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詞選講《試問閑愁都幾許 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研究鑒賞

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

——賀鑄詞選講

賀 鑄

【作者簡介】

賀鑄（1052—1125），字方回，自號慶湖遺老、鑒湖遺老，衛(wèi)州（今河南衛(wèi)輝）人?????????????????????????????????????????????????????????????????????????????????????????。宋太祖孝慧皇后族孫，隸籍武選?????????????????????????????????????????????????????????????????????????????????????????。神宗元豐五年（1082）領(lǐng)徐州寶豐鹽錢官?????????????????????????????????????????????????????????????????????????????????????????。后由蘇軾等薦，入文階，為承事郎。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通判泗州。大觀三年（1109）以承議郎致仕。博學(xué)強記，尤長度曲，詞風(fēng)雍容妙麗，善融裁前人詩句入詞。有《慶湖遺老集》九卷、《賀方回詞》二卷。詞集又名《東山詞》。今人整理本有鐘振振校注之《東山詞》。

青 玉 案

【題解】

調(diào)名一作“橫塘路”?！肚嘤癜浮?，宋人常用的詞調(diào)?！稓J定詞譜》卷十五：“漢張衡詩：‘何以報之青玉案?！{(diào)名取此?！贝嗽~以望美人不來發(fā)端，抒寫詩人的孤寂生活和幽恨清愁。末三句以三種意象喻愁，融景入情，新奇絕麗，時人皆服其工，謂之“賀梅子”。

凌波不過橫塘路[1]，但目送、芳塵[2]去。錦瑟華年[3]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飛云[4]冉冉蘅皋[5]暮，彩筆[6]新題斷腸句。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7]。

（《東山詞》）

【注釋】

[1] 凌波：走路步態(tài)輕盈，形容女子走路的樣子。三國魏曹植《洛神賦》：“凌波微步，羅襪生塵?！睓M塘：在今江蘇省蘇州市吳中區(qū)西南。

[2] 芳塵：指女子的蹤跡。

[3] 錦瑟年華：美好的青春時光。唐李商隱《無題》：“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p>

[4] 飛云：或作“碧云”。南朝江淹《擬休上人怨別》詩：“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來?！?/p>

[5] 蘅皋：生長香草的沼澤中的高地?！堵迳褓x》：“爾乃稅駕乎蘅皋。”蘅：杜蘅。

[6] 彩筆：比喻寫作才華橫溢。

[7] “一川煙草”三句：閑愁就像一片原野上隱現(xiàn)在風(fēng)煙霧氣中的青草，就像滿城中隨風(fēng)飄飛的柳絮，就像梅子黃時季節(jié)里無休無止的綿雨。梅子黃時雨：江南四五月間梅子黃熟，期間常陰雨連綿，俗稱“黃梅雨”或“梅雨”。宋羅大經(jīng)《鶴林玉露》乙編卷一：“蓋以三者比愁之多也?！彼沃茏现ァ吨衿略娫挕肪硪唬骸百R方回嘗作《青玉案》詞，有‘梅子黃時雨’之句，人皆服其工，士大夫謂之‘賀梅子’?！?/p>

【集評】

俞陛云《唐五代兩宋詞選釋》：“‘錦瑟’四句，花榭綺窗，只有春風(fēng)吹到，其寂寥之況與離索之懷，皆寓其中。下闋‘閑愁’以下四句用三疊筆寫愁，如三疊陽關(guān)，令人凄絕。題標(biāo)《橫塘路》，當(dāng)有伊人宛在，非泛寫閑愁也?！?/p>

鷓 鴣 天

【題解】

《鷓鴣天》，唐五代詞中無此調(diào)，首見于北宋文人宋祁之作，至晏幾道填此調(diào)獨多。調(diào)名取義不詳。此詞為賀鑄在蘇州悼念亡妻之作。

重過閶門[1]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2]清霜后，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3]，舊棲新垅兩依依[4]?？沾才P聽南窗雨，誰復(fù)挑燈夜補衣？

（《東山詞》）

【注釋】

[1] 閶門：蘇州西門，這里代指蘇州。

[2] 梧桐半死：比喻喪偶。

[3] 露初晞：樂府古辭《薤露》：“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復(fù)落，人死一去何時歸？”晞：干。

