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2月初,日本林銑內閣上臺,立即宣揚不尚武的新政策。日本商界則頻頻伸出橄欖枝,派團訪華,只談經濟,不談政治。4月,日本外務省通過了《第三次處理華北綱要》,表示要"采用公正的態(tài)度...形成日中間的友好關系。"華北駐屯軍也一反常態(tài),主動和冀察當局改善關系,不僅史無前例地贈送二十九軍十幾門山炮,還邀請宋哲元、張自忠兩人訪問日本,參觀陸海空聯合演習。
宋哲元不愿去,于是由張自忠率領代表團訪日。當面對新聞界質詢時,宋哲元說道:"中日為遠東大國,應對于遠東事件,共同負責,否則他人獲益,而中日兩國俱蒙不利,渠希望兩國負責領袖,各了解其本國地位,而勉力消除現有困難,并根據平等原則,以增進雙方之繁榮與和平。"這番話又遭到各界抨擊,讓宋哲元苦惱萬分。其實宋也不過是應和南京政府對日外交的基調,日本人破天荒陪起了笑臉,總不能不給人家一點面子。
事實上日本伸出的橄欖枝完全是假象
1937年春,日方從關外大批調運關東軍入關,平津間的日軍增加到三、四萬人。從4月25日起,華北駐屯軍在平津近郊頻繁進行戰(zhàn)斗演習,6月開始進行以攻擊盧溝橋、奪取宛平城為目標的晝夜演習。6月21日,華北駐屯軍緊急成立臨時作戰(zhàn)科。一切跡象表明,日本軍方正在積極備戰(zhàn)。
由于二十九軍在平津和日軍膠著對峙已經有兩年,其間沖突事件不斷,但都得以政治解決,因此從上到下麻痹大意,對日軍的頻繁活動缺乏重視。另一方面,二十九軍將士也過高估計了自己的實力,認為平津地區(qū)日軍以區(qū)區(qū)三萬人,斷然無法和十萬之眾的二十九軍對抗。1937年5月,宋哲元厭倦了和日本人周旋的生活,離開北平回到山東樂陵老家養(yǎng)病。正當宋哲元在家鄉(xiāng)享受難得的閑暇之時,爆發(fā)了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
宋哲元從山東返抵天津
此時宋哲元認為"日本還不至于對中國發(fā)動全面戰(zhàn)爭,只要我們表示一些讓步,局部解決仍有可能"。南京方面的指示也是"應戰(zhàn)而不求戰(zhàn)"。根據這個精神,二十九軍各部都按兵不動。三十七師旅長何基灃要求趁豐臺日軍空虛之際主動攻擊,被張自忠制止。實際上,日本政府已經做出了擴大戰(zhàn)爭的決策,只是華北日軍在宛平一戰(zhàn)發(fā)現二十九軍戰(zhàn)力強勁,這才感到兵力不足,與冀察當局的交涉只是緩兵之計,爭取時間增調部隊。宋哲元與張自忠等人對此缺乏清醒判斷,仍致力于通過外交斡旋解決事變,于是與日方簽訂了停戰(zhàn)協定。
盧溝橋事變時的平津地區(qū)態(tài)勢
日軍根據停戰(zhàn)協定占據了各個戰(zhàn)略要地,和二十九軍陣地犬牙交錯。這樣二十九軍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日軍在停戰(zhàn)協定的掩護下頻繁調動,占據有利攻擊位置。一直到7月下旬,宋哲元依然對局勢沒有清醒認識。這時中央軍增援部隊已經開到保定、滄州,到這時宋哲元還在擔心中央軍來搶他的地盤,在24日給蔣介石的一封信中仍說"刻下擬請均座千忍萬忍,暫時委曲求全,將北上各部隊稍為后退,以便緩和俾得完成準備。"
到7月底,日軍已經陸續(xù)從國內和東北增調第五、六、十、二十師團和獨立混成第一、十一旅團到平津地區(qū),加上原來的天津駐屯軍,總兵力達到十幾萬余人。26日晚,中國駐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向宋哲元發(fā)出最后通牒,限二十九軍于27日正午以前撤出北平,被宋哲元嚴辭拒絕。宋哲元這時才明白戰(zhàn)爭已經不可避免。27日,宋哲元召開軍事會議,準備在8月1日發(fā)動進攻,馮治安三十七師會同趙登禹一三二師主力攻豐臺,張自忠三十八師攻天津海光寺。
日軍先發(fā)制人,于28日凌晨發(fā)動全線進攻,南苑、北苑、西苑、通縣等地均發(fā)生激戰(zhàn),二十九軍倉促應戰(zhàn),局勢非常不利。宋哲元將要面臨兩難選擇:平津地區(qū)無險可守,日軍擁有優(yōu)勢兵力,又占了先機,此戰(zhàn)二十九軍不但難操勝券,而且連老本都有可能賠上;如果撤退,丟失平津責任重大,無法向南京、向國民交代。宋哲元正猶豫不決之時,噩耗傳來,南苑的二十九軍軍部遭到日軍主力攻擊,副軍長佟麟閣、師長趙登禹陣亡,軍部直屬部隊和一三二師寡不敵眾,被擊潰。南苑丟失,二十九軍防線被攔腰砍斷,危在旦夕。
蔣介石發(fā)來電令,讓宋哲元撤到保定
宋哲元此時保存實力的心思很重,他對張自忠說:"西北軍是馮先生一生心血所建,留下的這點底子,我們得給他保留著。此事非你不能做到。二十九軍戰(zhàn)線過長,我們要把部隊收容起來,只有你能和日本人談判,拖延一個星期......"張自忠臨危受命,代理北平市長,他對秦德純說:"你同宋先生成了民族英雄,我怕成了漢奸了!"29日凌晨二十九軍除留下四個團維持治安以外,全部撤走。
北平人民清早出門,發(fā)現國軍已經拋棄了平津人民退走了,而張自忠署名的告示四處張貼,勸告民眾各安其業(yè),不要驚惶自擾。于是輿論大嘩,都認為張自忠做了漢奸,一時間舉國聲討"張逆自忠"。張自忠是一個自尊心、榮譽感非常強的人,這次遭遇對他打擊很大,從此萌發(fā)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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