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級妃嬪靠詭計獨得恩寵,氣死皇后并取而代之,最終卻被太子弒殺的故事大家真的了解嗎?今天小編給你們帶來全新的解讀~
在帝制時代,后宮跟外朝一樣,也是個“適者生存”的叢林社會,妃嬪們要想在這個無比殘酷的圈子中生存下來,并獲得皇帝的恩寵,若沒有強勢的家族背景做支撐,便只能通過“自救”的方式來完成。這類成功的案例在歷史上屢見不鮮,宋文帝的淑妃潘氏“崛起”之路,便是其中的典型。
潘淑妃出身、生年、籍貫情況俱不詳,通過選秀的方式入宮,雖然容貌美艷,但由于此時在位的文帝專寵皇后袁齊媯,導致她蹉跎數(shù)年后,依然不過是個低級妃嬪(“潘淑妃者,本以貌進,始未見賞?!币姟端螘ぞ硭氖弧?。好在潘氏是個聰明人,在苦等不來皇帝恩寵的機會后,便決定通過詭計來“破局”。
在兩晉南朝時期,皇帝在宮中出行時都喜歡乘坐羊車,而山羊又超級喜歡吃帶鹽的食物,所以潘氏想到這一點,每每在探知皇帝將在自己寢宮前經(jīng)過時,便事先將居所和自己整飭一番,然后在外頭的地上灑上鹽水。果不其然,拉乘皇帝車駕的山羊聞到鹽水的味道,便發(fā)瘋似的直奔潘氏的寢宮,并停留在門前不肯離去。
文帝不知道潘氏的詭計誤以為她容貌絕美,以至于連山羊都為之徘徊不前。從此,文帝對她無比寵愛,幾乎達到專寵后宮的程度(“帝好乘羊車經(jīng)諸房,淑妃每莊飾褰帷以候,并密令左右以咸水灑地。帝每至戶,羊輒舐地不去。帝曰:‘羊乃為汝徘徊,況于人乎!’于此愛傾后宮。”引文同上)。不久,潘氏為文帝生下皇子劉濬,并晉升為淑妃。
然而隨著潘淑妃獨擅宮闈,袁皇后無形中便開始遭受冷遇,讓她看在眼里、怨在心頭。就在此時,宮中開始散布著一句傳言,稱皇帝對潘淑妃予取予求,只要她張口要錢,無論多大的數(shù)額,皇帝都會滿足。而在此之前,即使貴為皇后的袁齊媯在向皇帝求取錢財時,每次能拿到手的,最多也就是錢三五萬、布帛三五十匹而已,其他妃嬪則是更少。
袁齊媯對傳言半信半疑,便抱著試試的態(tài)度,請求潘淑妃幫自己求取三十萬錢周濟家里,以此觀察宋文帝的心意,沒想到很快這筆巨款便被送到袁家。袁齊媯見劉義隆如此厚此薄彼,心中哀怨又悲憤,以后便稱病不再見皇帝,直到去世都不肯原諒她。元嘉十七年(440年),袁齊媯在怨恨、抑郁中離世,終年36歲。
后潘淑妃有寵,愛傾后宮,咸言所求無不得。后聞之,欲知信否,乃因潘求三十萬錢與家,以觀上意,信宿便得。因此恚恨甚深,稱疾不復(fù)見上。上每入,必他處回避。上數(shù)掩伺之,不能得...元嘉十七年,疾篤,上執(zhí)手流涕問所欲言,后視上良久,乃引被覆面。崩于顯陽殿,時年三十六。引文同上。
等到皇后一死,潘淑妃便更加受寵,并且成為實際上的皇后。但就在此時,太子劉劭因為母親失寵而死,開始將潘淑妃、劉濬母子恨入骨髓,而劉濬為了避禍,便曲意奉承劉劭,并幫助他鏟除異己、擴充勢力,由此才討取后者的歡心、化敵為友。
多年后,劉劭因為坐膩了儲君的位子(26年時間),但又看不到登基的希望,在心生怨憤之際,竟然聯(lián)合劉濬,通過姐姐東陽公主府中婢女王鸚鵡的介紹,結(jié)識了巫婆嚴道育,并請她做法詛咒皇帝。不久這件事被人告發(fā),文帝在無比震怒之際,便決定廢黜劉劭,改立其他人為儲君。
然而,就在文帝與重臣商議該由誰來取代劉劭時,后者卻率先發(fā)難,率軍闖入宮中弒父,隨即自立為帝,時在元嘉三十年(453年)二月底。劉劭在弒父的同時,還命人將潘淑妃殺死,事后則告訴劉濬,稱其母是死于亂軍之中。沒想到,劉濬非但沒有絲毫悲傷的表情,反而笑呵呵地說道“這正合我意,我已經(jīng)盼望很久?!闭媸且粚η莴F不如的兄弟!
又使人從東閣入殺潘淑妃...劭謂濬曰:“潘淑妃遂為亂兵所害?!睘F曰:“此是下情由來所愿。”引文同上。
同年,劉劭的異母弟、武陵王劉駿在江州起兵討逆,并得到荊州刺史劉義宣、雍州刺史臧質(zhì)、會稽太守劉誕等人的響應(yīng)。劉劭、劉濬眾叛親離,在建康城破后被逮捕、斬首、拋尸江中,與此同時,他們的妻妾、子女也全部被殺。時在同年五月,距離劉劭弒父奪位僅百天時間。
提起新婚配歌曲2003年,大家都知道,有人問武韋妃被青雀然后把韋妃抱住的時候背景音樂是什么,另外,還有人想問婚配俗語歌,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其實合婚的合婚歌訣,下面就一起來看看武韋妃被青雀然后把韋妃抱住的時候背景音樂是什么,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1、新婚配歌曲年:武韋妃被青雀然后把韋妃抱住的時候背景音樂是什么 韋貴妃,根據(jù)其出土墓志銘的記載,于武德年間以入選秦王府,貞觀元年四月一日冊拜貴妃。不過墓志銘上雖然稱韋氏是以的身份入選秦王府,然而事實上韋氏并不是首嫁,她的任丈夫是隋代大將軍、戶部尚書李子雄之子李珉。
隋朝末年李子雄隨楊玄感起兵謀反,兵敗后父子均被殺,而韋氏因是罪犯家屬,按律被充入宮中為宮婢。李淵在長安即位后李世民進封秦王,韋氏作為宮婢被分配到秦王府是順理成章的事。何況李淵登基后雖然曾大赦天下,但大赦赦免的是罪犯,與釋放掖庭宮人是兩回事,韋氏根本不可能在武德年間被放出宮回到家中,所以墓志上說韋氏是以受選,很明顯就是粉飾之語。至于某些網(wǎng)文里廣為流傳的,秦王李世民在路邊對韋氏一見鐘情的這種毫無史實根據(jù)的說法,則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更有一些不靠譜的網(wǎng)文信口開河,認為在長孫皇后過世后,唐太宗的是由韋貴妃一手掌管的。然而事實上是,即使身為貴妃,若沒有皇帝的授意同樣沒有權(quán)利掌管。
例如唐高祖的萬貴妃,《舊唐書·李智云列傳》中有明確記載:“母曰萬貴妃,性恭順,特蒙高祖親禮。宮中之事,皆諮稟之,諸王妃主,莫不推敬?!北砻魅f貴妃能夠?qū)χT事有“諮稟”的資格,是“特蒙高祖親禮”的,若沒有唐高祖的特許,萬氏即使身為貴妃也沒有權(quán)利掌管。再看唐憲宗的郭貴妃,“群臣三請立郭貴妃為皇后,唐憲宗以歲子午忌,又是時后廷多嬖艷,恐后得尊位,鉗掣不得肆,故章報聞罷?!惫想m然只封了個貴妃,但卻是唐憲宗未登基前娶的結(jié)發(fā)妻子,只因唐憲宗怕自己的被限制,從而不肯將其立為皇后。若身為貴妃便能理所應(yīng)當?shù)卣乒埽翘茟椬谟趾伪卦俣啻艘慌e。
何況能夠執(zhí)掌對于宮妃來說是莫大的榮譽,即使是多位嬪妃共同管理,史書也同樣會記載下來。陳后主的張貴妃,隋文帝宣華夫人、容華夫人共同代掌的事情在史書中記載得清清楚楚,劉浚的列傳也特意花了一番筆墨記載著其母潘淑妃(劉宋時淑妃僅為正二品九嬪,而非正一品的三夫人)掌管一事。
不僅史書上會記上一筆,就連墓志銘這種沒事也要夸兩句有事更要夸了再夸的東西上,也會大書特書一番。甚至哪怕韋貴妃并沒有代管這么大的權(quán)限,只是有些參與權(quán),她的墓志上也不可能只字不提。比如朱元璋的寵妃孫貴妃只不過是輔佐馬皇后治理,此事不僅見載于《明太祖實錄》,野史《勝朝彤史拾遺記》中亦有記載,宋濂在撰寫孫貴妃的墓志時更沒有放過這一莫耀:“成穆貴妃孫氏……佐皇后以理,內(nèi)治宮壼肅雍,上下咸無怨者?!?。而韋貴妃的墓志早已出土,志文中對她多有浮夸溢美之詞,但對所謂的代管一事卻絕口不提,可見韋貴妃代掌一事,實屬現(xiàn)代人的想當然耳。
韋貴妃不僅本人無寵,就連她的家族和子女所得到的待遇都很寒酸。按照唐制,韋貴妃作為正一品四妃,她的母親本可以獲封正四品郡君,但是其母無論是生前還是身后,都不曾得到過郡君的封號。直到韋貴妃因為母親的逝世而表現(xiàn)得異常悲痛,“哀號荼,毀瘠弗已”,唐太宗這才象征性地追贈了韋貴妃之父韋圓成一個徐州都督的官銜,韋貴妃之母仍舊沒能得封郡君。而韋圓成生前便已是隋朝的開府儀同三司、陳州等二州刺史、鄖國公,唐太宗追封的官職遠遠比不上韋圓成生前的地位,可見唐太宗的追封不過是敷衍之舉。
不僅如此,韋貴妃所生育的臨川公主與紀王李慎論起待遇,在唐太宗同樣庶出的皇子公主中也是比較差的。臨川公主直到18歲才被冊封為公主,駙馬周道務(wù)的出身在所有尚庶出公主的駙馬中可以說是最差的,而臨川公主出嫁后就隨著丈夫一同離開了京城遠赴邊地上任,是目前已知的一位在唐太宗活著時就離京的公主。韋貴妃的兒子紀王李慎雖然很有才華,在襄州處理政務(wù)的能力也非常出色,甚至得到了當?shù)匕傩盏姆Q贊,然而唐太宗并沒有因此給予李慎格外的關(guān)注或賞賜,直到唐高宗李治登基了,這才褒獎了他。
至于韋貴妃的長女李氏,是她與前夫李珉的女兒,母女二人一起籍沒進宮,但李氏都20歲左右了,其母韋貴妃仍不能自主安排女兒的婚事。直到貞觀四年來降,唐太宗為了眾多來降的貴族,這才將仍舊是宮婢身份的李氏封為定襄縣主,代替李唐的宗室女,嫁給在貴族眼里堪稱婚配最末等的胡人為妻。
雖然有人因此認為李氏得封定襄縣主是唐太宗將她認作繼女的標志,然而唐太宗若真的將定襄認為繼女,那么定襄就應(yīng)該和文成公主、弘化公主一樣,封的是公主而不是縣主,墓志上也不會明確記載定襄不過是渤海李氏,“隋戶部尚書雄之孫,齊王友珉之女。”而應(yīng)該像弘化公主那樣,只說是“隴西成紀人”“大唐太宗文武皇帝之女”。
定襄嫁給阿史那忠后,阿史那忠便被唐太宗派去出塞,塞外的生活遠比中原艱苦,別說定襄一個中原人受不了,就連阿史那忠本人享受過了中原生活都不愿再忍受塞外的寒苦,所以見到使者時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請求讓他回到長安——唐太宗如果真的寵愛韋貴妃,又何至于讓她的女兒去遭這份罪?
