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詞
王 建
金殿當(dāng)頭紫閣重,仙人掌上玉芙蓉。
太平天子朝元日,五色云車駕六龍。
王建(約766—約832),字仲初,潁川(今河南許昌)人。似未考取進(jìn)士,早年從軍幽州,曾任昭應(yīng)縣丞、渭南尉,都在長安附近。大約于憲宗元和十四年(819)開始擔(dān)任太府丞、秘書郎、侍御史、太常侍丞等京官。嘗任光州刺史、陜州司馬,晚年退居咸陽原,生活貧困。王建擅長樂府歌詩,與張籍齊名,時稱“張王樂府”,曾作《宮詞》百首,這首詩即為其中之一,歷來無異義。此詩作者《千家詩》作林洪,當(dāng)誤?!端膸烊珪肥铡锻跛抉R集》八卷,《全唐詩》錄其詩六卷,《全唐詩續(xù)拾》補(bǔ)其詩二首。
宮詞通常指反映宮廷生活的詩。如上所說,王建從憲宗末至文宗初長期生活在長安,并和擔(dān)任樞密使的宦官王守澄交往密切,這使他比較熟悉宮廷生活,有條件寫出大型組詩《宮詞》一百首,在宮詞發(fā)展史上占有突出地位。
前兩句寫宮殿建筑。首句寫宮殿之輝煌與眾多。聯(lián)系詩歌內(nèi)容看,此宮殿當(dāng)指唐朝離宮,坐落在長安附近驪山北麓的華清宮建筑群,“金殿當(dāng)頭”是仰視華清宮所得到的印象,由于仰視,華清宮也顯得更加雄偉壯觀與金碧輝煌。“紫閣重”形容華清宮周圍樓臺亭閣環(huán)列,相互重疊輝映?!白稀笔蔷哂屑楹x的顏色,多用來形容皇帝居住的地方,如“紫宸”、“紫殿”、“紫闕”,“紫閣”也如此?!白祥w重”是遠(yuǎn)看所得到的印象,它具有神秘感,能引起讀者的想象。
次句特寫銅鑄仙人掌上的承露盤。漢武帝在建章宮建神明臺,立金銅仙人持盤承露,希望飲以延年。唐玄宗也在華清宮中的朝元閣立金銅仙人持盤承露,不過其盤更講究,為玉制,作荷花狀。應(yīng)當(dāng)說選擇“仙人掌上玉芙蓉”作為描寫對象,既有豐富的歷史內(nèi)涵,又有深刻的現(xiàn)實(shí)意義。唐代延續(xù)魏晉南北朝的社會風(fēng)氣,非常重視門閥,于是李姓皇帝們炮制了一個老子是他們祖先的神話,并將老子封為大圣祖玄元皇帝。這句詩還為下面兩句詩作了鋪墊。
后兩句寫唐玄宗朝拜老子的盛況?!疤教熳印敝柑菩?,在安史之亂爆發(fā)之前,他做了40多年的皇帝,唐代發(fā)展到極盛時期?!俺铡敝赋堇献拥倪@一天。“元”指老子,因?yàn)樘菩诜饫献訛樾实郏⒄f自己曾兩次在朝元閣見到過玄元皇帝?!拔迳栖嚒敝肝宀世_紛的豪華車輛,“云車”原為仙人的車乘,如《淮南子·原道訓(xùn)》說:“昔者馮夷、大丙之御也,乘云車,入云蜺?!薄榜{六龍”指用六匹駿馬駕車。日神乘的車子就是用“六龍”拉的,如《淮南子·天文訓(xùn)》漢高誘注:“日乘車,駕以六龍,羲和御之。”正是用了這些神話傳說中的形象,才將唐玄宗朝拜老子時雍容華貴的氣派生動地顯示出來。
此詩雖然只有28個字,但是所寫場所富貴、場景宏大、場面熱鬧,頗能給人以鮮明的印象。宮詞多寫宮怨,此詩反映唐朝李姓皇帝崇尚道教的盛況,有一定史料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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