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耳(?-前202)大梁(今天封)人,漢時常山王。年少時,曾為魏國公毋忌座上???。秦滅魏后,亡命游處黃,后任外黃縣令,時與劉邦相處達數(shù)月之久。秦來大梁后,張耳和朋友陳余等不事秦國,一齊逃亡。
秦朝末期,陳勝、吳廣率被征發(fā)者900余人在蘄縣大澤鄉(xiāng)起義,進入陳地(令河南淮陽)時,聚眾已數(shù)萬。張耳偕陳余遂投奔起義軍,被任為左右校尉。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八月,張耳、陳余隨義軍大將武臣趨至邯鄲。時陳勝在陳地稱王。于是張耳、陳余亦勸武臣在趙地稱王。武臣遂自立為趙王,以張耳為右丞相,魯騷為左丞相,陳余為大將軍。不久,趙王武臣和左丞相魯騷被部將李良殺死,張耳因耳目較多,及時潛蔽逃脫劫難。事后張耳及時招集未叛士卒約數(shù)萬人,并與未遭劫難之幕僚商議,將原趙國后裔趙歇立為趙王,遷居信都(今邢臺東北)。時為秦二世2年(公元前208年)。同年閏九月,秦軍主將章邯占據(jù)邯鄲。此時張耳與趙王歇已走入鉅鹿城;但很快被追擊的秦軍圍困起來。是時陳余則北收常山數(shù)萬人,屯駐于鉅鹿之北,張耳譴使數(shù)次召陳余進兵解圍,而陳余則自恃兵少,難以敵秦,不予授救。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十月,項羽率援趙義軍北渡漳河,連連破敵,遂解鉅鹿之圍。十二月,張耳約見陳余,責其不肯救趙之過;又疑張厴、陳澤二將被其所害。陳余怒解印綬推給張耳。張耳驚楞不知所措,未即接受。陳余起身入廁,幕僚對張耳道:“此乃天賜于你,若不取,反受其害。”張耳遂佩其印緩,取其兵權(quán)。張耳收陳余兵權(quán)后,余常獨與軍中最要好的數(shù)百人漁獵于河上澤中,由此,張耳與陳余失和而成仇。漢高帝元年(公元前206年),劉邦滅秦。此時項羽軍破幽谷關,進屯新豐、鴻門(均在今臨潼北)。劉邦至鴻門與項羽相會,險遭殺害。項羽佯尊楚懷王為義帝,遷都江南彬地。項羽自立為西楚霸王,封劉邦為漢王。同時封王共18個,因張耳亦同各路諸侯入關,項羽也素聞張耳之才名,又念其扶趙抗秦之功,乃分趙地北部,立張耳為常山王。此為常山王之始。張耳立國,陳余甚怒,對人道:“張耳和余功相等。今張耳為王,我卻稱候,項羽對我不公?!碑敃r,齊王田榮叛楚,陳余乃使門下客夏說對田榮道:“項羽執(zhí)掌天下不平,請借給我兵,南皮可掩蔽你?!碧飿s欲樹黨以反楚,乃譴給陳余。陳余又加三縣之兵襲擊常山王張耳。
漢高帝三年(公元前205年),常山被攻破,張耳敗走。十月,投漢王劉邦,待之甚厚。
漢高帝三年(公元前204年),張耳與韓信統(tǒng)兵數(shù)萬東出井陘擊趙,使萬人過河列營,成背水陳。此陣一成,只許勝,不許敗。故而漢軍將士皆作殊死戰(zhàn),勇猛異常。旋大敗趙軍。韓信報請漢王以張耳為趙王,鎮(zhèn)撫其國。漢王許之。此為漢王四年事。
漢元年(前206年)正月,項羽西入關中滅秦后,尊楚王熊心為義帝,自立為西楚霸王,并代為分封天下,大封天下十八路諸侯。那么,這十八路割據(jù)一方、擁兵自重的諸侯王,都有哪些作為,最終結(jié)局又是如何呢?
