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根香蕉

曾有文章介紹某位我記不住名字的美國女影星瘦身的妙招——早餐只吃燕麥粥、半個香蕉。

對第一次吃到、從來沒品嘗過的食物，我總是有著特別的記憶。比如第一次吃羊肉泡饃并非在西安，而是日照港務局宿舍區(qū)的一家陜西人開的飯館里；比如第一次吃雪蛤，是在古鎮(zhèn)一家五星級的酒店里；比如……何時何地同何人一起，都是些美好的回憶。

上月同學家有喜事，大家時隔多年又聚在一起，席間我問朱同學：你還記得吧 ！咱倆買過一根香蕉……

她就笑起來。那是我們共同的記憶，那一笑代表她也記得。

香蕉是水果攤上最常見的水果了。但三十年前，北方的三線小城市極少見到南方水果。據(jù)說我兩歲時，我媽帶我去六安，在爺爺家是吃過香蕉的，只是我沒有記憶罷了。我媽大概記得關于吃香蕉的細節(jié)，包括爺爺告訴她“香蕉好吃也不要給小孩多吃”，包括爺爺講他第一次吃香蕉的事。好像他是到軍區(qū)開會，見到這種從來沒見過的水果，不知如何食用，就悄悄地看人家，知道是剝?nèi)ネ饷娴南憬镀?.....

還說，香蕉真好吃。不知是我媽還是爺爺說的。

和朱同學買一根香蕉的那天，是1983年初冬的一個午后。我和她走在經(jīng)十路上，在學校東邊的路口，當年是濟南鉛筆廠的位置看到一個水果攤。現(xiàn)在，我大腦中仿佛有個小屏幕，回放當年的場景，模糊的是我們青春年少的身影，連同賣水果的人的模樣。

你吃過香蕉吧

沒有。

我也沒吃過。

要不咱倆買一根香蕉嘗嘗

……

時隔多年，也不知道哪句話我說、哪句話她講，誰主動、誰被動，反正我們一拍即合，決定買一根香蕉，一人一半，分享。

她比我勇敢，開口問賣水果的人：我們只買一根香蕉，行嗎

我是個死要面子的人，怕人家笑話我們小氣，倆人只買一根香蕉，怕人家不賣給我們。

賣水果的人沒有說話，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就在一把香蕉中割下一個，扔進稱盤一過稱，干脆地說：三毛五。

時隔三十多年我還記得那根香蕉的價錢，是因為一下子就后悔了。要知道，當年學校食堂一份菜才兩毛錢，冬天的大白菜一毛錢一份；五分錢就可以買好幾根胡蘿卜咸菜，公交車票五分錢從學校門口可以坐到省體育中心……就一根小小的香蕉，三毛五分錢 ！對我們窮學生來說就是個大價錢了。要知道，我一個學期的零花錢才三十塊。

那根香蕉不大，看上去一點兒也不新鮮。十五歲的兩個少女，初到大城市生活，對“香蕉”這種只聞其名不知其味的水果從來沒吃過（忽略我兩歲的味蕾沒有記憶），雖然那根香蕉表層不是金燦燦，但仍對我們有誘惑。

我倆把香蕉一分為二，忘了是她分給我還是我分給她，反正我倆小心翼翼地各咬了一口，然后她看看我，我看看她，我說、也許是她說：也沒什么味道 我覺得沒什么吃頭呀。好像還說“還不如烤地瓜……”

也許她也象我一樣后悔了，花了那么多錢（一頓菜錢）吃了半根并沒有想象中的美味的東西。一種理想的水果，不應該是那樣的口味，好像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香蕉在我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黯淡下來。

后來，知道北方吃到的香蕉都是“捂”過的，為了保鮮和長途的運輸，沒有成熟就砍下來封存在塑料袋里，我們吃到的并非自然成熟的香蕉，所以口感差了很多。后來，在南方吃過他們所說的“最好的”香蕉品種，感覺也不過爾爾。

香蕉，現(xiàn)在是北方水果攤上最常見、最普遍的水果啦。我很少買，也很少吃，倒是JASON同志經(jīng)常買回家，出差回來一看香蕉快爛掉了我也沒動，就會抱怨一下。

我就想，這是不是跟當年的那半根香蕉有關呢 ！我也不知道。

感謝您的 ，一直以來的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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