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和張俊都是南宋初年的名臣,都當過樞密使,都率軍跟金軍戰(zhàn)斗過,名字讀音還一樣,所以容易被人搞混,接下來小編講講他的一些故事。
張俊是“中興四將”之一,又是貪婪媚上、陷害岳飛的幫兇,歷史上對他的評價比較一致。但對張浚的評價就不太一樣了,有人稱贊他是抗金英雄,有人斥責(zé)他為誤國狗熊,褒貶不一,相差很大。
南宋宰相張浚
張浚出生于官宦世家,是西漢留侯張良的后人,22歲就進士及第踏入仕途,可謂是年少得志。他先后擔(dān)任過褒城令、太常寺主簿、樞密院編修官、殿中侍御史等官職。1129年,苗劉之變發(fā)生,張浚聯(lián)絡(luò)韓世忠、張俊、呂頤浩等人起兵平叛,擁立高宗趙構(gòu)復(fù)位。憑此功張浚受到趙構(gòu)的賞識,踏入了朝廷核心決策圈子,官位也一路提升,最顯赫時既是主持政務(wù)的宰相,又是主持軍務(wù)的樞密使,集文武大權(quán)于一身。
張浚在歷史上受人贊譽的地方,主要集中在這幾個方面:其一是當御史言官的時候,敢于上書言事,指出皇帝和大臣的失誤過錯。趙構(gòu)曾對他說:“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想要有所作為,希望你留下來輔佐我。”其二是發(fā)現(xiàn)培養(yǎng)了吳玠、趙開、劉子羽等一批人才,享有知人善任的美譽。其三是參與平定了苗劉之亂,擁立趙構(gòu)復(fù)位。
其四是堅決主戰(zhàn),希望收復(fù)故土、一雪靖康之恥。南宋建立之初,趙構(gòu)急于撇下中原、南渡避禍,張浚卻主張堅守川陜之地,與金兵對抗。雖然在富平之戰(zhàn)中失利,丟失了關(guān)陜之地,但總算為南宋保全了四川之地。宋孝宗即位后,張浚又力主北伐,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愛國熱情。其五是不與秦檜為伍,寧愿被貶斥在外20多年,也不愿附和投降派的賣國求和主張,所以名聲遠播,“四方之士,莫不傾心”。
人無完人,作為朝廷重臣,在一些關(guān)鍵節(jié)點上,張浚犯有重大失誤。他入朝當言官,是受當時主和派大臣黃潛善的推薦,他就投桃報李,首次彈劾之人就是抗戰(zhàn)派大臣李剛,言誅筆伐,直指李剛為“國賊”,致使李剛罷相。但他對黃潛善、汪伯言的誤國之罪卻“緘口不言”。當時李剛正主持抗金大計,危急關(guān)頭,縱有些不合規(guī)的權(quán)宜之策,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張浚不辨大局,邀清譽而誤國事,實在是不智之舉!
張浚擔(dān)任川陜宣撫處置使時,曾制造過一起僅次于岳飛的冤案。張浚一到川陜,就制定了進攻戰(zhàn)略,名將曲端認為不宜進攻,主張固守,但張浚不聽,為了立威,還收繳了曲端的兵權(quán)。曲端直言進攻必敗,張浚開始懷疑他有“反心”。后來富平戰(zhàn)役果如曲端所料,宋軍大敗,張浚羞愧惱怒不已。恰巧此時有人舉報曲端題寫了貶損皇上的反詩:“不向關(guān)中興事業(yè),卻來江上泛漁舟”,張浚趁機將曲端抓進監(jiān)獄,酷刑拷問致其死亡,但也沒拿到任何曲端謀反的實據(jù)。此事成為張浚終生的污點,很多人說,張浚殺曲端,與秦檜“莫須有”地害死岳飛有什么區(qū)別呀!
張浚曾指揮過三次大規(guī)模的對金戰(zhàn)役,都以失敗告終,嚴重影響了南宋的國運。第一次是富平之戰(zhàn),他不聽曲端等人勸說,貿(mào)然進攻,致使40萬宋軍大敗潰逃,關(guān)陜之地全失。這是宋金戰(zhàn)爭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兵團決戰(zhàn),宋軍敗得也最慘,說明張浚的軍事指揮能力實在不咋樣。經(jīng)此一戰(zhàn),南宋失去了中原地區(qū)最后的根據(jù)地,只能龜縮于江南一隅。
富平之戰(zhàn)
第二次是淮西戰(zhàn)役,仗還沒打,宋軍內(nèi)部發(fā)生嘩變,不戰(zhàn)而敗。當時在張浚的強烈建議下,朝廷罷免了劉光世的兵權(quán),提拔劉的部將王德當了主帥,酈瓊為副手,兵部尚書呂祉當監(jiān)軍。當時不少人包括岳飛都提醒張浚這樣的人事安排有風(fēng)險,因為酈瓊與王德平素就不合,對王德位居自己之上肯定不滿,而呂祉是一介書生,根本鎮(zhèn)不住這些軍中悍將。但張浚不聽勸告,一意孤行,最后酈瓊果真反叛,殺死呂祉,裹挾4萬多人投奔了金國扶植的“偽齊”政權(quán),宋金軍事力量發(fā)生了重大變化,南宋在江淮一帶的防線被徹底打亂。
第三次是隆興北伐。宋孝宗即位后,任命被貶斥在外20多年的張浚為樞密使,集中八萬兵力,誓師北伐。剛開始宋軍連戰(zhàn)連捷,形勢大好。但后來因為將領(lǐng)爭功爭權(quán),張浚協(xié)調(diào)不力,導(dǎo)致將領(lǐng)們各行其是,互不配合,在金軍反擊之下,宋軍大敗而回,而此時張浚的指揮部遠在戰(zhàn)場之外數(shù)百里。他顯然沒有“千里之外運籌帷幄”的能力,只能又一次把南宋推向屈辱求和的慘境。
評價一個歷史人物需要多方面的視角,視角不同,得出的結(jié)論就有所不同,這可能就是歷史上人們對張浚評價迥異的原因。在筆者看來,張浚是一個志大才疏的人,他忠君愛國,胸懷大志,但大局觀不強,才略不夠,剛愎急躁,往往“好心辦壞事”。正如朱熹所說:“張魏公(張浚)材力雖不逮,而忠義之心,雖婦人孺子亦皆知之?!?/p>
應(yīng)朝廷所需被啟用的忠義老將張浚與史浩無個人恩怨
應(yīng)朝廷所需被啟用的忠義老將張浚與史浩無個人恩怨
一、高宗時,張浚即被啟用抗金
高宗紹興三十一年(1161)正月,金軍顯南犯之勢。
春,有旨自便,宋高宗放寬了對已貶往湖南零陵(今永州)的張浚()居住地點的限制。張浚至潭州,聞欽宗崩,號慟不食,上疏請早定守戰(zhàn)之策。
五月,完顏亮即位,積極地準備再次入侵南宋。同月金國以賀天申節(jié)為名派出使節(jié),要求南宋朝廷將淮、漢地劃割給金。面對金人的無理的要求,朝中圍繞著與金是戰(zhàn)還是和進行激烈的爭議。內(nèi)侍省都知張去為阻止用兵而陳退守避國策,中外妄傳幸閩、蜀,勸說高宗退避福建、四川。侍御史陳俊卿就主張起用張浚并要求治張去為之罪以振作士氣。皇子趙瑋上書反對退守,請求親自作前鋒抗敵。給皇子講儒學(xué)的王府教授史浩(),力言皇子不能領(lǐng)兵,改請隨高宗去建康。
