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有個詞匯叫做奪嫡,可能是明目張膽的血腥,也可能是,隱藏在光環(huán)下的血腥,失敗者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不肖行為,當然,他們最大的原罪就是輸了,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我們常常是幸福的,因為,我們的每次失敗,可能都有爬起來的方法,但有些人失敗,要申請破產(chǎn),有些人失敗,要秦城喂鳥,有些人失敗,承擔的,是千古罵名。
李世民創(chuàng)建了一個盛唐,所以,李建成的真相就會離我們更加遙遠,但其實,李建成自身,對歷史,都后人,反而有更多的指導意義,不見得比李世民更少。
李建成是一個交游廣闊的人,這段話舊唐書里是沒有的,新唐書里加了進來,“資簡弛,不治常檢,荒色嗜酒,畋獵無度,所從皆博徒大俠?!鼻懊婺鞘鍌€字,其實說實話,李世民,歷代皇帝都做的怎么樣,大家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可以了,最后的所從,就內涵了,博徒,大俠,這兩個概念怎么解,不一定的,李建成的班底算不算在這四個字里,要看讀者自己的看法,我覺得,似乎,可以算。
我有一個習慣,根據(jù)和一個人相關的人的水平,來推測另一個人的水平,從史料來看,一方面,李淵很放心李建成經(jīng)營河東,不論是李淵當時沒有選擇,還是蠢,實際上是很放心的;另一方面,李淵起義,一定要和李建成匯合,唐太宗寧可一本唐史自相矛盾,都篡改了某些東西,這個是沒疑問的,有疑問的,只是篡改程度的大小,但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唐太宗仍然不得不承認,李淵自始至終,都“過分”偏愛李建成,恩,對比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唐太宗,李淵可不是個老糊涂蛋?而實際上,李淵是不是個老糊涂蛋,這事兒,大家有點數(shù)就好。
而且,再加上民間的薛家將系列故事呢?英明神武天上有地上無的太宗李世民,為什么沒有白袍薛禮,就讓人打的抱頭鼠竄?那么,假如太宗稱帝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注了水的,這就可以解釋了,恩,只能說我個人是站大唐創(chuàng)業(yè)起居注的,而且,也有很多人采用這個作為標準,而以這個標準去反思長孫無忌的很多故事,就更加有趣了,武則天的誕生,未必不是報應不爽。
哪怕舊唐書,也沒有能夠將奪取西河,攻取長安,拿下洛陽這三件事從李建成身上拿走,而這三件事,對李唐爭奪天下的意義有多大,其實不用描述,因為拿下這三個地方,其實代表的是李唐拿下關中的標志性戰(zhàn)役,有些人去考證隋唐里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考證出挺多有趣的東西,但其實,我這種天馬行空的人,通常習慣于給失敗者做加法,給成功者做減法,到重大歷史事件的各方最具有可比性,這種推演,無論是不是史實,有一點很有趣,那就是,通常他都最引人深思。
舊唐書下一個沒能抹去的故事是平定司竹盜匪,這段從后世看起來,不太像不能刪掉,反而更像是羞辱李建成,有種摟草打兔子的感覺,但實際上似乎不僅僅是如此。公元619年,“左屯衛(wèi)將軍何潘仁及山跋張子惠戰(zhàn)于司竹,死之。丁巳,慮囚。庚申,驍騎將軍趙欽、王娑羅及山賊戰(zhàn)于盩厔,死之。”這是新唐書多出來的一段話,簡單來說就是,盤踞在長安附近的一股山賊,打殘了兩批正規(guī)軍,當然,這個正規(guī)軍一定程度上是注水的,比如何潘仁,他自己其實也是流寇,還是司竹流寇,和祝山海非??赡苡悬c交情(論資排輩大概一個檔次),公元617年投降李淵,加入GM隊伍,因為自身的政治覺悟和軍事能力,混了個雜牌將軍當,當然,雜牌將軍也是將軍,查查公元617到619年,李淵的履歷你會發(fā)現(xiàn),這兩年不是那么好混的,雖然,你可以認為,他大概混的不見得多好,只是個從六品的將軍,如果用當代的話說,比jc應該厲害點,但是,有沒有wj厲害,難說;唐軍制,驍騎將軍驃騎將軍是四品,再往上,就已經(jīng)都是大將軍級別了,所以,李淵對李建成能力的肯定,一定不會低于大將軍這個級別,而隋唐里面,李唐的大將軍,大家基本都是有數(shù)的。
再講安興貴事件,無論是舊唐書還是新唐書,都強調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李自成去收編安興貴率領的投降部眾的歸途里,進行了急行軍,導致很多軍士逃散,可是,安興貴斬殺李軌是在619年5月,但是,公元619年6月,劉武周部將宋金剛攻并州,劉武周陷介州,唐兵大敗,而這只是個開始,打到最后是個什么效果,9月份的時候,李元吉被打的丟了太原,我當然,沒有一個比較合適的度量衡去討論這幾個月發(fā)生的事情,但是,李建成是否需要回師救援李唐不用考慮,能否回師,最終結果是怎樣,不得而知,但是,新唐書和舊唐書共同記錄的結果是:“高祖憂其不閑政術,每令習時事,自非軍國大務,悉委決之。又遣禮部尚書李綱、民部尚書鄭善果俱為宮官,與參謀議?!?/p>