韋貴妃的次女臨川公主即唐太宗的第十二女。
臨川公主的人生完全可以說是慢半拍,因為臨川所應(yīng)得的榮譽總要比其他公主慢上良久。比如與臨川同齡的公主早早就得到了冊封,唯獨臨川直到18歲才被冊封為公主,足足晚了13年;又比如唐高宗永徽元年,別的公主都順利進封為了長公主,唯獨臨川的長公主封號比其他姐妹整整遲了19年才得到冊封;再比如進封長公主后不少公主都有相應(yīng)的加實封,多則三百戶,少則五十戶,臨川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加封。
那么臨川公主這些應(yīng)得的榮譽為什么總要比別人慢上半拍才能得到呢?這就要從她本人的生平說起了。
根據(jù)臨川公主的墓志記載,貞觀初年的時候唐太宗避暑宮,身在長安的臨川曾上表請安,唐太宗看了后頗為贊賞,并為其取字“孟姜”,還“尋封臨川郡公主”,然而臨川真正受封公主卻是在貞觀十五年?!皩ぁ笔遣痪玫囊馑迹珡呢懹^初到貞觀十五年,整整過了十幾年的時間。如果唐太宗對這個女兒比較看重與關(guān)心的話,又為何會事隔十幾年,直到女兒已經(jīng)18歲了,這才想到要給她一個封號?
而且從史載和出土的冊封詔書來看,貞觀十五年正月臨川公主正式進行冊封,唐太宗卻并沒有留在長安參加儀式,而是早在十八日的時候就已經(jīng)離京駕幸里之外的洛陽宮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臨川冊封的前幾天,即十五日,文成公主進。也許正是為了避免和親的可能,貞觀十五年時,宗室里諸位大齡公主、縣主們紛紛冊封的冊封,嫁人的嫁人。比如年已20的文安縣主就是在正月五日受到冊封的,十四日便匆匆出嫁了;18歲左右的和靜縣主也是在這一年出嫁的;21歲的淮南長公主同樣是在這一年才嫁出去。所以被遺忘良久的臨川在文成公主入后便得到了冊封,也極有可能與之有關(guān)。
同樣根據(jù)墓志的記載,貞觀十七年臨川的實封加至戶,有人因此認為臨川的戶實封是和太平公主的待遇一樣,但太平公主是史書上明確記載的一早就有了實封戶,與臨川這樣冊封后過了整整2年,直到出嫁后實封才加到戶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何況貞觀十七年正是唐太宗立李治為太子之際,唐太宗欣喜之下又是大赦天下,又是賜酺三日,各級均得到進爵,臨川的實封極有可能便是因此而加封的。作為佐證,貞觀十六年冊封為衡山公主的新城長公主墓志上,同樣記載之后有次“湯沐增賦”,可見臨川的戶實封不過是當時唐太宗的女兒們都有的集體待遇罷了。
臨川出嫁后,便跟隨駙馬離開了京城遠赴任上,直到貞觀二十三年唐太宗駕崩,臨川才有機會一路旅途跋涉,匆忙趕回長安。但喪禮結(jié)束后,臨川再次隨著駙馬遠離京城遠赴邊地。也正因為這樣長久且遙遠地離開自幼成長的長安京城,臨川跟著駙馬周道務(wù)再次風塵仆仆地離開時,留在長安的是不舍,是思念,是無奈。
說到臨川的駙馬周道務(wù),則不得不令人心生另一番感慨:臨川貴為貴妃之女,所下嫁的駙馬周道務(wù),論家世,卻堪稱是所有尚庶出公主的駙馬中墊底的。
且看與臨川同樣庶出的公主們:襄城下嫁蕭瑀之子蕭銳,南平下嫁王珪之子王敬直,遂安下嫁竇逵,豫章下嫁唐儉之子唐義識,巴陵降平陽公主之子柴令武,普安降史大奈之子史仁表,東陽降高士廉之子高履行,清河降程知節(jié)之子程懷亮,蘭陵降竇懷悊,晉安降韋思安,安康降獨孤謀,新興降長孫曦,高陽降房玄齡之子房遺愛。
臨川的駙馬周道務(wù)雖然出身汝南周氏也算是個貴族,但無論是在哪個朝代,汝南周氏都算不上是多的門第,遠遠無法與山東士族、隴西貴族、江南華族相提并論。更別說其他同樣庶出的公主們嫁的不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子,便是太穆竇皇后、長孫皇后的族人,又或是京兆韋氏、獨孤信的后人,這些駙馬的家世都遠非汝南周氏可以企及的。
即便是普安公主的駙馬史仁表,其父史大奈是族,但史大奈早年跟著唐高祖打天下為唐朝開國立下汗馬功勞,不僅是元從功臣,還追隨李世民征戰(zhàn)四方立下赫赫戰(zhàn)功。所以在貞觀時期,史大奈早已是正宗的唐人,只不過是族的而已,與貞觀四年時因戰(zhàn)敗歸降的人決不可同日而語。
且史大奈在兩唐書中均有單獨列傳,而周道務(wù)的周孝范在《舊唐書》卻中鮮有提及,《書》中也不過寥寥數(shù)語,連獨立的傳記也沒有;史大奈被封國公,周孝范只是郡公;史大奈名列開國功臣表之中,周孝范則沒有。所以盡管周孝范本人的墓志上一再強調(diào)自己是功臣,并且深得皇帝的看重,然而唐人墓志一向愛貼金已不是新聞,如果周孝范真的如此居功甚偉,史官為何不在史書他單獨列傳,周孝范又為何憑借如此顯赫的功勞竟然連凌煙閣功臣都沒能封上,甚至日后皇帝頒發(fā)的開國功臣表中也絲毫不見周孝范的身影?
由此可見,周道務(wù)的家世確實是在所有駙馬中最差的。
通觀臨川的墓志,特別是“駙馬以克清邊難,驛詔入京,公主隨行,途中大漸,恩便令于幽州安置……薨于幽州”這一段話,可以看出臨川的一生雖然看似平穩(wěn),然而背后卻是看不見的凄涼。
臨川出嫁后就隨丈夫到地方上任,是眾姐妹中一位在唐太宗活著時遠離長安的公主。直到貞觀二十三年唐太宗駕崩,臨川才有機會回京,甚至年近60的時候,還不得不跟著駙馬在遠離長安里的邊關(guān)營州辛勞,且不能享有兒孫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
等到臨川好不容易等來駙馬奉詔返京隨行的機會時,又病困在幽州半路,而周道務(wù)以公務(wù)為重,無法一直陪伴在公主的身邊,只有庶出的長子(隴州司功)與臨川嫡出的四子周季童(左千牛)能夠偶爾前來看望,以慰臨川病中相思之苦。3年后,臨川最終客死在距離長安東北里的異鄉(xiāng)。
也正因為長年累月地過著遠離京城,苦守邊疆的生活,隨著年歲漸長,對長安親人的思念,對繁華京城的渴望,這些心情漸漸吞噬著臨川,再加上早在永徽元年便該得到的長公主的封號遲遲沒有得到進封,唐高宗年間,臨川不得不再次提筆仿效當年向唐太宗上表請安的舉動,向唐高宗奉上了一篇《孝德頌》——此舉雖然得到了唐高宗與武后的嘉許,但最終并未能讓她從遙遠的大唐邊疆回到故土長安。不過至少在苦苦期盼了19年后,總章二年的時候,臨川公主終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受封長公主的詔書,至于實封,詔書上則明確寫道“封并如故”,也就是說臨川并沒有因為進封長公主而被加實封。
事實上也正因為臨川公主遲遲未被冊封為長公主,所以墓志上在提及這件事時,也只是以“進封長公主,從朝例也”這樣的話草草一筆帶過,絲毫沒有以此為榮耀。
綜合墓志上的記載以及史書上簡略之至的事跡,臨川公主最終給人留下的是這樣一個印象:她歷經(jīng)唐太宗與唐高宗兩朝,她的人生并不順遂得意,但她面對每一個皇帝都能充分利用自己能文工書的特點,抓住有利的時機撰表上頌。
韋貴妃的獨子紀王李慎可以說是唐太宗諸子中比較有才干的一個,而且與某些空有溢美之詞的皇子不同,李慎的才干可是有實打?qū)嵉氖妨献鲎C明的。因為在襄州刺史的任上干出了一番政績,當?shù)氐陌傩斩紴檫@位父母官立碑紀念。
然而李慎雖有才華,卻并不得唐太宗的偏愛。李慎好不容易才在襄州干出了如此出色的政績,但直到唐太宗駕崩,也沒能得到只言片語的表揚,直到唐高宗登基后,這才下詔贊揚了他。
所以韋氏縱然身為貴妃,但在唐太宗的中究竟能算是個什么樣的存在,究竟得寵與否,從她本人以及三個子女所得到的待遇便可見一斑了。
當然,也許有人會感到不解:為什么韋珪作為貴妃卻無寵到了這般地步,如果唐太宗不喜歡韋珪,為什么還要封她為貴妃?其實這跟人們長期以來一些錯誤的觀念有關(guān)。
首先,很多人想當然地以為貴妃就等于寵妃,被皇帝封為高品級的妃子都是寵妃。其實不然,是自古以來的制度,就算沒有寵妃,皇帝也不會把四妃之位一直空著不封。歷史處高位卻無寵的嬪妃比比皆是,別的不說,光看唐朝諸位皇帝的貴妃,除了的楊貴妃,唐代宗的獨孤貴妃外,其他皇帝的貴妃都不得寵,也找不到什么得寵事跡。
其次,皇后是天然的之主,掌管事務(wù),除非皇后無寵到了極點而皇帝又另有極為寵愛的嬪妃,不然皇帝是不會插手事務(wù)的。所以縱觀唐朝的,皇后的權(quán)利極大,比如唐高宗的王皇后,明明蕭淑妃那么得寵,出身好資歷老又生育了皇子公主,但卻只是個淑妃,另有一個無寵無子的女人壓她一頭做上了貴妃之位;多情的唐憲宗唯恐結(jié)發(fā)妻子當上皇后后會掣肘自己的行為,于是堅決不立原配郭氏為皇后——唐朝皇后在的權(quán)利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所以唐朝嬪妃的冊封很大程度上是取決于皇后,如果皇帝沒有特別的吩咐或要求,那么皇后就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安排女人的品級。身為貴妃卻是個不得寵的女人,原因之所在,也就不難理解了。
再者,唐太宗明確表示過自己對這些女人的態(tài)度,那就是韋珪、陰氏這些罪籍出身的女人甚至都沒資格給自己生孩子。
《魏鄭公諫錄》:
太宗謂侍臣曰:“漢代常以八月選洛陽中子女資色端麗者,載還,此不可。然即日宮內(nèi),甚多配役之口,使其誕乳諸王,是非所宜。據(jù)此論選補宮列,理宜依禮?!惫珜υ唬骸叭硕嗷箧陨?,乃致敗亂。周幽惑褒姒,晉獻惑驪姬,耽于寵欲,廢嫡立庶,幽王因此身死,遂喪西周;獻公身雖護沒,禍延數(shù)代。嬪御之間,所宜深慎?!?/p>
唐太宗本就是貴族子弟出身,對這些罪籍出身的女人有著天然的鄙夷歧視之意——雖然這不代表他就要把這些女人當來看。
再加上韋珪陰氏等人是唐太宗當秦王時宮里發(fā)配來伺候的宮婢,而身為親王時的李世民對后院這些小妾的出身沒有多少自由挑選的余地。但出于貴族的偏見,唐太宗顯然不認為這些女人的血統(tǒng)有多好,更不應(yīng)當給自己生孩子,不然很可能會稀疏了自己的基因,讓后代不夠。
只不過孩子是欲望的產(chǎn)物,唐太宗又沒有練過什么神功,只能讓指定的女人生孩子,而歷史上為皇帝生育了子女卻照樣無寵的嬪妃也比比皆是。所以雖然韋珪、陰氏這些嬪妃雖然給唐太宗生育了孩子,但唐太宗依舊免不了打從心底鄙視出身不好的她們,更遑論還能對她們產(chǎn)生什么感情呢?