十月,在宋金戰(zhàn)爭已開始的情況下,宋高宗起用張浚判潭州,復(fù)浚觀文殿大學(xué)士。十一月,樞密使葉義問在鎮(zhèn)江因不習(xí)軍旅兵法失職和“傾護諸將幾敗事,還以官爵私其親”被貶到饒州。時金騎充斥,王權(quán)兵潰,劉锜退歸鎮(zhèn)江,遂改命張浚判建康府兼行宮留守。十二月,中書舍人參謀軍事虞允文在采石大敗金兵,金主完顏亮被殺。是年歲末,高宗同皇子一起北上建康(今江蘇南京),象征性地完成“御駕親征”的壯舉。高宗視師建康,道毗陵時,葉颙賜對舟次,因言:“恢復(fù)莫先于將相,故相張浚久謫無恙仆散忠義簡介,是天留以相陛下也?!?/p>
二、孝宗時,史浩主守、張浚主張收復(fù)兩淮
紹興三十二年(1162)二月,高宗返回臨安,立建王為皇太子,史浩除起居郎兼太子右庶子。五月,下詔宣布決定禪位,正式立趙瑋為皇太子,改名趙眘。孝宗升史浩為中書舍人遷翰林學(xué)士、知制誥。六月,舉行禪位儀式,高宗退位,孝宗即位。二十日,孝宗召張浚入對,改容曰:“久聞公名,今朝廷所恃唯公?!辟n坐降問,浚從容言:“人主之學(xué),以心為本,一心合天,何事不濟?所謂天者,天下之公理而已。必兢業(yè)自持,使清明在躬,則賞罰舉措,無有不當,人心自歸,敵仇自服?!毙⒆阢と辉唬骸爱敳煌?。”
會天子新立,謂:“我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朕不及身圖之,將誰任其責(zé)?”乃奮志于恢復(fù)。由是天下之銳于功名者,皆扼腕言用兵矣。史公浩相時之宜,審天下之勢,以為未可。上疏曰:“靖康之禍,孰不痛心疾首?悼二帝之蒙塵,六宮之遠役,境土未還,園陵未肅。此誠枕戈待旦、思報大恥之時也。然陛下初嗣位,不先自治,安可圖遠?矧內(nèi)乏謀臣,外無名將,士卒既少而練習(xí)不精,而遽動干戈以攻大敵,能保其必勝乎?茍戰(zhàn)而捷,則一舉而空朔庭,豈不快吾所欲;若其不捷,則重辱社稷,以資外侮,陛下能安于九重乎?上皇能安于天下之養(yǎng)乎?此臣所以食不甘味而寢不安席也。張浚老臣,豈其念不到此?而惑于幕下輕易之謀,眩于北人誑順之語,未遑精思熟慮,決策萬全,乃欲嘗試為之,而徼幸其或成。臣竊以為未便。上皇親睹禍亂,豈無報敵之志?當時以張、韓、劉、岳各領(lǐng)兵數(shù)十萬,皆西北勇士,燕、冀良馬,然與之角勝負于五六十載之間,猶不能復(fù)尺寸地。今而欲以李顯忠之輕率、邵宏淵之寡謀,而取全勝,豈不難哉!惟陛下少稽銳志,以為后圖,內(nèi)修政事,外固疆圉,上收人才,下裕民力,乃選良將,練精卒,備器械,積資糧。十年之后,事力既備,茍有可乘之機,則一征無敵矣。”
六月,孝宗任命張浚專一措置兩淮事務(wù)兼兩淮及沿江軍馬,全面負責(zé)江淮防務(wù)。
七月八日特授張浚少傅、江淮東西路宣撫使,破例進封魏國公。翰林學(xué)士史浩議欲城瓜州、采石。張浚謂不守兩淮而守江干,是示敵以削弱,怠戰(zhàn)守之氣,不若先城泗州。及浩參知政事,浚所規(guī)畫,浩必沮之。
九月被孝宗派往四川的四川宣撫使虞允文到蜀之后,與抗金名將吳磷同謀經(jīng)略中原之計,并收復(fù)了陜西許多失地。
參知政事史浩()力主割地求和,代為詔書說:“棄雞肋之無多,免狼心之未已?!笔?,史浩向孝宗進言:“官軍進討,東不可過寶雞,北不可過德順?!庇蚁嗍泛菩⒆诒怂拇ǎ略t吳磷放棄所復(fù)之地陜西三路。虞允文上疏反對,孝宗悔悟。下詔吳磷自定進止,為時已晚。吳磷在接到史浩前一詔書時,不敢違抗,已開始撤軍,金兵追擊,宋軍失利,已收復(fù)的十三州盡皆失去,導(dǎo)致吳磷軍在撤并途中損失慘重【史浩是孝宗老師,對金主和,對孝宗銳意北伐持反對態(tài)度。完顏亮南侵時,吳磷自四川出兵,一舉收復(fù)秦鳳、熙河、永興三路地區(qū)。史浩草擬詔書,以孤軍深入為理由,勒令吳磷撤退。川陜宣諭使虞允文極力反對,向孝宗陳說利害,孝宗后悔說:“史浩誤我!”再次下詔要吳磷自己決定進止。吳磷接到前一個詔書,不敢違抗,被迫撤軍。金兵追擊,宋兵大潰敗。原已收復(fù)的地,又被金朝奪去。史浩主張放棄兩淮,固守江南,因張浚 *** ,才未實行】。
是年歲末,金世宗立足已穩(wěn),做過與宋講和的努力,但遭到拒絕,便派仆散忠義為都元帥坐鎮(zhèn)開封,統(tǒng)一指揮黃河以南的各路金軍,揚言要攻取兩淮,對南宋實行以戰(zhàn)壓和的政策。孝宗隆興元年(1163)正月,孝宗任命張浚為樞密使兼江淮東西兩路宣撫使都督江淮軍馬,史浩升為右相,左相為陳康伯。冬去春來,金軍更加緊了南攻的準備,大將紇石烈志寧進兵靈壁(今屬安徽)。張浚大兵屯駐盱眙、泗、濠等州,金兵不敢輕動。
三、史浩與孝宗、張浚的政見不一
隆興元年三月,金紇石烈志寧送信給張浚,要求割讓海、泗、唐、鄧、商等已被宋朝收復(fù)的州郡,并增加入貢歲幣,遭到張浚的拒絕。于是紇石烈志寧在邊界調(diào)動兵力,宋金前線形勢惡化,和戰(zhàn)問題到了必須解決的地步。時陳康伯為左相,史浩為右相,張浚為樞密使,朝中主流是恢復(fù)中原,但怎么恢復(fù)?朝中大臣各執(zhí)其見。
四月間,孝宗召見張浚,問恢復(fù)的計劃,張浚主張孝宗北上建康督戰(zhàn)。張浚急圖恢復(fù),屢次上奏,欲取山東。史浩肯定張浚“大仇未復(fù),決意用兵”的忠義之心,但反對急于用兵,張浚奏請御駕親征仆散忠義簡介,史浩向孝宗陳述三條理由以阻止:一曰:“下詔親征”,則無故招致敵兵,何以應(yīng)付?二曰,若以“巡邊犒師”之名,去歲曾有一次,州縣供奉甚臣,朝廷自用緡線一千四百萬,國庫無以負擔(dān);三曰,若為“移蹕”,則無行宮,陛下自行,萬一有一騎沖突,行都騷動,如何是好?張浚都督江淮兵馬,開督府于建康準備北伐。史浩認為,北伐勞師費財,南宋又兵弱將庸,主動出兵是冒險之舉,退守長江以北,靜觀金人之變,才是最穩(wěn)妥之計。張浚認為:要筑城防應(yīng)筑在淮河上的泗州。史浩提出修筑瓜洲、采石兩處的城防,以保長江的主張。史浩說:“竊一傳聞之言,多謂敵兵困于西北,不復(fù)顧山東。加以苛虐相承,民不堪命,王師若至,可不勞而取。審如此說,則吊伐之兵,本不在眾,偏師出境,百城自下,不世之功何患不成?萬一未至……宿師于外,守備先虛。我猶知出兵山東,以牽制關(guān)陜,彼獨不知警動兩淮荊湘,以解山東之急耶?……山東去敵萬里,彼雖不能守,未害其疆:兩淮近在畿甸,一城被寇尺地陷沒,則朝廷之憂,復(fù)如去歲!”史浩主張:先加強長江防線,整頓士卒,先立于不敗之地,然后伺機而動。
