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科1994君萬之爭事件

在27年前的今天，1994年3月30日，萬科1994“君萬之爭”事件。

【萬周按】3月15日，萬科春季例會上，郁亮談起了20年前的一段往事，在蠻橫生長的年代，那是萬科在資本市場上遭受的最大考驗(沒有之一)

文/王石

1993年5月28日萬科成功發(fā)行B股，6月旋起宏觀調控之風。

爾后，萬科挾資金優(yōu)勢，攻城略地，地產項目如雨后春筍般發(fā)展起來：上海萬科城市花園首批業(yè)主入主，上海萬科廣場、深圳荔景大廈竣工；青島銀都花園預售超過預期；北京萬科城市花園消費者熱捧；天津萬科中心順利發(fā)售；鞍山東源大廈封頂，沈陽城市花園開工，深圳海神廣場破土。

一切都在不肯定的搖擺中尋覓著平衡，一切都在機會主義中進行著取舍，無序中尋求有序：公司的地產項目和投資比重穩(wěn)定上升。

1994年3月29日下午2點到5點，萬科在富臨大酒店召開董事會。

提交的方案順利通過。董事張西甫、董事王越隴拜托的代表吳大生沒有提出任何疑義。一切都顯得平靜和正常。

但是，正如美國1本寫華爾街80年代1樁著名并購案的圖書《門口的蠻橫人》中，將風險投資家比喻為站在上市公司門口的蠻橫人那樣。進入1994年，1群蠻橫人已在萬科不知不覺間守候多時，萬科董事長竟渾然不覺。

3月30日上午10點30分，君安證券總經理張國慶和副總張漢生走進我的辦公室，昨天已預約。

1在對面坐定，張國慶就開門見山：君安證券準備給萬科的管理層提些意見。

提意見有必要1、2把手一起來么?我覺得有些蹊蹺。

君安準備下午開1個新聞發(fā)布會，正式提出對萬科的意見。不要誤解，對你沒有其他的意思，君安是代表中小股東給萬科的經營戰(zhàn)略提意見，會對萬科的長遠發(fā)展有好處，對你也有好處，對中國證券市場發(fā)展更有明顯的好處。

這番話確切讓人感到突然，我從他的話里行間感覺出一些炸藥味道。

我可以參加下午的新聞發(fā)布會么?我穩(wěn)住情緒，回應了第1個問題。

張漢生輕描淡寫：你就不要參加了吧，只是由于要給萬科提意見，事前通知1下。

既然給萬科提意見，為何萬科的董事長不能參加呢?我越發(fā)感覺到來者不善。

你要參加也沒有問題，提意見是以告萬科全部股東書的情勢，并在明天的《深圳特區(qū)報》上刊登，建議改組董事會。情勢也許會讓你覺得有些劇烈，但這是為了萬科好。改組后的董事會還是由你擔負總經理。張國慶1邊說1邊起身，表示要告辭了。

兩位老總進屋出屋用了5分鐘。

給萬科準備應對的時間只有兩個半小時了。

我趕忙撥打各位董事的電話，告知突發(fā)的提意見會，征求對策意見。

30分鐘內，同遠在美國、加拿大、北京、青島、?？?、深圳等地的13名董事獲得了聯系。令我吃驚的是：第1大股東新1代、中創(chuàng)、海南證券等3家的董事不但知道此事而且是此次意見會的發(fā)起者。

電話中，我對西甫幾近是嚷了起來：君安事前不打任何招呼，弄突然攻擊，登報提意見，還說是為了萬科好。你怎樣這么胡涂啊!在這個時候，新1代不能參加新聞發(fā)布會，決不能參加，明白嗎?

接通中創(chuàng)代表吳大生的電話，質疑為何背著萬科進行反對萬科董事會的結盟?對方在電話中回答：提意見是股東的權利，以甚么情勢，只要不背法，是股東選擇的自由。我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腔調背后的不友好及不滿的情緒。

撥通北京中創(chuàng)總公司王越隴的電話，越隴表態(tài)：總部不知道吳大生的行動，但第1，不同意以這類情勢給萬科提意見；第2，吳不能參加記者接待會。

略微松了口氣，我又撥通海南證卷公司文哲的電話，我在電話里感遭到對方的驚訝：1個月前張國慶給我電話，說股市不好，需要新的操作題材，給萬科提意見是創(chuàng)新；再者，萬科透明、健康，經得住風吹草動，而選擇金田的話，經不起折騰。我想也是，就同意了。誰想到張國慶弄甚么新聞發(fā)布會?