這個還真沒留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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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英豪 臨難登基
晉東重臣劉裕(小字寄奴)北伐大勝,先后滅掉南燕、后秦,光復(fù)洛陽、長安,真正“氣吞萬里如虎”。由于年歲大,老頭子無暇經(jīng)營中國北方,匆匆返回建康篡位。晉恭帝“欣然操筆”,對左右說:“桓玄之時,晉氏已無天下,重為劉公所延,將近二十年。今日之事,本所甘心。”言畢,書赤詔禪位。劉裕建立宋,為南朝之始。老頭子當皇帝才兩年多,就因病崩殂,終年六十。太子劉義符繼位,時年十七。劉裕臨終親自寫詔:“后世如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煩臨朝。”大概是怕呂后、賈后類婦人亂政,朝事全權(quán)委托大臣。遺詔謝晦、傅亮、徐羨之、檀道濟四位大臣輔政。宋少帝恰逢愛玩年齡,游戲無度,好與左右狎呢。觀遍史書,這位繼位不到三年的小皇帝確實沒有什么聳人聽聞的大過錯,既無兇酷殺戮大臣,又沒有宮闈淫亂的惡行,說到底就是愛玩而已。偏偏幾位輔政大臣怎么也把少帝看不上眼。劉?;钪臅r候,謝晦就勸告:“陛下年紀已高,應(yīng)該思考萬世帝位的事情。君王神位至重,不應(yīng)該使沒能力的人襲此帝座?!眲⒃O肓讼?,問:“廬陵王劉義真如何?”劉義真十二歲時就跟從劉裕北伐,興復(fù)關(guān)中后,劉裕匆忙回朝篡位,留下劉義真為兗州刺史,統(tǒng)管大片疆土。其屬下沈田子與王鎮(zhèn)惡相互殺伐,夏國國主赫連勃勃趁機寇逼,劉義真諸將皆敗,他只身竄伏草中,僅以身免,當時他對救護自己的參軍段宏說:“丈夫不經(jīng)此,何以知艱難?!边@位小王爺非常聰敏,美儀貌,神情秀徹,性愛文學,和大文豪謝靈運、顏延之相交甚厚,但“輕動無德業(yè)”。聽說父皇派謝晦和自己交談,暗中準備好久,“盛欲與談”,很想給這位父皇身邊的紅人留下深刻印象,以能當上太子爺。謝晦對劉義真有成見,愛答不理,回去對劉裕說:“(義真)德輕于才,非人主也?!眲⒘x真被放于外州任剌史。
徐羨之、謝晦、傅亮等人暗中策劃廢掉少帝,次立者理應(yīng)是劉立真,可這位少年王爺又不為幾位執(zhí)政大臣看好,就先上書奏列他的罪惡過失,廢為庶人,遷到新安軟禁起來。接著,幾位大臣又把兩位德高望重的武將江州剌史王弘和南兗州剌史檀道濟召入朝中,告以廢立之謀。少帝在華林園搭了個市場,親自穿上商販衣服買賣東西取樂;興盡又與左右登大船巡游天淵池,夜里困累過后就宿在龍船上。檀道濟奉諸文臣之命引兵突入,徐羨之等隨后,少帝未及穿衣,軍士闖入,立殺兩個侍者,少帝手指也受了傷,被扶出東閣,繳收了璽綬,由士兵押送回太子宮軟禁。眾大臣稱皇太后令,廢少帝為營陽王,遷到吳地的金昌亭軟禁,不久派人去殺他。少帝孔武力大,見來人殺自己就掙脫而逃,一直跑到昌門的大門口,追趕的士兵用門杠敲擊他的腦袋,打暈后殺掉。接之,徐羨之又派人殺劉義真于新安。然后,百官備法駕迎武帝第三子宜都王劉義隆于江陵。祠部尚書蔡廓在事變后就對傅亮說:“營陽王在吳地,應(yīng)該厚加供奉;一旦有不幸發(fā)生,你們這些大臣肯定有弒主之名,如此想立身于世,又怎么可能呢?!备盗廉敃r已經(jīng)和徐羨之商量好要把少帝殺掉,聽此言后派人快馬阻止,信使到時少帝已經(jīng)被殺。想彼時的宋文帝,臨難不變,剛毅果決,確定有英主之姿,處事不凡。
宜都王劉義隆時年十七。江陵諸將聽說少帝和廬陵王劉義真雙雙被殺,都疑慮重重,勸阻他不要去建康繼位,以防又被大臣殺害。宜都王屬下司馬王華力排重議:“先帝(劉裕)有大功于天下,四海所服。少帝雖不堪重任,天下人望未改。徐羨之中才寒士,傅亮出身布衣諸生,都沒有司馬懿和王敦大將軍那樣篡奪的心機。廬陵王義真聰明嚴斷,如果繼位后肯定不能容下這幾個人,故而被殺。幾位重臣以為殿下您寬容慈仁,而且越過義真迎戴您,希望您心里感激他們,由此握權(quán)自固,他們以少主待您,應(yīng)該沒有太多的妄念?!?
劉義隆果決定斷,毅然東行。見到傅亮之后,號泣不已,哀動左右。剛剛為宋國之不幸哭畢,又詳細追問少帝及廬陵王被殺的原本根由,悲哭嗚咽,旁邊群臣莫能仰視,傅亮又驚又窘,流汗沾背,口不能言。劉義隆以自己親信嚴兵自衛(wèi),乘船直抵建康,即皇帝位,是為宋文帝。想彼時德宋文帝,臨難不變,剛毅果決,確實有英主之姿,處事不凡。
徐羨之等人覺得宜都王原來掌握的荊州是軍事重地,就委任謝晦為荊州剌史以為外應(yīng)。謝晦將行,和蔡廓道別,屏去左右旁人,問:“我能免禍嗎?”蔡廓回簽:“您受先帝顧命之恩,廢昏立明,道義上說得過去。但殺了人家兩個哥哥而又在殿下稱臣,挾震主之威,據(jù)上流之重,以古推之,免禍太難呵?!敝x晦開始還怕出不了建康,上船之后,回頭一望,高興得大叫:“今得脫矣!”可惜的是,謝大官人高興得太早,總以為飛鳥出籠,能自由翱翔,來去自由,殊不知一張無形得天網(wǎng)已暗中悄然向他撒來。
宋文帝繼位之后,先以高官厚祿穩(wěn)住幾位大臣,任徐羨之為司徒,王弘為司空,傅亮加開府儀同三司,謝晦加封衛(wèi)將軍,檀道濟進號征北將軍。元嘉二年,徐羨之、傅亮上表歸政,文帝假意不應(yīng),三上表才答應(yīng)。元嘉三年,見時機成熟,宋文帝下詔暴露徐、傅、謝數(shù)人罪惡,命令有關(guān)部門捉拿法辦。謝晦的弟弟正在中書省值勤,知訊慌忙派人通告徐、傅二人。徐羨之跑到城郭燒陶的洞子里自己上吊而死。傅亮跑到路中被堵截,文帝派人告之:“以您江陵奉迎的誠心,當使您諸子無恙?!庇谑钦D殺傅亮,流放他的妻兒于建安;殺徐羨之二子,又殺謝晦兒子謝世休。
文帝接著下詔戒嚴,派大將到彥之等討伐謝晦,又派王弘、檀道濟等人一齊攻打。當初,謝晦、徐羨之、傅亮為了保全自己,使謝晦自己據(jù)江陵上流,檀道濟鎮(zhèn)廣陵,各擁強兵,以為足以制扼朝廷。等到謝晦聽說檀道濟也師眾討伐自己,一時間惶懼失措。
文帝雖然年輕,二十歲剛過,就已經(jīng)明察善任。他認為王弘、檀道濟是武將,廢立弒帝之謀原也不是由他倆人興起,因此對兩個人安撫招接,認為必能得其死力。果不其然,二將聞?wù)鞫?,敬聽命遣。文帝問檀道濟討伐謝晦的策略。檀道濟說:“我和謝晦從前跟隨先帝北伐,入關(guān)十策,其中有九策為謝晦所獻,確實才略過人??墒撬麖奈垂萝姏Q勝,打仗的事并非他所長。我了解謝晦的才智,謝晦清楚我的勇武,現(xiàn)在我奉王命征討他,謝晦必敗無疑!”
史載,謝晦“美風儀,善言笑,眉目分明,鬢發(fā)如墨。涉獵文義,博贍多通,帝(劉裕)深加愛賞,內(nèi)外要任悉委之。”有一次與有江左風華第一的族叔謝混立于武帝殿堂,老皇上概嘆道:“一時間竟然有兩個玉人站立于此地!”(謝混這個老“玉人“因為不為劉裕所用,已先行被誅殺。)
謝晦率兵二萬發(fā)自江陵,在彭城洲還小勝王師。不久,檀道濟、到彥之大軍繼至,風帆旌旗前后相屬,列艦過江,謝晦軍一時皆潰,謝晦和他弟弟僅僅帶著七個隨從逃走。幾個人想逃往北朝魏國,謝晦的弟弟是個大胖子,不能騎馬,速度極慢,謝晦為了等他,最后被追兵執(zhí)捕,送至建康,兄弟子侄皆被斬于鬧市。謝家風采渾然,謝晦與侄子謝世基臨刑前還口占五言詩,嘆息“偉哉橫海鱗,壯矣垂天翼,一旦失風水,翻為螻蟻食?!敝x晦的女兒是文帝的弟媳彭城王妃,聰明有才貌,散發(fā)徒跣與父親訣別,埋怨說:“阿父,大丈夫當橫尸戰(zhàn)場,奈何狼籍都市!”