注:秦朝及漢初采用顓頊歷,以十月為歲首。
1、漢王劉邦:建立西漢,最終病逝。 劉邦生于秦昭襄王五十一年(前256年)或秦莊襄王三年(前247年),沛縣豐邑人,雖出身農(nóng)家卻不事生產(chǎn),為人豁達大度,早年曾與信陵君門客張耳交好,秦國統(tǒng)一天下后,出任泗水亭長。后因私自釋放徒役,流亡于芒碭山,陳勝吳廣起義后,集合三千子弟起兵響應,后投奔反秦義軍首領項梁。
秦二世三年(前207年),劉邦率軍進入關中,接受秦王子嬰投降,“鴻門宴”后受封漢王,統(tǒng)治巴蜀及漢中地區(qū)。后聽從韓信建議,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殺回關中,遂與項羽爭奪天下,擊敗項羽之后,于漢五年(前202年)稱帝于汜水北岸,建立西漢王朝,稱帝后,劉邦在采取“無為而治”的治國方略,在恢復國力的同時,陸續(xù)消滅臧荼、韓王信、韓信等異姓諸侯王,最終于漢十二年(前195年)四月病逝,享年六十二歲(另說五十三歲)。
2、雍王章邯:被劉邦所滅,自盡而亡。 秦二世時擔任少府,陳勝吳廣起義爆發(fā)后,叛軍攻入關中,章邯建議赦免驪山刑徒,派他們?nèi)ビ瓝襞衍?,并于秦二世元年(?09年)九月,率領驪山刑徒擊敗叛軍,多次擊敗陳勝、魏咎、田儋、項梁等義軍,后在“巨鹿之戰(zhàn)”中戰(zhàn)敗并投降項羽,后隨項羽入關,獲封雍王。
項羽分封章邯、司馬欣、董翳,本是希望他們能夠守住關中,將劉邦困死在蜀地和漢中。漢元年(前206年),劉邦采用韓信的計策重新殺回關中,章邯倉促迎戰(zhàn)慘遭戰(zhàn)敗,被迫退守廢丘,在漢軍的圍攻之下,章邯于漢二年(前205年)六月城破自殺。
3、塞王司馬欣:被劉邦所滅,自刎于汜水。 曾為櫟陽獄吏,秦末時期獲封長史,率軍隨章邯作戰(zhàn),“巨鹿之戰(zhàn)”中曾返回咸陽求援,失敗后勸章邯投降項羽,并隨項羽入關。秦亡之后,項羽大封天下,司馬欣獲封塞王,建都櫟陽,管轄關中東部。
劉邦重入關中后,司馬欣兵敗投降,漢二年(前205年),劉邦在“彭城之戰(zhàn)”中戰(zhàn)敗,司馬欣再度叛漢降楚。漢三年(前204年)十月,與劉邦在前線對峙的項羽,因為糧道被斷,被迫回軍攻擊項梁,留曹咎、司馬欣等駐守成皋,曹咎被劉邦激怒出兵攻打劉邦,兵敗于汜水,司馬欣自刎而死。由于司馬欣反復無常,劉邦對其極為惱恨,在其自盡之后,將其尸首帶回櫟陽斬首。
4、翟王董翳:被劉邦所滅,自刎于汜水。 秦末擔任都尉,后奉命隨章邯與起義軍作戰(zhàn),“巨鹿之戰(zhàn)”后與章邯一起投降項羽,后隨項羽入關,獲封翟王,建都高奴(今陜西延長縣),管轄關中北部。
漢二年(前205年),劉邦重新殺入關中,翟王董翳兵敗后投降劉邦。董翳應該與司馬欣一樣,在“彭城之戰(zhàn)”后又轉(zhuǎn)投項羽,后在漢三年(前204年)的“成皋之戰(zhàn)”中,隨曹咎作戰(zhàn)的董翳由于兵敗,與曹咎、司馬欣一起自刎于汜水。
5、西魏王魏豹:兩度投降劉邦,后被周珂所殺。 魏豹原為魏國公子,魏國被滅后流落民間。秦二世元年(前209年),魏豹與兄長魏咎投奔陳勝,后陳勝派周市攻陷魏地,封魏咎為魏王。章邯擊敗陳勝后,魏咎自盡,魏豹轉(zhuǎn)投楚王熊心,又率兵攻占魏地二十余城,因而獲封魏王,后隨項羽西入關中。漢元年(前206年),項羽大封諸侯時為了騰地方,將魏豹遷徙至河東郡,號“西魏王”。
