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人辛棄疾
北宋為了受金兵不堪的壓迫,把一個都城不得已由汴京移到臨安來,政治上顯示多少的紛動,社會上感受無窮的創(chuàng)傷。經(jīng)過這樣巨大的犧牲以后,而所成就的,不過助長幾個英雄志士的成名,幾個詩人作品的成功而已。棄疾便是成名的英雄里面的一個,同時,又是成功的詞人里面的一個。偉大的詞人辛棄疾,近人王國維氏評他說:“南宋詞人,白石有格而無情,劍南有氣而乏韻;其堪與北宋人頡頏者,惟一幼安可耳?!逼鋵?,我們即老實說棄疾是南宋第一大詞人,也不算是夸張吧。
現(xiàn)在讓我們來敘述辛棄疾的生平。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fā)生?。ā镀脐囎印罚?/p>
這是辛棄疾贈給他的好友陳同甫的一首詞。他的一生,大概就是在這樣想望的事業(yè)中消磨過去了。
辛棄疾字幼安,號稼軒。生于公元一一四〇年,卒于公元一二〇七年。山東歷城人,與女詞人李易安同鄉(xiāng)。他的詞受這位女詞人的影響很不小。當(dāng)他拿他的詩和詞去謁見蔡光時,這位青年的作者,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是未來的詞壇極有希望的耀星了。
辛棄疾畫像
辛棄疾開始他的事業(yè),是當(dāng)二十一歲的時候。這時,棄疾與他的幼年朋友黨伯英,由滑稽的卜筮,決定伯英留仕金,棄疾則歸南。適此時,耿京在山東起兵,節(jié)制山東河北諸軍,棄疾即慨然應(yīng)允做他的戰(zhàn)友。于是我們這位少年英雄的事業(yè)便開始了。一次,有一個被棄疾招安允受耿京節(jié)制的僧端義,一夕竊印逃。耿京惶恐無狀,欲殺棄疾。棄疾立即限期追斬端義還以復(fù)命。這件事取得耿京的最大信仰。不久,棄疾受命回南宋奉表去了,耿京忽為張安國等所殺以降金。棄疾立即馳返海州,以最敏捷的手段,聚集舊部,夜襲金營,生擒張安國等戮之于市。這件事又受宋高宗的榮賞。這還不能算棄疾最好的夸耀,僅小試其鋒吧!最值得夸耀的,是創(chuàng)設(shè)飛虎營。
湖湘盜起,聲勢浩大,高宗命棄疾去討撫。依次剿殺了賴文政諸大盜。于此,棄疾即草了一個百年治安的大策,就是創(chuàng)設(shè)飛虎營,以屏障東南半壁。這件事經(jīng)過許多人反對,而且破壞,高宗也下了阻止的詔令,棄疾乃奮其神勇,不顧君命,于一個月內(nèi)招集步軍二千人,馬軍五百人,建成他的飛虎營。軍成雄鎮(zhèn)一方,為江上諸軍之冠,時人皆驚服其英豪。這種作為,我想,就是擬之于古之名將也不為過分吧?
如其是英雄,沒有不義俠的,觀之于棄疾信然。棄疾的同僚吳交于死,無棺斂。棄疾嘆曰:“身為列卿,而貧若此,是廉介之士也。”既厚賻之,復(fù)言于執(zhí)政,詔賜銀絹。他又和朱熹友善,后來“朱熹歿時,偽學(xué)禁方嚴,門生故舊至無送葬者,棄疾為文往哭之曰:‘所不朽者,垂萬世名。孰謂公死?凜凜猶生!’”(引見《宋史》卷四百一本傳)這都可以看出棄疾的俠義。
我們知道辛棄疾是不甘伏櫪的大英雄,他和岳飛輩同樣的抱著恢復(fù)中原直搗黃龍的大宏愿。不幸悒郁于南宋,懷抱莫展,雖有機會小試其鋒,卻如何能揚眉吐氣?觀其與陳同甫抵掌夜談,天下的形勢與成敗,如在指掌,是何等的英昂!然而這種英昂之氣,只在辛棄疾的想望中消失去了。
這時,辛棄疾已經(jīng)很老了。雖節(jié)節(jié)地做上高官,卻不是他的意愿,屢次辭免。他連家事也不管了,付之兒孫輩去管理。他說:“乃翁依舊管些兒:管山,管竹,管水?!保ā段鹘隆罚┧≡趲Ш男戮?,那是一個軒窗臨水,還有小舟行釣,沿岸柳枝笛條,竹籬扶疏,有秋菊堪餐,有冬梅可觀,有春蘭可佩的樂園。他天天不顧命地狂飲。到這時候,他發(fā)為詞,更沉痛蒼涼之極。這大概是抒發(fā)那少年時沒有抒發(fā)出來的英豪之氣。梨莊謂其“悲歌慷慨,抑郁無聊之氣,一寄之于詞”。當(dāng)辛棄疾回過頭來,追憶時:
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燕兵夜娖銀胡 ,漢箭朝飛金仆姑。 追往事,嘆今吾!春風(fēng)不染白髭須。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 (《鷓鴣天》)
呵呵,“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這是辛棄疾永遠的悵惘!
