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史記·趙世家》中關(guān)于“趙氏孤兒”的記載同更早的《春秋左傳》、《國語》,甚至同司馬遷本人記載晉國正史的《史記·晉世家》對讀,便會發(fā)現(xiàn)多處疑問和矛盾。
《左傳》版
公元前587年,趙朔死了,其妻趙莊姬和趙盾的異母兄弟趙嬰齊(趙姬之子)私通。趙嬰齊的兩個親兄弟趙括和趙同都認(rèn)為,他丟了趙氏家族的臉,便把他放逐到齊國。趙嬰齊臨走時說:“有我在,欒書雖然執(zhí)政,也不敢對趙氏家族怎樣,我一走,只怕就麻煩了。再說,人各有能,有不能,我就是有點(diǎn)好色,你們?nèi)桃幌掠秩绾文??”趙同、趙括忍不了:好色也不能搞侄兒媳婦吧?可是,趙莊姬卻十分惱怒趙同、趙括將情人趙嬰齊放逐,她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把賬都算在了趙氏的頭上,于是,聯(lián)合了對趙氏有積怨的欒氏、郤氏,共同對付趙氏。幾股勢力在晉景公面前輪番誣陷趙同和趙括要謀反。晉景公信以為真,殺死了趙同、趙括。晉國的公卿大夫們因為趙盾的專權(quán)多對趙家不滿,所以大多保持中立。殺了人,趙莊姬才意識到,殺了趙同和趙括,趙家就剩下自己的兒子趙武了,而此時欒氏、郤氏力量都壯大起來了。這不是給別人作嫁衣裳了嗎?于是,趙莊姬把趙武帶到了晉國的王宮之中,保護(hù)了起來,以免受到欒氏、郤氏的殺害。晉景公殺死趙同兄弟后,就想把趙氏的土地賞給祁奚家族。而此時,終于有為趙氏家族說話的人了。晉國執(zhí)政大夫韓厥說:“趙氏家族的趙衰、趙盾、趙朔都對國家有大功,卻沒有了后代,也失去了土地,這樣讓后來的人會怎么想呢?還怎么愿意為國家盡忠?”正是這一句話,挽救了趙氏,也最終成就了戰(zhàn)國時代。趙氏的土地被留下了,后來又封還給了趙武,趙氏家族才得以復(fù)興。
《史記》版
該版本流傳久遠(yuǎn),被后世各種戲劇承襲了幾千年,《薛家將》、《楊家將》、《岳飛傳》這些小說中的趙氏故事,基本上不出《史記》描述的范圍,并得名《趙氏孤兒》。
趙朔襲職輔佐晉景公。問題出在暴君晉靈公身上,他的朋友就是司寇屠岸賈,屠岸賈身受晉靈公寵愛,在晉國當(dāng)上了大司寇,在晉靈公死后,屠岸賈一直想為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晉靈公報仇,但是在趙盾活著的時候,他不敢,因為趙盾是個非常強(qiáng)勢的角色,而且非常受百姓愛戴。當(dāng)趙朔襲了爵位后,屠岸賈終于發(fā)動了對趙氏的攻擊,他首先鼓動武將們說:“趙盾犯有弒君大罪,如今他的子孫還是朝中重臣,這怎能允許?就應(yīng)該滅了趙氏?。 痹跁x國各大家族的利益錯綜復(fù)雜,一聽屠岸賈的建議,代表著不同家族背景的諸位將軍馬上就群情激奮,要誅殺趙氏。大將韓厥說道:“靈公被殺,趙盾在外,君王都認(rèn)為趙盾是無罪的。而今天你們要妄殺無罪之人,這就是叛亂啊。你們要?dú)业闹页紖s不告知國君,是目無君上??!”屠岸賈執(zhí)意要誅滅趙氏。韓厥只好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趙朔,讓他逃亡,趙朔不肯,說道:“只要將軍答應(yīng)我,你不絕我趙氏后代,我死而無憾?!?子必不絕趙祀,朔死不恨。)韓厥承諾絕不參與此事,便稱病不出。趙朔和他的父親趙盾比多少有點(diǎn)不識時務(wù)。