漢二年(前205年)三月,重新一統(tǒng)三秦的劉邦出關攻楚,魏豹見劉邦勢大,遂轉(zhuǎn)投劉邦,并與劉邦一起參加“彭城之戰(zhàn)”。劉邦兵敗之后,魏豹認為劉邦必敗,遂以探親為由返回封地叛漢自立。同年秋,為防止兩線作戰(zhàn),劉邦派韓信、曹參、灌嬰等攻打魏地,魏豹兵敗投降,后與御史大夫周珂一起駐守滎陽。漢三年(前204年)八月,楚軍圍攻滎陽,周珂以“反國之王,難與共守”為由,殺死魏豹。
6、河南王申陽:轉(zhuǎn)投劉邦,下落未見于史料。 申陽原為張耳寵臣,隨張耳一起擁立趙王趙歇?!熬蘼怪畱?zhàn)”后,申陽率軍攻陷河南地區(qū)(今洛陽一帶),在迎接項羽南下后,隨其一起西入關中。項羽大封天下時,將韓地分為河南、韓兩部分,申陽獲封河南王,建都洛陽。
漢二年(前205年),一統(tǒng)三秦的劉邦率軍東出,河南王申陽轉(zhuǎn)投劉邦,此后事跡不見于史料。
7、韓王韓成:項羽不許歸國,后被項羽所殺。 韓成乃韓國宗室后裔,秦末反秦勢力并起,各國先后自立為王,唯獨韓國無王,在張良的勸說之下,項梁遂立韓成為韓王,后韓成雖然率軍奪取了幾座城邑,但因自身實力太弱,不久又被秦軍擊敗,只得率軍在潁川一帶游擊作戰(zhàn)。項羽大封天下時,將韓地一分為二,韓成獲封韓王。
諸侯受封完畢后各自歸國,但項羽卻以“(韓)成無軍功”、“(張)良從漢王”為由,不許韓成歸國,將其帶回了彭城,并廢為侯。漢元年(前206年),得知劉邦重入關中,項羽將韓成殺死,改立鄭昌為韓王,讓其西拒劉邦。
8、殷王司馬卬:戰(zhàn)敗投降劉邦,死于彭城之戰(zhàn)。 秦末時期,司馬卬曾為陳勝麾下武信君武臣部將,曾隨武臣率軍攻略趙地?!熬蘼怪畱?zhàn)”前后,司馬卬率兵平定河內(nèi)地區(qū),后隨項羽西入關中。秦亡之后,項羽大封天下,項羽將魏地分為西魏、殷兩國,司馬卬獲封殷王。
在劉邦攻掠關中地區(qū)時,司馬卬先主動反楚,被陳平(此時在項羽麾下)打敗后又降楚,不久又被劉邦擊敗俘虜,遂于漢二年(前205年)三月前后投降了劉邦,并隨劉邦參加“彭城之戰(zhàn)”,并在此戰(zhàn)中身死。
9、代王趙歇:被韓信攻滅,兵敗被殺。 原為戰(zhàn)國時趙國貴族,秦二世二年(前208年),趙王武臣被殺之后,張耳、陳馀擁立趙歇為趙王,“巨鹿之戰(zhàn)”中被圍困于邯鄲。項羽大封天下時,將趙地分為代和常山兩國,趙歇被改封為代王,張耳則獲封常山王。
漢二年(前205年),陳馀率兵殺回趙地,常山王張耳戰(zhàn)敗轉(zhuǎn)投劉邦,陳馀重新迎立趙歇為趙王,遷至信都,趙歇則封陳馀為代王。漢三年(前205年)十月,韓信擊敗西魏王魏豹后,于“井陘之戰(zhàn)”中大敗趙王歇和陳馀聯(lián)軍,隨之攻入趙地,陳馀兵敗被殺后,趙王歇逃回信都,劉邦派靳歙、周緤北上攻打,趙歇兵敗被殺。
10、常山王張耳:轉(zhuǎn)投劉邦,西漢初病逝。 原為信陵君門客,曾任外黃令,早年便與劉邦交好。陳勝吳廣起義后,張耳轉(zhuǎn)投陳勝,于秦二世元年(前209年)八月隨武臣攻略趙地,并勸武臣自立趙王,武臣被殺之后,又擁立趙歇為王。在“邯鄲之戰(zhàn)”中與陳馀反目,后接收陳馀兵權(quán),并隨項羽入關,后被項羽封為常山王,建都信都。
漢三年(前205年)十月,陳馀向田榮借兵殺回趙地,張耳戰(zhàn)敗轉(zhuǎn)投劉邦。漢四年(前204年)十月,張耳與韓信一起殺回趙地,平定趙地后被劉邦封為趙王。漢五年(前202年)七月,張耳病逝。
