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那我們的主人公李勣究竟有怎樣的故事呢?
李勣,本姓徐,名世勣,字懋功。投唐后賜姓李,李世民死后為避唐太宗李世民名諱,去掉“世”字而單名勣,故正史中名為李勣。
李勣原本瓦崗義軍魏公李密手下將領(lǐng),他投唐未見唐高祖李淵之時,就給了李淵一個極好的印象。
唐武德元年(618年),李密被王世充用計打敗,李密投降了大唐,其原有土地部眾掌握在李勣手中。后來李勣決計也歸降李唐,但自己沒有向李唐獻出土地和士眾,而是轉(zhuǎn)讓給李密獻給李唐。他對派往長安的使者說:“人眾土宇,皆魏公有也。吾欲獻之,是利主之?dāng)榧汗Γ崴咧??!?/p>
使者到長安,李淵聽說李勣無降表上奉,只有給李密的信,感到奇怪。使者說明李勣讓李密出面獻土地人口名冊的本意,李淵嘆服道:李勣不背舊主,不妄邀功賞,真是忠純之臣。于是賜徐世勣姓李,將征討平定虎牢關(guān)以東的重任交給了李勣。
李勣降唐后多立功勞,官職也不斷升遷。到唐太宗李世民晚年,他的爵位為“公”,官職為太常卿、同中書門下三品。
李勣追隨唐太宗多年,唐太宗對李勣恩寵有加,稱他為國家的長城,他有病服藥需胡須,李世民竟親自剪自己的胡須為他和藥。
當(dāng)然,李世民深知李勣的才能,李勣也深知李世民的為人。
李世民臨死,對李勣做了一次考驗。李勣的表現(xiàn)將決定自己的生死。
唐太宗貞觀二十三年(99年)四月,李世民又一次行幸翠微宮(唐貞觀二十一年在原太和宮基礎(chǔ)上重行修建的離宮,地點在終南山),患了痢疾。
五月戊午(99年6月29日),在翠微宮病重的李世民忽然下了一道詔書,命李勣離京去做迭州都督。迭州是北周時才開拓出的一個郡,因那里群山重疊而名迭州,治所在今甘肅迭部縣境,離長安一千三百多里。
李世民突然將寵臣李勣派往這樣遠(yuǎn)惡之地,真正的用心是考驗一下李勣。
他對隨侍的太子李治明白交代了真正目的:“李世勣才智有余,然汝與之無恩,恐不能懷服。我今黜之,若其即行,俟我死,汝于后用為仆射,親任之;若徘徊顧望,當(dāng)殺之耳?!?/p>
李勣站到了唐太宗暗中安排的岔路口上:馬上赴任,將來可做職位隆重的從二品官尚書仆射;徘徊觀望,說明他心地不純正,在帝位更迭時心懷叵測,這樣的人不能留給年輕的皇帝,臨死的唐太宗就要殺掉他。
李勣窺破了李世民的這種以機數(shù)待他的用心,接到詔命后,沒有回長安家中,而是徑直離開翠微宮就前往迭州赴任。
唐高宗即位后,在三個月的時間里,李勣連連升官,最后終于升到尚書左仆射。
李勣憑自己的智術(shù)識破了李世民臨終對他的考驗,化險為夷。
三年以后,到唐高宗永徽四年(653年),李勣位至司空,正一品,即官階達到無以復(fù)加的程度了。
到永徽六年(655年),李勣的仕途又面臨一次考驗。
唐高宗李治迷戀其父的“才人”武媚娘,即后來的女皇武則天。將已出家為尼的武則天迎回宮中,拜為昭儀,到這時又要廢掉王皇后而拜武氏為皇后。
按當(dāng)時的道德標(biāo)準(zhǔn),唐高宗這種做法近乎荒唐。而顧命托孤重臣長孫無忌、褚遂良和侍中于志寧、司空李勣是唐高宗此舉不可逾越的障礙。
長孫無忌也是李唐的開國元帥,是唐高宗李治的親舅舅,這時已官居太尉。他對廢王皇后立武則天為皇后持堅決反對的態(tài)度。
為此事,唐高宗和武則天先是親到長孫無忌家,當(dāng)面封長孫無忌寵姬所生的三個庶出兒子為朝散大夫(文散官,從五品下),并無端賞賜他金寶繒錦十車,請求長孫無忌同意,長孫無忌仍固執(zhí)己見。
接著唐高宗和武則天分別派出親信朝臣,武則天還讓自己母親親到長孫無忌家中,多次游說請求,長孫無忌還是不答應(yīng)。
這時,武則天已在朝廷安排下爪牙許敬宗、崔玄義、袁公瑜等人,這些人或為立武則天為皇后大造輿論,或?qū)iT刺探消息,誣陷斥逐那些對廢立皇后之事持反對意見的人。武則天本人又用計陷害王皇后,王皇后已背上了害死武則天生女并用巫蠱之術(shù)謀害皇帝的黑鍋,李治已下了廢立皇后的決心。
所以,從朝廷整個形勢上看,廢王皇后、立武則天為皇后已成不可逆轉(zhuǎn)之局,長孫無忌等人再反對已是螳臂擋車。
永徽六年九月的一天,退朝后唐高宗李治召長孫無忌、褚遂良、李勣、于志寧入內(nèi)殿。
四人情知還是要談廢立皇后的事。
褚遂良表示自己出頭力諫,寧可自己被殺,也不能讓長孫無忌和李勣被殺,因為那樣會被后世認(rèn)為皇帝昏庸殺了親舅舅和大功臣。
李勣在這關(guān)鍵時刻卻借口有病躲開了。
當(dāng)天因褚遂良、長孫無忌仍堅持反對意見,廢立皇后之事議而未決;第二天,又議及此事,褚遂良表示寧肯不做官也反對皇上這樣做,李治大怒,命人將哭拜在地的褚遂良拉出去,武則天則在簾后大聲說:“怎么不撲殺這個老東西!”
其他朝臣或面諫,或上奏章諫阻此事,唐高宗鐵了心,一概不聽。
幾天后,一次李勣入朝,李治問他道:“朕欲立武昭儀為后,遂良執(zhí)以為不可。遂良既顧命大臣,事當(dāng)且已乎?”
李勣既不表贊同,也不明白表示同意,把球又踢給了唐高宗李治:“此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
李勣的這句話,在后世有很大影響。后來權(quán)臣往往學(xué)說此語以避免正面回答皇帝欲廢立皇后太子的難題。
李勣的這兩句答話,實際上是表示了自己的同意態(tài)度,促使李治最后下定決心。
于是,在將褚遂良貶為潭州(治所在今湖南長沙)都督后,十月己酉(655年11月16日),唐高宗李治下詔廢掉了王皇后,五天后正式立武則天為皇后。
李勣被任命為冊后禮使,親手將立后冊書交給武則天。
此后,長孫無忌、褚遂良等反對立武則天為皇后的人,都先后被武則天害死。
李勣則一直位極人臣,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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