趙盾可以不惜背負(fù)罵名,出走逃亡,而趙朔和父親顯然不一樣,他更在乎自己的名聲,決定做一個堅守的君子。屠岸賈不經(jīng)晉景公允許便帶著軍隊圍攻趙朔居住的下宮,殺死了趙朔和他的幾個叔叔趙同、趙括、趙嬰齊等,盡滅其族。在這場大災(zāi)難中,只有三個人僥幸活了下來,一個是趙朔的夫人,因為她是晉成公的親姐姐。而這場劫難過后,她躲進(jìn)了晉景公的宮中。另外兩個人一個是趙朔的門客叫公孫杵臼,另一個是趙朔的好朋友程嬰。兩個人見面后,公孫杵臼問程嬰:“你為什么沒死?”程嬰告訴公孫杵臼:“趙朔的老婆懷孕了,如果能生下來個男孩,我當(dāng)奉養(yǎng)他,如果是個女孩,我再死不遲。”趙朔妻在晉宮中躲了幾個月后,生下了一個男嬰。此時,晉宮中并不是晉景公的領(lǐng)地了,這里的風(fēng)吹草動都能傳到外邊,更別提是個孩子的出生了,屠岸賈很快知道了這個消息,便向?qū)m中索要這個孩子。此時的晉景公已經(jīng)沒有任何權(quán)力可言,不經(jīng)過他將軍們都可以殺掉一個重臣的全家,不通過他當(dāng)然也可以直接向晉宮索要一條人命。屠岸賈守住宮門,自己親自進(jìn)來搜索,趙朔妻毫無辦法,只好行了一步險棋,她把男嬰夾在胯下,禱告說:“如果天要滅趙氏,你就哭吧,如果天不想滅趙氏,你就別哭?!睆氐椎乃巡楹?,屠岸賈只看到了一旁默默佇立的趙朔妻,卻沒有搜到嬰兒,雖然他敢背著晉景公殺掉趙氏,卻絕不敢對晉王室無禮。況且誰會想到孩子在那個地方呢?屠岸賈認(rèn)為孩子肯定被偷偷轉(zhuǎn)移走了,便向城外搜去,這樣趙氏母子才得以幸免。程嬰得知此事趕快找來公孫杵臼商議,躲下去顯然不是辦法。公孫杵臼突然問程嬰:“撫育這孤兒成人與死,兩者哪件難?” (立孤與死孰難?)程嬰回答說:“死容易,撫育孤兒難?!惫珜O杵臼堅定地說:“那請你承擔(dān)難的那件事,我去承擔(dān)容易的,讓我先死去吧?!闭f完公孫杵臼就把計策告訴了程嬰。程嬰一陣感動,但是也沒有時間哭泣,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假戲真唱。二人首先找了一個嬰兒,然后到宮中去,向趙朔妻索要了趙氏孤兒的衣服,然后穿在了那個嬰兒身上。等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程嬰突然向參與這次殺戮的將軍告密:“程嬰窮啊,哪養(yǎng)的得起趙氏這個孤兒啊。誰能給我千金,我馬上把孩子的藏匿之處告訴他!”這些將軍非常高興,最高興的當(dāng)屬屠岸賈,屠岸賈馬上拿出千兩黃金給了程嬰,程嬰二話沒說帶著這些叛亂的軍人到了公孫杵臼的家門前。公孫杵臼見到程嬰便破口大罵:“程嬰你這個小人!當(dāng)初下宮之難你沒死,口口聲聲說要與我好好撫養(yǎng)趙氏孤兒,今天又把我賣了。你縱然是不能撫養(yǎng)孤兒,又怎能忍心出賣他呢!”說完公孫杵臼抱起孤兒大哭道:“天哪天哪!這個孩子有什么罪?請你們放過他吧,只殺我公孫杵臼就可以了?!惫珜O杵臼最后的求情也是一種懺悔,雖然死的不是趙氏孤兒,卻也是個無辜的孩子??墒悄切④妭儧]有給公孫杵臼留下這個希望,殺死了公孫杵臼和這個可憐的嬰兒。諸將以為趙氏孤兒已死,皆喜,趙氏孤兒就這樣被留存了下來,被程嬰藏匿在了山中,這個孩子就是日后的趙武。