四月,孝宗經(jīng)過反復(fù)考慮,決定繞過三省與樞密院,直接向張浚和諸將下達北伐的詔令。高宗聞訊,急召孝宗企圖迫使他收回成命,孝宗沉默不語表示拒絕,指出:中原久陷,今不規(guī)復(fù),其他豪杰必起而取之。史浩則針鋒相對的反駁:若中原真有豪杰卻不能亡金,正證明金人統(tǒng)治的穩(wěn)固,未可貿(mào)然出兵。和戰(zhàn)雙方辯論多日,孝宗最終決定北伐。張浚請孝宗即日下詔,進駐建康,鼓舞將士北伐。史浩又持異議,說“先為備守,是謂良規(guī)。議戰(zhàn)議和,在彼不在此”。張浚和史浩在殿上辯論,史浩反對恢復(fù)中原。張浚單獨見孝宗,提出出兵渡江計劃,得孝宗準許,不經(jīng)三省,直接派兵出戰(zhàn)。
史浩聽說出兵,大怒說:“我是宰相,出兵不和我商量,還當什么宰相!”上書攻擊張浚、陳康伯,并請求辭相。孝宗罷免史浩相位,出其知紹興府。
張浚接到北伐詔令后,星夜趕回建康,調(diào)兵八萬,號稱二十萬。張浚派濠州李顯忠軍、泗州邵宏淵軍分道出擊。一路由李顯忠率領(lǐng)取靈壁,一路由邵宏淵指揮攻虹縣(今安徽泗縣)。李顯忠原是陜西驍將,一家二百余口遭金軍殺害,后輾轉(zhuǎn)至臨安,因力主抗金而被秦檜貶官削職,金主亮南侵時才被起用,被張浚視為干將。
五月,李顯忠順利攻克靈壁。孝宗以李顯忠為淮南、京東、河北招討使,邵宏淵為副。邵宏淵攻虹縣無功,位在李下,由此與李顯忠不和。金兵紇石烈志寧部自睢陽反攻宿州,被李顯忠打退。金軍繼續(xù)增兵,李、邵分兵夾攻,邵宏淵竟臨陣按兵不動,對人說:“當此盛夏,搖著扇子還不涼快,怎么能在烈日下作戰(zhàn)?!避姽賯円娎?、邵不和,各自奔逃。金兵攻至宿州城下,李顯忠盡力抵御,嘆息說:“如果各軍合作,自城外掩襲,敵帥可擒?!鄙酆隃Y見金增兵,極力主張撤退,李顯忠孤軍難敵,夜間自宿州撤出。金兵追至符離,宋兵大潰敗。李顯忠到盱眙見張浚,張浚上疏請罪。符離之敗,張浚不得不提出辭呈,好在孝宗還不想立即放棄北伐計劃,孝宗給張?;匦耪f:“今日邊事,倚卿為重,卿不可畏人言而懷猶豫,前日舉事之初,朕與傾任之,今日亦須與卿終之?!睆埧=禐榻葱麚崾梗诤?、泗、濠、滁等州部署防務(wù),加強兩淮守備,抵擋金軍南下。
四、史浩與張浚友好表達政見并不存在個人恩怨
已而浚以樞密使都督江淮軍馬,請上幸建康,以成北伐之功。史公曰:“古人不以賊遺君父。必乘輿臨江而后成功,則都督安用?且上(一誤作“陛下”)遠征,而上皇獨留,敵以一騎犯淮,則此城之人騷然奔遁,上皇何以安處乎?”浚又請以所部二十萬人進取山東,史公問:“留屯江淮幾何人也?”曰:“半之?!睆?fù)與計其守舟、運糧之人則各二萬,曰:“然則戰(zhàn)卒才六萬耳,彼豈為是懼耶?況淄、青、齊、鄆等郡雖盡克復(fù),亦未傷于彼。彼或以重兵犯兩淮,荊襄為之牽制,則江上之危如累卵矣。都督于是在山東乎?在江上乎?”詰難于天子,凡五日。史公復(fù)勸浚曰:“明公以大仇未復(fù),決意用兵,此實忠義之心。然不觀時審勢而遽為之,是徒慕復(fù)仇之名耳。誠欲建立功業(yè),宜假以數(shù)年,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一作“下”),乃上計也。明公四十年名望,如此一旦失利,明公當何如哉!”浚曰:“丞相之言是也。雖然,浚老矣?!笔饭唬骸皶x滅吳,杜征南之力也。而當時歸功于羊太傅,以規(guī)模出于祜也。明公能先立規(guī)模,使后人藉是有成,則亦明公之功也,何必身為之?”浚默然,乃見上曰:“史浩之意已不可奪,惟陛下英斷?!庇谑遣挥扇 忻茉憾鼘⒊鰩熞?。
正因史浩與張浚不存在個人恩怨,而有淳熙年史浩舉薦張栻的行為?!按疚跷迥辏?178)三月,史文惠浩既再相,急于進賢如初。朱文公熹、呂公祖謙、張公栻(注:時張栻知靜江府兼經(jīng)略安撫廣西南西路)、曾氏逢輩,皆薦召之。朱公熹不仕幾三十年,累征不就,于是文惠勉以君臣之義,即拜詔。惟張公栻不至,蓋以文惠與其父魏公(張)浚淳熙初(注:應(yīng)為隆興年)議不合也。君子立朝,議多不合,張公何慊而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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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浚故居,是為張浚貶謫永州時宋紹興七年(1137年)而建?,F(xiàn)存建筑民間傳說為明朝天啟年間(1621—1628年)張浚后裔張皇后重建,時稱文昌閣。后族人張勉重修,更名為“勉園”其為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硬山頂建筑。水井系張浚開鑿,后人張勉學(xué)刻“紫巖仙井”于天啟六年。
張浚故居位于湖南永州市零陵區(qū)文星街38號,故居里有永州市人民政府立的碑刻。在故居門前,張浚親手開鑿的“紫巖仙井”,至今仍然在供附近百姓取水飲用、澆灌。 德陽市《名人園》濱河公園位于四川省德陽市旌陽區(qū)市內(nèi),峨眉山北路沿河景觀公園走廊地帶(濱河景觀東大橋至黃河大橋沿線段,運用多種雕塑藝術(shù)形式表現(xiàn)了德陽市歷史上的眾多歷史名人。德陽《名人園》設(shè)計者為四川著名雕塑藝術(shù)家——羅平(二級美術(shù)師,德陽石刻藝術(shù)墻《中華魂》設(shè)計者)獨立設(shè)計完成。
為紀念德陽歷史文化名人張浚、張拭兩父子,公園內(nèi)為其樹立了一座單體雕塑。 在張浚故鄉(xiāng)綿竹中學(xué)建有張浚塑像和岳飛《送紫巖張先生北伐》詩,在張浚父親張咸墓所在地的柏林公園建有張浚張栻紀念館,永作紀念。
張儀(?-前310),戰(zhàn)國時期魏國人,縱橫家,秦惠文王時任秦相,封武信君。他用合縱的策略游說各國服從秦國,瓦解了蘇秦倡導(dǎo)的連橫抗秦策略。后入魏為相。
張蒼(?-前152),西漢陽武(今河南原陽東南)人。幫助劉邦建立西漢政權(quán)有功,封為北平侯。文帝四年(前176)代替灌嬰擔(dān)任丞相十五年。