那是否是撤消作為發(fā)起單位呢?

沒有簽署作為發(fā)起單位的授權書，但口頭上答應了，兩邊都是朋友，這樣吧，君安不能再以海南證券的名義發(fā)聲明，我也不會發(fā)聲明讓張國慶為難。

好吧，我這生死存亡，您還在兩邊抹稀泥。

此刻，我意想到，董事長同董事的溝通上出了問題。部份董事聯手對付萬科，而我事前竟渾然不覺。再聯系其它董事，加拿大的劉元生、美國的趙曉斌、深圳的馬恭元均表示站在我1邊。略松了口氣。再1輪電話通知管理層

3月30日下午3時，君安證券在陽光酒店召開記者發(fā)布會，小型會議室坐滿了記者。

會議伊始，辦公室主任何偉?主持會議，宣布君安代表拜托的4家股東深圳新1代企業(yè)有限公司、海南證券公司、香港俊山投資有限公司和創(chuàng)益投資有限公司(4公司共持有萬科總股分的10.73%)發(fā)起《告萬科企業(yè)股分有限公司全部股東書》。

《告萬科企業(yè)股分有限公司全部股東書》首先對萬科的業(yè)務情況、公司結構、股本構成和股票走勢作了概括介紹，并逐1分析了萬科的房地產、股權投資、工業(yè)、貿易和文化經營5大產業(yè)狀態(tài)。

以后，行文對萬科經營和管理中存在的問題，如業(yè)務透明度不足、參股申華公司無實效、房地產經營事跡欠佳和股權投資利潤不穩(wěn)定等進行分析，點明萬科的的產業(yè)結構分散了公司的資源和管理層的經營重心，已不能適應現代市場競爭。因此，倡議書中最后提出了對萬科的業(yè)務結構和管理層進行重組，包括收縮貿易、商業(yè)和工業(yè)經營，將安華公司和股權投資公司獨立出來，全力發(fā)展和充實房地產業(yè)務，同時宣布將推薦8到10位董事候選人進入董事會，和力爭在董事會內部設置1個常設的項目審批委員會，對重大政策進行監(jiān)督，避免和減輕項目的盲目性和隨便性。

1萬多字的內容，整整念了1個小時。

聽著一些熟習的提法和完全精確的表述，我做了兩個判斷：這是精心策劃和準備的，非10天半個月能準備出來的；書的結尾抒懷浪漫，把10足的炸藥味降了下來，很類似前渣打公司副董事寧志翔的文筆風格。這家伙在攪和甚么?扮演著甚么角色?

我舉手要求發(fā)言。

主持會議的何偉明確不允許。明顯是事前約定好的做法。

記者們嚷嚷起來，給王總發(fā)言嘛，給萬科提意見為何不給萬科的董事長發(fā)言呢?請王總上臺講兩句

礙于老記們的提議，張國慶委曲表示同意。

我走上講臺，平靜住情緒：歡迎新老股東提意見。從剛剛聽到的內容來看，很專業(yè)，是精心準備的。偶合的是，倡議書中提出的改革建議和昨天29日萬科召開的董事會決議有80%是符合的。君安指責的萬科多元化，特區(qū)內的公司有95%都是多元化經營的，既是弱點，也能夠說是特點。就萬科來說，多元化是歷史構成的，行業(yè)多元化的格業(yè)并不是說壓就壓，講減就可以馬上減掉的。君安特別病垢的股權投資，已進入回報期，本身價值不能輕易否定，其優(yōu)劣，要從實際角度去理解。對管理層面指責，我強調：君安所稱的行業(yè)透明度不夠與公司管理透明度不高有不同的含義，行業(yè)特點不明顯與公司情況不清晰亦不能混為1談。