晉景公十五年,晉景公突然病了,然后就和前面那個并沒有參與叛亂的韓厥聊天,倆人聊著聊著就把話題轉(zhuǎn)到了趙氏的身上,二人回憶了趙氏家族對于晉國的種種好處,從叔帶歸晉,到趙衰隨文公出游,再到趙盾輔國。說著說著,晉景公不無哀傷地問道:“趙氏還有后人嗎?”因為韓厥是趙朔信得過的朋友,而且在最危險的時刻也給趙朔報過信,所以趙朔妻非常信得過這個朋友,便把趙武沒死的事情告訴了韓厥。當(dāng)晉景公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韓厥知道恢復(fù)趙氏地位的時候到了,他把一切實(shí)情和盤托出,都告訴了晉景公。晉景公知道后,便與韓厥謀立趙孤兒,但問題是,晉景公不主事??!當(dāng)年殺趙氏,他就一句話都沒說,現(xiàn)在要立趙氏談何容易啊??墒琼n厥此時堅定地站在了晉景公的后面,沒關(guān)系,有我呢。
當(dāng)年參加殺趙氏的諸位將軍得知晉景公病了,都來問安,剛到宮中,就被韓厥的人拿下,晉景公此時站了出來,把事件的真相公布于眾。將軍們一陣驚愕,原來趙氏孤兒沒死。諸將沒有辦法,一來性命攸關(guān),不接受這個現(xiàn)實(shí),估計韓厥現(xiàn)在就能擰斷他們的脖子,二來殺了趙氏幫了屠岸賈對自己毫無好處,說白了他們就是被人家使了的槍。諸將馬上反口,說道:“當(dāng)年的下宮屠殺,我們假借君命,都是屠岸賈使的壞,今天君王說要復(fù)立趙氏,那當(dāng)然唯君命是從!”而此時程嬰、趙武出現(xiàn)在諸將面前,程嬰當(dāng)眾宣布這就是趙氏的后代趙武,趙武立即成為這些將軍的領(lǐng)袖。趙武率軍攻打了屠岸賈,屠岸賈就此被滅了族,不知道他有沒有孩子跑出來?事后,趙武依舊被封在了他家族原來的封地上。趙武成人后,程嬰辭去公職,向諸大夫辭行,然后告訴趙武說:“當(dāng)年你家遭遇大難,我沒有死,就是因為要撫育你成人,今天這個愿望達(dá)到了,趙家也復(fù)位了,我有臉去見趙朔和公孫杵臼了?!壁w武哭著對程嬰說:“您怎么能忍心離我而去呢?”程嬰說道:“公孫杵臼把生的希望留給我,他自己選擇了死,就是認(rèn)為我能把你養(yǎng)育成人,今天事情辦完了,我也該履行我之前的承諾了?!闭f完,程嬰就自殺了?!妒酚洝飞戏Q:“趙武服齊衰三年,為之祭邑,春秋祠之,世世勿絕。”
司馬遷沒有說趙武為誰祭祀,可能公孫杵臼、韓厥、程嬰都在其列,他的母親如果已經(jīng)先亡,也應(yīng)該在其列。因為正是這些人的努力,才讓趙氏家族得以延續(xù),缺了這其中的任何一個都無法完成這樣艱巨的任務(wù)。
可能《左傳》版要比《史記》版更可信一些。
司馬遷寫兩個不同版本的趙氏孤兒,一個是為了尊重歷史事實(shí),另一個則是表達(dá)出自己的價值觀。
首先來分析一下這兩個版本的趙氏孤兒究竟有何不同之處。一個版本中的趙氏孤兒更趨向于《左傳》中的記載,趙氏孤兒的產(chǎn)生是由于趙氏家族的內(nèi)訌導(dǎo)致的。
這個版本牽涉到的只有權(quán)利之爭,趙莊姬是趙盾之子趙朔的妻子,可惜的是趙朔短命死得早,留下了趙氏孤兒和趙莊姬這兩個孤兒寡母。
但趙莊姬忍受不了乏味的生活,她和趙朔的叔父趙嬰齊睡到一起去了。趙盾和趙朔已不在人世,此時的趙家分為了兩股勢力,可惜的是趙莊姬和趙嬰齊被趙同和趙括給拆散了。
趙莊姬出于憤恨之情就跑到兄長晉景公那里告狀了,趙莊姬出口就是滅族的大罪,她誣告趙括和趙同想謀反,本來趙家權(quán)勢過大就讓晉景公心懷不滿了,此時政敵正卿和欒氏以及郤氏聯(lián)合上書晉景公力證趙氏一族謀反。
這下晉景公就將錯就錯滅了趙氏全族,但趙氏孤兒是趙莊姬所出,于是趙氏一族只留下了這一支血脈。這個版本,說的是政敵打壓,家族內(nèi)亂。