11、九江王英布:彭城之戰(zhàn)后轉(zhuǎn)投劉邦,漢初反叛被侄子誘殺。 早年犯罪遭受黥刑,故也稱黥布,曾為驪山刑徒。秦末天下大亂之際,英布隨番縣令吳芮反秦,并娶了吳芮女兒。后來,英布率兵追隨項梁作戰(zhàn),項梁死后又歸入項羽麾下,因在滅秦戰(zhàn)爭中屢立戰(zhàn)功,項羽大封天下時,將其封為九江王。
漢元年(前206年)八月,英布奉項羽之命殺死義帝熊心。齊地田榮叛亂之際,項羽曾向英布征調(diào)軍隊平叛,英布稱病不往,只派了幾千人應征?!芭沓侵畱?zhàn)”中,英布再度稱病不往,后被劉邦使者隨何策反,在被項羽部將龍且擊敗后,英布轉(zhuǎn)投劉邦?!佰蛳轮畱?zhàn)”前,劉邦封英布為淮南王,并命其率兵自九江合攻項羽。
漢十一年(前196年),由于淮陰侯韓信、梁王彭越先后被殺,心中恐懼的英布開始暗中布置,后因部下告密被迫起兵謀反,但旋即被劉邦擊敗,后被侄子(即吳芮之孫)誘殺。
12、衡山王吳芮:轉(zhuǎn)投劉邦,漢初病逝。 吳芮是秦末時期的百越領袖,曾任番縣縣令,乃是秦末時期第一個響應農(nóng)民起義的秦吏,曾出兵橫掃掃贛、湘、桂一帶,并支持項羽在楚地作戰(zhàn)。項羽大封天下時,封其為衡山王。
“楚漢爭霸”中,吳芮在洞庭湖一帶巡視時,結(jié)識好友張良,后在張良勸說下改擁劉邦,并在項羽兵敗自殺后,擁立劉邦稱帝,劉邦則封其為長沙王,且將趙佗擁有的南海、桂林、象郡也封給了他。漢七年(前201年)冬,吳芮病逝。
13、臨江王共敖:奉命追殺義帝,楚漢爭霸時病逝。 秦末時期,曾任楚王熊心的柱國,奉命攻打南郡地區(qū)。項羽分封天下時,因共敖攻打南郡有功,封其為臨江王。
漢元年(前206年),共敖曾奉項羽之命,追殺義帝熊心。漢三年(前204年)七月,臨江王共敖去世,其子共尉承襲其王位。在項羽兵敗身亡之后,臨江國被劉邦回軍攻滅。
14、遼東王韓廣:因不愿遷往遼東,被燕王臧荼所殺。 原為戰(zhàn)國末期趙國上谷小吏,秦末天下大亂之時,曾跟隨武臣攻略趙地,后奉武臣之命安撫燕地,結(jié)果韓廣被燕地貴族擁立為燕王?!熬蘼怪畱?zhàn)”時,韓廣派將領臧荼救趙,項羽分封天下時,改封韓廣為遼東王,反而將其部將臧荼封為燕王。
漢元年(前206年),各諸侯王返回封地,韓廣因不愿遷往遼東地區(qū),與臧荼發(fā)生火并,結(jié)果被臧荼所殺。
15、燕王臧荼:擁立劉邦稱帝,后因謀反兵敗被殺。 臧荼本為戰(zhàn)國末期燕國舊將,秦末天下大亂時,歸附燕王韓廣?!熬蘼怪畱?zhàn)”時,奉命率兵救援趙國,后擁立項羽為諸侯盟主,并隨其西入關中,項羽分封天下時,獲封燕王。
漢元年(206年),與遼東王韓廣發(fā)生火并,殺死韓廣后吞并遼東。漢四年(前204年),韓信擊殺代王陳馀、平定趙地后,聽從李左車的建議,派使者送信給燕王臧荼,臧荼遂轉(zhuǎn)投劉邦。漢五年(前202年),項羽烏江自刎后,臧荼擁立劉邦稱帝,后因劉邦大肆捕殺項羽舊部,臧荼恐懼之下起兵反叛,最終兵敗被殺。
16、膠東王田市:被叔叔田榮所殺。 本為齊國貴族之后,秦末時期其父田儋起兵反秦,田儋被章邯擊殺后,齊人擁立齊王建的弟弟田假為王,田儋的弟弟田榮則起兵將田假轟走,改立田儋之子田市為齊王。項羽分封天下時,將齊地一分為三,田市被改封為膠東王。
漢元年(前206年),各諸侯王歸國后,田榮不服對田市的改封,遂要求田市不要離開臨淄前往膠東就封。然而,田市因為害怕項羽怪罪,還是悄悄跑到了膠東。同年六月,田榮率兵追至膠東,殺死田市后,自立為齊王。
