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年老,子前坐事死,上閔之,問左右:“武在匈奴久,豈有子乎?”武因平恩侯自白:“前發(fā)匈奴時,胡婦適產(chǎn)一子通國,有聲問來,愿因使者致金帛贖之?!鄙显S焉。后通國隨使者至,上以為郎。——《漢書·李廣蘇建傳》
譯文:
蘇武年老了,他的兒子以前被處死,皇帝憐憫他。問左右的人:“蘇武在匈奴很久,有兒子嗎?”蘇武通過平恩侯向宣帝陳述:“以前在匈奴發(fā)配時,娶的匈奴婦人正好生了一個兒子,名字叫通國,有消息傳來,想通過漢使者送去金銀、絲綢,把男孩贖回來。”皇帝答應(yīng)了。后來通國隨漢使者回到了漢朝,皇帝讓他做了郎官。
一
李白的詩句“渴飲月窟冰,饑餐天上雪”說的是漢朝著名的外交官蘇武,蘇武的氣節(jié)沒的說,但在貝加爾湖畔,他真的一直都過得那么慘嗎?
答案是否定的。
史書上說,李陵后來給了蘇武很多幫助,而且漢朝和匈奴之間的關(guān)系也在好轉(zhuǎn),蘇武的待遇逐漸好轉(zhuǎn)起來。
事實上,蘇武在匈奴19年,差不多有一半時間,小日子過得還不錯。他在冰天雪地的貝加爾湖畔,吃著火鍋,摟著女人,有沒有唱著小曲就不知道了。
這個女人還給蘇武生了個孩子。
很震驚吧?我也是。
二
蘇武的事跡記載于《漢書·李廣蘇建傳》。
蘇建是蘇武的爸爸,那可是跟著衛(wèi)青一起縱橫過匈奴的將領(lǐng),回來封了侯爺,能和飛將軍李廣并在一起列傳,也算是個猛人,所以蘇武是個不折不扣的官二代。
關(guān)于蘇武的記載,不能不嘆服班固的文筆,他繼承了太史公的春秋筆法,在大段的敘述中完全沒有一點關(guān)于蘇武負面的描寫。但是仍然留下了端倪。
蘇武在匈奴19年之后,回到漢朝。第二年,蘇武在漢朝唯一的兒子蘇元就參與了上官桀的叛亂,被砍了腦袋。當(dāng)時,幸虧霍光沒有大搞株連,只是把蘇武撤職了事,否則蘇武是不是又要被流放還兩說。
老婆沒了(這個下文會說到),兒子也沒了,60歲的蘇武成了孤家寡人。
三
又過了很多年,漢宣帝即位,正好匈奴歸降,漢宣帝為了表彰功臣,下令弄了十一個將相的大頭照掛在麒麟閣上。后世往往把“麒麟閣十一人”和“云臺二十八將”、“凌煙閣二十四功臣”并提。
這十一個人中霍光排名第一,蘇武排名第十一。
某日,漢宣帝見蘇武孤苦伶仃,福至心靈地問了一句“蘇武在匈奴那么長時間,有兒子嗎?”
這個可以有!這個真有!
于是,出生在貝加爾湖畔的蘇通國踏上了大漢朝的土地,回來就加入了公務(wù)員的隊伍,做了一個小官。
我們的問題來了,兒子回來了,他媽呢?
四
史書上對蘇通國的母親只字未提,女人沒地位啊,更何況還是有可能影響蘇武完美形象的女人。
在甘肅武威的民勤縣流傳著這樣一個民間故事:蘇武在匈奴的妻子是匈奴右賢王的掌上明珠紅嬡公主。民勤縣有一個牧業(yè)鄉(xiāng)叫花兒園,傳說中就是紅嬡公主的梅花鹿牧場。蘇武和紅嬡公主安家后,日子過得幸福美滿。蘇武歸國之后,紅嬡公主遙望長安,流淚悲鳴,最后化作了一個奇異的動物——駱駝,隱身于紅嬡山,即今當(dāng)?shù)赜忻募t崖山。
這個故事不靠譜。貝加爾湖畔怎么跑到河西走廊去了?差著上萬里路呢?駱駝至少在公元前800多年就被人馴化養(yǎng)殖了,還等著公主變異啊?
