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齊永明年間,周颙著《四聲切韻》,提出平上去入四聲,而沈約將四聲的區(qū)辨同傳統(tǒng)的詩賦音韻知識相結(jié)合,規(guī)定了一套五言詩創(chuàng)作時應(yīng)避免的聲律上的毛病,這就是后人所記的“八病”,即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鈕、正鈕等八種聲病?!八穆暟瞬 庇糜谟烂黧w詩歌的創(chuàng)作中,對于增加詩歌藝術(shù)形式的美感,增強詩歌的藝術(shù)效果,是有積極意義的。下面我們便分別論之:
(1)平頭。五言詩的出句第一、二字不能與對句第一、二字聲調(diào)相同。不然就犯了平頭的毛病。例如古詩“芳時淑氣清,提壺臺上傾?!币宦?lián)中,“芳”、“提”,都是平聲,“時”、“壺”也都是平聲。讀起來就不好聽了,這叫做犯了平頭之病。
(2)上尾。五言詩的第五字(出句最后一字)與第十字(對句最后一字)不能聲調(diào)相同。不然就犯了上尾的毛病。例如樂府中無名氏的詩:“青青河畔草,郁郁園中柳?!辈?、柳都是上聲,犯了上尾的毛病。
(3)蜂腰。蜂腰顧名思義是兩頭大,中間小。指五言詩一句內(nèi)第二字與第四字的聲調(diào)不能相同,或第二字與第五字不能同是濁音聲母而第三字是清音聲母,不然就犯了蜂腰的毛病。例如蔡邕《飲馬長城窟》:“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薄皬摹?、“方”都是平聲字,“我”、“鯉”又都是濁音字,中間的“雙”則是清音,讀起來兩頭重、中間輕,這就是犯了蜂腰的毛病。又如沈約《早行逢故人車中為贈》:“昨宵何處宿。今晨拂露歸?!薄俺俊迸c“歸”同聲,也犯了“蜂腰”之病。
(4)鶴膝。五言詩首句第五字不得與第三句第五字同聲。例如:“撥棹金陵渚,遵流背城闕,浪蹙飛船影,山掛垂輪月?!鄙暇涞谖濉颁尽弊质巧下?,則第三句末“影”字不得復(fù)用上聲,此即犯鶴膝。又如沈約《為鄰人有懷不至》:“影逐斜月來,香隨遠風(fēng)入。言是定知非,欲哭翻成泣?!逼渲惺拙涞谖遄帧皝怼迸c第三句第五字“非”同為平聲。即犯“鶴膝”之病。
(5)大韻。五言詩兩句之內(nèi)不能有與韻腳同一韻部的字。又如五言詩若以“新”為韻,在以上九字之中,更不得有“人”、“津”、“鄰”、“身”、“陳”等與“新”同韻部之字。如有其類,便是犯大韻。例如漢樂府:“胡姬年十五,春日獨當(dāng)壚。”“胡”與“壚”同韻部,則是犯了大韻的毛病。犯了大韻之病,也有在一句之中犯的,如曹植詩:“涇渭揚濁清”,即“涇”與“清”是也。也有十字之內(nèi)犯的,如古詩:“良無磐石固,虛名復(fù)何益?!奔础笆迸c“益”是也。
(6)小韻。五言詩兩句各句之間除非是疊韻情形,否則不能有同屬一個韻部的字。例如溫庭筠《題盧處士山居》:“古樹老連石,急泉清露沙?!逼渲小皹洹迸c“露”,“連”與“泉”為同韻部,則是犯了小韻的毛病。又陸士衡《擬古歌》:“嘉樹生朝陽,凝霜封其條?!逼渲小瓣枴迸c“霜”為同韻部。犯小韻。另外一種情況:疊韻,兩字一處,于理說得通,如“窈窕”、“徘徊”、“周流”之等,則不能算是犯小韻之病。
犯了大韻和小韻之病,不足對詩文產(chǎn)生什么不好的影響,如果能避之,當(dāng)然是好,如果立字要切,于文調(diào)暢,不可移者,也可以不避。
(7)旁紐。旁紐,即聲母相同的字。如“流”、“柳”。這里是指五言詩兩句中不相連處不能有雙聲字。(兩個字或幾個字的聲母相同的字,如“公共”)比如五字句中有“月”字,不得更安“魚”、“元”、“阮”、“愿”等與“月”字同聲紐字。例如:“魚游見風(fēng)月,獸走畏傷蹄?!逼渲小棒~”與“月”的聲母同屬,古音疑紐,這就犯了旁紐的毛病。又如曹植《又贈丁儀王粲》:“壯哉帝王居,佳麗殊百城?!逼渲小熬印迸c“殊”則是雙聲之病也。
(8)正紐。正紐,即韻母相同而聲調(diào)不一的字。如“流”、“久”。這里是指五言詩上下兩句不能雜用聲母、韻母相同的字。比如五言詩“壬”、“衽”、“任”、“入”,四字為一紐;一句之中,已有“壬”字,更不得安“衽”、“任”、“入”等字。例如古詩:“我本良家子,來嫁單子庭?!逼渲小凹摇迸c“嫁”字,乃是犯正紐之病。
“八病說”曾盛極一時,對促進詩歌的聲律和諧是有積極意義的,但過多的窠臼無疑限制了詩人的創(chuàng)作。詩詞發(fā)展到了格律時代,對它進行了繼承和改造,唐宋后人詬病者甚多,更無幾人遵循。初學(xué)者了解“八病”避忌,對創(chuàng)作是有益處的,但也不必處處遵從,作繭自縛,畢竟此說不是嚴格的格律規(guī)范,是可以突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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