17、齊王田都:被田榮趕跑,下落未見于史料。 本為田儋、田榮的副將。當初,田假被田榮擊敗后,逃走投入楚國,田榮要求交出田假,楚國對此置之不理,因此田榮并未跟隨項羽入關,但副將田都卻背叛田榮,跟隨項羽入關,后獲封齊王。
漢元年(前206年)五月,不服項羽分封的田榮起兵反叛,率兵攻打田都,田都敗逃西楚,此后事跡不見于史料。
18、濟北王田安:被田榮所殺。 田安乃是齊國最后一位君主齊王建的孫子,秦末天下大亂之際,田安也籠絡了一些兵馬。“巨鹿之戰(zhàn)”時,田安率兵攻下濟北數(shù)城,并率部投奔項羽,隨其西入關中。項羽分封天下時,田安獲封濟北王。漢元年(前206年),田榮返回封地后,田榮率兵攻打田安,田安兵敗被殺。
如上所述,這十八路諸侯王雖然割據(jù)一方、擁兵自重,但除了漢王劉邦、常山王張耳、衡山王吳芮等少數(shù)諸侯王之外,其余下場大多不好。
一、“見死不救”導致關系破裂
張耳與陳馀關系的破裂,發(fā)生在巨鹿之戰(zhàn)期間。公元前208年,章邯攻打趙國。趙國戰(zhàn)敗,張耳與趙王歇一同逃進巨鹿城,被秦將王離團團圍住。陳馀收集趙國散兵數(shù)萬人,駐扎在巨鹿北面,章邯駐軍巨鹿南面的棘原。
巨鹿城內(nèi)糧盡兵少,張耳多次派人去叫陳馀前來營救。但陳馀以兵力不足,打不過秦軍為由,不敢前往巨鹿營救張耳和趙王歇。如此過了幾個月,張耳勃然大怒,埋怨陳馀,派遣張黡、陳澤前去責備陳馀說:“當初我和你結(jié)為生死之交,而今趙王和我很快就要死了,你擁兵數(shù)萬,卻不肯出手救援,赴難同死的精神在哪里啊!如果真守信用,何不攻擊秦軍而與我們一同戰(zhàn)死,似此還有十分之一二能打敗秦軍保全性命的希望?!?/p>
陳馀道:“我揣測自己前去終究不能救趙,只會白白地使全軍覆沒。何況我之所以不和張耳同歸于盡,是想為趙王、張耳向秦軍報仇啊。現(xiàn)在一定要共同赴死,就如同把肉送給餓虎,有什么好處呢!”但張黡、陳澤仍然堅持陳馀應該同生共死,陳馀于是派張黡、陳澤率五千人先去試試秦軍的力量。結(jié)果不出陳馀所料,果真是送羊入虎口,張黡、陳澤所率的五千人剛到巨鹿就全軍覆沒。
從張耳的角度來說,陳馀見死不救,當然不夠義氣,不夠哥們兒;而從陳馀的角度來說,奮不顧身、不計后果地前往巨鹿救援,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不理智行為。哥兒倆一個講“義”一個講“智”,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值得關注,也很有意思的是,曾經(jīng)為了朋友不惜觸怒漢武帝、惹來“宮刑”的司馬遷在記述完陳馀的話后,接著寫道:“當是時,燕、齊、楚聞趙急,皆來救。張敖亦北收代兵,得萬余人,來,皆壁馀旁,未敢擊秦?!?/p>
意思是說:在這時,燕、齊、楚聽說趙國危急,都來救援。張敖也向北收聚代地的兵力一萬多人趕來,都在陳馀旁邊安營扎寨,卻不敢攻擊秦軍。
我們不知道此處記載是否是司馬遷有意如此安排?也不知道這是否是司馬遷想要借此表明態(tài)度?如果是的話,那么作為張耳親生兒子的張敖也不出擊,而是在陳馀旁邊安營扎寨,實在太能說明問題了。
二、彼此不信任加深裂痕
或許是因為王離的軍事才能有問題,或許是王離想要圍點打援??傊谟邢薜氖妨侠?,我們無法確切知道王離圍困巨鹿數(shù)個月之久,為什么還未能攻下的原因。我們現(xiàn)在所能確切知道的是,巨鹿之戰(zhàn)中,張耳僥幸不死。