對記者的紛紜發(fā)問，我扼要回答：明天下午2時，萬科將召開新聞發(fā)布會，發(fā)表對《告萬科企業(yè)股分有限公司全部股東書》的正式回應。

我表面顯得平靜，回答問題也能控制住節(jié)奏，可內心卻對萬科所處的險境深感不安。

君安的動機非常明顯：通過告股東萬言書，爭取萬科股東的支持，到達改組萬科董事會，從而操縱股票走勢的目的。

君安承銷萬科B股，有1000萬股仍壓在手上，本錢在12元每股，而目前市場價只有9元每股，按市場價售出將虧損3000萬元。如何既脫手套現，又不虧損呢?就是制造萬科被收購題材。收購概念自然刺激股價上漲，只要萬科股價上漲，君安就能夠1舉3得：1、兜售積存的萬科股票，資金回籠；2、借小股東的支持控制萬科董事會，更方便地操縱股市，3、贏得保護小股東利益，市場創(chuàng)新的好名聲

蠻橫的大狗呲牙咧嘴，正向選擇的第1個獵物萬科撲來!

在股市低迷的情況下，題材常常成為刺激股市的靈丹妙藥。而股價上漲是市場共同的心聲，恰好君安的建議書提供了這類操作題材。問題是，股價上漲之時，也是君安兜售萬科股票之日，股票下跌，受損失的卻是盲目跟風的中小股民和萬科公司本身。

萬科能做的是兩點。1、瓦解改組萬科的同盟，挫敗其發(fā)起特別股東南大學會的動議；2、充分向市場表露信息，不要盲目跟進購買萬科股票，以避免受損。

而這兩點都需要時間。

返回水貝，第1件事是交代郁亮申請3月31日停牌。

分析1下同盟10.73%股分的構成：新1代具有萬科6.2%的股分，海南證券公司占1.1%，俊山投資和創(chuàng)益投資共占3.43%。其中俊山投資和創(chuàng)益投資的3.43%就是君安手中積存的萬科股票，不用理睬。而余下的兩家，關鍵在新1代的6.2%，只要新1代不參與結盟，同盟就土崩瓦解。

下午5點，我安排趙曉峰、徐剛去新1代請西甫到水貝萬科總部。同時交代法律室尋覓熟習公司法的法律專家。法律室主任何正大推薦廣州君何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曾義軍律師。10年前，曾律師是萬科聘請的第1個法律顧問，后到英國專攻公司法，回國后創(chuàng)建私人律師事務所。

萬科總部3樓小會議室。我同西甫對面而坐。不管如何，西甫是自己人，有甚么不能內部協商解決?令我不解的是，為何昨天萬科董事會上1點風聲也不流露呢?

西甫解釋：1個月前，4家發(fā)起股東與君安證券簽署了保密協議，不準單方流露內容，所以

如此保密的目的是甚么呢?我依然不解。

哦，張國慶說，保密能使提意見的效果最有效，張國慶強調王石一般是聽不進意見的，突然性才能到達效果，也是為了王石好。所以就簽了保密協議。

啊，明白了。事到如今，應當明白君安的意圖，發(fā)表退出聲明吧。我遞過擬好的新1代退出同盟聲明和1支打開了筆帽的簽字筆。西甫打量著退出聲明，不說不簽，也沒有動筆，面帶難色。

兩人墮入了僵持。

我理解坐在眼前這位兄長的難堪處境。

文革期間，西甫的老父親被打成走資派，西甫提早從空軍航校退役，當了1名工人，逆境中交接的朋友成為患難之交。后來，其中一些人來到深圳，在西甫身旁謀求發(fā)展，西甫都給予信任，生意上賠錢又得做大哥的擔待，而西甫本人也不善于經營。

某種意義上，西甫作為大家長，勉為其難的支持著愈來愈大的攤子。好在身旁有幾位頗能在商場上廝殺的干將，這里面有新1代的老總丁小明、陳超、丘奇浩、黃曉敏，還有萬科的王石。1988年股分化改造的時候，分給國家的萬科股分拜托給新1代代管，每一年國家股的紅利所得也歸新1代進賬。

在我創(chuàng)業(yè)的摸爬滾打中，作為行政的上1級層面，西甫起著保護傘的作用?？梢哉f，我們兩個人是相互依存的關系。新1代對待萬科與君安，依照常理1眼即可辨識出孰輕孰重，但此刻新1代在這件事情上為何表現出如此暗昧的態(tài)度?這里只有一種解釋，就是利益關系產生了變化。