還有一個故事,說蘇武在匈奴的妻子是李陵送的,而且這個女奴隸還有漢族血統(tǒng),她的外婆是景帝年間來匈奴和親的德安公主(其實是個宮女)。
不管是溫柔勇敢的匈奴貴族女子,或者是有著漢朝血統(tǒng)的奴隸,蘇武在匈奴有老婆,這個是板上釘釘?shù)摹?/p>
五
蘇武回來了,“以強壯出,及還,須發(fā)盡白,”但他并沒有帶著他的匈奴妻子和生在匈奴的蘇通國。
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匈奴不讓帶;第二、蘇武不想帶。
如果是匈奴不讓帶,那么自己回來之后,總該想方設(shè)法營救吧,以當(dāng)時比較和諧的雙邊關(guān)系,成功的可能很大,可是沒有,要不是皇帝突然問這么一句,那孤兒寡母恐怕就一輩子呆在貝加爾湖畔了。
真相難道是蘇武根本沒把這對母子放在心上?又或者離別的時候信誓旦旦,回來之后“樂不思北?!?,把這對母子遺忘了?
誰知道呢?只能說,真相或許很殘忍。
六
有人或許會說,帶回來應(yīng)該會后院“宮斗”吧?但那是不可能的。早在蘇武被扣押在匈奴期間,他在漢朝的妻子就改嫁了。
史書記載,當(dāng)李陵去勸降蘇武的時候,李陵就對蘇武說:“來時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陽陵。子卿婦年少,聞已更嫁矣?!边@段話告訴我們:蘇武的媽媽死了,老婆改嫁了。
以李陵和蘇武的關(guān)系,他犯不著在這個問題上說謊。所以蘇武在歸國的時候,已經(jīng)知道了老婆飛了這個事實。
他應(yīng)該會很傷心吧,想當(dāng)年,蘇武離開的時候,曾經(jīng)寫過一首很著名的詩給妻子,這首詩叫《留別妻》,其中最有名的兩句是:“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和“生當(dāng)復(fù)來歸,死當(dāng)長相思”。
蘇武給妻子套上了道德枷鎖,但妻子還是背叛了他。
據(jù)后人考證,包括《留別妻》在內(nèi)的《蘇武與李陵詩四首》是東漢無名氏假托蘇武之名寫的。但蘇武聽到妻子改嫁的消息,心情想必不會很好。
七
改嫁了的妻子不可以見,死了的漢武帝卻可以祭拜?!霸t武奉一太牢謁武帝園廟”,在劉徹的陵墓前,蘇武肯定哭了。
溫庭筠在《蘇武廟》中寫到:“茂陵不見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只是不知道他縱橫的老淚是給誰的?
他在心頭是不是有些埋怨,埋怨死去的皇帝,埋怨愚蠢的副手,埋怨可惡的匈奴,埋怨改嫁的妻子……然而這時,他又會不會想起遠在萬里之外的那個匈奴女人呢?
或許,在那個女人工具化的年代,我們所臆測的思念只是一種奢望。
要不是蘇元死于非命,蘇武也許不會想起冰天雪地里那個胡女的溫柔;或許偶爾想起來時,還是恨恨的,我堂堂大漢外交官,沒有倒在胡兒的刀下,卻倒在了胡女的裙下,恥辱啊……
要不是為了傳宗接代,蘇通國這個混血兒恐怕也回不來,因為他也不過是一時歡愉的副產(chǎn)品。
八
宣帝神爵二年春,也就是公元前60年,蘇武病故,時年81歲。
冥冥中自有天意,和他幾乎同時離開人世的,還有萬里以外、寧靜的貝加爾湖畔,一個47歲的匈奴女人。
因為 在古代的時候,古人是非常注重子嗣的,所以他回到漢朝以后,只接回了兒子,沒有接回他的妻子。 當(dāng)然還有其他的原由。
?因為在沒有回歸漢朝之前。他的故事已經(jīng)傳遍了朝野,都傳他作為漢使被扣押在匈奴,19年了,依然不改初衷,忠于漢朝。
如果他帶的妻兒一起回去,被朝野還有敬仰他的百姓們知道,他在北海牧羊期間還不忘娶妻生子的事情。會影響到他的英雄形象,所以為了維護自己的英雄形象,他忍痛割愛丟下了妻兒,一個人回到漢朝去。?
?還有就是因為他的妻兒都是土生土長的匈奴人。依照慣例是不可以隨便被帶走的。在那個生產(chǎn)力非常落后的封建時代。人和土地一樣都是國家的財富,是不能隨便被帶走。想要從匈奴要人,要么給贖金,要么就是硬搶。 后來在蘇武六十多歲的時候。漢宣帝劉洵,看到蘇武年事已高,孤苦無依,就問他在匈奴那么多年,難道就沒有娶妻生子嗎?蘇武這才告訴漢宣帝,他以前在匈奴娶過老婆,還生過一個兒子。漢宣帝聽說以后,就讓使者去給匈奴送去了金銀絲綢等,把蘇武的兒子給贖了回來。這才使蘇家的香火得到了延續(xù)。?