張耳劫后余生,自然要找陳馀興師問罪,責備陳馀。另外,張耳懷疑陳馀暗中將張黡、陳澤殺了,因此多次向陳馀追問張黡、陳澤的下落。
陳馀發(fā)怒,說:“想不到你對我的責怨如此之深啊!難道你以為我就舍不得放棄這將軍的官印嗎?”于是解下印信綬帶,推給張耳。
張耳起初愕然不肯接受,待陳馀起身去上廁所,賓客中有人勸說張耳道:“我聽說:‘天與不取,反受其咎?!F(xiàn)在陳將軍給您印信,您不接受,如此違反天意,很不吉祥。還是趕快取過來吧!”張耳聽信了這賓客的話,便收取了陳馀的官印,接收了他的軍隊。
陳馀解下將軍的印信綬帶,本來只是激怒之下的意氣用事。等他上完廁所回來時,看見張耳沒有任何辭讓,竟然真的收取了自己的印信綬帶,幽怨得不行,怒沖沖地急步離去,帶著手下幾百親信到黃河岸邊捕魚獵獸去了。
巨鹿之戰(zhàn)中陳馀見死不救,確實不夠哥們兒,所以,戰(zhàn)后陳馀被張耳責罵和批評也是應該的。如果張耳責罵、批評后,大家能夠心平氣和地談一談,他們的友誼小船或許還不會翻。遺憾的是,此時的張耳寧可相信賓客的話,也不愿意相信老戰(zhàn)友陳馀的話,從而使他們的關系裂痕進一步加深。
三、為封地大打出手
公元前206年,秦王朝滅亡,西楚霸王項羽劃分天下土地,分封十八路諸侯。張耳因為賢能,又跟隨項羽入關,因此被封為常山王,統(tǒng)領趙地,建都襄國。而陳馀棄將軍印信離去,也沒有追隨項羽入關,所以不封。對此,項羽的賓客中有多人覺得不公平,勸項羽說:“張耳、陳馀對趙一樣有功,如今既封張耳為王,陳馀也就不可不封。”項羽不得已,又聽說陳馀正在南皮,就把南皮周圍的三個縣封給了他。
陳馀雖然獲封三個縣,但與張耳所得分封相比,心里還是不能平衡,說:“張耳與我功勞相等,現(xiàn)在張耳為王,我卻只是個侯,這是項羽分封不公平!”
對于項羽的分封,與陳馀一樣覺得受到不公平對待的還有齊國的田榮。在巨鹿之戰(zhàn)中,田榮因為違背項羽不肯出兵援助楚、趙兩國攻打秦朝,因此也未被封王。陳馀于是暗中派遣張同、夏說去游說田榮共同起兵反叛項羽。
田榮與陳馀一拍即合,不僅自己率先在齊國發(fā)兵攻打由項羽所封的田都、田市和田安,全部占有三齊之地,還派人帶兵幫助陳馀,讓他在趙地反叛項羽。
陳馀得到田榮的“無私”幫助,出動自己的三縣全部兵力,與齊軍合力襲擊常山。常山王張耳兵敗,逃奔、投靠到漢王劉邦那里去了。陳馀到代地迎回原來的趙王趙歇,恢復他的王位。趙王因此對陳馀感恩戴德,立他為代王。
時間來到公元前205年,于是出現(xiàn)了我們開頭的那一幕。漢王劉邦準備攻打項羽的楚國,派使者前去聯(lián)合趙國。當時,趙國的權(quán)力主要由陳馀掌控。陳馀說:“只要漢王殺掉張耳,趙國就從命?!?/p>
一方面,為了攻打楚國,劉邦需要聯(lián)合趙國,需要陳馀的幫助;另一方面,張耳是劉邦年輕時就崇敬的人,現(xiàn)在張耳落難投奔而來,如果劉邦在這個時候殺張耳,顯然不厚道。所以,劉邦很無奈,思來想去,最后只好找了一個和張耳長得相像的人斬首,并派人把假張耳的人頭送給陳馀,陳馀才發(fā)兵助漢。
陳馀才發(fā)兵助漢,劉邦就在彭城以西打了敗仗,同時,陳馀又覺察到張耳沒死,于是重新背叛了劉邦。從后來的結(jié)果看,陳馀的這一決定實在大錯特錯。因為陳馀的這一決定最終導致他在與張耳的競爭中敗下陣來,身死國亡。
公元前204年,劉邦派張耳和韓信攻破趙國井陘,在泜水河畔殺了陳馀,在襄國殺了趙王歇。而張耳,由于抱對了大腿,被劉邦封為趙王。公元前202年,張耳逝世,謚號景王。張耳的兒子張敖繼承趙王位,娶劉邦的大女兒魯元公主為王后。
