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疾言劇色【原典】
呂正獻公①自少講學(xué),明②以治心養(yǎng)性為本,寡嗜欲,薄滋味,無疾言,無劇色③,無窘步④,無惰容⑤,笑俚近之語,未嘗出諸口。于世利紛華、聲伎游宴⑥,以至于博弈⑦奇玩,淡然⑧無所好。
【注釋】
①呂正獻公:即呂公著(1018~1089)。注見“直為受之”條。②明:本傳作“即”。③劇色:嚴(yán)厲的臉色。④窘步:急步。⑤惰容:委靡不振的神情。⑥聲伎游宴:聲色犬馬,歌舞宴會。⑦博弈:《論語·陽貨》:“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敝祆洹端臅ⅰ罚骸安?,局戲;弈,圍棋也?!雹嗟唬旱矗悔吤?。
【譯文】
呂公著年少治學(xué),就明白人應(yīng)當(dāng)以修身養(yǎng)性為根本,清凈寡欲,不事口舌,沒有嚴(yán)厲的語言,沒有憤怒的臉色,沒有慌張的腳步,沒有疲倦的神情,戲謔粗俗的話不曾出之于口。對那些世俗的繁華、聲色犬馬、歌舞宴會乃至賭博、下棋等娛樂活動,都看得很平淡而不去愛好。
【延伸閱讀】
古人無論是待人接物,還是居家治學(xué),都十分推崇淡泊寧靜。莊子說:“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絕。”(《莊子·山木》)諸葛亮也有過類似的話:“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yuǎn)。夫?qū)W須靜也,才須學(xué)也,非學(xué)無以廣才,非靜無以成學(xué)。淫慢則不能研精,險躁則不能治性。”(《誡子書》)莊子是道家的大師,淡泊無欲本就是他們的主張。諸葛亮身上也有明顯的道家色彩,史書稱:“亮性長于巧思,損益連弩,木牛流馬,皆出其意;推演兵法,作八陣圖,咸得其要云?!保ā度龂尽ぶT葛亮傳》)雖然淡泊寧靜有濃厚的道家無為的痕跡,但也不妨為后人所承襲借用。事實上,自漢唐而下到宋明而起的理學(xué),就借鑒了不少佛、道的內(nèi)容。“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大學(xué)》)儒家也很重視修身養(yǎng)性,但以清心寡欲作為修行的終極目標(biāo),卻還是佛、道的內(nèi)容。不過佛也好,儒也好,道也好,修行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即在于使個體能夠臻于完善之境。呂公著的恬淡觀念,有其時代的理學(xué)背景,也有他自身的性格因素,不見得都為其他人所喜好,當(dāng)然也不具有推廣的意義。但是就他本人來說,這套清心寡欲的修行之法,卻讓他養(yǎng)成了很多良好的習(xí)慣,修成了一位十分純粹的君子,作為一個日后主持朝政的大臣來說,這樣的素質(zhì)是必須的。西方有諺語說“條條大路通羅馬”,成才稱圣可以有多種方法,關(guān)鍵是要找到適合自己的那條,呂公著找到了,也認(rèn)真踐行了,所以他最后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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