史家贊嘆少年天子劉義?。骸俺写箅y之余,居大位,秉大權(quán),欲抑大奸以靖大亂……不貪大位,不恤私恩,不憚兇威,以伸其哀憤,則一夫之雄入于九軍!”(王夫之)
英杰輩出 元嘉之治
宋文帝劉義隆承繼其父兢兢業(yè)業(yè)的治國之策,在東晉義熙土斷的基礎(chǔ)上清理戶籍,下令免除百姓欠政府的“通租宿債”,又實行勸學、興農(nóng)、招賢等一系列措施,廣大百姓得以休養(yǎng)生息,社會生產(chǎn)得到了極大的發(fā)展,史書記載:“三十年間,民庶蕃息,奉上供徭,止于歲賦。晨出暮歸,自事而已……民有所系,吏無茍得。家給人足?!舶賾糁l(xiāng),有市之邑,歌謠舞蹈,觸處成群,蓋宋世之極盛也”??梢钥隙ǖ闹v,元嘉之世(424—453)是南北朝時期國力最為強盛、人民最為安居樂業(yè)的歷史時期。
探究此段歷史,綜合《南史》、《北史》、《資治通鑒》等紀、傳、編年史書,林林總總,其中多有中國歷史知名的文人武將,都生活于元嘉時代,雖然他們的下場幾乎不出“悲劇”二字,但籍助他們飛揚的風采和瑰麗的辭章,足以昭彰元嘉之世的人杰地靈,群星璀燦。
謝靈運:東晉名將謝玄之孫,襲封康樂公。劉宋建立,降爵為康樂侯。由于和廬陵王劉義真關(guān)系近密,被徐羨之等大臣出放為永嘉太守。文帝繼位后,很欣賞他的才華,升任侍中。謝靈運自以為士族名家,覺得應(yīng)參預(yù)機要政務(wù),但文帝只是欣賞他的文才,僅在侍宴時與他賞談義理文理而已。謝靈運心中不平,文人輕狂秉性發(fā)作,常常稱病不上朝值班,在家里大修園圃,出外游玩,十天半月也不告假上表,日以繼夜,游娛宴樂。元嘉五年,被御史彈奏免官。謝靈運世代名族,家業(yè)富饒,常常帶著數(shù)百門生故舊以及仆人游山玩水,鑿山開湖,并發(fā)明后世稱為“謝公屐”的登山鞋。他在始寧南山率眾伐樹開道,一直到臨海,太守王琇驚駭不已,以為是一大幫山賊來劫掠,最后知道是謝靈運才安下心來。他又常侵奪百姓湖田,橫姿不已,被人彈劾,貶為臨川內(nèi)史。在臨川任上謝靈運仍舊不改舊習,政府派人逮捕他,他竟然舉兵抵抗,兵敗后免死判長流廣州。本來文帝愛惜他的才華,只想免其官職,彭城王劉義康堅決要降罪于他,到廣州后,與故舊又想造反,終被文帝下詔斬首。謝靈運的詩雖然仍舊不脫玄言詩的影子,但極大開拓和豐富了詩歌的意境,山水詩從此成為中國一大詩歌流派,謝詩罕有通篇全佳者,每首詩終篇處總是以浮淺的所謂悟道之語作為結(jié)束,讓人有“狗尾續(xù)貂”之感。但現(xiàn)觀其詩篇,極貌寫物,殫精求新,仍不乏清新名句:“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登池上樓》);“野曠沙岸凈,天高秋月明”(《初去郡》);“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歲暮》);等等。
劉義慶:是文帝堂兄,襲封臨川王,比文帝大五歲,曾多年擔任輔國將軍、尚書令、秘書監(jiān)等要職,史書記載他“性簡素,寡嗜欲,愛好文義”,招集了許多文人雅士在幕下,元嘉十七年,文帝的親弟弟劉義康被貶逐出,他幸虧沒有被牽涉到這一政治事件中,調(diào)任南兗州剌史,在手下文士的協(xié)助下完成了中國文學史上一部重要的作品:《世說新語》。內(nèi)容分為“德行”、“言語”、“政事”、“文學”等三十六類,每類收有苦干則,全書一千多則,開創(chuàng)“志人筆記小說”的先河?!妒勒f新語》善用對照、比喻、夸張及白描等文學手段,佳句多多,典故不俗,后人對“魏晉風度”的理解,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這部著作,尤其是摹劃人物,只廖廖數(shù)語,精神面貌便躍言紙上,誠為中華文學中的瑰寶奇葩。元嘉二十一年,劉義慶卒,年四十二。
鮑照:字明遠,是南朝一流大詩人。元嘉十六年,鮑照二十多歲時獲劉義慶賞識,被任為國侍郎。劉義慶病死后,他失去官職,陸陸續(xù)續(xù)做過一些小官。宋孝武帝平定劉劭之亂后,他作臨誨王劉子頊的幕僚。宋明帝時劉子頊起后兵,后兵敗被賜死,鮑照為亂兵所殺。他一生沉淪下僚,郁郁不得志,但詩、賦、駢文成就很高,感情強烈,文辭華美,最著名的有《擬行路難》十八首,廣為傳誦,尤其是唐代大詩人李白對他大加嘆賞和效仿(杜甫《春日憶李白》有“俊逸鮑參軍”語)。筆者曾細閱《南北朝隋詩文紀事》等書,見鮑照文集中搜錄了不少他的一些應(yīng)酬附合之作,為某大官的媽媽寫的“墓志銘”啦,為某大將軍致仕寫的謝恩表啦,某位王爺送給自己幾匹綢緞寫回的感謝信啦,為某位地方官修建的亭臺樓閣寫的銘賦啦,冗文不少,可嘆如此骨格清高的不遇奇士,也難免流俗之作,境遇纏人,當是不假。
范曄。字蔚宗。元嘉九年,彭城王劉義康的母親王太妃去世,范曄兄弟在大喪期間飲酒聽歌,被貶到宣城當太守。福兮禍兮,宣城任上,范曄寫成了他的不朽歷史名作《后漢書》,采用論贊的形式明文評論史事,把史論作為重心,通古今之變,語言凝練,用意深刻,結(jié)構(gòu)嚴謹,編排有序,而且文辭優(yōu)美,簡潔流暢,不僅是史學名作,也是文學名作。元嘉十七年,彭城王劉義康遭貶,范曄的仕途反而一帆風順,五年間一直升官,最后甚至掌握禁軍大權(quán)。元嘉二十一年,劉義康的幾個心腹謀劃政變,義康本人也不斷為范曄的宣城之貶致以歉意,他不自主地卷入政變陰謀。文人行事,遲回不決,讀書著史可以七行俱下,真干起陰狠篡弒之事就沒魄力了。不久事泄,范曄被族誅,三子同時被殺,只有孫子范魯連因母親是公主之女才免死。其侄孫有齊、梁之世因著《神滅論》而著名的范縝。在崇尚人物風度相貌的魏晉南北朝,范曄“長不滿七尺,肥黑,禿眉順”,是個肥濁委頓的胖子,與挺拔白皙的美丈夫標準相去甚遠,而且為人非常不孝順,且貪酒好色,臨刑之日只知摟著將要一同要被殺的美色姬妾痛哭。他之所以受知并揚名于當代,想必是其卓而不群的智識和才氣,看來文人的為人之道與其固有的才氣沒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有時有天淵之別。
檀道濟:宋武帝劉裕時即為軍隊前鋒,北伐時屢立戰(zhàn)功,所到之處皆望風降服。文帝即位后他又帶兵攻殺權(quán)臣謝晦,使其不戰(zhàn)自潰。元嘉八年,到彥之北伐失敗,而檀道濟一軍與魏軍三十余戰(zhàn)皆取勝,軍隊至歷城,因糧草不繼而退兵。魏軍聽降卒說宋軍糧盡,欲乘虛攻伐。檀道濟在夜里大燃燈火,讓兵士在營塞里以竹籌計數(shù)查點糧食——其食一袋一袋的都是沙子。魏軍探知情報,沒敢追擊,反而殺掉了投降的宋兵。這就是中國軍事史上著名的“唱籌量沙”典故的由來。檀道濟功名赫赫,左右腹心身經(jīng)百戰(zhàn),各個兒子又才氣不凡,朝廷對他漸漸產(chǎn)生疑畏之心,下朝后,路人看見他威風凜凜的樣子,不禁說:“說不定又是個司馬懿啊?!彼挝牡勰昵鄷r常?;疾?,元嘉十二年,文帝忽然病重,怕自己死后檀道濟反叛,就召開他入朝準備殺掉。入朝后,文帝病情好轉(zhuǎn),就又放他回鎮(zhèn)守之地?;钤撚惺?,上船時一群白鳥聚集在船蓬上悲鳴,文帝忽然又病重,彭城王劉義康矯詔收檀道濟及其子弟八人于獄殺之。道濟臨死之前,目光如炬,憤怒已極,摘下巾幘扔于地上,厲聲說:“乃壞汝萬里長城!”(稱軍隊為“長城”自此始)北方魏國聽到這一消息高興壞了,都說:“檀道濟已死,吳地之人不值得讓人害怕了?!弊源祟l頻南侵。元嘉二十七年魏軍逼至建康城下,文帝登城暸望,面有憂色,嘆息道:“如果檀道濟活著,怎么會到這個地步!”
