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曲子詞
《望江南·莫攀我》
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臨池柳,這人折了那人攀。恩愛一時間。
《望江南》錄自敦煌寫卷伯2809、伯3911。本詞寫不甘凌辱的妓女發(fā)自內(nèi)心的怨憤。曲江,是唐人游賞勝地。唐末康駢《劇談錄》卷下:“曲江池,本秦世隑洲。開元中疏鑿,遂為勝境。其南有紫云樓、芙蓉苑,其西有杏園、慈恩寺,花卉環(huán)周,煙水明媚。都人游玩,盛于中和、上巳之節(jié),彩幄翠幬,匝于堤岸,鮮車健馬,比肩擊轂?!檬抡哔p芳辰,玩清景,聯(lián)騎攜觴。亹亹不絕?!闭哿泟e,自來久矣。《三輔黃圖》:“霸橋在長安東,跨水作橋,漢人送客至北橋,析柳贈別。”“作者以這人折了那人攀”的“曲江臨池柳”自況,形象而又貼切地點明了自己是游冶場所被損害者的身份。楊偍《古今詞語》載,無名氏同調(diào)詞《諭及第友人》:“這癡,任恁淚漣漣。他是霸陵橋畔柳。千人攀了到君攀,剛(偏、硬)甚別離難!”明楊慎也說:“昨日下淚而送舊,今已紅妝而迎新,倡樓之本色也?!?《絕句衍義》卷一)在文人筆下,妓女生來就是水性楊花。而本詞卻把顛倒了的事實重新顛倒了過來。洗刷涂在妓女身上的污水,揭示出不合理的現(xiàn)實,還其以本來的面目。詞以“莫攀我,攀我太心偏”發(fā)端,大膽潑辣地為維護自身獨立的人格尊嚴而對“太偏心”(自私)的、視妓女為玩物的男子表示了斷然決絕的態(tài)度。復以“恩愛一時間”結(jié)穴,從更深的層次上揭發(fā)了儇薄男性逢場作戲和不合理的現(xiàn)實。通篇不過二十七字,迸發(fā)出抒情女主人公對殘酷的人情世態(tài)蓄之既久的積憤和抗議。這是本詞思想內(nèi)涵深刻之所在。
開門見山,直抒胸意,凸現(xiàn)出民間詞剛健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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