?只是那個曾經(jīng),給予蘇武溫暖與溫情的匈奴女人,卻被永遠的留在了匈奴,即使是秋水望穿了,也得不到一絲絲的回應(yīng),一個女人的付出就這樣被漠視了。?
蘇武娶到的匈奴女人沒有明確記載,但從側(cè)面一些史料中可以推斷,是一些尊重蘇武人格的匈奴貴族所贈,但絕對不是匈奴皇家所贈。蘇武在被羈押的十九年時間里,遇到過多位熱愛和平、尊重蘇武漢族身份的匈奴貴族朋友,這些人雖是匈奴貴族,卻不支持不參與匈奴皇家對蘇武個人的威逼利誘,而是以個人名義贈送蘇武帳篷、用具甚至是大群牛羊,以使蘇武不至被衛(wèi)律等人的惡劣行徑傷害。得知蘇武在漢朝的家已經(jīng)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匈奴皇家覺得時機到來,立即選擇數(shù)名美女贈送蘇武,蘇武一概不受,因此遭到更加惡劣的迫害,衛(wèi)律甚至指使丁零部的士兵,裝成強盜奪走了朋友們贈送給蘇武的生活資料。貧噩交加的蘇武幾乎就要餓死。又有匈奴朋友看不下去了,就送給他兩個女人和一些生活資料。蘇武與其中一位女子生下一子。蘇武在貝加爾湖區(qū)就是給皇家放牧牛羊,但是再困難,再饑餓,他和家人都只吃哪些朋友贈送的或者自己勞動應(yīng)得的,屬于自己的牛羊,沒有吃一只屬于匈奴皇家的羊。此舉,令所有匈奴人震驚和佩服。
至于李陵,他投降匈奴后,最后成了匈奴的一個王。娶了數(shù)名妻子妾,其中有一位既不是漢人也不是匈奴人,別的沒有記載。
古代中國強鄰環(huán)繞,尤其是北方游牧民族。因為地理環(huán)境的因素,游牧民族雖不見得比中原人強壯,但很會騎馬,騎兵相較步兵機動性強能打能跑,久而久之游牧騎兵就成了中原人心中的噩夢。比如漢朝,漢初國家百廢待興,還沒來得及發(fā)展就被北方的匈奴連番騷擾,為了求得短暫和平,漢朝統(tǒng)治者決定與匈奴和親。
漢朝與匈奴和親是自漢初就有的傳統(tǒng),因為敵我軍事實力的差距,到漢武帝以前漢朝在對匈奴的態(tài)度上一直都很順從,漢家公主經(jīng)常出嫁到北方草原。值得一提的事,史料上經(jīng)常看到漢對外出嫁公主,卻不見匈奴女人入贅到中原,這是為何?
首先我們可以通過蘇武來簡單看待這個問題,蘇武是個很有氣節(jié)的人,此人獨自被匈奴流放近二十年,回到中原時頭都白了。在漫長的艱苦生活中蘇武娶了一個匈奴女人為妻,這是有史可查的事實,然而正史中偏偏不提蘇武的這個匈奴妻子,說白了還是當(dāng)初中原人根深蒂固的華夷觀念在作祟。彼時匈奴徒有強悍武裝,在文化與經(jīng)濟方面都很落后,被中原人看做野蠻人,史官明顯對外藩人有排斥心態(tài)。而蘇武的匈奴女妻也就成了被有意忽視的人物。
言歸正傳,當(dāng)時漢匈雙方的民俗也很不同,漢人看中貞潔,喜歡講究倫理,規(guī)矩、地位、尊卑都井然有序。反觀匈奴,當(dāng)父親去世后,按照他們的規(guī)矩兒子可以繼承遺產(chǎn),可匈奴人將女人也看做財產(chǎn)的一部分,兒子繼承父親的女人,這很明顯是亂了綱常。如今思想較為開放的現(xiàn)代人都接受不了,況且漢朝的男人,這種巨大的文明差距也就決定了中原對匈奴的排斥,所以到了漢武帝時匈奴的苦果子就來了。
最后一點,匈奴女人因為長期不講究衛(wèi)生身上有股異味,這還不是簡單的因為不洗澡產(chǎn)生的臭味,夾雜著馬騷。再者,匈奴人因為長期的風(fēng)吹日曬皮膚十分粗糙,面龐丑陋膚色暗淡,常人不會考慮與其結(jié)婚。所以漢朝上至皇帝下至皇子,沒有一人娶匈奴女子為妻,相反他們很聰明,通過外嫁公主的示弱方式換取和平,為后世的武帝滅亡匈奴做足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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