[4] “舊棲”句：我徘徊在我們昔日的住所和你今日的新墳間難舍難棄。新垅：新墳。

【學(xué)生佳作賞析】

閑愁幾許賀梅子

——賀鑄《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賞析

輕移蓮步不再越過橫塘路，只有用目力相送，她像芳塵一樣飄去?????????????????????????????????????????????????????????????????????????????????????????。正是青春年華時候，可什么人能與她一起歡度？是月臺，是花榭，是雕飾的窗，還是緊閉的朱戶，這或許只有春天才會知道她的居處。

飄飛的云彩舒卷自如，芳草岸旁的日色將暮，揮起彩筆剛剛寫下斷腸的詩句。若問閑情愁緒有幾許？好像一江的煙草，滿城隨風(fēng)飄落的花絮，梅子剛剛黃熟時的霖雨。

這首詞的上闋寫在橫塘邂逅佳人而不得，繼而遐想佳人的處境。開頭三句開門見山，一下子把事情揭示出來，用的是“直陳其事”的賦體。而且在平淡的敘述下，情也隱隱流露出來，同時也引出下面的遐想。

“錦瑟年華”引用李商隱的《無題》“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薄霸聵蚧ㄔ骸睂懯彝猸h(huán)境幽美，“瑣窗朱戶”寫居室富麗清雅。雖然只八個字，但璀璨絢爛，給人以恬適愜意的感覺。但接以“只有春知處”，就像從高山一下跌入深谷，方才的良辰美景更反襯出人的凄涼寂寞。賀鑄用院之幽靜，室之華麗，來反襯女子的孤獨寂寞，使寂寞之情更真更切，達(dá)到了“以樂景寫哀情，其情更哀”的效果。

下闋詞人由遐想再回歸到現(xiàn)實。天空，碧云緩緩流動；地下，臨水的岸上香草輕輕地?fù)u曳。佇望既久，望斷云天，而“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來”（江淹）。愁情難遣，于是希望像江淹那樣能有一枝五色彩筆，寫出動人的詩句來 ——可是即使有，恐怕也只能寫出腸斷魂銷的傷情來，又有什么用？從“目送”到遙想，最后滿腔“閑愁”不禁噴涌而出：“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p>

詞的上闋，似乎不曾有一字言愁，但是仔細(xì)看去，第一句便埋下了愁的種子。下闋愁如山風(fēng)海雨，滾滾而來，一發(fā)不可收拾。這些其實是與詞人生平經(jīng)歷有關(guān)。賀鑄秉性耿直，多得罪權(quán)貴，正如《宋史·文苑傳》所言“喜談當(dāng)世事，可否不少假借，雖貴要權(quán)傾一時，少不中意，極口詆之無遺辭”，因此政治上長期悒悒不得志，最后憤而退隱蘇州，寄情山水。故而，他多借詩詞之中閑情、憂愁來暗指自己政治上的失意與苦悶。

這首詞抒發(fā)了詞人因理想不能實現(xiàn)而郁郁不得志的“閑愁”。整首詞的上片寫相戀與懷念，實際上是暗指詞人自己對仕途生涯懷念與向往。下片末尾連用三個比喻來表現(xiàn)“閑愁”的繁多、凌亂、纏綿不絕，十分生動。詞人化虛為實，他把抽象的“閑愁”化為具體實在的“煙草”“風(fēng)絮”“梅雨”，這樣可以形象、真切地表現(xiàn)出詞人內(nèi)心的閑愁與苦悶。

（雷靖 20130727 2013級機械5班）

【簡評】

淡淡的抒情，典型的散文化語言。

千古悼亡

——賀鑄《鷓鴣天》（重過閶門萬事非）賞析

古往今來，悼亡一直是詞人筆下經(jīng)久不衰的主題。古之悼亡詞，由《綠衣》開始引而不絕。從潘安的“之于歸窮泉，重壤永幽隔”，到元稹的“除卻巫山不是云”，再到納蘭的“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綿綿哀思，一脈不絕。讀了那么多長情或深摯的悼亡詞，終是這一闋賀鑄的《鷓鴣天》最有深味。

蘇州古運河的水仍在靜靜流淌，江南水鄉(xiāng)的炊煙仍在河畔人家屋頂上柔軟地?fù)u曳，駕一葉扁舟由閶門入蘇州古城，風(fēng)景依稀似歸年，而伊人早“同來不回歸”。只道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罷了，不覺已淚流滿面。眼前風(fēng)景如舊，而舊人、舊時光不復(fù)，更覺滿目荒涼。