參考資料:
陳馀(?-前204年),一作陳余,魏國大梁(今河南開封)人。魏國名士,性格高傲,與張耳為刎頸之交。
大澤鄉(xiāng)起義之后,同投奔陳勝,后跟隨武臣占據(jù)趙地,武臣自立為趙王后,出任大將軍,武臣被部將李良殺死,與張耳立趙歇為趙王。李良引秦軍大將章邯攻趙。張耳、趙歇敗走巨鹿,被秦將王離包圍,自覺兵少,不敢進兵攻秦,張耳大怒,責怪陳不守信義,方出兵五千去救巨鹿,然全軍覆沒。后項羽大軍至,大勝秦軍,解巨鹿之圍。張耳再次見時,怪他背信棄義。陳一氣之下將帥印交出,從此張、陳倆人絕交。
項羽分封諸侯王時,陳只被封為侯,心有不滿,于是聯(lián)合齊王田榮,擊走張耳,復立趙歇,自為代王。韓信平定魏后,與張耳一同攻趙,陳未接受謀士李左車的建議,輕視韓信的背水列陣法,敗后被斬殺于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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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耳與陳余都是被秦始皇剪滅的魏國大梁(今河南省開封市)人。兩人的年齡相差不少,張耳年長,陳余年少。兩人還都是有才能的人,是魏國的名士。
既是同鄉(xiāng),又是名士,英雄相惜,竟然成為一對忘年交,陳余行弟子禮,把張耳當父輩尊重。兩人相約同生死,共患難,斷頭無悔。 魏國滅亡之后,秦朝官吏得知張、陳是名聞遐邇的豪杰,擔心他們率眾反秦,于是懸賞通緝二人。張耳與陳余被迫隱姓埋名,逃到外地,當上了里監(jiān)門(相當于今社區(qū)門衛(wèi))。 有一次,地方小吏因一個小過失,鞭打陳余。陳余惱了,當時就要拔劍而起,殺死小吏,被張耳制止。事后,張耳把陳余叫到一棵桑樹下,責備他說: “當初我給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我們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夠因為受這么一點小委屈,就和這樣一個小吏拼命呢?” 陳余這個時候也早已冷靜下來,爽快地承認了當時自己過于沖動,保證今后不會再干這樣的蠢事。 陳勝起義之后,二人投奔義軍,后受陳勝指派,輔佐武信君攻略趙地。武信君死后,他們共同擁立原趙國國君之后趙歇為趙王,繼續(xù)擴大自己的地盤,反抗秦朝統(tǒng)治。 不久,秦將章邯率王離攻趙,趙軍節(jié)節(jié)敗退,趙王和張耳逃至巨鹿,被王離大軍團團包圍。這時,陳余正在北方招兵買馬,躲過一劫。匆忙招收幾萬人后,陳余帶著剛剛組建的部隊,趕到巨鹿救援。 此時的巨鹿,形勢十分危急。王離兵多將廣,糧草充足,趙軍人少,糧食也不多了。張耳急切地盼望著陳余的到來,他相信,自己與陳余是生死朋友,他絕不會見死不救。 可是,陳余率軍來到巨鹿之后,見數(shù)十萬訓練有素的秦軍聲勢浩大,知道自己那幾萬烏合之眾決不是秦軍的對手,只好深溝高壘,等待后續(xù)援軍。 一連幾個月,張耳率城中趙軍拼死抵抗,苦苦待援,同時屢屢派人催促陳余,要求他立即進攻秦軍,以解燃眉之急,陳余卻不敢前進一步。張耳又急又怒,再派張黶、陳澤二人傳話斥責: “想當初,我和你相約為生死之交。今日之勢,我和趙王命在旦夕,你卻擁兵數(shù)萬,不肯相救,難道這就是生死朋友?