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傾杯（金風(fēng)淡蕩）》詩詞注釋與評析

傾杯（金風(fēng)淡蕩）

金風(fēng)淡蕩，漸秋光老、清宵永。小園新晴天氣，輕煙乍斂，皓月當(dāng)軒練凈。對千里寒光，念幽期阻、當(dāng)殘景。早是多愁多病。那堪細(xì)把，舊約前歡重省。最苦碧云信斷，仙鄉(xiāng)路杳，歸雁難倩。每高歌、強遣離懷，奈慘咽、翻成心耿耿。漏殘露冷?？遮A得、悄悄無言，愁緒終難整。又是立盡，梧桐碎影。

【注釋】

《傾杯》：見前《傾杯樂·離宴殷勤》注。但此《傾杯》，《樂章集》注大石調(diào)。詞僅寫秋思，未見欲歸之意，當(dāng)寫于少年遠(yuǎn)游深秋初到南國時，具體地點，未可詳考。金風(fēng)：秋風(fēng)。《文選》張協(xié)《雜詩》：“金風(fēng)扇素節(jié)，丹霞啟陰期?！崩钌谱ⅲ骸拔鞣綖榍锒鹘?，故秋風(fēng)曰金風(fēng)也?！鼻逑溃呵屐o的夜晚很長。輕煙乍斂：新晴后淡淡的霧氣剛剛收斂。輕煙，淡淡的霧氣。皓月當(dāng)軒練凈：明月臨窗，有如素練般白凈。幽期：本指男女間的幽會，此謂夫妻幽會。碧云信斷：地處遠(yuǎn)方的妻子音信斷絕。碧云，碧空中的云。因碧空高且遠(yuǎn)，故用以喻遠(yuǎn)方或天邊，多用以表達(dá)離情別緒。仙鄉(xiāng)路杳：謂妻子所在之地與自己相隔遙遠(yuǎn)。仙鄉(xiāng)，借稱所愛者的居處，此處謂妻子居地，即汴京。路杳，路途遙遠(yuǎn)。歸雁難倩：意謂誰能將自己思念妻子的書信捎回去呢？古時官方文書往來由驛站郵遞，私人信件只能靠人捎傳，故云。倩，請，懇求?！懊扛吒琛本洌褐^每逢登高而沉吟，只是勉強排遣離愁別緒而已?！澳螒K咽”句：承上句，謂本來“高歌”是為了排遣離懷，誰知沒奈何，竟然悲傷得說不出話來，思念之情反而耿耿難釋。慘咽，因悲慘而聲咽氣堵，說不出話。漏殘：意謂天將明了。漏，古時之計時器。漏殘，即漏聲殘，計時器里的水快要滴完了。難整：難理?！坝质恰倍洌簠螎肌段嗤┯啊罚骸奥淙招?，秋風(fēng)冷，今夜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p>

【評析】

首五句寫景如畫，正是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的意境。幽期既阻，故始有“那堪”兩句沉痛語，含不盡之情，正所謂“欲說還休”者。情之難盡，則回旋反復(fù)。此下片所以蹊徑獨辟，而又層層緊逼，極盡一波三折之致。“又是”二句化用前人語，卻加以“又是”二字，不惟翻出新意，且更進(jìn)一層，殊覺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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