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彖》關于當位說的說明

《乾.彖》:“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明確提出易卦的“六位說”，即視一卦之六畫為六位，自下而上分別為初、二、三、四、五、上位。對于構(gòu)成一卦之六爻，則于爻的自然屬性之外又引申出爻的德性意義，陽爻稱“剛”，陰爻稱“柔”，從而形成了爻的“剛?cè)嵴f”。古人很早就將“剛?cè)帷币暈槿说膬煞N德性或者處理問題的兩種方法，如《尚書.洪范》日:

三德:一日正直、二日剛克、三日柔克。平康正直，強弗友剛克，燮友柔克。沉潛剛克，高明柔克。

道家創(chuàng)始人老子則格外推崇柔之道，《老子》日:

專氣至柔，能嬰兒乎? (十章)

柔弱勝剛強。(三十六章)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四十三章)

一般情況下，人們推崇的是剛?cè)嵯酀?，如《國語.越語下》記載范蠡之言:

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與之俱行。后則用陰，先則用陽，近則用柔，遠則用剛。

《彖》《小象》的作者將剛?cè)岣拍钸\用到對《易經(jīng)》“爻”的定義上，以之來解釋卦爻辭?！锻?彖》:“屯，剛?cè)崾冀欢y生。”朱熹《周易本義》:“‘始交’，謂震;‘難生’， 謂坎?！笔钦f乾之陽爻與坤之陰爻初次相交而得震卦，可見剛?cè)崾侵戈栘澈完庁?。再如《?彖》:“剛中而應”，“剛”是指九二陽交。又如《否●象》:“內(nèi)陰而外陽，內(nèi)柔而外剛”，《否》卦坤下乾上，《象》以“內(nèi)”指稱下經(jīng)卦，以“外”指稱上經(jīng)卦，“內(nèi)柔” 是指下經(jīng)卦全是陰爻，“外剛” 是指上經(jīng)卦全是陽爻?！缎∠蟆费浴皠?cè)帷迸c《彖》一致,如《蒙.九二.小象》:“‘子克家’，剛?cè)峤右病?，?/p>

“剛?cè)帷敝妇哦c初六。再如《豫●六五.小象》:

六五貞疾’，乘剛也”，六五所乘之“剛”為九四。又如《娠.初六●小象》:“‘系于金相’，柔道牽也”，“柔”指初六。總之，《彖》《小象》凡言“剛?cè)帷?，皆是指陽爻陰爻。這既為解釋《易經(jīng)》開辟了新路，也體現(xiàn)了戰(zhàn)國時期人文主義思想的躍升。

《乾.彖》:“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從自然的角度講,是天道正萬物之性命;從象數(shù)的角度講，是乾卦正六爻之性命。故《乾.彖》可視為《象》《小象》爻位說之總論?！跺琛贰缎∠蟆?的爻位說，又可細分為.“當位說”“中位說”“應位說”“ 乘順說”“際遇說”等幾種解《易》體例。茲作一說明:

“當位說”是辨析爻的性質(zhì)與其所居位的性質(zhì)是否相符的學說。按照一般的理解，以一卦六位的“初、三、五”奇位為陽位，“二、四、上”偶位為陰位。若剛(陽爻)處于奇位，柔(陰爻)處于偶位，則為“當位”;若柔(陰爻)處于奇位，或剛(陽爻)處于偶位，則不當位，又稱“失位”。卦爻當位則吉，不當位則往往不吉?！跺琛范嘤谩爱斘徽f”解釋卦名和卦爻辭。如《遁●彖》:‘“‘遁亨’，遁而亨也。剛當位而應,與時行也”，指剛爻居五位，當位且與六二陰爻相呼應。再如《噬嗑.彖》日:“柔得中而上行，雖不當位，‘利用獄’也”，指柔爻居五位不當位。又如《歸妹●彖》:“‘征兇’，位不當也”，是說《歸妹》卦中間四爻，九二以陽爻居陰位，六三以陰爻居陽位，九四以陽交居陰位，六五以陰爻居陽位，處位皆不當?！缎∠蟆芬喽嘤谩?當位說”解說爻辭。如《履.六三.小象》:“‘至人’之‘兇’，位不當也?！痹偃纭堵?九五●小象》:“‘夫履貞厲’，位正當也?！庇秩纭斗瘛窳裥∠蟆?羞’，位不當也?！庇秩纭堵?九四.小象》:“‘ 旅于處’，未得位也。”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關于“當位說”，王弼認為《易傳》不論初位和上位當位與否?！吨芤茁岳?

案，《象》無初上得位失位之爻。又，《系辭》但論三五、二四同功異位，亦不及初上，何乎?唯《乾》上九《文言》云“貴而無位”;《需》上六云“雖不當位”。若以上為陰位邪?則《需》上六不得云不當位也;若以上為陽位邪?則《乾》上九不得云“貴而無位”也。陰陽處之，皆云非位，而初亦不說當位失位也。然則，初上者是事之終始，無陰陽定位也。故《乾》初謂之“潛”，過五謂之無位。未有處其位而云“潛”，上有位而云“無位”者也。歷觀眾卦，盡亦如之。初上無陰陽定位，亦以明矣。

筆者認為，王弼的意見是對的。《彖》《小象》 無一言涉及初位之爻是否當位的問題;至于論上位之爻當位與否，僅見《需.上六.小象》“雖不當位，未大失也”- -處，“雖不當位”之語，王弼已辨析其與“當位說”的解《易》體例不合，現(xiàn)在看此處實為衍文，當涉《噬嗑●彖》《困.九四.小象》《未濟.彖》中的“雖不當位”之語而誤?！跺琛贰缎∠蟆穼τ诔踟澈蜕县车慕忉岓w例，確如《 系辭》所總結(jié)的:“ 其初難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辭擬之，卒成之終”，強調(diào)的是本末、終始的意義，而非辨析其當位不當位。至于《文言》論《乾》上九“ 貴而無位”，筆者認為其是從王朝政治的角度闡述上九無位，因為乾卦九五為至尊之位，上九之位“亢龍”勢過其極，喻示雖為天子卻無至尊之位的權(quán)勢，故曰。

“無位”。如果從“當位說”的角度看，《文言》成書于《彖》《小象》之后,其雖接受了“爻位說”，卻對《彖》《小象》不論初、上當位的原理沒有深察，而認為乾上九是陽據(jù)陰位,失位，故“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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