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和王安,在草原上尋找白鹿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他們帶著麻醉槍,住在一間人家廢棄的孤零零的小土屋里,開著一輛破車到處跑,一心要活捉白鹿,運回城里去發(fā)大財。
然而,傳說中的白鹿,像神一樣的白鹿,他們卻連個影子也沒有看到。
這些年因為政府禁獵,草原上的各種動物就像野草一樣蓬勃生長起來,狼、獾、狐等動物越來越多,鹿呢,更是成群結(jié)隊。而且由于草原上的人們長期對鹿友好,鹿群竟然不怎么怕人。有時大白天的,也可以看見它們的身影。
但是,鹿群卻對楊四他們充滿警惕,好像知道他們不懷好意似的。只要他們的破車一露頭,它們就會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山谷間、白樺林里。后來,兩人只好棄車步行,鬼子進村一樣悄悄尋找和接近鹿群。有幾回,還真的靠得很近,可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鹿群里有什么白鹿。
有時候,他們假裝成游客,去找蒙古族老鄉(xiāng),以小恩小惠的手段,向他們打聽白鹿的消息。蒙古族老鄉(xiāng)都非??隙ǖ馗嬖V他們,白鹿確實存在。一般大的鹿群中都有一只。白鹿往往是鹿群的首領(lǐng),聰明無比,迅捷如風,一般人很難看到。
蒙古族老鄉(xiāng)還講了白鹿的故事。傳說當年康熙皇帝在草原上被敵兵追趕,眼看就被活捉,這時忽然沖來一群鹿,把康熙團團圍在中間,救了康熙一命。事后康熙感恩鹿群,就脫下身上的一件白色衣服披在頭鹿身上,從此,草原上就有了白鹿。
王安聽完這個故事,已經(jīng)變成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他對楊四說:四哥,咱回吧。白鹿這么精,這么神,別說咱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咱也捉不住??!
楊四也有點兒動搖,但是一想到那個老板答應給一百萬元的鈔票,他就狠下心來說:還是接著找吧。沒聽說世上無難事,就怕有心人嗎!回去,回去你能干個球!
于是,他們就繼續(xù)尋找。
這天傍晚,他們在接近一個大鹿群的時候,竟然隱約發(fā)現(xiàn)里面有個白色的身影。他們興奮異常,不顧雨后草地濕滑泥濘,就像狗一樣四肢著地往前爬,近了,更近了,突然,他們發(fā)現(xiàn)有幾只狼也在另一側(cè)匍匐前進,慢慢向鹿群接近。其中一只狼已經(jīng)準備躍起,撲向它前面的一只小鹿。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出于心善,反正他倆同時發(fā)出了喊叫聲。喊叫的結(jié)果,當然是鹿群逃遁,幾只狼也逃竄了。他們呢,也失去了一次絕好的機會。
當天夜里,他們在小土屋里喝了一會兒悶酒,就嘆著氣上炕睡覺。后半夜,他們被一陣撓門聲驚醒了。跳起來趴門一看,糟了,外面的月亮地里,十幾只狼團團包圍了他們住的小土屋。一定是白天受到驚嚇的那幾只狼帶著同伴來報復了。二人嚇得頭皮發(fā)麻,急忙點起蠟燭,撲過去加固搖搖欲墜的破木門。然后,又從灶膛里掏出沒有燃盡的炭火,用木棍夾起來,從門縫里往外扔;還把麻醉槍管伸出去,做出要射擊的樣子。狼群這才往后退了一些。
然而,炭火很有限,槍又打不響。狼群一陣嚎叫,開始組織新的進攻。這一回,它們有的躍上屋頂,有的沖到兩側(cè),開始用爪子輪流拼命刨土,意欲破屋而入。聽著周圍嘩啦嘩啦的扒土聲,兩人叫天不應,叫地不響,他們感覺到死神正在向他們一步步逼近……
楊四和王安,一對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兒,竟然在屋里絕望地哭泣起來。
忽然,他們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嚻婀值穆曇?,?cè)耳細聽,好像是“呦呦”的鹿鳴之聲;隨后,他們又聽見一陣雷霆之音。撲到門前往外一看,但見在明亮的月光下,一隊由上百只梅花鹿組成的鹿群,正風馳電掣般向這里沖來。沖在前邊的,是十幾只高舉犄角的公鹿;而沖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只威風凜凜的白鹿!
不錯,那的確是一只白鹿!這只白鹿,個頭比別的鹿大,犄角比別的鹿長,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就像一個白色的精靈忽起忽落,又像一道白色的閃電掠過草原,眨眼已經(jīng)沖到了近前。只見它把頭一低,用鹿角一挑,兩只狼就飛了出去。這時鹿群同時殺到,群狼哀叫著立即四散逃竄……
兩個人在屋里看傻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喊著:白鹿,我們看到白鹿啦!急忙打開門沖了出去。
鹿群看到他們,轟隆隆避出去很遠。只有白鹿沒有跑,它側(cè)身站在那里,兩只烏黑發(fā)亮的眼睛望著他們。在月亮地里,白鹿好像通體發(fā)亮,就像是一尊神。它的眼神寧靜安詳,友好地看著他們,好像有話要說。最后白鹿用蹄子刨了刨地,又朝他們點一點頭,這才輕快地跑走。跑出去很遠,又回頭望了他們一眼。
楊四和王安,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半天才撲通跌倒在地,邊磕頭邊說:白鹿啊,謝謝你救了我們的命??!
第二天一大早,楊四和王安就開著破車,悄悄離開了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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