象概括。正是這種“風味”,在藝術上維系了江西派的存在,也正是這種“風味”,使“江西之詩”區(qū)別于“世俗之作”,這種具有美學意義的區(qū)分,不僅對江西詩派本身有積極作用,而且為楊萬里突破“掉書袋”的束縛而創(chuàng)立的活潑自然、譽重一時的誠齋體,提供了與古典詩歌審美理論相勾連的理論依據(jù)。
其次,本文還比較了李蘇與杜黃二派詩風的異同,指出李蘇是“無待者神于詩者”,而杜黃則是“有待而未嘗有待”的“圣于詩者”。楊萬里初步從“法”與“神”的區(qū)分中,闡述了寫實與浪漫風格及手法上的差異,并且借“離神與圣”, “合神與圣”的譬喻,說明作詩的關鍵不在乎待乎“神”或待乎“法”,而在于詩是否體現(xiàn)出不可“易而言之”的獨特風格,從而進一步補充了他“尚風致而不尚形似”的文學主張。楊萬里的“風味”理論,固然是封建社會后期文人脫離現(xiàn)實、逃避現(xiàn)實的文學觀念的曲折反映,但更主要的是他體現(xiàn)著有宋以來文人亟待從更深層次對古典美學理論進行概括,借以指導創(chuàng)作,超越古人的普遍心態(tài)。所以本文不僅對理解江西詩派有指導作用,也有助于理解后世文人有關興味、神韻等理論的美學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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