一夜寒風(fēng)，一場清霜，天氣驟冷。伊人走后，一個夏不覺之間已經(jīng)熬成一個秋。舊書上她的正楷仍眉清目秀，而人已芳蹤難覓。庭院里昔日亭亭如蓋的梧桐樹已在清霜一場后半死，正如喪妻后詞人的寫照，這人世間最哀痛的事莫過于生死隔斷，從此寂寞天涯。憶往昔你儂我儂，似鴛鴦纏綿，而今惟余詞人白頭失伴。張愛玲《傾城之戀》中范柳原對白流蘇說道，《詩經(jīng)》里最悲哀的一句莫過于“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人的生老病死，在浩大的天地宇宙之間顯得那么渺小而微茫。而我們還在那么蒼白無力地許諾自己無法左右的事情，心想著要相伴到白首。

“原上草，露初晞”，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歲月漣漪。放眼望去，原上連天衰草，山映寒陽，天接水。念為卿畫秀眉那時年少，清宵短，情難舍，月相照，而今卻空余一人，只能依依流連于舊時屋舍。還清晰地記得你坐在小軒窗邊，含笑梳妝，荷風(fēng)微擺的衣角。而今新垅上已青草離離，只能折菊寄身旁。

“空床臥聽南窗雨”，平淡如水的話讀來卻有徹骨的哀傷。細(xì)雨如織落階前，撐一把青竹傘冷冷雨落下，寒來袖間卻再無人來添衣一件。只能點一盞孤燈，聽一夜雨聲。燈下仿佛有伊人挑燈補衣的身影，多想共剪西窗燭火，再與伊人話一回巴山夜雨，而今，竟是不能了。

賀鑄年少讀書，博聞強識，任俠喜武，愛談當(dāng)世事。一生剛正不阿，性情狷介，有豪俠倜儻之風(fēng)?????????????????????????????????????????????????????????????????????????????????????????。出仕四十年，多任小官閑職。其妻趙氏，本宗室女，嫁與賀鑄，因其長期外放任職，兩人聚少離多。賀鑄仕途坎坷，屢遭不幸，而趙氏不離不棄，賢良淑德，溫柔克儉，二人伉儷情深。不料天不遂人愿，趙氏早逝，留賀鑄一人，空嘆惋。

余塵世官場勞心半生，得失之間，早不復(fù)當(dāng)年鋒芒。本以為麻木不覺，在走過半生風(fēng)霜雨雪后仍會有物是人非、時過境遷的不加節(jié)制的徹骨傷痛。式微，式微，胡不歸？早知今日天人永隔之苦，倒不如當(dāng)年悵然慷慨，斂裳宵逝，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

蘇州古城依舊，吳儂軟語猶在耳畔，而伊人不再，風(fēng)景皆成荒蕪。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莫待時過境遷，空余明月梅花一夢。

（王紫萌 20132822 2013級物流工程1班）

【簡評】

文章頗為動人，獨創(chuàng)性強，引用詩詞文章多，像珠子一樣串聯(lián)全文，顯示出作者文學(xué)功底之深，值得鼓勵。

煙川荒草黃梅雨

——賀鑄《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賞析

賀鑄，據(jù)宋朝人的記載，他相貌奇丑，而且是一個禿子，人稱“賀鬼頭”，這據(jù)說是由于他“面鐵色，眉目聳拔”。在他寫出這首著名的《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之后，他又得到了另一個外號——“賀梅子”，據(jù)說這也被人用來調(diào)侃他的禿頭。

雖然在相貌上，賀鑄并不是什么貌似潘安的帥哥，但他卻確實是個多情種子?！肚嘤癜浮返拈_篇寫“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先是實寫自己的一段偶遇，這是多么無奈的一次偶遇。他只能看著佳人走過，但是佳人又會記得他嗎？而自己連她的名也不知，姓也不知，因為偶然，也許這就是最后一次相見，就這樣與她錯過，實在是無奈。那位女子“凌波微步，羅襪生塵”，是如同洛水女神一般的美好。然而自己是那位鐘情的曹子建嗎？曹植尚且與洛神有一會，洛神深許曹植，“雖潛處于太陰，長寄心于君王”。然而自己卻和那位女子只有一面之緣，上天是如此的不公平。在遺憾的相遇后，接下來就展開了他的想象，那充滿著熱切與惆悵的想象，“錦瑟華年誰與度？”你呀，現(xiàn)在又與誰在分享著自已那青春正好的時光呢？那想必是只有春風(fēng)才知道的地方了吧，因為你就像是這春天一般，然而我是肯定不會知道的。“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边@上闋虛實結(jié)合，將詞人的惆悵寫得恰到好處。