而另一個版本則更有俠義的故事情懷,在這個版本的趙氏孤兒中出現(xiàn)了一個反面人物屠岸賈,屠岸賈在這個版本中是殘害趙氏滿門的奸臣,而程嬰為了保存趙氏最后的血脈,以假代真把自己的孩子給屠岸賈殺害了。不過最后趙氏孤兒長大了,最后也復(fù)仇成功,重新振興了趙氏一族恢復(fù)了趙氏的輝煌。
這個版本太具有悲劇意義和濃墨重彩的描繪,這一點(diǎn)都不像歷史事實(shí),反而像一個英雄故事。
至于司馬遷為何要記錄兩個趙氏孤兒的版本,更有可能是尊重歷史事實(shí)和歷史傳說吧。畢竟,寫史記,就要尊重各種歷史記錄和流傳的故事。
當(dāng)然不是,你可以看看/book/2010-12/05/c_12848743.htm
或者簡單看看
★《趙氏孤兒》的歷史史實(shí):
簡潔地說,據(jù)《左傳》和《國語》記載:晉文公時代趙氏家族在晉國崛起,趙盾擔(dān)任晉國正卿,趙盾的兒子趙朔擁有重位并娶了晉成公的女兒莊姬為妻,生下兒子趙武。趙朔去世兩年后,他的叔叔趙嬰與其寡妻莊姬通奸,被趙氏家族流放到齊國并殺死趙嬰,引起了莊姬的懷恨。三年后,莊姬聯(lián)合了對趙氏家族懷有仇恨的欒氏和郤氏家族,向晉成公進(jìn)讒言說趙家要叛亂,趙氏家族因此被誅滅。而莊姬與當(dāng)時至少已有6歲的兒子趙武住在晉景公宮中,安然無恙。約兩年后,晉景公接受了韓氏家族首領(lǐng)韓厥的建議,恢復(fù)了趙氏的地位,“趙氏孤兒”趙武于是繼承了趙氏在三軍六卿中的高位,為這段血腥的愛恨情仇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莊姬式的愛恨情仇,在當(dāng)時的春秋各國并不鮮見,所以,這兩本書都沒有詳細(xì)鋪陳“趙氏孤兒”的故事,重點(diǎn)也不在“孤兒”身上。我們再來看以《史記》為代表的漢以來對“趙氏孤兒”的歷史演繹。
到了西漢前期,當(dāng)司馬遷著《史記》時,則根據(jù)戰(zhàn)國以來的傳說杜撰了新版“趙氏孤兒”,也就是我們所熟悉的趙氏孤兒的故事。表現(xiàn)的是以忠勇義氣為核心,通過異乎尋常的忍辱負(fù)重,最后成就一番大業(yè)的主題。這顯然與司馬遷本人的屈辱經(jīng)歷有關(guān)。實(shí)際上學(xué)術(shù)界普遍認(rèn)同的說法是,這都是司馬遷根據(jù)先秦傳說編寫的。屠岸賈、程嬰、公孫杵臼,壓根兒就沒有這些人,也不存在趙武的復(fù)仇。但恰恰是這個杜撰的故事影響后世至今。成為電影《趙氏孤兒》的藍(lán)本。
在《史記·趙世家》中,趙氏曾有一次滅族的危機(jī),那就是趙氏孤兒。
按照《史記》的記載,事情源于奸臣屠岸賈的陰謀。
在晉景公在位時,趙氏權(quán)力頗大,屠岸賈為了自己的權(quán)力,謀劃除掉趙氏,他在沒有得到晉景公允許的情況下,率兵向趙氏所在的下宮發(fā)動進(jìn)攻,屠滅了趙朔、趙同、趙括(不是紙上談兵的那個)、趙嬰齊等趙氏的主要分支,是為“下宮之難”。
不過趙氏并未團(tuán)滅,趙朔的妻子趙莊姬是晉景公的姐姐,已經(jīng)懷有身孕,她逃到晉宮中躲藏,生下了遺腹子。在趙朔的門客程嬰和公孫杵臼的幫助下,這個嬰兒被帶離晉宮,由程嬰撫養(yǎng)。
十五年后,這個嬰兒長大了,名為趙武,而晉景公生了大病,占卜后說有厲鬼因后繼無人而作祟。趙朔的同事,另一位大夫韓厥知道趙氏孤兒的存在,趁機(jī)表示這個厲鬼就是趙朔,并說出趙武的存在,晉景公于是冊立趙武,恢復(fù)趙氏宗族,又攻滅了屠岸賈。