張禹(?-前5),西漢河內(nèi)軹(今河南濟源)人。成帝河平四年(前25年)拜為丞相,封為昌侯。在位六年,以老病歸。
張邯(?-23),籍貫不詳。因為推行井田制,得到王莽的稱贊,地皇四年(24)拜為新朝宰相,任大司徒。
張湛 扶風(fēng)平陵(今陜西咸陽西)人。西漢時官至二千石。王莽新朝歷任太守、都尉。東漢初歷任光祿大夫、太子太傅、太中大夫等。建武二十年(44)拜相,任大司徒。
張純(?-56),平兆杜陵(今陜西西安東南)人。東漢建武二十三年(47)拜相,在位十年。
張酺(?-104),東漢汝志細陽(今安徽阜陽北)人,東漢和帝永元五年(93)拜相,任太尉,十二年罷相,十六年再次拜相,任司徒。為政剛正不阿,抑制豪強。卒于相位。
張奮(?-102)。張純之子。東漢和帝永元六年(94)代劉方任司空,十三年任太常,以病免。卒于家。
張禹(?-113)。東漢襄國(今河北邢臺)人,和帝永元六年(94)由大司農(nóng)拜為宰相,為政節(jié)儉,重農(nóng)墾水利。
張敏(?-112),東漢河澗饃(今河北雄縣東南)人。建初二年(77)舉孝廉,任司空六年。在位奉法守紀,用刑公正平允。以病重免相。
張皓(49-132),東漢犍為武陽(今四川彭山東)人。順帝永建元年(126)拜相,任司空,在位四年。
張歆,東漢河內(nèi)人。桓帝建和三年(149)拜相。
張顥,東漢常山(今河北元氏)人。靈帝光和元年(178)拜相。
偶?/B>,東漢汝南細陽人,靈帝光和二年(178)拜相。
張溫(?-191),東漢南陽穰(今河南鄧縣)人。靈帝中平元年(184)拜相,獻帝初平二年(191)被董卓殺死。
張延(?-186),東漢河內(nèi)人,漢桓帝相張歆之子。靈帝中平二年(185)拜相,后被宦官下獄至死。
張喜,東漢汝南細陽人,獻帝初平四年(193)拜相,在位四年。
張悌(?-286),三國東吳襄陽(今湖北襄樊)人。末帝天三年(279)以軍師兼任丞相,翌年,率三萬大軍抗擊晉軍,力戰(zhàn)而死。
張華(232-300)西晉范陽方城(今河北固安)人。武帝泰始七年(271)拜相,任中書令,力排眾議,制訂滅吳計劃。咸寧五年(279)免相,改任度支尚書。元康元年(291)再次拜相,任中書監(jiān)加侍中光祿大夫,在位六年,“盡忠匡輔,海內(nèi)晏然”,封為壯武郡公。
張行成(587-653),定州義豐(今河北安國)人。唐太宗貞觀十九年(646)拜相,以刑部侍郞兼太子少詹事掌典機務(wù)。高宗即位,以顧命大臣輔政,封北平縣公。歷任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三品、太子少傅,監(jiān)修國史。
張文,(605-678),唐貝州武城(今屬山東)人。乾封二年(667)任東西臺舍人參知政事,拜為宰相。在位十二年,為政勤儉,辦案公正,執(zhí)法平恕,受到高宗倚重。
張大安,唐魏州繁水(今河南南樂)人。儀鳳二年(667)拜相,同中書門下三品,受到章懷太子倚重。永隆元年(680)罷相,貶為普州刺史,終于橫州司馬任上。
張光輔(?-689)唐京兆(今陜西長安縣)人。武則天垂拱三年(687),以討平越王李貞之功拜相,永昌元年(689)改任訥言,遷內(nèi)史令。同年,以不滿武則天專權(quán),坐心懷兩端之罪被誅殺。
張錫,唐貝州武城(今屬山東)人,高宗宰相張文的侄子。武則天久視元年(700)任宰相。次年以泄露宮中機密流放循州。唐隆元年(710)韋后殺中宗立少帝,命為宰相,僅十余天,韋后被殺,他亦被貶。
張柬之,唐襄州襄陽(今湖北襄樊)人。武則天長安四年(704),拜為宰相,次年發(fā)動政變,入宮殺張昌宗,張易之,迫武則天退位,擁立唐中宗復(fù)辟,以功升天宮尚書、中書令等職,仍居相位。
張仁愿(?-714)華州下圭(今山西富平東)人,唐中宗景龍二年(708)拜為宰相 ,封韓國公。是整個唐代少有的文武雙全的宰相。
張嘉福(?-710),籍貫不詳。唐睿宗景云元年(710)拜為宰相。同年被誅殺。
張說(667-730),洛陽(今屬河南)人。唐睿宗景云二年(711),拜為宰相,監(jiān)修國史。同年免相,改任尚書左丞。玄宗開元元年(713),第二次拜相,封為燕國公。不久免相,貶為相州刺史,唐玄宗開元九年第三次拜相,在位五年。開元十四年,為奸臣李林甫彈劾免相。
張嘉貞(666-729),蒲州猗氏(今山西臨猗南)人。開元八年(720)拜相。開元十一年免相,封河?xùn)|候。子延賞、孫弘靖分任德宗、憲宗朝宰相,史稱“三相張家”。
張九齡(673-740)。唐韶州曲江(今廣東)人。唐玄宗開元二十一年(733)拜相。三年后受李林甫排擠,罷相。
張鎬(?-764?),唐博州(今山東平西)人。肅宗至德二年(757)拜相,主持平定安史之亂。
張鎰,蘇州人。唐德宗建中二年(781)拜相,次年罷相,謫鳳翔右節(jié)度使,后為叛將所殺。
張延賞(727-787)德宗貞元元年(785)拜相,旋罷。三年,再次拜相,同年卒于相位。
張弘靖(760-824),唐德宗宰相張延賞之子。肅宗元和九年(814)拜相,在位三年。
張浚(?-902),河間(今屬河北)人。唐僖宗光啟三年(887)拜相,在位五年。昭宗大順二年(891)免相,貶為武昌軍節(jié)度使。后被朱溫殺害。
張文蔚(?-908),河間(今屬河北)人,唐昭宗天復(fù)四年(904)初拜相。天佑四年(907),朱全忠滅唐,任后梁宰相。
張策(?-912),敦煌人。后梁開平二年(908)拜相,兼刑部侍郞。同年以病辭相。
張延朗(?-936),開封人。后梁清泰元年(934)拜相。后被石敬塘殺害。
張孝杰,遼永霸(今遼寧朝陽)人。咸雍八年(1072),封陳國公、北府宰相,賜國姓耶律氏。
張琳(?-1122),沈州(今沈陽)人。遼乾同四年(1104)為南府宰相。
張齊賢(943-1014),北宋曹州人。淳化二年(991)拜相,四年罷。咸平元年(998)再拜相,三年罷相。
張知白(?-1028),北宋滄州清池(今河北滄州東南)人,仁宗天圣三年(1025),以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拜相。三年后卒于相位。
張士遜(964-1049),北宋陰城(今湖北光化)人。天圣六年(1028)拜相,次年罷相;明道元年(1032),再次拜相,次年罷相,寶元元年(1038)三拜相,朝廷機務(wù)悉由裁奪。
