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兒(園林晴晝春誰主)
園林晴晝春誰主。暖律潛催,幽谷暄和,黃鸝翩翩,乍遷芳樹。觀露濕縷金衣,葉隱如簧語。曉來枝上綿蠻,似把芳心、深意低訴。無據(jù)。乍出暖煙來,又趁游蜂去。恣狂蹤跡,兩兩相呼,終朝霧吟風舞。當上苑柳濃時,別館花深處。此際海燕偏饒,都把韶光與。
【注釋】
《黃鶯兒》:柳永自制曲,因詠黃鶯兒,取以為名?!稑氛录纷⒄龑m。綜觀詞意,不作于少年未第之時,即作于老年失意之時。此首以下為作年莫考之什,不另注?!芭伞本洌阂庵^陽氣上升,暗催著春天的到來。律,即十二律。陽者為律,陰者為呂,律呂合謂之十二律。律為陽,故謂之“暖律”。古人以為吹律可使溫氣至。暄和:暖和?!包S鸝”二句:黃鶯翩翩飛來,從幽谷遷于喬木。黃鸝,即黃鶯,亦名黃鳥。為候鳥,春來秋去,鳴聲動聽。“觀露濕”句:春露沾濕了黃鸝的羽毛??|金衣,綴以金飾之衣,亦名金縷衣。此處指黃鸝的羽毛?!叭~隱”句:黃鸝美妙的聲音從樹葉中傳出。如簧,言其巧。黃鸝喜棲于葉叢中,故云“葉隱”。綿蠻:鳥鳴聲?!对娊?jīng)·小雅·綿蠻》:“綿蠻黃鳥,止于丘阿?!敝祆洹都瘋鳌罚骸熬d蠻,鳥聲。”芳心:本指女子的情懷,因黃鸝美麗而鳴聲動聽,故以之為喻?!盁o據(jù)”三句:何以無緣無故地剛從暖煙中來,又趁游蜂而去。無據(jù),無緣無故。此三句即“蛺蝶紛紛過墻去,猶疑春色在鄰家”義?!绊Э瘛本洌褐^黃鸝與游蜂飛來飛去。恣狂,恣睢狂放。“兩兩”二句:謂黃鸝與游蜂互相呼喚,成天吟舞于風霧中。上苑:禁苑。別館:偏館,便館。此指禁苑之別館?!按穗H”二句:意謂偏是海燕獨占了春光。海燕,燕子的別稱。古人認為燕子產于南方,須渡海而至,故名。偏饒,《詩詞曲語辭匯釋》:“饒,猶添也;連也;不足而求增益也?!鄙毓猓篮玫臅r光。與,享用。然此二句亦有另作別解者:言海燕偏是任憑黃鸝與游蜂獨占了韶光。清黃蓼園在《蓼園詞評》中即謂:“翩翩公子,席寵承恩,豈海島孤寒能與伊爭韶華哉?語意隱有所指,而詞旨穎發(fā),秀氣獨饒,自然清雋?!奔慈〈肆x。
【評析】
此為詠物詞而寓意豁然。詞首即開宗明義提出了“園林晴晝春誰主”的問題,大有英雄失路、倚天長嘆之勢,是問語,但答案卻是明確的,即“黃鸝”雖巧舌如簧,“游蜂”雖霧吟風舞,卻只能“恣狂”于一時;至于“上苑柳濃”、“別館花深”之處的“韶光”,卻是專留給“海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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