宗愨:字元干。宗愨年少時,叔父宗少文問其志向,宗愨答道:“愿乘長風破萬里浪!”(此為千古名句)宗少文嘆息,說:“如果你不富貴,也必能破滅我們家的門戶呵?!痹味辏挝牡叟筛咧葚菔诽春椭ゴ蛄忠兀ń裨侥蠌V東?。趷庵鲃诱垜?zhàn),官拜振武將軍。林邑國王范陽邁舉全國之兵在象浦(今越南承天順化)與宋軍決戰(zhàn),擺成令人生畏的大象陣,披鐵甲于象背之上,氣勢洶洶。宋軍士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驚惶失措。宗愨認為,獅子是百獸之王,肯定會驚退大象,于是他號令士兵作成許多獅子模型,與大象陣相抗。大象果然受驚奔逃,宋軍乘勝攻破林邑國,繳獲珍奇異寶不計其數(shù),宗愨自己一無所取,文帝聞知后很欣賞他的為人,成為一代名將。
陶淵明:字元亮,別號五柳先王,晚年更名潛,主要生活于東晉末朝,任彭澤令八十一天,不堪“為五斗米折腰,”授印去職,躬耕田園,創(chuàng)作了多首流傳千古的佳作,為中國“田園詩人”的始祖。元嘉四年病故。
祖沖之:字文遠,生于元嘉六年,是我國古代最著名的數(shù)字家之一,算出園周率π的真值在兩個近似值之間,確定了π的約率22/7(約等于3.14),發(fā)現(xiàn)了“祖氏公理”,圓滿解決了球體積的計算問題。并著《綴術(shù)》一書,現(xiàn)已失傳。他還在天文歷法方面創(chuàng)制《大明歷》,最早把歲差引進歷法。
元嘉草草 倉惶北顧
文帝統(tǒng)治二十余年,府庫充盈,器杖精良,國家日久無事,也正應(yīng)了那句“無事生非”之語,恰巧又有彭城太守王玄謨迎合文帝經(jīng)略中原之意,不時慷慨進言,勾起劉義隆一腔熱血。他對侍臣講,“觀玄謨所陳,令人有封狼居胥意。”追慕漢朝霍去病伐匈奴,在狼居胥封山告天,以臨瀚海的雄圖偉業(yè)。正如王夫之所言:“坐談而動遠略之雄心,不敗何待焉?”南朝自東晉謝玄以北府兵擊破苻堅,威振淮北;劉裕平廣固,入長安,盡有河南之地,破姚興,敗拓撥嗣,也是倚仗北府兵。接下來劉裕南返改朝換代,深覺自己的幾個兒子沒有蓋世英才,聽任王鎮(zhèn)惡沈田子等人內(nèi)哄關(guān)中。文帝即位后,深懼權(quán)臣,連一個檀道濟也容不得,大將凋零,原先北府兵老的老,少的少,青黃不接,已經(jīng)沒有戰(zhàn)斗力。
攻略黃河以南之地后,宋軍只想守住這些地方。而河南恰恰是四戰(zhàn)之地,攻易守難。沿千里黃河屯戍置守,戰(zhàn)線過長,每處即可輕松被擊破。黃河雖是天險,冬天結(jié)冰后就成平地,無船即可沖殺過來。真正想攻敗北朝,是要有一鼓作氣進攻河北的雄心。元嘉八年第一次北伐時,北魏謀臣崔浩根據(jù)宋兵分布早已判定宋軍不過是固河自守,沒有北渡的想法。宋朝只有青州剌史劉興祖有遠見,他上表進言,說應(yīng)該進兵河北,堵塞太行山各個隘口,將北魏遏于山西之內(nèi),河北平定,河南自然歸宋所有??上У氖牵瑒⒘x隆比起劉裕要差得多,沒有采納這一良策,難怪拓撥燾不無輕蔑地講:“龜鱉小豎,何能為也!”這位北魏太武帝拓撥燾是一代雄王,他擊滅赫連勃勃的大夏國,平滅北燕,又親自率軍八擊柔然,使得柔然極大削弱,西遷至歐洲,竄逃的敗軍后來成為威震歐洲的阿爾瓦人。
北伐未成,北魏大舉反擊。秋高馬肥之際,北魏鐵騎不僅盡奪河南,還大舉南進,直抵長江北岸。十二月,魏王親自到達建康對面的爪步山上,軍鼓之聲震天蓋地,宋軍各線潰退,建康城內(nèi)居民都“荷擔而立”,值錢的東西都放在挑筐里,隨時準備逃亡。
幸虧性命交關(guān)之際,南朝有薛安都、魯方平、張暢、臧質(zhì),沈璞等血性男兒,戰(zhàn)至流血凝肘而不退,保全了彭城、盱眙等重鎮(zhèn),堅壁清野,拖延到雨季,終于在付出巨大代價后,迫使魏兵北返。史載:“魏人凡破南兗、徐、兗、豫、壽、冀六州,殺傷不可勝計,丁壯者即加斬截,嬰兒貫于槊上,盤舞以為戲。所過郡縣,赤地無余,春燕歸,巢于林木?!允且乩锸挆l,元嘉之政衰矣?!?
太子元兇 奇禍蕭墻
各種史書,對于宋文帝的太子劉劭都有一個專有稱呼:元兇劭。劉劭字休遠,文帝長子,皇后所生。出生三日,文帝去看視,本來頭上的帽子系得很牢固,卻無風墜于劉劭身邊,文帝很是不高興。開始給孩子起名時叫劭(寫出來是召刀兩個字合在一起),后來覺得召刀合起的字很不吉利,改偏旁刀為力。劉劭長大后,美須眉,大眼方口,身高七尺四寸,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劉劭的姐姐東陽公主侍婢王鸚鵡認識一名叫嚴道育的女巫,公主見后很喜歡。姐弟兩人觀看嚴道育表演,舉手之間,一道流光進入衣箱,打開一看,見有兩顆圓青可愛的珠子。這一小小魔術(shù),讓姐弟兩人大相信服。始興王劉浚與劉劭相交甚密,幾個人在一起晝夜求神,又雕刻代表文帝的玉像埋在含章殿前,詛咒文帝快死,劉劭好快點繼位。
東陽公主有個奴仆名叫陳天興,與王鸚鵡淫通。東陽公主不久病死,侍婢應(yīng)該出嫁。王鸚鵡生性深遠,憂慮與陳天興私通的事情泄露,寫信讓劉劭殺掉陳天興。陳天興被殺后,與他一起埋文帝玉像施行詛咒的小黃太監(jiān)門慶國嚇壞了,覺得自己肯定要被滅口,就向文帝告發(fā)了這些事情。文帝又驚又嘆,搜查王鸚鵡家,獲得劉劭、劉竣和嚴道育等人往來書信等罪證。嚴道育剃發(fā)喬裝成尼姑,先藏在太子東宮,后來又被劉浚帶著前往京口。這位劉浚小王爺資質(zhì)端妍,少好文籍,其養(yǎng)母是文帝寵愛的潘淑妃。劉劭的生母元皇后因潘淑妃受寵而活活氣死。劉劭本來深恨二人,但劉浚怕太子日后登基要殺自己,就曲意逢迎,兩個人倒成了莫逆之交。文帝知道嚴道育藏匿之事,召劉浚嚴加責問。劉浚不答,謝罪而已。潘淑妃很愛這個養(yǎng)子,抱扶劉??拗f:“你們詛咒皇上的事情已經(jīng)敗露,還以為你會自行悔改,怎么又藏匿嚴道育呢……給我毒藥,讓我喝了吧,我不忍心看見你身敗命死的那一天?!眲⒖^衣而去,臨行惡狠狠地說:“天下事情不久就水落石出,我肯定不會連累你!”
當夜,文帝與尚書仆射徐湛之密謀準備廢太子、賜死劉浚,并把此事告訴了潘淑妃。潘妃愛子心切,密派人通知劉浚。劉浚馬上派人馳報劉劭。劉劭連夜起兵,以朱衣披在甲胄之上,乘畫輪車從萬春門入宮。本來皇宮規(guī)矩太子衛(wèi)隊不能入宮門,劉劭聲稱受詔入宮有急事,門衛(wèi)不敢阻攔太子爺,放軍入內(nèi)。太子心腹張超之等數(shù)十人進入禁城,撥刀直上合殿。文帝整宿都和徐湛之合計廢太子的事情,蠟燭還未熄滅,值班的衛(wèi)兵都熟睡未醒。文帝看見張超之提刀沖入,舉起座凳自衛(wèi),張超之快刀砍下,文帝五指皆落,被弒于室內(nèi),時年四十七。劉劭派人殺文帝左右親信數(shù)十人,又殺潘淑妃,還派人剖開其腹,看看潘妃心長在何處。前去殺潘妃的人為奉迎太子,回來稟報說“潘妃心邪”,劉劭這才滿意。劉浚帶人接應(yīng),劉劭告之說“潘妃為亂兵亂殺”,并觀其反應(yīng)。劉浚一楞神,反應(yīng)夠快,忙說:“這個結(jié)果正是在下我希望見到的?!眱扇怂煜喟矡o事。
劉劭即皇帝位,改元太初。殺長沙王劉瑾等宗室多人。文帝第三子武陵王劉駿起兵,大臣沈慶之、柳元景、臧質(zhì)以及南譙王劉義宣等紛紛擁護,集眾討伐劉劭,一路之上,州府紛紛降附。劉劭閉六門守戰(zhàn),城內(nèi)將士紛紛躍城出降?;适鍎⒘x恭也乘亂跑出,劉劭殺其十二子。輔國將軍朱修之等攻入城內(nèi),諸軍克臺城,張超之跑到合殿御床前弒文帝的地方想躲,被眾軍士擊殺,刳腸割心,諸將碎割他身上的肉,生食以解恨。劉劭逃到武庫井中,被一副隊長高禽捕獲。臧質(zhì)、劉義恭等大臣臨前觀刑,劉劭還想乞活,問臧質(zhì):“能把我流放到偏遠之地饒我一命嗎?”,臧質(zhì)說:“主上(劉駿)近在航南,到時自有處分。”縛劉劭于馬上,押至軍門。當著他的面,眾人先把他四個年幼的兒子砍頭,劉劭被縛于馬鞍之上不能動彈,對臨觀的弟弟南平王劉鑠說:“怎么會有這種事呢?”四子殺畢,臨到劉劭,這位天地不能容的太子爺嘆息道:“不料宋室到了這么樣的地步!”劉浚逃出城時遇到劉義恭,眼看跑不掉,就假裝投降,問這位皇叔:“虎頭(劉浚自己的小名)現(xiàn)在來,晚嗎?”劉義恭答:“可惜晚了?!庇謫枺骸澳莛埼乙凰绬幔俊贝鹪唬骸翱傻交噬咸幹x罪”。接著問:“不知能否我個職位讓我為新皇效力?”劉義恭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答:“這就不知道了?!泵钏像R往回走。劉浚一上馬,左右按住,白刃注頂,頸血狂噴。劉劭、劉浚兩人的尸首被投入江中,余下的子女妾侍親近左右皆賜死于獄,太子東宮也被砸毀。嚴道育和王鸚鵡兩個人當街鞭殺,然后焚毀其尸,揚灰于江。