在這個故事當(dāng)中,屠岸賈是十足的反派,為了爭權(quán)奪利置趙氏于死地,最終招致自身毀滅。但這個故事疑點(diǎn)重重,有非常多的漏洞。
首先是時間問題,按照《史記》記載,下宮之難發(fā)生在晉景公三年,即公元前597年,趙朔、趙同、趙括和趙嬰齊皆于此年被殺。可在《左傳》中,晉景公六年攻滅赤狄潞氏的時候,晉景公派去向周王室獻(xiàn)俘的使者叫趙同(晉侯使趙同獻(xiàn)狄俘于周);晉景公十二年晉國設(shè)置六軍的時候,趙括又出現(xiàn)了(韓厥、趙括、鞏朔、韓穿、荀騅、趙旃皆為卿)。
設(shè)六卿這條記載《史記》也有,是在《晉世家》里面:“(晉景公)十二年冬······晉始作六軍,韓厥、鞏朔、趙穿、荀騅、趙括、趙旃皆為卿”,可《晉世家》里并沒有關(guān)于下宮之難的記載,《晉世家》與《趙世家》仿佛成了兩個平行宇宙。
其次是借口問題。屠岸賈滅趙氏的借口是趙盾弒君。
趙盾是晉文公時期重臣趙衰的兒子,在父親去世后,他繼任大夫的職位,逐步步入權(quán)力中樞,成為晉國歷史上第一位權(quán)臣。
晉襄公(晉文公之子)去世后,其子繼位,是為晉靈公,年少的晉靈公昏庸無道,想要?dú)⒌糈w盾,未果,趙盾逃出晉國國都躲藏。不久,趙盾的族人趙穿殺死了晉靈公,趙盾才得以返回國都。
趙盾雖然沒有直接殺死國君,但他是趙氏族長,趙穿弒君,史官董狐將此事算到了趙盾頭上,是為趙盾弒其君。晉靈公死了,趙盾迎立晉文公另一個兒子晉成公,趙盾就在晉成公時期去世,趙氏繼續(xù)在晉國政壇打滾。
趙盾去世后,趙氏主要政治成員就是他的三個弟弟趙同、趙括、趙嬰齊和兒子趙朔,毫無疑問,他們都在晉國朝堂有不小影響力,這就是屠岸賈說的“子孫在朝”。
問題是,弒君的是趙穿,屠岸賈幾乎滅掉了趙盾家族,趙穿家族呢?上面提到的趙旃,就是趙穿的兒子,活得非常好。
而在《左傳》里面,趙氏也遇到了大規(guī)模的清算,但過程跟《史記·趙世家》完全不同。
事情的起因是趙氏的一場丑聞。趙朔去世后,他的兒子趙武因年幼未能成為趙氏家族,繼承大夫之位,趙氏的事務(wù)由趙同、趙括和趙嬰齊三兄弟主持。時間一長,趙朔的妻子趙莊姬(趙朔謚號為莊)竟然跟趙嬰齊勾搭上了。
這可是亂倫啊,太影響趙氏的名聲了,趙同跟趙括站出來處理。商議過后,他們決定把趙嬰齊放逐到齊國,也就是不能再在晉國混了。
這個處分對趙嬰齊來說并不算重,但對趙莊姬可就不同了,情夫被流放了,而且她不是一般人,她是晉成公的女兒、晉景公的姐姐(這是跟《史記》記載的不同之處),屬于趙氏跟公室的血緣紐帶。
到晉景公十七年(公元前583年),趙莊姬向弟弟告狀,說趙同、趙括想要造反,兩位卿大夫欒氏和郤氏站出來作證,顯然,這是一次針對趙氏的聯(lián)合行動。
在這三方力量影響下,晉景公下令討伐趙同和趙括,這兩支趙氏子弟就這么被滅了,趙嬰齊因為流放齊國,幸免于難,趙旃作為遠(yuǎn)支,安然無恙。
當(dāng)然,趙武因為老媽的緣故,老早就被安排進(jìn)了晉宮,也是沒事。
屠殺結(jié)束后,韓厥站出來為趙氏說話,眼見趙氏已滅,他也只能爭取一下讓趙武作為趙氏新的繼承人,繼承趙氏的土地。
從整個過程分析,趙氏的被滅與復(fù)立都是經(jīng)過內(nèi)部權(quán)力斗爭的結(jié)果,根本就沒有屠岸賈什么事,從這位爺只出現(xiàn)在《趙世家》,可以猜測:他是趙國史書為了掩蓋趙莊姬丑聞而編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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