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鼠
《詩經(jīng)·魏風(fēng)》
名句:逝將去女,適彼樂土。
【導(dǎo)讀】
《碩鼠》是魏國的一首民歌,據(jù)《毛詩序》說:“碩鼠,刺重斂也。國人刺其君重斂,蠶食于民。不修其政,貪而畏人,若大鼠也?!敝祆洹对娂瘋鳌罚骸懊窭в谪潥堉?,故托言大鼠害己而去之也?!眱烧f均可供理解主題時參考。它和《伐檀》一樣,都是反剝削反壓迫的詩篇。所不同的是,《伐檀》責(zé)問剝削者用的是直呼其名的方式,《碩鼠》則用比喻以刺其政。但《碩鼠》比《伐檀》的斗爭性更強?!斗ヌ础分挥袘嵟?,沒有反抗,而《碩鼠》則不但有憤怒,且立意在反抗。
【原詩】
碩鼠碩鼠①,無食我黍②!
三歲貫女③,莫我肯顧。
逝將去女④,適彼樂土。
樂土樂土,爰得我所⑤!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
三歲貫女,莫我肯德⑥。
逝將去女,適彼樂國⑦。
樂國樂國,爰得我直⑧!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
三歲貫女,莫我肯勞⑨。
逝將去女,適彼樂郊。
樂郊樂郊,誰之永號⑩!
【注釋】
①碩鼠:田鼠,這里用來比喻貪得無厭的剝削者和統(tǒng)治者。②無:毋,不要。黍:黍子,也叫黃米,谷類。③三歲:多年。三:非實指,泛指多數(shù)。貫:侍奉。女:同“汝”,指統(tǒng)治者?!叭龤q貫女”就是說侍奉你多年。④逝:通“誓”。去:離開。⑤爰:于是,在此。所:處所。⑥德:恩惠。⑦國:域,即地方。⑧直: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說:“當讀為職,職亦所也?!币徽f同“值”。⑨勞:慰勞。⑩之:其,表示詰問語氣。號:呼喊,哭嚎。永號:馬瑞辰《通釋》注“猶永嘆也?!?/p>
【譯詩】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準再吃我的黍!
我多年來侍奉你,你對我都不照顧。
我發(fā)誓要離開你,奔向心中的樂土。
那樂土啊那樂土,才是我的安居處!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準再吃我的麥!
我多年來侍奉你,你對我都不顧念。
我發(fā)誓要離開你,到那樂國有仁愛。
那樂國啊那樂國,才是可愛的世界!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準再吃我的苗!
我多年來侍奉你,你對我都不犒勞。
我發(fā)誓要離開你,奔向快樂的野郊。
那樂郊啊那樂郊,誰還長久地哭號!
【賞析】
《碩鼠》以老鼠比喻貪得無厭的奴隸主,表達對奴隸主剝削和壓迫的強烈憤恨和反抗,表達了建立“樂土”、“樂國”的美好理想。
詩共三章,每章都以“碩鼠碩鼠”開頭,不但形象地刻畫了剝削者的丑惡面目,而且讓人聯(lián)想到“老鼠”之所以“碩”大的原因,正是貪婪、剝削的程度太強了,從而激起對剝削者的憎恨。從“無食我黍”、“無食我麥”到“無食我苗”,反映了奴隸們捍衛(wèi)勞動成果的正義要求,同時也說明了奴隸主的貪得無厭和奴隸們被剝削的深重。從“三歲貫女,莫我肯顧”、“莫我肯德”到“莫我肯勞”,揭露了奴隸主忘恩負義的本性。奴隸們長年的勞動,用自己的血汗養(yǎng)活了奴隸主,而奴隸主對奴隸卻沒有絲毫的同情和憐憫,他們殘忍無情,得寸進尺,剝削的程度愈來愈強。從“逝將去女,適彼樂土”、“適彼樂國”到“適彼樂郊”,則集中表現(xiàn)了奴隸們對自由和幸福的向往,他們幻想著能找到一塊理想的國土,擺脫奴隸主的壓榨和剝削。全詩最后說,在這塊幸福的國土上,“誰之永號”,誰還會再過啼饑號寒的生活呢?人人平等,人人幸福,再也不用哀傷嘆息地過日子了。
這首詩純用比體,特點是以物擬人。借喻是其主要表現(xiàn)方法,被責(zé)罵的對象在正文中隱去,而用碩鼠來直接喻指替代,使詩篇既委婉又富于形象性。全詩采用重疊的結(jié)構(gòu)方式和重復(fù)、呼告等修辭手法,并以命令的語氣發(fā)出警告,反復(fù)唱嘆,使感情表達得十分強烈,富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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