假如劉劭孝悌為本,其皇后所生,嫡子承襲,是天下共推的沒有任何疑問的儲君。他竟冒天下之不韙,做出如此“天地所不覆載”的逆惡之事,身自橫死,妻子屠戮,也屬罪有應(yīng)得。其實繼宋室帝位的孝武帝劉駿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劉劭即位時派沈慶之殺劉駿,劉駿嚇得哭泣哀求,請求和母親辭訣后再挨刀。沈慶之、顏峻等人不僅沒有殺他,反而和他的叔父劉義宣、劉義恭、大臣臧質(zhì)等人擁立他起兵,最后登上帝位。當上皇帝后,他“遍淫義宣諸女”,惹得這位南郡王與大臣臧質(zhì)等人造反,最后皆兵敗被殺。劉駿起兵時一直生重病,大臣顏峻常常親自抱持他喂湯喂藥,幫他簽署文件。繼位以后,因小事他把顏峻下獄,先折其雙足,然后砍頭殺死,接著,他竟又把顏峻的幾個兒子沉入江中淹死,以絕其后,非常殘忍無情。把《北史》所記,這位皇帝閨門污穢,連親身母親都不放過,是二十四史中惟一蒸母的敗類。末年更是嗜酒放縱,政綱紊亂,三十五歲時崩于宮內(nèi)。但此人能文工詩,自謂人莫能及。劉勰認為“孝武多才,英采云構(gòu)”。但鐘嶸在《詩品序》中把他的詩置之下品,以為“雕文織彩,過為精密”。不過,他《擬室思》一詩寫閨思,很是精巧:“自君之出矣,金翠暗無精,思君如日月,回還晝夜生?!毙⑽涞厶觿⒆訕I(yè)繼位,兇殘暴戾,殺害臣下,荒唐驕滋,給姐姐山陰公主配分“面首”三十多人,是史上著名的荒唐少主,史稱劉宋前廢帝,最后被臣下所殺,時年十七。劉駿的十一弟湘東王劉或繼位,是為宋明帝。這位明帝御臣下寬和,但是很害怕劉姓皇族與其子爭位,劉駿有二十八個兒子,明帝殺了其中十六個,余下十二個,全被明帝的兒子劉宋王朝的后廢帝劉昱所殺,同根同氣,相互殺戮不迭。究其本由,大概元兇劉劭的戾狠之氣,成為這個家庭的精神遺傳吧。
總而言之,宋文帝劉義隆在位三十年,聰明仁厚,躬勤政事,朝野敦睦,在元嘉二十七年北代之前,江南的國力達至鼎盛。文帝本性又很儉樸,不好奢侈,連坐輦的皮墊都用很便宜的黑皮,史書美之??上┠旰么笙补Γp啟戰(zhàn)事,致使生民涂炭;加之關(guān)鍵時刻該斷不斷,廢立大事隨便告訴潘淑妃,謀及婦人,事泄謀激,最后身首異處,遭古今帝王未有之慘禍,確實令后人嘆惋。
元兇劭,字休遠,文帝長子也。帝即位后生劭,時上猶在諒闇,故秘之。三年閏正月,方云劭生。自前代以來,未有人君即位后皇后生太子,唯殷帝乙既踐阼,正妃生紂,至是又有劭焉。體元居正,上甚喜說。
年六歲,拜為皇太子,中庶子二率入直永福省。更筑宮,制度嚴麗。年十二,出居東宮,納黃門侍郎殷淳女為妃。十三,加元服。好讀史傳,尤愛弓馬。及長,美須眉,大眼方口,長七尺四寸。親覽宮事,延接賓客,意之所欲,上必從之。東宮置兵,與羽林等。十七年,劭拜京陵,大將軍彭城王義康、竟陵王誕、尚書桂陽侯義融并從,司空江夏王義恭自江都來會京口。
二十七年,上將北伐,劭與蕭思話固諫,不從。索虜至瓜步,京邑震駭。劭出鎮(zhèn)石頭,總統(tǒng)水軍。善于撫御。上登石頭城,有憂色,劭曰:"不斬江湛、徐湛之,無以謝天下。"上曰:"北伐自我意,不關(guān)二人也。"
上時務(wù)在本業(yè),勸課耕桑,使宮內(nèi)皆蠶,欲以諷厲天下。有女巫嚴道育,本吳興人,自言通靈,能役使鬼物。夫為劫,坐沒入奚官。劭姊東陽公主應(yīng)閣婢王鸚鵡白公主云:"道育通靈有異術(shù)。"主乃白上,托云善蠶,求召入,見許。道育既入,自言服食,主及劭并信惑之。始興王浚素佞事劭,與劭并多過失,慮上知,使道育祈請,欲令過不上聞。道育輒云:"自上天陳請,必不泄露。"劭等敬事,號曰天師。后遂為巫蠱,以玉人為上形像,埋于含章殿前。
初,東陽主有奴陳天興,鸚鵡養(yǎng)以為子,而與之淫通。鸚鵡、天興及寧州所獻黃門慶國并預(yù)巫蠱事。劭以天興補隊主。東陽主薨,鸚鵡應(yīng)出嫁,劭慮言語難密,與浚謀之。時吳興沈懷遠為浚府佐,見待異常,乃嫁鸚鵡與懷遠為妾,不以啟上,慮后事泄,因臨賀公主微言之。上后知天興領(lǐng)隊,遣閹人奚承祖詰讓劭曰:"臨賀公主南第先有一下人欲嫁,又聞此下人養(yǎng)他人奴為兒,而汝用為隊主,抽拔何乃速。汝間用主、副,并是奴邪?欲嫁置何處?"劭答曰:"南第昔屬天興,求將驅(qū)使,臣答曰:'伍那可得,若能擊賊者,可入隊。'當時蓋戲言耳,都不復(fù)憶。后天興道上通辭乞位,追存往為者,不忍食言,呼視見其形容粗健,堪充驅(qū)使,脫爾使監(jiān)禮兼隊副。比用人雖取勞舊,亦參用有氣干者。謹條牒人囗名上呈。下人欲嫁者,猶未有處。"時鸚鵡已嫁懷遠矣。劭懼,馳書告浚,并使報臨賀主:"上若問嫁處,當言未有定所。"浚答書曰:"奉令,伏深惶怖,啟此事多日,今始來問,當是有感發(fā)之者,未測源由爾。計臨賀故當不應(yīng)翻覆言語,自生寒熱也。此姥由來挾兩端,難可孤保,正爾自問臨賀,冀得審實也。其若見問,當作依違答之。天興先署佞人府位,不審監(jiān)上當無此簿領(lǐng)爾。急宜犍之。殿下已見王未?宜依此具令嚴自躬上啟聞。彼人若為不已,正可促其余命,或是大慶之漸。"凡劭、浚相與書疏類如此,所言皆為名號,謂上為"彼人",或以為"其人";以太尉江夏王義恭為"佞人";東陽主第在西掖門外,故云"南第",王即鸚鵡姓,躬上啟聞?wù)撸畹烙咸彀滋焐褚病?br>
鸚鵡既適懷遠,慮與天興私通事泄,請劭殺之。劭密使人害天興。慶國謂宣傳往來,唯有二人,天興既死,慮將見及,乃具以其事白上。上驚惋,即遣收鸚鵡,封籍其家,得劭、浚書數(shù)百紙,皆咒詛巫蠱之言,得所埋上形像于宮內(nèi)。道育叛亡,討捕不得。上大怒,窮治其事,分遣中使入東諸郡搜討,遂不獲。上詰責劭、浚,劭、?;虘譄o辭,唯陳謝而已。道育變服為尼,逃匿東宮,浚往京口,又載以自隨,或出止民張旿家。
江夏王義恭自盱眙還朝,上以巫蠱告之,曰:"常見典籍有此,謂之書傳空言,不意遂所親睹。劭雖所行失道,未必便亡社稷,南面之日,非復(fù)我及汝事。汝兒子多,將來遇此不幸爾。"
先是二十八年,彗星起畢、昴,入太微,掃帝座端門,滅翼、軫。二十九年,熒惑逆行守氐,自十一月霖雨連雪,太陽罕曜。三十年正月,大風飛霰且雷。上憂有竊發(fā),輒加劭兵眾,東宮實甲萬人。車駕出行,劭入守,使將白直隊自隨。
其年二月,浚自京口入朝,當鎮(zhèn)江陵,復(fù)載道育還東宮,欲將西上。有告上云:"京口民張旿家有一尼,服食,出入征北內(nèi),似是嚴道育。"上初不信,試使掩錄,得其二婢,云:"道育隨征北還都。"上謂劭、浚已當斥遣道育,而猶與往來,惆悵惋駭。乃使京口以船送道育二婢,須至檢核,廢劭,賜浚死,以語浚母潘淑妃,淑妃具以告浚??qY報劭,劭因是異謀,每夜輒饗將士,或親自行酒,密與腹心隊主陳叔兒、詹叔兒、齋帥張超之、任建之謀之。
道育婢將至,其月二十一日夜,詐上詔云:"魯秀謀反,汝可平明守闕,率眾入。"因使超之等集素所畜養(yǎng)兵士二千余人,皆使被甲,召內(nèi)外幢隊主副,豫加部勒,云有所討。宿召前中庶子、右軍長史蕭斌,夜呼斌及左衛(wèi)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積弩將軍王正見,并入宮,告以大事,自起拜斌等,因流涕,眾并驚愕,語在淑傳。明旦未開鼓,劭以朱服加戎服上,乘畫輪車,與蕭斌同載,衛(wèi)從如常入朝之儀,守門開,從萬春門入。舊制,東宮隊不得入城,劭與門衛(wèi)云:"受敕,有所收討。"令后隊速來,張超之等數(shù)十人馳入云龍、東中華門及齋閣,拔刀徑上合殿。上其夜與尚書仆射徐湛之屏人語,至旦燭猶未滅,直衛(wèi)兵尚寢。超之手行弒逆,并殺湛之。劭進至合殿中閣,太祖已崩,出坐東堂,蕭斌執(zhí)刀侍直。呼中書舍人顧嘏,嘏震懼不時出,既至,問曰:"欲共見廢,何不蚤啟?"未及答,即于前斬之。遣人于崇禮闥殺吏部尚書江湛。太祖左細杖主卜天與攻劭于東堂,見殺。又使人從東閣入殺潘淑妃,又殺太祖親信左右數(shù)十人。急召始興王浚,率眾屯中堂。又召太尉江夏王義恭、尚書令何尚之。
劭即偽位,為書曰:"徐湛之、江湛弒逆無狀,吾勒兵入殿,已無所及,號惋崩恤,肝心破裂。今罪人斯得,元兇克殄,可大赦天下。改元嘉三十年為太初元年。文武并賜位二等,諸科一依丁卯。"初,使蕭斌作詔,斌辭以不文,乃使侍中王僧綽為之。使改元為太初,劭素與道育所定。斌曰:"舊逾年改元。"劭以問僧綽,繒綽曰:"晉惠帝即位,便改號。"劭喜而從之。百僚至者裁數(shù)十人,劭便遽即位。即位畢,稱疾還入永福省,然后遷大行皇帝升太極前殿。是日,以蕭斌為散騎常侍、尚書仆射、領(lǐng)軍將軍;何尚之為司空;前右衛(wèi)率檀和之戍石頭;侍中營道侯義綦為征虜將軍、晉陵南下邳二郡太守,鎮(zhèn)京城;尚書殷仲景為侍中、中護軍。大行皇帝大斂,劭辭疾不敢出。先給諸王及諸處兵杖,悉收還武庫。殺徐湛之、江湛親黨新除始興內(nèi)史荀赤松、新除尚書左丞臧凝之、山陰令傅僧祐、吳令江徽、前征北行參軍諸葛詡、右衛(wèi)司馬江文綱。以殷仲素為黃門侍郎,王正見為左軍將軍,張超之及諸同逆聞人文子、徐興祖、詹叔兒、陳叔兒、任建之等,并將校以下龍驤將軍帶郡,各賜錢二十萬。遣人謂魯秀曰:"徐湛之常欲相危,我已為卿除之矣。"使秀與屯騎校尉龐秀之對掌軍隊。以侍中王僧綽為吏部尚書,司徒左長史何偃為侍中。成服日,劭登殿臨靈,號慟不自持。博訪公卿,詢求治道,薄賦輕徭,損諸游費。田苑山澤,有可弛者,假與貧民。