幾個月前，新1代具有的萬科股票達致總量的9%，現在唯一6.2%，其中2.8%被新1代拜托君安賣出，但收取的手續(xù)費高達50%。一般人，沒法理解為什么手續(xù)費高至如此，但只要知道法人股必須經證管辦特批才能買賣，就不難理解這一情況。君安掌門人同證管辦主任具有非同尋常的關系。這筆買賣的總額為1.1億元，50%的手續(xù)費就是5500萬。

時間已經是晚上8點，兩人仍泡在會議室。

突然停電，4周1片黝黑。

點上燭炬。

火苗晃動，映在墻上的黑影也隨之左右搖擺。又過了兩個小時，坐在對面尋思的西甫望著我笑了笑，那笑容讓我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夠哥們!張國慶，看你還撲騰甚么?

晚10點半鐘，趙曉峰陪我來到深圳發(fā)展中心大廈君安總部。

張國慶按約定時間等候在這里。

黑黢黢的辦公樓，昏暗的燭炬光搖擺著。我遞過去張西甫退出倡議和退出拜托君安發(fā)出倡議行列的聲明。

張國慶瞥了1眼我手中的重磅炸彈，遞給我一份一樣是張西甫簽署的文件這是一份新1代授權君安作為改革倡議行動的財務顧問的拜托書。拜托書上明確規(guī)定：授權在6個月以內不可撤消。拜托上還注明了法律顧問：中信律師事務所。

我的心1下子又被揪了起來，暗暗叫苦：西甫啊西甫，你胡涂也不至于胡涂到如此地步呀。我現在手中的聲明從法律的角度講是廢紙1張。

對君安來講，西甫的態(tài)度已不重要。張國慶擺出一切都在控制當中的姿態(tài)。

我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我絕不示弱。

返回水貝已近零點。

剛從廣州趕到的曾亦君律師正在翻閱有關文件，擺出了通宵熬夜的架式。

我將曾律師請到我的辦公室。

對不起，剛聘請你就要解雇你。

為何?精明的女律師驚愕。

我簡單解釋了與張國慶見面的結果，對方組織的比我們想象的要充分的多。從君安聘請的中信事務所來看，已不是純法律之爭的比高低了。官司真的打到法院去，有時法庭外的較量比法庭上的較量更重要。你同中信較量勢單力薄。不多說了。這方面的律師事務所，曾律師有甚么推薦的嗎?

曾亦君沒法理解我的突然解聘作法。

我無意繼續(xù)同曾律師爭辯，心里已有了對應中信律師事務所的選擇。哎，你知道傅瑞律師在哪家律師事務所嗎?我問坐在1旁的萬科法律室主任何律師。不管如何，1個小時以內找到傅律師在甚么地方。

此時，已經是清晨2點。

徹夜討論，研究對策。

西甫的聲明還刊登嗎?何律師問。

為何不登?我不解。

法律上

啊，法律上不起作用，但社會輿論上卻會對君安極端不利，看著吧。

在研究對手的弱點時，我有個兩個假定：根據告股東書的行文風格，我懷疑這股東書是由寧志翔起草，假定1、寧志翔是知情人；再、假定寧志翔私心大大的，知情而有私心的寧志翔會做甚么呢?他知道公布告股東書就會引發(fā)股價上漲，就會在之前建倉購買萬科股票。如果這樣做，就是背法行動，假定2、寧志翔伙同君安干侵犯廣大股東利益的背法勾當。

我相信自己，相信萬科的團隊是秉公遵法的職業(yè)團隊，但類似的人畢竟是少數啊。

我讓郁亮查對近兩個月的萬科股東變化和新開的戶頭身份。

萬科和君安，王石同張國慶的較量真的開始了。

3月31日清晨、何正大律師乘紅眼班機飛上海，搬請公司法起草人之一的華東政法大學顧耕耘副教授。

《深圳特區(qū)報》全版刊載《告萬科企業(yè)股分有限公司全部股東書》；而在同1張報紙上刊載張西甫宣布新1代退出倡議的聲明。

上午、萬科水貝總部3樓大會議室。萬科散落在全國13座城市的1線老總火速被召集到總部。

我簡單講述了昨天君安發(fā)難和面臨的局面。

全部會議室中的氣氛沉重。沈陽萬科總經理魯東勇打破了沉默：我們在前線打仗，后方卻著火了，忍不住哭泣起來，我突然不知道未來的家在哪里了?

