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征第四
胤征第四
【原文】
羲和湎淫,廢時亂日,胤往征之,作《胤征》。惟仲康肇位四海[204],胤侯命掌六師。羲和廢厥職[205],酒荒于厥邑[206]。胤后承王命徂征。告于眾曰:“嗟!予有眾。圣有謨訓,明征定保[207]。先王克謹天戒[208],臣人克有常憲,百官修輔,厥后惟明明[209]。每歲孟春,遒人以木鐸徇于路[210],官師相規(guī),工執(zhí)藝事以諫,其或不恭[211],邦有常刑?!拔r羲和顛覆厥德,沉亂于酒,畔官離次[212],俶擾天紀[213],遐棄厥司。乃季秋月朔[214],辰弗集于房[215]。瞽奏鼓[216],嗇夫馳[217],庶人走。羲和尸厥官[218],罔聞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誅[219]。《政典》曰[220]: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敖裼枰誀栍斜姺顚⑻炝P[221]。爾眾士同力王室,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222]!火炎昆岡[223],玉石俱焚;天吏逸德,烈于猛火。殲厥渠魁[224],脅從罔治;舊染污俗,咸與惟新[225]?!皢韬簦⊥素蕫墼蕽鶾226];愛克厥威允罔功。其爾眾士,懋戒哉[227]!”
【注釋】
[204]位:治理。臨視,視事。
[205]羲和:羲氏、和氏,掌管天地四時的官。
[206]酒荒:迷亂于嗜酒,叫酒荒。
[207]明征定保:明,明白。征,指明。定保,定國安家。明征定保,明白指明定國安家的事。
[208]天戒:上天垂象示戒,指日食月食之類。
[209]明明:明而又明,英明。
[210]遒(qiú)人:宣布命令的官。木鐸,鈴。木鐸,有木舌的鈴。古代宣傳政教時用它來號召聽眾。
[211]恭:奉行。
[212]畔官:畔,通叛。畔官,瀆職之官。
[213]俶(chù)擾天紀:俶,始。擾,亂。天紀,指日月星辰的運行歷程。
[214]乃:從前,前些時。
[215]辰弗集于房:日和月在天上運行,每年相會十二次。日月相會叫做辰。相會的位置叫做房。集,會合。日月相會于某一位置而不見相會,叫辰不集于房。辰不集于房,是日被月遮掩了,也就是發(fā)生了日食。
[216]瞽(gǔ):指樂官。奏,進獻。
[217]嗇夫馳:嗇夫,主管布幣的官。馳,馳走取幣以敬天神。
[218]尸:主管。
[219]干:觸犯。
[220]政典:指導行政的書。
[221]奉將:奉行。
[222]弼:輔佐。
[223]昆岡:昆山。
[224]渠魁:渠,大。魁,帥。指羲和。
[225]與:允許。
[226]克:勝,勝過。
[227]懋(mào)戒:懋,勉勵,勉勵聽命。戒,戒慎,戒慎避免違反軍法。
【譯文】
夏帝仲康在位的時候,負責掌管天文歷法的羲和氏沉湎酒色,荒廢本職工作,致使發(fā)生漏報日食的事情。胤往受命征討羲和氏。事后史官根據(jù)這件事,寫了《胤征》。是為序。話說,夏帝仲康開始治理四海,胤侯受命掌管夏王的六師。羲和放棄他的職守,在他的私邑嗜酒荒亂。胤侯接受王命,去征伐羲和。胤侯告誡軍眾說:“??!我的眾位官長。圣人有謨有訓,明白指明了定國安邦的事。先王能謹慎對待上天的警戒,大臣能遵守常法,百官修治職事輔佐君主,君主就明而又明。每年孟春之月,宣令官員用木鐸在路上宣布教令,官長互相規(guī)勸,百工依據(jù)他們從事的技藝進行諫說。他們有不奉行的,國家將有常刑?!斑@個羲和顛倒他的行為,沉醉在酒中,背離職位,開始搞亂了日月星辰的運行歷程,遠遠放棄他所管的事。前些時候季秋月的朔日,日月不會合于房,出現(xiàn)日食,樂官進鼓而擊,嗇夫奔馳取幣以禮敬神明,眾人跑著供役。羲和主管其官卻不知道這件事,對天象昏迷無知,因此觸犯了先王的誅罰。先王的《政典》說:歷法出現(xiàn)先于天時的事,殺掉無赦;出現(xiàn)后于天時的事,殺掉無赦?!艾F(xiàn)在我率領(lǐng)你們眾長,奉行上天的懲罰。你等眾士要與王室同心協(xié)力,輔助我認真奉行天子的莊嚴命令!火燒昆山,玉和石同樣被焚燒;天王的官吏如有過惡行為,害處將比猛火更甚。應(yīng)當消滅為惡的大首領(lǐng),脅從的人不要懲治;舊時染有污穢習俗的人,都允許更新。“??!嚴明勝過慈愛,就真能成功;慈愛勝過嚴明,就真會無功。你等眾士要努力戒慎呀!”
【解析】
太康失去帝位后,后羿立大康的弟弟仲康為帝。這時,主管天地四時歷數(shù)的羲氏、和氏縱酒享樂,不履行自己的職責,仲康命令胤侯率領(lǐng)將士征討羲和。胤侯出征之前聚眾誓師,《風征》就是出征的誓詞。在誓詞中,胤侯強調(diào)了君正臣賢,臣民都要忠于職守,失職的人應(yīng)該受到懲處,而對被懲處的人又要區(qū)別情況,分別對待,對首惡分子要嚴厲處治,不徇私情。文中用“烈于猛火”比喻“天吏逸德”,在早期散文中具有較強的文學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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