我們要談到辛棄疾的文藝了。
對于《稼軒詞》,普遍有兩個誤解,不得不先辯明一下:第一,就是誤解辛棄疾只會作豪放的詞。以辛棄疾那樣繁復(fù)的生平,從文藝上表現(xiàn)出來,自然要形成一種異樣的光彩。尤以棄疾那樣過著英雄事業(yè)的生活的人,每當(dāng)酒酣耳熱,擊節(jié)而歌之際,所作的自然是奔放不羈的豪詞,世人遂以豪放派詞人目之,這卻不免籠統(tǒng)了。我想什么“豪放派”“婉約派”的名目,只能概括生活極單調(diào)的詞人。而有著波濤激蕩的生平的辛棄疾,他的詞可以用簡單兩個字概括嗎?第二種誤解,對于《稼軒詞》,就是以為棄疾作詞,只會觸景生情,一氣呵成,不假修飾,這種話自然是對于《稼軒詞》的贊美,一部分的《稼軒詞》,的確是這樣作成的。但有許多詞,卻是棄疾焦思苦吟出來的,岳珂《桯史》記:“棄疾自誦其《賀新郎》《永遇樂》二詞,使座客指摘其失,珂謂《賀新郎》詞,首尾二腔,語句相似;《永遇樂》詞,用事太多。棄疾乃自改其語,日數(shù)十易,累月猶未竟。其刻意如此……”可知棄疾之苦吟。
辨明了這兩個誤點,進一步考察《稼軒詞》的來源。
對于古代文人,棄疾最崇拜的要算是陶潛,他說,“陶縣令是吾師”。這因為棄疾的性格是浪漫的,是嗜好山水的,他不愛做官。他說:“平生不負溪山債,百藥難醫(yī)書史淫”;他說,“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從這里看棄疾的性格與陶潛是很能合拍的。對于陶潛的作品,他更是傾倒極了。他常讀淵明詩,不能去手。他贊美淵明詩:“千載后,百篇存,更無一字不清真?!痹谶@般熱烈傾倒之下,棄疾的文藝,無形中受陶詩的熏染自然不少。
此外,棄疾相似于古人的:他的胸襟,他的豪致,他的頹放,有似于李太白;他的用白話描寫,引俗語入詞,又受了白樂天的調(diào)度;而他受詞的影響最大的莫過于《花間集》,如他有一首《唐河傳》:
春水千里,孤舟浪起。夢攜西子,覺來村巷夕陽斜,幾家短墻紅杏花。 晚云做造些兒雨。折花去。岸上誰家女,太顛狂。那邊,柳線被風(fēng)吹上天。
這首詞是效《花間》體,假如雜入《花間集》里面去,誰知道這是辛棄疾作的呢?辛棄疾擬效《花間》體的詞很多,《河瀆神》的“芳草綠萋萋”,便又是一個好例。
復(fù)次,辛棄疾的詞受兩個人的影響不小。一個是蘇東坡:辛、蘇的性格與脾氣,可以說是沒有兩樣的,筆致和氣骨,也能相合拍。一個是李易安:易安是他的同鄉(xiāng),他幼年即受這位女詞人詞名的震爍了。集中屢有效易安體,如《丑奴兒近》(《在博山道中》):
千山云起,驟雨一霎兒價。更遠樹斜陽風(fēng)景怎生圖畫?青旗賣酒,山那畔別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無事過者一夏。 午醉醒時,松窗竹戶,萬千瀟灑;野鳥去來,又是一般困暇!卻怪白鷗覷著人:欲下未下。舊盟都在,新來真是別有說話。
這兩個詞人,蘇對于辛的影響,是成就他豪放的詞;李對于辛的影響,是成就他婉約的詞。
不過,我們還應(yīng)該知道:《稼軒詞》的價值,全在他創(chuàng)造性的充實。他雖然受古人近人的影響,雖然不鮮效《花間》體,效白樂天體,效李易安體;但他卻并不受骸骨的束縛。他的思想的奔放,他的描寫的自由,豈但不是古人所能鐐銬;他的藝術(shù)上的造詣,還要“青出于藍”,還要后來居上,超越昔人的成功。
以下分別介紹《稼軒詞》:
(一)自序詞。廣義一點說來,凡是棄疾的詞,都可以說是他自敘的。不過,這里卻專指他描寫身世之感的詞。他這種詞,顯然分為兩類:一是英氣橫溢的豪語,一是壯志未酬的恨聲。前者是少年時代的作品,保留下來的不多,且舉他一首與韓南澗的詞為例,棄疾作此詞時,已經(jīng)四十五歲了,但還充滿著少年的英氣。
渡江天馬南來,幾人真是經(jīng)綸手?長安父老,新亭風(fēng)景,可憐依舊!夷甫諸人,神州陸沉,幾曾回首?算平戎萬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 況有文章山斗,對桐蔭滿庭清晝。當(dāng)年墮地,而今試看:風(fēng)云奔走,綠野風(fēng)煙,平泉草木,東山歌酒。待他年,整頓乾坤事了,為先生壽?。ā端堃鳌垌n南澗尚書》)