正在建造美好家園的萬科人突然發(fā)現，腳下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香港年利達律師行的兩位鬼佬律師趕到水貝。

傅瑞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已從北京出發(fā)飛往深圳。

在發(fā)展大廈深圳特區(qū)發(fā)展公司總部。我拜見總經理王新民。1見面，戴著寬邊眼鏡的王總就說：西甫胡涂。怎樣能這么干?

這次見面，特發(fā)總經理將6.2%的萬科法人股的股東權益表決權授權給王石。

下1站證管辦。但是，證管辦主任王林的態(tài)度卻極其不友好。券商登報批評1家上市公司，需報證管辦批準。為何證管辦沒有給萬科打1個招呼就批準登報呢?我希望王主任給予解釋。

王林卻愛理不理的回答：股東給董事會提意見天經地義。

望著王主任那張消瘦的臉龐，我忍受著沒有發(fā)火，心想：你這是公報私仇!

3年前，王林還在體改辦，因職工股歸屬問題，我同剛提升為體改辦副主任的王林爭執(zhí)起來，我拍著桌子質問：萬科股改你最清楚，怎樣現在升官就不認帳了?王副主任站起身來，對身旁的助手說，我們走，拂袖而去。明顯，在君萬之爭上，證管辦主任在看王石的笑話。模糊感覺，1股反王石的氣力隱蔽的聚集在張國慶的麾下。

水貝總部。臨時安裝了1部錄音電話。

同寧志翔接通電話。不由分辯就指責寧背信棄義，像黑暗中的老鼠攻擊萬科，文章的風格1看就是你寧志翔的!

寧枝梧1陣，承認是自己所為。

錄音機轉動著，記錄著談話記錄。

股東近兩個月的變化核實：兩家新公司，均在君安證券營業(yè)處開的戶頭，1個注冊地點為丹東，另外一個注冊地為太原，總計購買萬科股票的金額到達2000萬人民幣，戶頭持有人為寧志翔。我心中想，寧先生，你是維吾爾姑娘小辮子1大把呀。

就憑這一證據，為保護小股東利益，萬科還得停1天牌。

下午2時，水貝2路工業(yè)大廈3樓大會議室擠滿了媒體記者。在3樓過道和1樓大廳中也圍滿了采訪的記者。

我、副總經理陳祖望和郁亮出場。

我先將公司情況做扼要陳說，然后展開反擊。

萬科對君安在多份報刊上刊登《告股東書》和《改革倡議》的做法有很多疑點。新1代企業(yè)在30日已退出同盟，31日又發(fā)表了取消授權君安作為財務公司的聲明；海南證券也從沒有書面正式拜托君安作為財務顧問進行此類活動。

萬科董事會只有14名成員，而倡議中同時推舉8⑴0名董事，明顯此舉是希望耗費最小的代價全面接收萬科。

君安的倡議書雖然從格式和方法中具有專業(yè)水準，但具體內容中不實的地方頗多，如上海萬科城市花園的計劃問題，僅僅是重復公司一位員工的意見。作為1個專業(yè)的財務報告，其分析立論僅僅出于1個萬科內部員工對公司提出意見的水平，其制作者從職業(yè)道德和專業(yè)水平都有經不起斟酌的地方。

房地產開發(fā)是萬科的主要業(yè)務。1993年萬科房地產項目不管是開工還是竣工數量都是歷史最高記錄，今后5年，房地產還是萬科的主導業(yè)務。股權投資方面萬科投入總額計有1.31多億元，已回籠9540余萬元，現在仍被占用的資金不足4000萬元，投資的27家公司中，已有9家在深滬兩地上市，在目前已公布的12家控股公司的1993年分紅方案中，萬科現金息收入452萬元。

陳祖望隨后出示了經深圳證券交易所豁免責任得以公布的財務狀態(tài)，表明萬科去年在宏觀調控狀態(tài)下仍逾額完成利潤，總資產從1992年底的9.6億元發(fā)展到現在的21億元，凈資產值、股東權益也有1倍以上的增長。

