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我們都太熟悉。這位文治武功皆有建樹的"天可汗",為李唐奠定了基礎,也為李唐創(chuàng)造了第一個高峰。他的武功在李唐初建之時就已顯赫,他的文治更是成為后世楷模。
縱觀李唐二百八十九年,在二十余位皇帝之中,除了唐太宗李世民,還有個"小太宗"李忱。
李忱,李唐第十六位皇帝(除武則天與殤帝外)。元和五年(810)六月,李忱出生。關于他的具體出生日期,《舊唐書》和《唐會要》所載相差一天。他是唐憲宗的第十三子,母親不過是一個入宮做侍女的罪臣之女。
這樣的出身,幾乎注定了李忱與皇位無緣。且他出生時,唐敬宗和唐文宗都已經(jīng)能下地走路。所以李忱雖在輩分上是他們的叔父,但出身和年齡卻讓李忱后來成為了這些人逗弄的對象。加上他自年幼起就沉默寡言,所以其留給大家的印象也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可是李忱這般任人揉搓的模樣,恰好對了得勢宦官們的胃口。
會昌六年(846),唐武宗李炎病危。為了借此機會加強自己的權勢,以馬元贄為首的宦官勢力便將李忱這個皇叔推上了朝堂,讓他成為了李唐的繼承人。
其實李忱原名李怡,他"忱"的名正是在得到馬元贄等人的支持之后改的。按照《說文解字》的說法,忱"誠者,信也"。馬元贄他們確實希望李忱做個老實人,任由他們操控。
但往后的事實證明,李忱早年不過是在韜光養(yǎng)晦。他有才華,有追求,并不想做個宦官手中的傀儡。
在位期間,李忱以唐太宗為榜樣,宵衣旰食,勤勤懇懇。為了加強皇權,李忱果斷將"牛李黨爭"的核心人物李德裕的牌位移除廟堂,并大舉重用科舉出身的牛黨成員。而在輔佐帝王的宰相的任免上,李忱也是分外小心,盡力避免擢升有朋黨支持的人為一國之相。
李忱還有一點和唐太宗很像的地方,那就是虛心納諫。為了了解民情,李忱密令信任的翰林學士韋澳在民間四處考察,將考察結果編纂成《處分語》,時常查閱。而對于諫官,李忱很看重唐朝名相魏徵的五世孫魏謨,甚至將其拜為宰相。
李忱還如唐太宗一樣重視對于官吏的整飭,嚴修法度,對貪官污吏和違紀亂法之人向來毫不手軟。
雖活在唐朝中后期,卻依舊重視邊防,甚至拿回了被吐蕃控制了百年的河西地區(qū)的大片土地。
也正是因為李忱政績像唐太宗,治國更像唐太宗,所以此后不少人將其稱為"小太宗",將李忱時期的短暫復興與漢朝的文景之治并稱,稱為"大中之治"。
然而再細看李忱這個人,我們除了能得出他"宣宗精于聽斷,而以察為明"這樣的評價之外,還會發(fā)現(xiàn)他其實也"昧人君之大節(jié)也",為人行事頗顯做作,甚至是虛偽。
李忱從小不受重視,沉默寡言的習慣更是讓他成了別人眼中的"軟柿子"。然而他三十七歲才繼位。這個年紀,雖不見得已臨近"不惑",但也不是只會跟在別人身后點頭說是了。從李忱的政績來看,他確實是個有頭腦的人。所以馬元贄所以為的李忱好控制,也不過李忱想要他們這么以為。
在李忱的數(shù)位宰相之中,頗得恩寵的令狐绹曾感慨:"吾十年秉政,最承恩遇;然每延英奏事,未嘗不汗沾衣也!"雖然李忱總是在群臣們朝奏之后滿臉笑容地和大臣們聊聊家常,談談人生,但他對群臣的猜忌之心也是幾乎擺在明面上的。不然,深得重用的令狐绹又何必每每朝見都提心吊膽。
而宋代王讜所著的小說《唐語林》中所載的,李忱能記住每個宮人的面貌和職務,甚至在他們生病之時還派遣太醫(yī)去醫(yī)治一事。
如果真是如此,那詳細掌握宮中所有人動態(tài)的李忱,想想都讓人可怕。而若此事是杜撰的,那么何人為何要傳出這樣的謠言?這除了能讓不知情的宮外百姓們對李忱更加擁戴,還會帶來什么?
且李忱如此"親民",可他又要治理整個國家,那么他到底有多少精力去放在那些該帝王操心的事務上?
按一般的標準,李忱也許是個平易近人的好人??伤且粋€帝王,如此不重帝王之尊,甚至不重長幼之序,著實是"昧人君之大節(jié)"。而在他死后李唐朝中發(fā)生的一系列奪權斗爭,或多或少都與李忱當年"一團和氣"式的統(tǒng)治有關。
后代學者,諸如范祖禹、王夫之,都曾怒批李忱諸如"宣宗之治,以察為明,雖聽納規(guī)諫,而性實猜刻。雖吝惜爵賞,而人多僥幸……宣宗視輔相之臣,禮貌雖恭,而實防之如遇胥吏,惟恐其欺也。拘之以利祿,憚之以威嚴,故所用多流俗之人,而賢者不能有所設施。"
由此說來,李忱更像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確實有政績,但氣度遠不如唐太宗,"自知治者觀之,則皆亡國之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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