這樣英氣潛溢的豪語,多半是在北方和南渡時做的。這時他那“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的少年志氣和滿肚皮的希望,一從詞里表白出來。及到南宋偏安已定,恢復(fù)不成,棄疾此時已經(jīng)“英雄無用武之地”而且華年逝去,“可憐白發(fā)生”了。半世的抱負,沒有嘗試一下,都成了泡影,哪里不痛心呢?所以棄疾老年的作品,盡是滿肚皮的牢騷和怨恨。如:
……將軍百戰(zhàn)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fēng)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應(yīng)啼清淚常啼血。誰伴我,醉明月?(《賀新郎·別茂嘉十二弟》)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huán)飛燕皆塵土。閑愁最苦!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摸魚兒》)
《摸魚兒》一詞,哀怨之極,幾乎賈禍。再舉一詞為例:
故將軍飲罷夜歸來,長亭解雕鞍。恨灞陵醉尉,匆匆未識,桃李無言。射虎山橫一騎,裂石響驚弦。 落魄封侯事,歲晚田園。 誰向桑麻杜曲,要短衣匹馬移住南山,春風(fēng)流慷慨,談笑過殘年。漢開邊,功名萬里,甚當(dāng)時健者也曾困。紗窗外,斜風(fēng)細雨,一陣輕寒?。ā栋寺暩手荨び美顝V事賦寄楊民瞻》)
(二)懷古詞。懷古的詞,在棄疾詞里面是很占重要位置的一類,他的一團豪興與牢騷,往往于憑高吊古眺遠傷懷的時候,借托古英雄發(fā)泄出來。所以一壁是懷古,一壁也是自敘。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fēng)流總被雨打風(fēng)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dāng)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煽盎厥?,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fēng)光北固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zhàn)未休。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dāng)如孫仲謀。(《南鄉(xiāng)子·登京口北固亭》)
(三)抒情詞。談到棄疾的抒情詞來,格外有趣了。真正說,辛詞只有抒情詞,才算藝術(shù)的表現(xiàn)。沈謙說:“稼軒間以激揚奮厲為工,至‘寶釵分桃葉渡’曲,昵狎溫柔,魂消意盡,才人伎倆,真不可測?!边@有什么不可測?唯大英雄乃大情癡,如以楚項羽之霸,當(dāng)其無面見江東之際,歌“虞兮虞兮奈若何!”亦魂消意盡,一往情深了。何況“富貴非吾事,兒女古今情”的辛棄疾呢?看他的詞: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ā冻笈珒骸罚?/p>
郁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shù)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
近來愁似天來大,誰解相憐;誰解相憐,又把愁來做個天。 都將千古無窮事,放在愁邊,放在愁邊,卻自移家向酒泉。(《丑奴兒》)
昨日春如十三女兒學(xué)繡,一枝枝不教花瘦。甚無情便不得雨僝風(fēng)僽,向園林鋪作地衣紅縐。 而今春似輕薄浪子難久。記前時送春歸后,把春波都釀作一江醇酎,約清愁楊柳岸邊相候。(《粉蝶兒》)
有得許多淚,更閑卻許多鴛被。枕頭兒放處,都不是舊家時;怎生睡?再也沒書來,那堪被雁兒調(diào)戲!道無書,卻有書中意;排幾個人人字。(《尋芳草·嘲陳辛叟憶內(nèi)》)