如果真是生死之交,為什么不出兵攻秦,你我內(nèi)外夾擊,或許還有一分生機!” 陳余解釋說: “我明知自己的力量不可能解巨鹿之圍,進攻不過是讓這些士兵送死而已。我活下來的目的,就是要為趙王和張耳報仇。假如今天硬要進攻,就像是以肉投餓虎,有什么益處呢?” “事情緊急,既然答應共生死,那就不要考慮后事了,趕快出兵吧。” 被逼無奈的陳余說: “此時進攻,實在有害無益,你們不相信,那就先帶五千兵去試試吧?!?張黶與陳澤只好率五千士兵,奮力進攻,可他們哪是秦軍的對手?就像是一團雪拋向火堆,剛到近前,就化完了。 最后,還是項羽大敗秦軍,俘虜王離,逼降章邯,解了巨鹿之圍。張耳陪趙王出城致謝,又見到了陳余。一見面,張耳就譴責他見死不救,又問張黶、陳澤二人的下落,陳余答以二人戰(zhàn)死。張耳不信,以為他們死于陳余之手,故而反復數(shù)次,追問細節(jié)。 年輕氣盛的陳余急了,解下兵符、印綬,推給張耳,說道: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猜疑我,你以為我是貪生怕死,貪戀權(quán)勢的人嗎?我現(xiàn)在就不當這個將軍了,你把這支部隊帶走吧?!?說完,陳余轉(zhuǎn)身去了廁所。張耳見他發(fā)怒,一時也愣了,不知如何是好,他手下的謀士趕忙勸道: “這是上天給你的好機會,還不趕快把部隊接受過來?!?張耳醒悟,馬上佩印收兵。 等到陳余回來的時候,見張耳毫不客氣的配上了將軍印,怒上心頭,轉(zhuǎn)身就走。二人從此恩斷義絕。 秦亡之后,項羽分封反秦戰(zhàn)爭中,各路有功諸侯。因張耳曾追隨自己進攻秦地,所以把趙地的一部分劃出來,立張耳為常山王;又因陳余不曾跟隨自己打仗,只給了他三個縣,封為侯,陳余怒火沖天。 不久,齊王田榮叛楚,陳余借齊兵攻打張耳。張耳敗走,投奔劉邦。 漢高祖二年,劉邦出兵,進攻楚國,邀請陳余出兵助陣。陳余提出一個條件: “漢王殺死張耳,我就出兵。” 狡黠的劉邦,命人殺了一個和張耳長得很像的人,將此人的頭顱,送給了陳余。陳余當即派兵助漢。 然而 不久,陳余就感覺到自己可能受騙了,于是又撤回部隊,背叛漢王。 韓信平定魏地之后,劉邦派遣張耳輔助韓信,攻略燕、趙。井陘一戰(zhàn),漢軍擊破趙軍,斬殺陳余(詳情見另一篇文章《甘受胯下辱 方能成大事》)。兩人的恩恩怨怨,終于落下了帷幕。 憑心而論,張耳與陳余自至交變?yōu)閿橙耍瑑扇硕加胁皇恰?當張耳命懸一線之時,求助陳余,陳余理應傾力相助,哪怕是戰(zhàn)死沙場,不也是實踐了當初生死與共的諾言? 至于張耳,明知陳余之力不敵秦軍,又何必苦苦硬逼朋友送死?尤其是戰(zhàn)后,先是懷疑朋友謀害自己的部下,繼而奪取陳余的軍權(quán),那不是把對方逼上絕路? 再說陳余,項羽分封不公,何必拿張耳出氣,奪取人家的土地、人民? 如果說,當初發(fā)生矛盾之時,雙方都能主動為對方著想,后退一步,而不是咄咄逼人,也許心結(jié)也就解開了。 再者說,如果張耳不奪陳余之兵,陳余不奪張耳之地,也許還有化解矛盾的可能。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軍隊、土地放在面前,他們都忘了貧賤之時的友誼。 莊子說“君子之交淡若水”,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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