張商英(1043-1121),北宋蜀州新津(今屬四川)人。大觀四年(1110)拜相,大革蔡京弊 政。
張邦昌(1081-1127),宋東光(今屬河北)人,靖康元年(1126)拜相。金兵入侵力主議和。次年金滅北宋立他為楚帝。南宋初被處死于潭洲。
張浚(1097-1164),宋漢州綿竹(今屬四川)人。紹興五年(1135)拜相,督師抗金。憂郁而死。
張浩(?-1163)。金代遼陽(今屬遼寧)人。本姓高,改姓張。大定二年(1102)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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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主流而言,張浚是一位慨然以天下為己任的范仲淹式的人物,堅決主張抗戰(zhàn)。《宋史·張浚傳》:“浚幼有大志,及為熙河幕官,遍行邊壘,覽觀山川形勢,時時與舊戍守將握手飲酒,問祖宗以來守邊舊法,及軍陳方略之宜。故一旦起自疏遠,當樞筦之任,悉能通知邊事本末。在京城中,親見二帝北行,皇族系虜,生民涂炭,誓不與敵俱存,故終身不主和議”。
關(guān)于進取中原的作戰(zhàn)戰(zhàn)略,張浚采取了正面劉豫偽齊軍隊,全面出擊、大舉進攻的方針。這個計劃,在紹興六年就已制定好,并且做出了部署。《宋史·張浚傳》:“六年,會諸將議事江上,榜豫僭逆之罪。命韓世忠據(jù)承、楚以圖淮陽;命劉光世屯合肥以招北軍;命張俊練兵建康,進屯盱眙;命楊沂中領(lǐng)精兵為后翼以佐俊;命岳飛進屯襄陽以窺中原”。張浚的北伐計劃要想成功,必須靠各支部隊協(xié)調(diào)一致,互相配合,穩(wěn)扎穩(wěn)打,層層推進。
可是,在淮西之役的實戰(zhàn)過程中,劉光世卻臨敵怯戰(zhàn),不敢迎敵,幾乎斷送淮右重地。劉光世與韓世忠、張俊一樣,都是高宗元帥府時的舊將,資歷很深。而且他出身將門,成名最早,為南渡后第一個成為三鎮(zhèn)節(jié)度使的統(tǒng)帥,又在諸軍中人脈很廣,素為高宗倚重。他屬下部隊有五萬多人,王德、酈瓊等人都是悍勇之將,軍卒素質(zhì)本來極為驍銳。然而,劉光世卻沉湎酒色,貪財無厭,疏于管束部隊,甚至縱容將校士兵恣橫擾民,劫掠財物。另一個大帥張俊比之劉光世,其實不相上下。他除了于國家危難之際廣置各項私產(chǎn)外,還役使軍士為其家族服務(wù)。《雞肋編(卷下)》:“車駕渡江,韓、劉諸軍皆征戍在外,獨張俊一軍常從行在。擇卒之少壯長大者,自吞而下刺至足,謂之‘花腿?!熍f日浮浪輩以此為夸。今既效之,又不使之逃于他軍,用為驗也。然既苦楚,又有費用,人皆怨之。加之營第宅房廊,作酒肆名太平樓,搬運花石,皆役軍兵。眾卒謠曰:‘張家寨里沒來由,使他花腿抬石頭。二圣猶自救不得,行在蓋起太平樓?!B興四年夏,韓世忠自鎮(zhèn)江來朝,所領(lǐng)兵皆具裝,以銅為面具。軍中戲曰:‘韓太尉銅臉,張?zhí)捐F臉’。世謂無廉恥不畏人者為鐵臉也”。此外,韓世忠也曾與張浚發(fā)生過摩擦,由高宗親自調(diào)解方得以化解矛盾。
所以,在大舉北伐之前,南宋諸軍已到了非整頓不可的地步了。應(yīng)該說,張浚堅決主張罷免劉光世,并利用這個機會,整頓軍隊的決策是正確的。筆者認為在這個問題上,岳飛與張浚是一致的。
據(jù)《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零九庚子條記載,岳飛于紹興七年二月初八日到達平江行在,第二天即入見高宗。除了廣為人知的“論馬”內(nèi)容外,沒有直接的歷史資料告訴我們,岳飛還向高宗說了些什么,參考其他相關(guān)記載,我們可以知道,這次談話的內(nèi)容是相當廣泛的。上書同卷己酉條記載了高宗與張浚等宰臣的談話,大體透露了他與岳飛這次對話的主要內(nèi)容,高宗說:“飛今見之所論議皆可取。朕當諭之。國家禍變非常,惟賴將相協(xié)力,以圖大業(yè)。不可時時規(guī)取小利,遂以奏功,徒費朝廷爵賞。須各任方面之責(zé),期于恢復(fù)中原,乃副朕委寄之意。昨張俊來覲,亦以此戒之”。從中我們可以推測,岳飛主要向高宗談出了自己關(guān)于軍隊當前存在諸多弊端的一些看法,并得到了高宗的認可。他話里的“惟賴將相協(xié)力”、“不可時時規(guī)取小利”、“須各任方面之責(zé)”等項內(nèi)容顯然并非泛泛而談,而是確有所指。高宗的談話,一方面在向宰執(zhí)大臣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了岳飛的意見。
岳飛比張浚小六歲,憑借卓越的才華迅速成長為一名杰出的軍事將領(lǐng),其時地位已與張俊、韓世忠、劉光世基本相當,并稱“中興四將”。以往,他與張浚之間并無什么私人恩怨。張浚對岳飛也是十分了解的?!端问贰ぴ里w傳》:“(平楊么)時張浚以都督軍事至潭,參政席益與浚語,疑飛玩寇,欲以聞??T唬骸篮?,忠孝人也,兵有深機,胡可易言?’益慚而止”。因此,在此時,可以肯定地說,岳飛和張浚間根本沒有什么矛盾。相反,張浚對岳飛是相當器重的?!度泵藭帯肪硪话倭拧皬埧3鲆晭煛睏l:“公於諸將,尤稱韓世忠之忠勇,岳飛之沉鷙,可依以大事”。與其他大帥相比,岳飛是尊重朝廷,肯接受統(tǒng)一指揮的?!督ㄑ滓詠硐的暌洝肪硪话倭骸敖B興六年十月癸酉,湖北京西宣撫副使岳飛奏依奉處分往江州屯駐。上曰:‘淮西既無事,飛自不須更來。’趙鼎曰:‘此有以見諸將知尊朝廷,凡所命令,不敢不從?!显唬骸畡Ⅶ霐”?,朕不足喜;而諸將知尊朝廷,為可喜也?!?br>然而,隨后不久,張浚與岳飛間竟然產(chǎn)生了激烈的矛盾,甚至成為淮西合兵中諸多問題的焦點?!度泵藭帯肪硪话倨呤撸骸跋仁牵瑥埧S鲃⒃?,會四大將於龜山,問之曰:‘欲大舉以取劉豫,克復(fù)中原,如何?’劉光世請守,韓世忠請進兵。張俊曰:‘都督欲戰(zhàn)則戰(zhàn),欲守則守?!┰里w獨以為不可用兵。浚再三問之,飛堅執(zhí)不可之說??R燥w為玩寇,議不協(xié)而罷”。
假如不深入探究事情本末,人們不免會有這樣的困惑:張浚準備大舉克復(fù)中原的計劃,為什么一貫堅決主張抗戰(zhàn)的岳飛竟然堅決不予支持呢?又為什么不肯明確說出其中原因,而令張浚惱怒呢?
