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
曹丕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群燕辭歸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斷腸,慊慊思歸戀故鄉(xiāng),何為淹留寄他方?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援琴鳴弦發(fā)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楚辭中已有七言句式出現(xiàn),但真正通首用七言的詩體,相傳有漢武帝時的《柏梁臺聯(lián)句》東漢張衡《四愁詩》藝術(shù)較為成熟,且非一韻到底。往下就數(shù)曹丕的《燕歌行》二首,此其一。
《燕歌行》寫思婦秋思,每句押韻,一韻到底。關(guān)于句群的劃分,前人頗有異同,或以兩句為一節(jié),而最后剩三句,只好劃為一節(jié)(黃節(jié));或以“賤妾煢煢守空房”三句為一節(jié),而前后以兩句為一節(jié)(余冠英);或前半以三句為一節(jié),后半以兩句為一(朱東潤)但我同意吳小如的劃分法,即通首均以三句為一節(jié),這樣劃分不但節(jié)奏整齊,而且結(jié)構(gòu)嚴密。詩中“床”字不是指眠床,而是指坐榻,從詩意看,這位女主人公一夜根本未睡。
“秋風蕭瑟天氣涼”三句,從客觀環(huán)境寫起,首句說天氣,次句說植物的枯敗,三句說候鳥的南遷,為一解。“念君客游思斷腸”三句,正寫懷念遠方游子,一句寫思婦本人念遠,一句泛寫游子的鄉(xiāng)思,三句寫對游子不歸的疑惑,為二解?!百v妾煢煢守空房”三句,先寫獨守空閨之凄涼,次寫對遠人思念中包含一種自律和自覺,這從“不敢忘”三字可以意會,三句進一步寫相思的情不自禁,這從“不覺”二字可以意會,為三解?!霸嬴Q弦發(fā)清商”三句,寫為了排遣憂思,午夜彈琴自娛,唱歌抒怨,為四解?!靶菨h西流夜未央”三句,承上寫夜已過半,故銀漢偏西,末二句寫景抒情,意兼興比,以牛郎織女為河梁所限來表現(xiàn)思婦的哀怨,意味深長,為五解。全詩筆致委婉,語言清麗,很能代表曹丕詩歌的一般風格。由于它是七言詩早期的成功之作,所以在文學史上有一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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