三月,遣大使分行四方,分浙以東五郡為會州,省揚州立司隸校尉,以殷沖補之。以大將軍江夏王義恭為太保,司徒南譙王義宣為太尉,衛(wèi)將軍、荊州刺史始興王浚進號驃騎將軍。王僧綽以先預(yù)廢立,見誅。長沙王瑾、瑾弟楷、臨川王燁、桂陽侯覬、新諭侯球,并以宿恨下獄死。禮官希旨,謚太祖不敢盡美稱,上謚曰中宗景皇帝。以雍州刺史臧質(zhì)為丹陽尹,進世祖號征南將軍,加散騎常侍,撫軍將軍南平王鑠中軍將軍,會稽太守隨王誕會州刺史。江夏王義恭以太保領(lǐng)大宗師,諮稟之科,依晉扶風王故事。
世祖及南譙王義宣、隨王誕諸方鎮(zhèn)并舉義兵。劭聞義師大起,悉聚諸王及大臣于城內(nèi),移江夏王義恭住尚書下舍,義恭諸子住侍中下省。自永初元年以前,相國府入齋、傳教、給使,免軍戶,屬南彭城薛縣。劭下書,以中流起兵,當親率六師,觀變江介,悉召下番將吏。加三吳太守軍號,置佐領(lǐng)兵。四月,立妻殷氏為皇后。世祖檄京邑曰:
夫運不常隆,代有莫大之釁。爰自上葉,或因多難以成福,或階昏虐以兆亂,咸由君臣義合,理悖恩離。故堅冰之遘,每鐘澆末,未有以道御世,教化明厚,而當梟鏡反噬,難發(fā)天屬者也。先帝圣德在位,功格區(qū)宇,明照萬國,道洽無垠,風之所被,荒隅變識;仁之所動,木石開心。而賊劭乘藉冢嫡,夙蒙寵樹,正位東朝,禮絕君后,兇慢之情,發(fā)于齠昪,猜忍之心,成于幾立。賊浚險躁無行,自幼而長,交相倚附,共逞奸回。
先旨以王室不造,家難亟結(jié),故含蔽容隱,不彰其釁,訓誘啟告,冀能革音。何悟狂慝不悛,同惡相濟,肇亂巫蠱,終行弒逆,圣躬離荼毒之痛,社稷有翦墜之哀,四海崩心,人神泣血,生民以來,未聞斯禍。奉諱驚號,肝腦涂地,煩冤腷臆,容身無所。大將軍、諸王幽間窮省,存亡未測。徐仆射、江尚書、袁左率,皆當世標秀,一時忠貞,或正色立朝,或聞逆弗順,并橫分階闥,懸首都市。宗黨夷滅,豈伊一姓,禍毒所流,未知其極。
昔周道告難,齊、晉勤王,漢歷中圮,虛、牟立節(jié),異姓末屬,猶或亡軀,況幕府職同昔人,義兼臣子。所以枕戈嘗膽,茍全視息,志梟元兇,少雪仇恥。今命冠軍將軍領(lǐng)諮議中直兵柳元景、寧朔將軍領(lǐng)中直兵馬文恭等,統(tǒng)勁卒三萬,風馳徑造石頭,分趨白下;輔國將軍領(lǐng)諮議中直兵宗愨等,勒甲楯二萬,征虜將軍領(lǐng)司馬武昌內(nèi)史沈慶之等,領(lǐng)壯勇五萬,相尋就路;支軍別統(tǒng),或焚舟破釜,步自姑孰;或迅楫蕪湖,入據(jù)云陽。凡此諸帥,皆英果權(quán)奇,智略深贍,名震中土,勛暢遐疆。幕府親董精悍一十余萬,授律枕戈,駱驛繼邁。司徒睿哲淵謨,赫然震發(fā),征甲八州,電起荊郢;冠軍將軍臧質(zhì)忠烈協(xié)舉,雷動漢陰;冠軍將軍朱修之誠節(jié)亮款,悉力請奮。荊、雍百萬,稍次近涂,蜀、漢之卒,續(xù)已出境。又安東將軍誕、平西將軍遵考、前撫軍將軍蕭思話、征虜將軍魯爽、前寧朔將軍王玄謨,并密信俱到,不契同期,傳檄三吳,馳軍京邑,遠近俱發(fā),揚旍萬里。樓艦騰川,則滄江霧咽;銳甲赴野,則林薄摧根。謀臣智士,雄夫毅卒,畜志須時,懷憤待用。先圣靈澤,結(jié)在民心,逆順大數(shù),冥發(fā)天理,無父之國,天下無之。羽檄既馳,華素響會,以此眾戰(zhàn),誰能抗御,以此義動,何往不捷!況逆丑無親,人鬼所背,計其同惡,不盈一旅,崇極群小,是與此周,哲人君子,必加積忌。傾海注螢,頹山壓卵,商、周之勢,曾何足云。
諸君或奕世貞賢,身囗皇渥,或勛烈肺腑,休否攸同。拘逼兇勢,俯眉寇手,含憤茹戚,不可為心。大軍近次,威聲已接,便宜因變立功,洗雪滓累;若事有不獲,能背逆歸順,亦其次也;如有守迷遂往,黨一兇類,刑茲無赦,戮及五宗。賞罰之科,信如日月。原火一燎,異物同灰,幸求多福,無貽后悔。書到宣告,咸使聞知。
劭自謂素習武事,語朝士曰:"卿等但助我理文書,勿措意戎陳。若有寇難,吾當自出,唯恐賊虜不敢動爾。"司隸校尉殷沖掌綜文符,左衛(wèi)將軍尹弘配衣軍旅,蕭斌總眾事,中外戒嚴。防守世祖子于侍中下省,南譙王義宣諸子于太倉空屋。劭使浚與世祖書曰:"聞弟忽起狂檄,阻兵反噬,縉紳憤嘆,義夫激怒。古來陵上內(nèi)侮,誰不夷滅,弟洞覽墳籍,豈不斯具。今主上天縱英圣,靈武宏發(fā),自登宸極,威澤兼宣,人懷甘死之志,物競舍生之節(jié)。弟蒙眷遇,著自少長,東宮之歡,其來如昨,而信惑奸邪,忘茲恩友,此之不義,人鬼同疾。今水步諸軍悉已備辦,上親御六師,太保又乘鉞臨統(tǒng),吾與烏羊,相尋即道。所以淹霆緩電者,猶冀弟迷而知返爾。故略示懷,言不盡意,主上圣恩,每厚法師,今在殿內(nèi)住,想弟欲知消息,故及。"烏羊者,南平王鑠;法師,世祖世子小名也。
劭欲殺三鎮(zhèn)士庶家口,江夏王義恭、何尚之說之曰:"凡舉大事者,不顧家口。且多是驅(qū)逼,今忽誅其余累,正足堅彼意耳。"劭謂為然,乃下書一無所問。使褚湛之戍石頭,劉思考鎮(zhèn)東府。浚及蕭斌勸劭勒水軍自上決戰(zhàn),若不爾,則保據(jù)梁山。江夏王義恭慮義兵倉卒,船舫陋小,不宜水戰(zhàn)。乃進策曰:"賊駿少年未習軍旅,遠來疲弊,宜以逸待之。今遠出梁山,則京都空弱,東軍乘虛,容能為患。若分力兩赴,則兵散勢離。不如養(yǎng)銳待期,坐而勸釁。"劭善其議,蕭斌厲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業(yè)能建如此大事,豈復(fù)可量。三方同惡,勢據(jù)上流,沈慶之甚練軍事,柳元景、宗愨屢嘗立功。形勢如此,實非小敵。唯宜及人情未離,尚可決力一戰(zhàn)。端坐臺城,何由得久。主相咸無戰(zhàn)意,此自天也。"劭不納。疑朝廷舊臣悉不為己用,厚接王羅漢、魯秀,悉以兵事委之,多賜珍玩美色,以悅其意。羅漢先為南平王鑠右軍參軍,劭以其有將用,故以心膂委焉?;騽褊勘J^城者,劭曰:"昔人所以固石頭,俟諸侯勤王爾。我若守此,誰當見救。唯應(yīng)力戰(zhàn)決之,不然不克。"日日自出行軍,慰勞將士,親督都水治船艦,焚南岸,驅(qū)百姓家悉渡水北。使有司奏立子偉之為皇太子,以褚湛之為后將軍、丹陽尹,置佐史,驃騎將軍始興王浚為侍中、中書監(jiān)、司徒、錄尚書六條事,中軍將軍南平王鑠為使持節(jié)、都督南兗兗青徐冀五州諸軍事、征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兗州刺史,新除左將軍、丹陽尹建平王宏為散騎常侍、鎮(zhèn)軍將軍、江州刺史。
龐秀之自石頭先眾南奔,人情由是大震。以征虜將軍營道侯義綦即本號為湘州刺史,輔國將軍檀和之為西中郎將、雍州刺史。十九日,義軍至新林,劭登石頭烽火樓望之。二十一日,義軍至新亭。時魯秀屯白石,劭召秀與王羅漢共屯朱雀門。蕭斌統(tǒng)步軍,褚湛之統(tǒng)水軍。二十二日,使蕭斌率魯秀、王羅漢等精兵萬人攻新亭壘,劭登朱雀門躬自督率,將士懷劭重賞,皆為之力戰(zhàn)。將克,而秀斂軍遽止,為柳元景等所乘,故大敗。劭又率腹心同惡自來攻壘,元景復(fù)破之;劭走還朱雀門,蕭斌臂為流矢所中。褚湛之攜二子與檀和之同共歸順。劭駭懼,走還臺城。其夜,魯秀又南奔。時江夏王義恭謀據(jù)石頭,會劭已令浚及蕭斌備守。劭并焚京都軍籍,置立郡縣,悉屬司隸為民。以前軍將軍、輔國將軍王羅漢為左衛(wèi)將軍,輔國如故,左軍王正見為太子左衛(wèi)率。二十五日,義恭單馬南奔,自東掖門出,于冶渚過淮。東掖門隊主吳道興是臧質(zhì)門人,冶渚軍主原稚孫是世祖故史,義恭得免。劭遣騎追討,騎至冶渚,義恭始得渡淮。義恭佐史義故二千余人,隨從南奔,多為追兵所殺。遣浚殺義恭諸子。以輦迎蔣侯神像于宮內(nèi),啟顙乞恩,拜為大司馬,封鐘山郡王,食邑萬戶,加節(jié)鉞。蘇侯為驃騎將軍。使南平王鑠為祝文,罪狀世祖。
加浚使持節(jié)、都督南徐會二州諸軍事、領(lǐng)太子太傅、南徐州刺史,給班劍二十人;征北將軍、南兗州刺史南平王鑠進號驃騎將軍,與浚并錄尚書事。二十七日,臨軒拜息偉之為太子,百官皆戎服,劭獨袞衣。下書大赦天下,唯世祖、劉義恭、義宣、誕不在原例,余黨一無所問。先遣太保參軍庾道、員外散騎侍郎朱和之,又遣殿中將軍燕欽東拒誕。五月,世祖所遣參軍顧彬之及誕前軍,并至曲阿,與道相遇,與戰(zhàn),大破之。劭遣人焚燒都水西裝及左尚方,決破柏崗方山埭以絕東軍。又悉以上守家之丁巷居者,緣淮豎舶船為樓,多設(shè)大弩。又使司隸治中監(jiān)瑯邪郡事羊希柵斷班瀆、白石諸水口。于時男丁既盡,召婦女親役。