到了下闋，“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天色漸晚，應(yīng)該再也沒有機會和佳人相遇了吧，于是詩人只能將自己的愁緒寄之于詞句。試問這到底是怎樣的閑愁，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答案：它就像煙雨濛濛的一川煙草一樣，像是滿城飛舞的柳絮一般，又像是梅子黃的時候下的連綿不斷的細(xì)雨一樣，無所不在，無從躲避，正是“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

詞的最后幾句最為著名，流傳千古。這幾句詞將抽象的情感融入這天地間形象的景物中去，而且不只是融情于一景，選取春暮的柳絮、煙雨、川草，幾個恰時恰當(dāng)?shù)木拔锆B加，將詞人的愁緒不斷地放大具體，放大到這天地間仿佛無處不在，具體到仿佛一伸出手就能感受到那冰涼連綿沉重的觸感一般。三種景物切合了愁的三種特點。

有人說賀鑄此詞，實在是用來表達(dá)自己政治上仕途上的郁郁不得志?！耙磺€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是不愿意這樣去想的。也許他確實就是偶遇了一位中意的女子吧，也許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會在梅雨季節(jié)看著那煙川荒草獨自感傷吧。這個世界上太多不如意，人與人之間也好，人與物之間也好，有緣無緣，相會不相會，相知不相知，都太難以捉摸，我不愿意去否認(rèn)這樣淳樸而直接的悲傷，也不愿意作過分的解讀，我更愿意也在一個下雨天，一個陰沉微寒的雨天，望著何處的荒煙衰草黯然神傷。

（郭卓健 20131658 2013級自動化2班）

【簡評】

一眼望之，都知是作者的創(chuàng)念，散文化的語言略帶幽怨。

愁似滿城風(fēng)絮

——賀鑄《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賞析

“凌波”不見，“芳塵”遠(yuǎn)去，畫面定格在了只有一個佇立“目送”他人的背影之上?！傲璨ú贿^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詩人哀傷婉轉(zhuǎn)的目光，不禁令人聯(lián)想，大概是一次偶然的機遇，使他邂逅了這位衣袂飄飄、風(fēng)姿綽約的女子，從此以后，她的音容宛貌、曼妙身姿便深深地印在了詞人的腦海之中。于是作者便朝思暮想，期盼她能來到橫塘，但詞人并未如愿，只好看她姍姍而去了，“但目送，芳塵去”，暗示出詞人內(nèi)心的情愫與依戀?！板\瑟年華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边@與李商隱的“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有異曲同工之妙。室外幽美的環(huán)境，室內(nèi)清雅的居室，“錦瑟年華”的你是否在橋上踏月，院落賞花，或者倚欄憑望，透過有著雕花窗子的朱閣，放飛心中的柔情；這良辰美景的背后，是怎樣一顆凄涼寂寞的心？這月落庭院之時，是怎樣一種憂傷孤獨之感？“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曾是杜麗娘的吟唱，如海的春光，鮮艷明媚，可她卻“奈何”，有不知此身何寄之感，這種樂景寫哀情的手法，與作者十分相似。樂景，更深一層地表現(xiàn)出主人公的寂寞情懷。

猛然間回過神來，作者從無限的遐想將思緒拉回到現(xiàn)實。天空，碧云，緩緩流動；地上，臨水的岸上香草輕輕地?fù)u曳。佇望良久，望斷云天，而“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來”，時光匆匆流逝，愁情依然難遣，作者此時多想能有一枝五色筆，色彩斑斕，寫出動人的詩句來，而此時的心海，早已泛濫愁苦的思緒，所以，哪怕是有那五彩筆，寫出的，也只怕是腸斷魂銷的傷情，不禁噴涌而出的“閑愁”。