通觀合兵一事的前后過程,我們會發(fā)現(xiàn),就此事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并不很困難。岳飛身為一路大軍統(tǒng)帥,對軍隊諸多弊端當然了如指掌,深知這些問題不加以解決,貿(mào)然出戰(zhàn),則完全沒有取勝把握。而當著劉光世、張俊、韓世忠三人的面,作為資歷最淺的統(tǒng)帥,他當然不可能直接將這樣的想法說出。這就致使張浚產(chǎn)生誤會。
岳飛與張浚是有分歧的,但他們的分歧完全出于各自對戰(zhàn)略考慮的不同。也就是說,岳飛并不完全贊同張浚關(guān)于進取中原的作戰(zhàn)戰(zhàn)略。
岳珂在《鄂國金佗續(xù)編卷八》中收錄了一則令岳飛入內(nèi)引對的省剳,說明岳飛曾于三月四日再次覲見高宗。這次入對的大致情景應(yīng)該在《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零九載三月乙亥條中得以體現(xiàn):“(紹興七年三月)乙亥,中書言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已朝辭,所降立功將佐告命,乞免進入,詔趣行給付。時中原遺民有自汴京來者,言劉豫自猊、麟敗后,意沮氣喪,其黨與皆攜貳,金國謂豫必不能立國,而民心目望王師之來,朝廷因是遂謀北伐。飛謂豫不足平,要當以十萬眾橫截金境,使敵不能援,勢孤自敗,則中原可復(fù)。張浚不以為然。會劉光世乞奉祠,飛乃見上,請由商、虢取關(guān)、陜,欲并統(tǒng)淮右之兵。上問何時可畢,飛言期以三年。上曰:‘朕駐蹕于此,以淮甸為屏蔽,若輟淮甸之兵,便能平定中原,朕亦何惜?第恐中原未復(fù),而淮甸失守,則行朝未得奠枕而臥也?!w無以對”。
從中可知,岳飛的戰(zhàn)略是要以重兵切斷劉豫與金人間的聯(lián)系,使偽齊成為甕中之鱉,不戰(zhàn)自潰。從岳飛以三年為期的要求來看,他的這個計劃也是以穩(wěn)健扎實為宗旨,并非投機冒險,而且切中偽齊的要害。這是與張浚主張正面進攻的計劃大不相同的,故此張浚不以為然。而高宗的擔(dān)心也不無道理,因為當時南宋軍隊全部精銳不過二十余萬,分兵之后,剩下的軍隊在綿延千里的江淮防線上能否在三年內(nèi)抵擋劉豫瘋狂反撲,的確是個問題。或許由于此次入見的時間有限,岳飛來不及詳細解答高宗的疑問,所以他于幾天后,即紹興七年三月十一日,給高宗寫了一份奏疏,就是后來十分著名的《乞出師札子》。
從內(nèi)容上看,岳飛的這個札子是對這次未能盡言的對話的回應(yīng)。這篇奏札被岳珂在《鄂國金佗續(xù)編》卷一中完整地記錄了下來。在這篇奏札中,岳飛比較系統(tǒng)地闡明了自己對于形勢的判斷,并十分具體地提出了應(yīng)當采取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在不到一千字的文章里,他解答了高宗的疑問,并且反復(fù)對高宗強調(diào),不能太過操切,急于求成。他說:“然臣愚欲望陛下假臣歲月,勿拘其淹速,使敵莫測臣之舉措。萬一得便可入,則提兵直趨京洛,據(jù)河陽、陜府、潼關(guān),以號召五路之叛將。叛將既還,王師前進,彼必舍汴都而走河北、京畿、陜右可以盡復(fù),至于京東諸郡,陛下付之韓世忠,張俊,亦可便下。臣然后分兵濬、滑,經(jīng)略兩河,劉豫父子斷可成擒。如此,則大遼有可立之形,金人有破滅之理,四夷可以平定,為陛下社稷長久無窮之計,實在此舉”。在談及軍隊后勤保障問題時,他說:“臣聞興師十萬,日費千金,邦內(nèi)騷動,七十萬家,此豈細事?然古者命將出師,民不再役,糧不再籍,蓋慮周而用足也”。最后,他再次強調(diào):“今日唯賴陛下戒敕有司,廣為儲備,俾臣得一意靜慮,不為兵食亂其方寸,則謀定計審,仰遵陛下成算,必能濟此大事”。高宗看罷岳飛此奏札,當即親筆批復(fù)道:“覽奏,事理明甚,有臣如此,顧復(fù)何憂。進止之機,朕不中制。惟敕諸將廣布寬恩,無或輕殺,拂朕至意”。緊接著,他又親筆寫了一個命令交給岳飛,待岳飛接管該部隊時令王德等諸將聽從節(jié)制。
通過這篇奏札,我們不難看到,岳飛當時的頭腦是冷靜、清楚的,態(tài)度是實事求的,比張浚的戰(zhàn)略更具實際意義。常識告訴我們,一支軍隊若要長期保持強大的戰(zhàn)斗力,精神因素固然非常重要,但也離不開強有力的后勤支援。宋人莊綽在他的筆記《雞肋編(卷下)》有這樣一條記錄:“紹興八年,余在鄂州,見岳侯軍月用錢五十六萬緡,米七萬余石”。此外,作戰(zhàn)必須的軍器制造,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巨大開銷。岳飛軍隊的大部分后勤補給都由荊湖南路、荊湖北路、江南西路等供應(yīng)。這一直是一種極為沉重的負擔(dān),當然也是要由這些地區(qū)的廣大百姓來承受。對百姓來說,應(yīng)付、運輸軍隊的軍需補給是一種巨大的災(zāi)難。這種災(zāi)難性的現(xiàn)實不獨體現(xiàn)在岳飛一軍,其實是各地普遍存在的。這方面的歷史資料是很多的。講述比較具體的有,《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九十八中紹興六年二月庚戌條記錄的薛弼上疏和《宋史·李迨傳》記錄的李迨所寫奏疏。
面對這樣嚴酷的現(xiàn)實,如果一味主張全力向金人和劉豫政權(quán)發(fā)起進攻,顯然只能成為空談。由此也更加證明了,岳飛是一位真正具有遠見卓識的優(yōu)秀的戰(zhàn)略家。同時,我們也不能不承認,高宗對于岳飛的肯定與贊賞,的確是真誠的,絕非是一種虛與委蛇的敷衍?,F(xiàn)在已知的史料表明,高宗的本意是要由此重用岳飛。不然,他何以又連續(xù)下達兩份御剳給岳飛?(詳見《鄂國金佗續(xù)編卷一》)。