從邏輯思維的角度,非軍國大務,悉委決之,這東西,跟包括軍國大務,其實都是李建成決定,區(qū)別很大么?太子和監(jiān)國太子的權力,其實比較容易想清楚,即使拋開個別人十分想證明(我在網(wǎng)上看到過)的,安興貴只是刺殺了李軌,而李建成完全收服平定了涼州這個假設,李建成完成了對岌岌可危的李唐根基的馳援,并且打敗了劉武周,有這個前提,李淵才有可能做出這個決定,不然的話,假如這件事情上,起主導作用的真是李世民,挽狂瀾于既倒,結果李建成權力擴大,李淵果然是那個老糊涂鬼嘛。當然,你要是覺得,這邊李唐都快被別人打滅火了,李建成還能在原州回長安的路上玩雞飛狗跳,李淵還能說,恩,你做的不錯,你這么優(yōu)秀,當個監(jiān)國太子吧,父子兩個傻子,我能有什么辦法。
接下來是一個叫稽胡的南北朝國家,恩,北魏孝昌元年(525),汾州(治今山西汾陽市)稽胡首領劉蠡升借北方群起反魏、中原板蕩之機,在云陽谷(在今山西右玉縣東北云陽堡)聚眾舉兵反魏,自稱天子,建年號“神嘉”,置署百官,建立起地方民族政權。他以云陽谷為根據(jù)地,不斷遣兵四出,騷擾北魏的邊境,魏廷深以為患,誣之為“胡荒”。這是稽胡的創(chuàng)始,而從舊唐書的描述來看“四年,稽胡酋帥劉仚成擁部落數(shù)萬人為邊害,又詔建成率師討之。軍次鄜州,與仚成軍遇,擊,大破之,斬首數(shù)百級,虜獲千余人。建成設詐放其渠帥數(shù)十人,并授官爵,令還本所招慰群胡,仚成與胡中大帥亦請降。建成以胡兵尚眾,恐有變,將盡殺之。乃揚言增置州縣,須有城邑,悉課群胡執(zhí)板筑之具,會筑城所,陰勒兵士,皆執(zhí)之。仚成聞有變,奔于梁師都。竟誅降胡六千余人?!边@個稽胡和百度都有記錄的南北朝時期的小國,應該怎么看都是一路的。但是有趣的是,至少是沒把這段加進去的,可能,按舊唐書的描寫,這只是在證明李建成殺降的暴虐,卻無視這個軍事集團造反一次,投降了再次造反一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三次造反(好吧,李唐也是造反的)的事實?
李建成的故事比楚漢之爭里的有些故事更加難寫,因為,當你天馬行空的做出各種假設之后,你會對歷史本身,產(chǎn)生懷疑,李建成剩下的沒有抹去的故事是征討劉黑闥,有趣的是,對劉黑闥強大程度的描寫,新舊唐書都存在矛盾。舊唐書“今黑闥率破亡之余,眾不盈萬,加以糧運限絕,瘡痍未瘳,若大軍一臨,可不戰(zhàn)而擒也?!边@劉黑闥弱爆了,但新唐書沒有過分更改這段描述之后,轉手就加了一句“黑闥復振,廬江王瑗棄洺州,山東亂”,假如劉黑闥是個廢物,那山東的唐軍又是個什么水平?新舊唐書,甚至是舊唐書自己互相印證,太宗所部,以及太宗的這些敵人的戰(zhàn)力,都是薛定諤的貓,忽高忽低。舊唐書留下的“臣于兄弟無絲毫所負,今欲殺臣,似為世充、建德報仇。”更是讓人細思極恐。
關中地區(qū)有著南北朝以來最精銳的軍備,這是問題不大的,但是精銳部隊能否完成戰(zhàn)術戰(zhàn)略意圖這就是兩回事了,而況,李建成實際上完成的,甚至是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建成至,獲俘皆撫遣之,百姓欣悅。賊懼,夜奔,兵追戰(zhàn)。黑闥眾猶盛,乃縱囚使相告曰:"褫而甲還鄉(xiāng)里,若妻子獲者,既已釋矣。"眾乃散,或縛其渠長降,遂禽黑闥。這段描述如果放在一個荒淫無度,無德無能的廢太子身上,過分了吧?
當然,舊唐書里非常有趣的一段是:畜為宮甲,分屯左、右長林門,號為長林兵。難怪看瑯琊榜的時候覺得莫名熟悉,算是意外的插曲。而更為有趣的是,恐怕李建成在奪嫡中失敗的根源,未必和瑯琊榜中所說有太大的不同,這件事兒,放到改歷史的千古一帝李世民里去詳細說吧,畢竟,真要是全在這里說了,李世民恐怕沒的說了。
舊唐書和新唐書里還有一點,不知是風趣,還是調侃李世民的智商——及將行,建成、元吉相與謀曰:"秦王今往洛陽,既得土地甲兵,必為后患。留在京師,制之一匹夫耳。"密令數(shù)人上封事曰:"秦王左右多是東人,聞往洛陽,非常欣躍,觀其情狀,自今一去,不作來意。"假如這段話讀不懂的,建議去看看黃曉明版的大漢天子,以及朱棣的故事,扔到洛陽的王爺,頂天了就只是王爺,李世民,朱棣的二兒子,兩個人為什么痛哭流涕,其實,明擺著的。
當然,李建成最后是輸了的,所以,在正史里,他就只能是一個荒淫無度的廢太子,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且,想想看,房謀杜斷,加上太宗李世民,這堆明君賢臣的下一代都是個什么水平,也真的是相當內涵了,當然,還有更內涵的就是,李治“處心積慮”的要處理掉長孫無忌,初唐,假如用雙向邏輯來進行思考,真的是意料之外的有趣。
做個個人的總結吧,單純從兩部隱太子傳來看,李建成至少不是一個平庸無能之輩,即使是舊唐書本身,在把李建成設定成一個軍政能力比較出色的攝政長子的情況下,去分析每一個事件,也可以做到若合符節(jié),加上眾所周知的唐太宗修史的加成,一個對于李建成的粗略定位就呼之欲出了,無論如何,比隋煬帝的哥哥,似乎要厲害的多了,當然,下場似乎也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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