登山流水送將歸,悲莫悲兮生離別。不用登臨怨落暉。昔人非惟有,年年秋雁飛。(《憶王孫·秋江送別》)
此外棄疾還有更長的描寫,如“更能消幾番風(fēng)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shù)!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檐蛛網(wǎng),盡日惹飛絮……”(《摸魚兒》)“綠樹聽鶗鴂,更那堪杜鵑聲住,鷓鴣聲切。啼到春歸無啼處,苦恨芳菲都歇……”“寶釵分,桃葉渡,怕上層樓,十日九風(fēng)雨。斷腸點點飛紅,都無人管,更誰遣流鶯聲???”(《祝英臺近》)描寫之工,在南宋人詞中要算是很稀罕的。
最后,我們對于辛棄疾的詞怎樣評價?古人已經(jīng)有了許多重要見解,值得我們珍視。古人往往愛排列幾個作家,作比較的評價。評價辛棄疾也是這樣。
(一)辛棄疾與蘇軾。世人每以蘇辛并稱,但蘇不如辛,古人早已說過了:“蘇辛并稱,東坡天趣獨到處,殆成絕調(diào),而苦不經(jīng)意,完璧甚少;稼軒則沉著痛快,有轍可循,南宋諸公,無不傳其衣缽,固未可同年而語也?!保ā端嗡募疫x目錄序論》)“世以蘇辛并稱,蘇之自在處,辛偶能到之;辛之當(dāng)行處,蘇必不能到?!保ā墩撏s著》)
(二)辛棄疾與姜白石。辛姜為南宋二大詞人,古人批評他倆說:“北宋詞多就景敘情,故珠圓玉潤,四照玲瓏。至稼軒白石一變而為即事敘景,使深者反淺,曲者反直。吾十年來服膺白石,而以稼軒為外道。由今思之,可謂瞽人捫籥也。稼軒郁勃故情深,白石曠放故情淺;稼軒放縱故才大,白石局促故才小……”(《論詞雜著》)“白石脫胎稼軒,變雄健為清剛,變馳驟為疏宕;蓋二公皆極熱中,故氣味吻合。辛寬姜窄,寬故容藏,窄故斗硬?!保ā端募以~序論》)
東坡為北宋最有名的詞人,白石為南宋詞人之宗,而古人都以為不及辛棄疾,可知棄疾詞在文學(xué)史上的地位,原來是很高的。率性再舉幾個古人的批評。
梨莊云:“稼軒當(dāng)弱宋末造,負管樂之才,不能盡展其用。一腔忠憤,無處發(fā)泄,故其悲歌慷慨抑郁無聊之氣,一寄之于詞?!?/p>
劉后村云:“公所作,大聲鏜褡,小聲鏗銪,橫絕六合,掃空萬古;其秾麗綿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
毛晉云:“詞家爭斗秾纖,而稼軒率多撫時之作。磊落英多,絕不作妮子態(tài)……”
王阮亭云:“石勒云:‘大丈夫磊磊落落,終不學(xué)曹孟德、司馬仲達狐媚’,讀《稼軒詞》,當(dāng)作如是觀?!?/p>
彭羨門云:“《稼軒詞》胸有萬卷,筆無點塵;激昂排宕,不可一世?!?/p>
周介存云:“稼軒斂雄心,抗高調(diào);變溫婉,成悲涼?!?/p>
樓敬思云:“稼軒驅(qū)使莊騷經(jīng)史,無一點斧鑿痕,筆力甚峭?!?/p>
紀昀云:“其詞慷慨縱橫,有不可一世之概。…… 異軍突起,能于剪紅刻翠之外,屹然別立一宗?!?/p>
胡適云:“他(辛棄疾)的詞,無論長調(diào)與小令,都能放恣自由,淋漓痛快!”
由這些批評,我們約莫知道了辛詞的美的一方面,卻不是沒有指摘的地方。如宋徵璧云:“辛稼軒之豪爽,而或傷之羈?!眲⒖饲f云:“……放翁稼軒,一掃纖絕,不事穿鑿,高則高矣;但時時掉書袋,要是一癖。”更有人說他的詞不是詞,而是詞論?,F(xiàn)在我們總括上面的批評,得一個平允的結(jié)論:
“辛棄疾的才氣極大,在他的長詞里面,往往能夠表現(xiàn)一種偉大的英雄氣魄,雖有時不免掉書袋,不免用事太多,卻用得自然活潑,并不覺得累贅束縛,依然有放恣自由淋漓痛快的精神。他的小詞,則由他的巧妙的藝術(shù),把他那深沉而微妙的情思,用白話白描出來,好像是滑稽的,卻有古樂府歌謠的好處——歌謠的描寫,還沒有這樣活潑而深刻呢。在宋人詞中,辛詞要算是最成功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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