高宗的決定不是他單獨作出的,肯定是與張浚商議的結(jié)果。因為三省和都督府在三月十四日岳飛離開建康行在時,下發(fā)三個省札和都督府札,授予了岳飛極大的權(quán)限。其中的都督府札則將劉光世軍的人馬清單,開列得清清楚楚,交由岳飛“密切收掌”。(詳見《鄂國金佗續(xù)編卷八》)。這其實意味著,在正式罷免劉光世以前,岳飛接管該部隊的手續(xù)已經(jīng)完備,只差一道正式公文(這種正式公文當然要在劉光世被真正罷免以后才能下發(fā))。如果張浚不同意,顯然是不可能如此的。這個結(jié)果也說明,岳飛在給高宗寫了奏疏后,一定和張浚進行了比較深入的溝通,并且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共識。由于事涉機密,其中的過程必然不為外人所知。是以許多人在追述淮西合兵之事時,大多因不明就里而僅據(jù)自己的猜測敘述經(jīng)過?!督ㄑ滓詠硐的暌洝肪硪话偈唬骸埃ńB興七年六月)戊申,兵部尚書兼都督府參謀軍事呂祉往淮西撫諭諸軍。祉初在建康,每有平戎之志,張浚大喜之??R詣⒐馐莱植粦?zhàn)之論,欲罷之。參知政事張守以為不可,浚不從。守曰:‘必欲改圖,須得有紀律,聞望素高,能服諸兵官之心者一人乃可?!T唬骸^有其人,故欲易之也?!瘯r祉亦自謂若??傄卉?,當生擒劉豫父子,然后盡復(fù)故疆。及光世罷,乃命祉先往淮西?!?br>這條記載似乎非常明確地指出,張浚不聽勸告,一意孤行,任用呂祉為劉光世軍隊的統(tǒng)帥。如果仔細推敲,事實卻不一定如此。首先,張浚沒有明確說欲用呂祉為帥,只說有符合張守標準的人選,接替劉光世為帥。其次,按照慣例或規(guī)定,假如張浚果真用呂祉為帥,必須授予呂祉一個具體的官銜,不會僅含糊其詞地說“撫諭諸軍”。
《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百九紹興七年二月庚申條附注:“《趙鼎事實》云:駕至建康,當軸者以光世不足仗,遣其腹心呂祉誘脅之,俾請宮祠,罷兵柄,欲以此兵付岳飛,為北向之舉。案此又與秀水錄所云張浚據(jù)摭岳飛之說不同”。對比前面講述的史實,筆者認為這條記錄是真實的、可靠的。至于此已成定局的事為何隨后不久即橫生枝節(jié),無果而終,并演變成了張浚與岳飛之間的沖突,甚至對抗,各種史料卻大多語焉不詳。
《宋史·岳飛傳》:“飛方圖大舉,會秦檜主和,遂不以德、瓊兵隸飛。詔詣都督府與張浚議事,浚謂飛曰:‘王德淮西軍所服,浚欲以為都統(tǒng),而命呂祉以督府參謀領(lǐng)之,如何?’飛曰:‘德與瓊素不相下,一旦揠之在上,則必爭。呂尚書不習(xí)軍旅,恐不足服眾?!T唬骸畯埿麚崛绾??’飛曰:‘暴而寡謀,尤瓊所不服。’浚曰:‘然則楊沂中爾?’飛曰:‘沂中視德等爾,豈能馭此軍?’浚艴然曰:‘浚固知非太尉不可?!w曰:‘都督以正問飛,不敢不盡其愚,豈以得兵為念耶?’即日上章乞解兵柄,終喪服,以張憲攝軍事,步歸,廬母墓側(cè)。浚怒,奏以張宗元為宣撫判官,監(jiān)其軍”。
這段資料極其生動,此事也多見于其他史料,其真實性大抵無可質(zhì)疑,因而被學(xué)者們廣泛引用,當作張浚剛愎自用,最終導(dǎo)致淮西兵變的證據(jù)。還有的學(xué)者把它當成高宗對岳飛出爾反爾的鐵證。筆者認為,這段記錄存在一個很大的漏洞,即張浚和岳飛對話的具體時間,在這條記錄中沒有提及。在其他資料中,筆者也沒有找到這件事的具體時間。
岳飛辭朝的時間是三月十四日,很可能第二天即離開建康行在。如果這件事情發(fā)生在三月十一日至十四日之間,那么張浚直接管轄的都督府,為什么還要在三月十四日開列軍馬清單,交由岳飛“密切收掌”?
比較合理的解釋應(yīng)該是,這段對話發(fā)生在岳飛剛到行在后不久。張浚只是征求岳飛的意見。由于他們二人個性都十分鮮明,在討論問題時發(fā)生激烈爭論其實是相當正常的。只不過,這種爭論被人夸大或曲解了。岳飛請辭棄軍為母守孝的行為,另有原因。
劉光世正式被罷免,是在三月二十二日。當日,張浚將該部一分為六,一并直屬都督府,由都督府的參謀軍事呂祉節(jié)制,王德?lián)翁崤e訓(xùn)練諸將軍馬事。(詳見《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百九紹興七年三月甲申條)。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細節(jié),必須加以注意。就是說,呂、王二人均未被任命為這支部隊的正式統(tǒng)帥。此時的岳飛,早已離開行在。同時,這個細節(jié)也證明,岳飛與張浚的爭執(zhí)最晚應(yīng)當發(fā)生在三月十一日之前。
岳飛得知此消息應(yīng)是在返鄂途中。宥于當時通訊手段的限制,也可能是出于保密的考慮,更可能是張浚本人的疏漏,他沒有派親信部下將其中的原委完全告訴岳飛,致使岳飛對這種處理產(chǎn)生了誤解。
岳珂在《鄂國金佗稡編》卷第一中收錄了高宗寫給岳飛的一條御札:“覽奏備悉,俟卿出師有日,別降處分。淮西合軍,頗有曲折。前所降王德等親筆,須得朝廷指揮,許卿節(jié)制淮西之兵,方可給付。仍具知稟奏來”。顯然,這是高宗對岳飛某道奏疏的答復(fù)。岳飛當時的奏疏,沒有保留下來,我們無從知曉具體內(nèi)容。但可以推測,岳飛必定接到了一個的消息,內(nèi)容與當初商定的方案有所不同,是以上疏詢問究竟。
高宗的回復(fù),顯然是受到通訊手段的限制,所以含糊其詞,也沒有解釋具體原委。其中“頗有曲折”四個字,留給人們的想象空間極大。很多學(xué)者都將其解釋為高宗、張浚因擔(dān)心岳飛權(quán)勢驟然增加,會威脅到皇權(quán)的穩(wěn)定,是以變卦,改變了以前的部署。然而,如果將高宗的御札與張浚的具體安排結(jié)合起來看,張浚的意圖是十分清楚的。他將此軍暫時控制在自己領(lǐng)導(dǎo)之下,待到興兵出師之日,再正式交付岳飛統(tǒng)率。張浚的作法是否合理呢?
