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明《十牛圖頌之一：未牧》佛門禪詩分析與鑒賞

十牛圖頌之一：未牧

普明[1]

猙獰頭角恣咆哮，奔走溪山路轉(zhuǎn)遙，
一片黑云橫谷口，誰知步步犯嘉苗。

《十牛圖頌》，卍續(xù)藏第一一三冊頁九二一下

【白話新唱】

頭角猙獰的牛兒恣意咆哮
在溪山荒野狂亂奔走
離開回家的路越來越遙遠(yuǎn)
一片黑云橫阻于谷口
昏暗中不能辨路徑的莽牛
更是每走一步就踩壞了農(nóng)人插好的秧苗

【分析與鑒賞】

以牧牛來比喻心性的修持，由開始的“未牧”到最終的“雙泯”，分為十個階段，每一階段都繪圖、頌詩，來闡明其中的蘊(yùn)涵，即是著名的《十牛圖頌》。

“牧牛喻”起源于原始佛教時代，釋迦牟尼佛曾經(jīng)在《放牛經(jīng)》中以牧牛十一法來談比丘的修行須知。

在中國的禪宗，最早見于南泉普愿的開示，《指月錄》卷八記載，有一次上堂時南泉普愿對大眾說：“王老師自小養(yǎng)一頭水牯牛，擬向溪東牧，不免犯他國王水草，擬向溪西牧，不免犯他國王水草，不如隨分納些些，總不見得?！?/p>

王老師是南泉普愿的自稱，這段話中，牧牛象征修心養(yǎng)性，溪東、溪西是象征以分別心看世界產(chǎn)生的二元對立，犯他國王水草則比喻遠(yuǎn)離中道、有所偏差。所以，“不如隨分納些些，總不見得”就是不起分別心，以平常心是道，這就是一頭逍遙自在的好牛了。

在他之后，牛的蹤影出現(xiàn)在許多公案語錄里，歷代都有頌古詩，一直到了普明禪師才畫成圖，形成完整的十牛圖的版本。

這第一首《未牧》，敘述牛未穿鼻，野性狂亂，咆哮奔走，踐踏嘉苗?！耙黄谠茩M谷口”，正是比喻佛性被無明遮蔽，使得人們就像這頭野牛一樣，被無明的驅(qū)力控制，不能回到正路上。所以，我們要開始來牧牛了。

附記：十牛圖頌有兩種版本，除了本書介紹的從“未牧”到“雙泯”，另一種是從“尋?！钡健叭豚毚故帧?，乃是宋代廓庵禪師的手筆，抄錄如下。

一、尋牛：

茫茫撥草去追尋，水闊山遙路更深，力盡神疲無處覓，但聞楓樹晚蟬吟。

二、見跡：

水邊林下跡偏多，芳草離披見也么？縱是深山更深處，遼天鼻孔怎藏它？

三、見牛：

黃鶯枝上一聲聲，日暖風(fēng)和岸柳青，只此更無回避處，森森頭角畫難成！

四、得牛：

竭盡精神獲得渠，心強(qiáng)力壯卒難消，有時才到高原上，又入煙云深處居。

五、牧牛：

鞭索時時不離身，恐伊縱步入埃塵，相將牧得純和也，羈鎖無拘自逐人。

六、騎牛歸家：

騎牛迤邐欲還家，羌笛聲聲送晚霞，一拍一歌無限意，知音何必鼓唇牙？

七、忘牛存人：

騎牛已得到家山，牛也空兮人也閑，紅日三竿猶作夢，鞭繩空頓草堂間。

八、人牛俱忘：

鞭索人牛盡屬空，碧天遼闊信難通，紅爐焰土爭客雪？到此方能合祖宗。

九、返本還源：

返本還源已費(fèi)功，爭如直下若盲聾？庵中不見庵前物，水自茫?；ㄗ约t。

十、入廛垂手：

露胸跣足入廛來，抹土涂灰笑滿腮，不用神仙真秘訣，直教枯木放花開。

[1]普明：生平、法嗣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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