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自真宗后,皇帝多好神仙,以徽宗為最,所以道教一時間很受寵。后來,不知來路的“得道仙人”紛紛下山,法術(shù)怎樣不清楚,但每個人都不知活了多少年,一問歲數(shù)連自己都忘了。
有個叫張懷素的,自號落魄野人,大約像王林那樣會點(diǎn)戲法,當(dāng)時稱為幻術(shù),號稱可以通神,飛禽走獸都可調(diào)遣。自崇寧年間進(jìn)京以來,朝野聳動,公卿紛紛與他打得火熱。他自稱當(dāng)年孔子殺少正卯時他就勸過,說殺得不是時候。后來楚漢相爭,相持于成皋,他還登高觀戰(zhàn)過。說起來,怎么也有上千歲了。
吹牛只要吹得大,自然有人信。當(dāng)然,關(guān)鍵是他的幻術(shù),不時露一小手,真能把人鎮(zhèn)住。如果有人較真讓他招來一只老虎,他當(dāng)然不行,但弄來一條蛇還是沒問題的,再說誰會那么較真呢?
但這樣的神仙一般都是有點(diǎn)黑歷史的,此前騙財(cái)騙色的勾當(dāng)大抵沒少干,進(jìn)京是希望被皇帝看上,然后大有施展。朝里好多公卿都上道了,眼看他就要被推薦到皇帝那兒了,冷不丁地,從前受騙的人知道了他的消息,進(jìn)京告狀來了。這下可麻煩了,一番審訊后,張懷素交代自己不過是個農(nóng)民,才四十多歲。于是,張神仙腦袋落地,一幫大臣都被貶官,包括蔡京的弟弟蔡卞。
張神仙之后,又有一個虞仙姑,不過人家沒想來京城,名氣卻大得連徽宗都知道了,于是命蔡京把她請來。虞仙姑不像張懷素那樣吹大牛,說自己也就八十多歲,但看起來像18歲。她的本事是熟讀《大洞經(jīng)》,能行大洞法?;兆诳粗b讀《大洞經(jīng)》,恍惚像有仙人在旁邊一樣,以今天的眼光看來大概是出現(xiàn)幻覺了。
蔡京請虞仙姑吃飯,吃著吃著,來了一只大貓,仙姑摸摸大貓的背,看著蔡京,說:“你認(rèn)識他嗎?他就是章惇?!辈叹┞犃诵睦锖懿皇俏秲骸K娏嘶兆?,徽宗問:“如何致太平?”她說:“任用賢人?!闭l是賢人?范純粹也。范純粹是范仲淹的兒子,倒還活著,卻被蔡京打入元祐黨人之列?;兆诎堰@話跟蔡京說了,蔡京說這是元祐黨人指使她說的。行新政是徽宗特別在意的事,元祐黨人不符合“政治正確”,一定是要打倒的,所以虞仙姑被趕走了。
一個說了讓皇帝和權(quán)臣不高興的話,一個說了大話,這樣的神仙都不合要求。所以再來的林靈素就改轍了,雖然也是混混,但人家成天拍皇帝的馬屁,說皇帝本是神仙中的帝君,連皇帝身邊的權(quán)臣、官宦甚至寵妃都名列仙班。
這樣的馬屁誰不愛聽呢?于是林靈素待了下來,被封了官。直到金兵圍城,他吹了一回大牛,說可以調(diào)動六丁六甲之神,出城殺退金兵。然而一開城門,六丁六甲倒沒出去,金兵進(jìn)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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