其月三日,魯秀等募勇士五百人攻大航,鉤得一舶。王羅漢副楊恃德命使復(fù)航,羅漢昏酣作伎,聞官軍已渡,驚懼放仗歸降。緣渚幢隊,以次奔散,器仗鼓蓋,充塞街衢。是夜,劭閉守六門,于門內(nèi)鑿塹立柵,以露車為樓,城內(nèi)沸亂,無復(fù)綱紀。丹陽尹尹弘、前軍將軍孟宗嗣等下及將吏,并逾城出奔。劭使詹叔兒燒輦及袞冕服。蕭斌聞大航不守,惶窘不知所為,宣令所統(tǒng),皆使解甲,自石頭遣息約詣闕請罪,尋戴白幡來降,即于軍門伏誅。四日,太尉江夏王義恭登朱雀門,總?cè)簬洠掺斝?、薛安都、程天祚等直趣宣陽門。劭軍主徐興祖、羅訓、虞丘要兒等率眾來降。劭先遣龍驤將軍陳叔兒東討,事急,召還。是日,始入建陽門,遙見官軍,所領(lǐng)并棄仗走。劭腹心白直同諸逆先屯閶闔門外,并走還入殿。天祚與安都副譚金因而乘之,即得俱入。安都及軍主武念、宋越等相繼進,臧質(zhì)大軍從廣莫門入,同會太極殿前,即斬太子左衛(wèi)率王正見。建平、東海等七王并號哭俱出。劭穿西垣入武庫井中,隊副高禽執(zhí)之??B首笥覕?shù)十人,與南平王鑠于西明門出,俱共南奔。于越城遇江夏王義恭,浚下馬曰:"南中郎今何所作?"義恭曰:"四海無統(tǒng),百司固請,上已俯順群心,君臨萬國。"又曰:"虎頭來得無晚乎?"義恭曰:"殊當恨晚。"又曰:"故當不死耶?"義恭曰:"可詣行闕請罪。"又曰:"未審猶能賜一職自效不?"義恭又曰:"此未可量。"勒與俱歸,于道斬首。
浚字休明,將產(chǎn)之夕,有鵩鳥鳴于屋上。元嘉十三年,年八歲,封始興王。十六年,都督湘州諸軍事、后將軍、湘州刺史。仍遷使持節(jié)、都督南豫豫司雍并五州諸軍事、南豫州刺史,將軍如故。十七年,為揚州刺史,將軍如故,置佐領(lǐng)兵。十九年,罷府。二十一年,加散騎常侍,進號中軍將軍。
明年,浚上言:"所統(tǒng)吳興郡,衿帶重山,地多污澤,泉流歸集,疏決遲壅,時雨未過,已至漂沒?;蚍酱狠z耕,或開秋沈稼,田家徒苦,防遏無方。彼邦奧區(qū),地沃民阜,一歲稱稔,則穰被京城;時或水潦,由數(shù)郡為災(zāi)。頃年以來,儉多豐寡,雖賑賚周給,傾耗國儲,公私之弊,方在未已。州民姚嶠比通便宜,以為二吳、晉陵、義興四郡,同注太湖,而松江滬瀆壅噎不利,故處處涌溢,浸漬成災(zāi)。欲從武康纻溪開漕谷湖,直出???,一百余里,穿渠浛必無閡滯。自去踐行量度,二十許載。去十一年大水,已詣前刺史臣義康欲陳此計,即遣主簿盛曇泰隨嶠周行,互生疑難,議遂寢息。既事關(guān)大利,宜加研盡,登遣議曹從事史虞長孫與吳興太守孔山士同共履行,準望地勢,格評高下,其川源由歷,莫不踐校,圖畫形便,詳加算考,如所較量,決謂可立。尋四郡同患,非獨吳興,若此浛獲通,列邦蒙益。不有暫勞,無由永晏。然興創(chuàng)事大,圖始當難。今欲且開小漕,觀試流勢,輒差烏程、武康、東遷三縣近民,即時營作。若宜更增廣,尋更列言。昔鄭國敵將,史起畢忠,一開其說,萬世為利。嶠之所建,雖側(cè)芻蕘,如或非妄,庶幾可立。"從之;功竟不立。
二十三年,給鼓吹一部。二十六年,出為使持節(jié)、都督南徐兗二州諸軍事、征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兗二州刺史,常侍如故。二十八年,遣浚率眾城瓜步山,解南兗州。三十年,徙都督荊雍益梁寧南北秦七州諸軍事、衛(wèi)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領(lǐng)護南蠻校尉,持節(jié)、常侍如故。
浚少好文籍,姿質(zhì)端妍。母潘淑妃有盛寵,時六宮無主,潘??們?nèi)政??H瞬偶让?,母又至愛,太祖甚留心。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綽、中書侍郎蔡興宗并以文義往復(fù)。初,元皇后性忌,以潘氏見幸,遂以恚恨致崩,故劭深疾潘氏及浚。浚慮將來受禍,乃曲意事劭,劭與之遂善。多有過失,屢為上所詰讓,憂懼,乃與劭共為巫蠱。及出鎮(zhèn)京口,聽將揚州文武二千人自隨,優(yōu)游外藩,甚為得意。在外經(jīng)年,又失南兗,于是復(fù)愿還朝。廬陵王紹以疾患解揚州,時江夏王義恭外鎮(zhèn),浚謂州任自然歸己,而上以授南譙王義宣,意甚不悅。乃因員外散騎侍郎徐爰求鎮(zhèn)江陵,又求助于尚書仆射徐湛之。而尚書令何尚之等咸謂浚太子次弟,不宜遠出。上以上流之重,宜有至親,故以授浚。時浚入朝,遣還京,為行留處分。至京數(shù)日而巫蠱事發(fā),時二十九年七月也。上惋嘆彌日,謂潘淑妃曰:"太子圖富貴,更是一理?;㈩^復(fù)如北,非復(fù)思慮所及。汝母子豈可一日無我耶!"浚小名虎頭。使左右朱法瑜密責讓浚,辭甚哀切,并賜書曰:"鸚鵡事想汝已聞,汝亦何至迷惑乃爾。且沈懷遠何人,其詎能為汝隱此耶?故使法瑜口宣,投筆惋慨。"浚慚懼,不知所答??_€京,本暫去,上怒,不聽歸。其年十二月,中書侍郎蔡興宗問建平王宏曰:"歲無復(fù)幾,征北何當至?"宏嘆息良久曰:"年內(nèi)何必還。"在京以沈懷遠為長流參軍,每夕輒開便門為微行。上聞,殺其嬖人楊承先。明年正月,荊州事方行,二月,浚還朝。十四日,臨軒受拜。其日,藏嚴道育事發(fā),明旦浚入謝,上容色非常。其夕,即加詰問,浚唯謝罪而已。潘淑妃抱持浚,泣涕謂曰:"汝始咒詛事發(fā),猶冀刻己思愆,何意忽藏嚴道育耶?上責汝深,至我叩頭乞恩,意永不釋。今日用活何為,可送藥來,當先自取盡,不忍見汝禍敗。"浚奮衣而去,曰:"天下事尋自當判,愿小寬憂煎,必不上累。"
劭入弒之旦,浚在西州,府舍人朱法瑜奔告浚曰:"臺內(nèi)叫喚,宮門皆閉,道上傳太子反,未測禍變所至。"浚陽驚曰:"今當奈何?"法瑜勸入據(jù)石頭??N吹蜜啃?,不知事之濟不,騷擾未知所為。將軍王慶曰:"今宮內(nèi)有變,未知主上安危,預(yù)在臣子。當投袂赴難。憑城自守,非臣節(jié)也。"浚不聽,乃從南門出,徑向石頭,文武從者千余人。時南平王鑠守石頭,兵士亦千余人。俄而劭遣張超之馳馬召浚,浚屏人問狀,即戎服乘馬而去。朱法瑜固止浚,浚不從。出至中門,王慶又諫曰:"太子反逆,天下怨憤。明公但當堅閉城門,坐食積粟,不過三日,兇黨自離。公情事如此,今豈宜去。"浚曰:"皇太子令,敢有復(fù)言者斬!"既入,見劭,勸殺荀赤松等。劭謂浚曰:"潘淑妃遂為亂兵所害。"浚曰:"此是下情由來所愿。"其悖逆乃如此。
及劭將敗,勸劭入海,輦珍寶繒帛下船,與劭書曰:"船故未至,今晚期當于此下物令畢,愿速敕謝賜出船艦。尼已入臺,愿與之明日決也。臣猶謂車駕應(yīng)出此,不爾無以鎮(zhèn)物情。"人情離散,故行計不果。浚書所云尼,即嚴道育也。及劭入井,高禽于井中牽出之。劭問禽曰:"天子何在?"禽曰:"至尊近在新亭。"將劭至殿前,臧質(zhì)見之慟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載,丈人何為見哭。"質(zhì)因辨其逆狀,答曰:"先朝當見枉廢,不能作獄中囚,問計于蕭斌,斌見勸如此。"又語質(zhì)曰:"可得為啟,乞遠徙不?"質(zhì)答曰:"主上近在航南,自當有處分。"縛劭于馬上,防送軍門。既至牙下,據(jù)鞍顧望,太尉江夏王義恭與諸王皆共臨視之。義恭詰劭曰:"我背逆歸順,有何大罪,頓殺我家十二兒?"劭答曰:"殺諸弟,此事負阿父。"江湛妻庾氏乘車罵之,龐秀之亦加誚讓,劭厲聲曰:"汝輩復(fù)何煩爾!"先殺其四子,謂南平王鑠曰:"此何有哉。"乃斬劭于牙下。臨刑嘆曰:"不圖宗室一至于此。"
劭、浚及劭四子偉之、迪之、彬之、其一未有名;浚三子長文、長仁、長道,并梟首大航,暴尸于市。劭妻殷氏賜死于廷尉,臨死,謂獄丞江恪曰:"汝家骨肉相殘害,何以枉殺天下無罪人。"恪曰:"受拜皇后,非罪而何?"殷氏曰:"此權(quán)時爾,當以鸚鵡為后也。"浚妻褚氏,丹陽尹湛之女,湛之南奔之始,即見離絕,故免于誅。其余子女妾媵,并于獄賜死。投劭、浚尸首于江,其余同逆,及王羅漢等,皆伏誅。張超之聞兵入,遂走至合殿故基,正于御床之所,為亂兵所殺。割腸刳心,臠剖其肉,諸將生啖之,焚其頭骨。當時不見傳國璽,問劭,云:"在嚴道育處。"就取得之。道育、鸚鵡并都街鞭殺,于石頭四望山下焚其尸,揚灰于江。毀劭東宮所住齋,污潴其處。
封高禽新陽縣男,食邑三百戶。追贈潘淑妃長寧園夫人,置守冢。偽司隸校尉殷沖,丹陽尹尹弘,并賜死。沖為劭草立符文,又妃叔父也。弘二月二十一日平旦入直,至西掖門,聞宮中有變,率城內(nèi)御兵至閣道下。及聞劭入,惶怖通啟,求受處分,又為劭簡配兵士,盡其心力。弘,天水冀人,司州刺史沖弟也。為太祖所委任。元嘉中,歷太子左右衛(wèi)率、左右衛(wèi)將軍,囗人官爵高下,皆以委之。
史臣曰:甚矣哉,宋氏之家難也。自赫胥以降,立號皇王,統(tǒng)天南面,未聞斯禍。唯荊、莒二國,棄夏即戎,武靈胡服,亦背華典,戕賊之釁,事起肌膚,而因心之重,獨止此代。難興天屬,穢流床笫,愛敬之道,頓滅一時,生民得無左衽,亦為幸矣!
《宋書》 南朝梁?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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