不應(yīng)當忽視,罷免劉光世這樣的大帥,不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劉光世留下的,也不僅僅只是一支五萬多人的軍隊,還有許多錢糧、財物。作為比岳飛資格老很多的張俊、韓世忠,不可能對這支隊伍沒有什么想法。韓世忠和劉光世素有嫌隙,雖經(jīng)過高宗親自出面調(diào)解得以緩和,但是否徹底冰釋前嫌,誰也說不好。且王德曾經(jīng)殺過韓世忠手下大將,亦可見兩軍間積怨之深。所以,在討論劉光世部隊歸屬時,未曾有誰提到,可將此部交給韓世忠。岳飛曾是張俊部署,因晉升很快一直為張俊所忌?;次髦畱?zhàn),岳飛駐守上游未能參戰(zhàn)。主要戰(zhàn)功屬于張俊、楊沂中。在這種情況下,岳飛猝然接掌劉光世的軍隊,酈瓊諸將或許可服,但張俊必定不服。所以立即將部隊交給岳飛,未必能夠保證不出紕漏。這就需要身為政府首腦的張浚,做大量協(xié)調(diào)工作。處理不好,必然引發(fā)新的問題。當時最主要的問題,當然是保持住這支隊伍的穩(wěn)定。所以,筆者認為張浚的作法不失為一種穩(wěn)妥的辦法。事實上,罷免劉光世后,張浚立即趕往淮西視師,安撫諸軍,為的就是保持部隊的穩(wěn)定。
由于岳飛當時已在返回鄂州途中,其中原委無法與張浚面對面溝通,對張浚產(chǎn)生一些嚴重誤解,認為他心口不一,反復(fù)無常。這是對張浚人格信任的動搖,自然不便直接表述出來。所以,岳飛在抵達江州的時候,以“與宰相議不合”為由,上章乞請解除兵柄,為母親服完余喪。岳飛的錯誤在于,他不等朝廷回復(fù),便徑直趕往了廬山。這就是所謂的擅自棄軍而去。以岳飛的品德,如無極特殊的情況,肯定不會做出這樣的錯事。不少人認為,岳飛這么做是因為對高宗的出爾反爾感到無比憤怒,又無可奈何,而以這種方式表達心中憤懣。筆者認為這樣的觀點顯得有些牽強。
盡管我們已無法看到岳飛請辭奏疏的原文,但依然可以通過陳公輔與高宗的對話,看出一些端倪。《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百十紹興七年四月壬子條:“先是,左司諫陳公輔請對,上因語及岳飛事。公輔退上疏言:昨親奉圣語,說及岳飛。前此采諸人言,皆謂飛忠義可用,不應(yīng)近日便敢如此??譄o他意,只是所見有異。望陛下加察。然飛本粗人,凡事終少委曲。臣度其心,往往謂其余大將,或以兵為樂,坐延歲月,我必欲勝之;又以劉豫不足平,要當以十萬橫截敵境,使敵不能援,則中原必得,此亦一說。陛下當示以不疑,與之反復(fù)詰難,俟其無辭,然后令之曰:‘朝廷但欲先取河南,今淮東、淮西已有措置,而京西一面,緩急賴卿?!w豈敢拒命?此前朝綱不振,諸將皆有易心,習(xí)以為常,此飛所以敢言與宰相議不合也。今日正宜思所以制之。如劉光世雖罷,而更寵以少師,坐享富貴。諸將皆謂朝廷賞罰不明。臣乞俟張浚自淮西歸,若見得光世怯懦不法,當明著其罪,使天下知之,亦可以警諸將也?!?br>陳公輔的奏疏與劉光世部隊的歸屬問題無涉,證明他并不知道其中隱情。他的奏疏,沒有說到問題的關(guān)鍵,只是說岳飛急于掌兵是為了有所作為。這不僅從一個側(cè)面展示了岳飛在群臣心目中的形象,而且也證明岳飛當時的心情的確很急迫。
《鄂國金佗稡編》卷第一中有這樣兩條高宗寫給岳飛的御札:
其一:“再覽來奏,欲持馀服,良用愕然。卿忠勇冠世,志在國家,朕方倚卿以恢復(fù)之事。近者探報,賊計狂狡,將窺我兩淮,正賴日夕措置,有以待之。卿乃欲求閑自便,豈所望哉!張浚已過淮西視師,卿可亟往,商議軍事,勿復(fù)再有陳請。今封還元奏。故茲親筆,宜體至懷”。
其二:“比降親筆,喻朕至意。再覽卿奏,以渾瑊自期,正朕所望于卿者,良深嘉嘆。國家多事之際,卿為大臣,所當同恤。見遣中使,宣卿赴張浚處詳議軍事?!秱鳌吩唬骸畬⑾嗪?,則士豫附。’卿其勿事形跡,以濟功勛。今再封還來奏,勿復(fù)有請”。
這是高宗對岳飛累章請辭的回復(fù),從中看不出任何為自己辯解的意思。他反復(fù)強調(diào)讓岳飛盡快“赴張浚處詳議軍事”。很明顯,他的意思是敦促岳飛及早與張浚當面溝通,把事情原委徹底談清楚。高宗曾經(jīng)親自出面調(diào)解過劉光世和韓世忠、韓世忠和張浚的矛盾,這次當然也會對張浚與岳飛的矛盾進行調(diào)解。
對于岳飛的錯誤行為,張浚也有誤會,甚至極其惱火?!端问贰じ咦诒炯o(五)》:“(紹興七年四月)庚戌,以張浚累陳岳飛積慮專在并兵,奏牘求去,意在要君,遂命兵部侍郎兼都督府參議軍事張宗元權(quán)湖北、京西宣撫判官,實監(jiān)其軍”。如果張浚的說法成立,岳飛的罪責(zé)就非同一般了。為防范萬一,派心腹人員前去監(jiān)軍,沒什么不妥。只不過張浚的處理有些草率。關(guān)鍵在于以后的事情究竟如何。
《三朝北盟會編》卷一百七十八“岳飛赴行在”條:“初,岳飛解兵往江州廬山,持馀服也。累召敦促,不肯起。朝廷剳下,宣撫司參議官李若虛、統(tǒng)制王貴同去敦請飛依舊管軍。如違,若虛等并行軍法。若虛等既至廬山東林寺見飛,道朝廷之意,敦請。飛堅執(zhí)不肯出。若虛曰:‘是欲反耶?此非美事,若堅執(zhí)不從,朝廷豈不疑宣撫?且宣撫乃河北一農(nóng)夫耳,受天子之委任,付以兵柄,宣撫謂可與朝廷相抗乎?宣撫若堅執(zhí)不從,若虛等受刑而死,何負於宣撫?宣撫心豈不愧?’凡六日,飛乃受詔,赴行在。張浚道上所以眷念之意,且責(zé)其不候報即棄軍而廬墓。飛辭窮曰:‘卻如何作主?’張浚曰:‘待罪可也?!w然之,遂具表待罪。樞密院使見飛今上表,已有忿忿之意矣。(原書附注:樞密謂秦檜也)”。
我們看到,二人見面后,張浚對岳飛的指責(zé)僅是“不候報即棄軍而廬墓”。這當然是實事求是的。而岳飛則肯定是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曲折的情況后,知道自己的確錯了,他才會“辭窮”,不知所措。對于均是以民族大義為重的張、岳來說,他們不可能因此結(jié)下私怨的。
這件事情,隨著高宗給岳飛寫了一封恩威并施的御札宣告結(jié)束,張浚也未繼續(xù)深究,岳飛依舊還鎮(zhèn)統(tǒng)兵。大概在六、七月間,岳飛寫了一封奏疏,乞以本軍進討偽齊劉豫(詳見《鄂國金佗稡編卷十二》)。如果將之與岳飛三月十一日《乞出師札子》進行對比的話,我們會發(fā)現(xiàn),該奏疏除措辭慷慨激昂外,中心思想與前者頗有矛盾之處。難道經(jīng)歷了這樣一個事件以后,岳飛就放棄了自己正確的主張了嗎?筆者認為,岳飛之所以寫下這樣一份奏疏,是為了顧全大局,緩和、修復(fù)與張浚間矛盾,主動作出的一種姿態(tài),已示與張浚達成了諒解。如果這個請求被高宗和張浚批準,岳飛一旦戰(zhàn)勝立功,當然也可以比較順利地接管劉光世的部隊。這是岳飛的一點很正常、完全能夠理解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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