“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笨茨恰耙淮煵荨保苊軐訉?，匝地都是；看那“滿城風(fēng)絮”，漫天飛揚，穿簾入戶；看那“梅子黃時雨”，連綿不斷無休無止，恰似作者之愁，如山風(fēng)海雨，滾滾而來，一發(fā)不可收。三個比喻的連用，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出作者“閑愁”之多、亂、纏綿不斷；同時也準(zhǔn)確地展現(xiàn)了暮春的煙雨迷蒙的情景，在如此遼闊的空間，如此長遠(yuǎn)的時間，把本不可捉摸的東西，寫得形象、真切、豐實，將詞人的失意、迷茫、凄苦的內(nèi)心世界表達(dá)得淋漓盡致。同時，作者在這里用“試問”句呼起后，引起人們無限的遐想，緊接著用舒緩低沉的語氣，滿懷幽怨地表達(dá)自己的愁緒，有張有弛，更能表達(dá)出詞人情感上的起伏不定、波濤洶涌。此種表述，更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趙飛 20131090 2013級測控3班）

【簡評】

短小精悍的散文，平淡如水，評論的語言比較精準(zhǔn)。

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

——賀鑄《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賞析

全詞讀罷，只嗅到賀方回注入在詞句中的淡淡的愁緒，這種愁緒不是離愁，不是窮愁，而是淺淡卻撥離不開的情愁，皆因一伊人而起。

伊人可望而不可即，心底的遺憾便只有目送伊人離去的背影，不由黯然惆悵，伊人漸漸離去，雙眼愈加迷離。想那伊人獨坐院中，手抱錦瑟，黯然神傷，想必她也同我一般孤獨吧！月臺獨立，花榭獨倚，一幕幕，一處處，只有春風(fēng)吹到，掠盡孤寂與凄涼，這一刻，便只有春風(fēng)相伴，可春風(fēng)不知我悲，依舊染遍山林?????????????????????????????????????????????????????????????????????????????????????????。

思緒獨自遨游，直到碧云合暮，方才回神，傷神自嘆，不能自已，揮筆書題斷腸言，一番愁緒卻無所寄托，這愁便似一川煙草，滿城春絮，梅子黃時雨。

全詞，賀方回以清新雅麗的語言勾勒出一幅充滿愁情閑緒的畫卷，上闋寫伊人相見卻不可得的憂思并跟隨伊人腳步思緒遨游于月橋花榭之中，目睹伊人獨處無所依的傷感，下闋寫思緒歸來后的黯然神傷，一番閑愁無所寄托的惆悵與無助。

全詞最奪目之處在于結(jié)尾“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之處，寫愁，連用三個意象來比喻可謂相當(dāng)貼切，“煙草”“風(fēng)絮”“黃梅雨”皆給人一種包圍、壓抑、無所逃遁之感，煙草漫漫，愁緒漫漫，風(fēng)絮滿城飄蕩，愁緒亦似風(fēng)絮般無所寄托，黃梅雨則是最為形象，這看似淺淡的濃愁猶如置身黃梅雨中壓抑、難耐，賀方回也因此神來之筆被謂之“賀梅子”。而同樣是閑愁，卻不得不與李后主相而較之，李后主之“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多了一分愁緒的綿延無盡，給人一種長度上的伸展綿延與無窮盡，而賀方回的愁緒卻是從空間上把握，給人一種感官上的愁悶與壓抑，煙草的蔓延，柳絮的壅塞，黃梅雨的苦悶，讓人透不過氣?？梢哉f，“一江春水”是后主的君主之愁，“梅子黃時雨”卻是賀方回淡漠的文人之愁，是無法斷絕，無法放棄的閑愁，閑愁最苦，何以窮盡？！

俞陛云在《唐五代兩宋詞選釋》中評：“題標(biāo)《橫塘路》，當(dāng)有伊人宛在，非寫閑愁也?！奔丛谌~中，伊人不曾脫出，而是化作一絲愁緒，彌漫在詞里，纏繞在詞人眼中，正是低回要渺，以喻其愁，更是葉嘉瑩先生指出的“非風(fēng)謠里巷男女哀樂，而是賢人君子幽約怨悱不能自言之情”。

（覃薪 20135011 2013級漢語1班）

【簡評】

采用對比的方法評論詞作，增強了評析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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