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清平樂·村居》詩詞賞析

清平樂

村居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吳音相媚好，白發(fā)誰家翁媼？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

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

【題解】

此詞作于辛棄疾閑居帶湖期間。詞中描寫了江西農(nóng)村一個普通人家的生活情態(tài)。

句解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詞的開頭，詞人還未走近村舍，只是從遠(yuǎn)處望見低小的茅屋，還有溪畔綠油油的青草。

杜甫《絕句漫興》有“熟知茅齋絕低小，江上燕子故來頻”的句子。和杜詩中的情形一樣，辛棄疾所見到的茅屋也在水邊。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綠綠的春草蔓延不絕，再配上溪旁的茅屋人家，一片生意盎然。

醉里吳音相媚好，白發(fā)誰家翁媼

微微帶著醉意的詞人沿著溪水，來到這村舍茅檐旁，還在屋外，就聽到有人正說著綿軟的吳音，相互打趣取悅。什么人有這么動聽的聲音？難道是年輕的情侶在訴說衷腸？好奇的詞人進(jìn)去一看，原來是一對白發(fā)蒼蒼的老夫婦，在家中娓娓地敘著家常。“吳音”，江西上饒一帶古屬吳國，故稱“吳音”。“媼”，古時對老年婦女的尊稱。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詞人設(shè)置了一個懸念，不僅制造出出人意外的效果，也更能體現(xiàn)老人晚年生活的悠閑安寧。

另有一種解釋認(rèn)為，詞中的“醉里”并非用于形容詞人，而是形容這對白發(fā)老人。老公公老婆婆一邊喝著酒，一邊帶著醉意閑談取樂。但如此一來，這兩句便都成了詞人對進(jìn)入茅屋后所見情形的描寫，失去了先聞其聲，后見其人的效果，同時也無從表現(xiàn)詞人鄉(xiāng)居生活的悠閑自在。

老人在照看房屋，家里其他人到哪兒去了呢？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

大兒在小溪東邊的豆田里鋤草；二兒正在編織雞籠；最可愛的是小兒，年紀(jì)尚小，做不了什么農(nóng)活兒，正趴在溪邊，調(diào)皮地剝著蓮蓬吃著蓮子?！盁o賴”，這里指活潑頑皮。

這好像是老公公老婆婆在回答詞人的問話，也好像是詞人在老公公老婆婆的指引下見到的情形。不管是哪種情況，字里行間都洋溢著快樂的氣息。老人們對后輩的疼愛之情，也溢于言表。

老人看家，孩子在家附近干著力所能及的事情，農(nóng)家人的生活就是這樣快樂自足。在辛棄疾筆下，鄉(xiāng)村生活沒有煩惱，雖然忙碌但是安寧。這正是他理想中百姓的生活狀態(tài)。

評解

這首詞輕筆淡墨，宛然一幅農(nóng)家素描，令人賞心悅目。詞人將醉眼所睹信手寫來，語言樸質(zhì)平易，畫面鮮活生動。所寫之景，清新恬淡，所寫之人，各具面目，讀來只覺歷歷在目，又叫人浮想不絕。短短四十六字的小令，寫出如此豐富的內(nèi)容，足見詞人觀察之細(xì)微，藝術(shù)概括之高妙。

從這首稼軒鄉(xiāng)村詞的代表作中，我們可以窺見這位雄豪之士精神世界中淳厚質(zhì)樸，追求閑適從容、樸實(shí)平淡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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