會上，萬科又明確表示，已在本日停牌基礎上向深交所申請明日繼續(xù)停牌。

下午3點，新1代企業(yè)有限公司在陽光酒店舉行新聞發(fā)布會。

我坐在張西甫身旁出席。

西甫書面發(fā)言，解釋新1代授權君安為財務顧問而后取消的始末，隨后授權王石代表新1代擔負這次新聞發(fā)布會的發(fā)言人。

張西甫離開前表示，新1代曾在3月28日拜托君安證券為該公司財務顧問，由于對證券及公司內部認識不夠專業(yè)化，才做出了授權拜托，拜托有效期為今年3月到9月。

深圳的記者既興奮又迷惑：君安和萬科之間存在的矛盾究竟是甚么?君安倡議書是如何擬定的?新1代昨天還聯合聲明改組萬科，報紙上的告股東書也有新1代的名字，今天又拜托王石聲明退出?這究竟是怎樣回事?

我心里非常清楚，君安還掌握著殺手锏，新1代拜托給君安發(fā)言的6.2%的股權還是1個沒法繞過去的檻兒。中創(chuàng)公司已退出，君安手中的股票加上新1代還湊不到10%，不具有法定發(fā)起召開臨時股東南大學會的權利，海南證券1.1%的股權成為關鍵；還有，市政府投資管理公司掌握的2%國有股已浮出水面，亦成為爭取的焦點。這些，我和張國慶都很清楚對方會打甚么牌，只是媒體的老記們如墮5里霧。

4月1日，星期5。

郁亮飛往海南島，尋求海南證券老總文哲1.1%的支持。同機前往的還有君安常務副總張漢生，他一樣沖著這生死攸關的1.1%。

文哲是人際關系高手，依然兩邊不得罪：既不書面授權君安，亦不宣布同君安沒有關系。在郁亮的勸說下，文哲明確：君安不得再借用海南證券的名義反對萬科。

萬科向深交所再次遞交報告，申請星期6繼續(xù)停牌。后天是星期天，交易所休息。這樣長的時間，市場應當已消化君安動議的沖擊。

深交所表示難堪。遠在美國公務的深交所總裁夏斌責令星期6(只有半天交易時間)一定要萬科復牌。

我買通美國的電話，彼岸還是半夜。我向夏斌申述繼續(xù)停牌的理由：有建老鼠倉的證據，如果復牌股市出現異動，出現蒙蔽小股東事情，他們的利益遭到侵害誰負責?

彼岸的夏斌仍堅持萬科股票必須4月2日復牌。沒得商量。

放下電話，立即打電話給海南島的郁亮，讓他直飛北京中國證監(jiān)會。

當天下午，我趕到投資大廈。直奔深圳市投資管理公司寬闊的總裁辦公室，尋求2%國家股的支持。

夏德明總裁對我認真地解釋：君安的張國慶找到了德成(注：李德成，時任投資管理公司董事長)，尋求支持股票市場的制度創(chuàng)新；你王石也來尋求支持。也弄不清甚么關系，我們誰也不支持，誰也不反對，棄權。李德成是我敬重的領導，感覺到所處位置的難處，此時對萬科來說，棄權就是對萬科的支持。

臨下班前，郁亮電話告知我，證監(jiān)會同意明天萬科股票繼續(xù)停牌，給深交所的停牌文件明天1早下發(fā)，但已口頭傳遞給深交所。太好了!幾天來同官方的交道中，惟有中國證券交易監(jiān)督管理委員會旗幟鮮明的秉承公道。

晚上，寶安股分有限公司總部接待室。我與陳政立總裁交換君萬之爭的看法和對策，尋求上市公司的道義支持。

陳總很悲觀，認為萬科逃不過這一劫，好在是萬科，要是金田，第1天就垮了。

未必。萬科是來文的，金田的黃漢青可是甚么事情都可以做出來的。

君安的下1目標會是哪1家呢?

深圳的上市公司懷著復雜的心情看著君安對萬科阻擊的演化，悲觀情緒彌漫，還有點恐懼。

4月2日萬科股票繼續(xù)停牌。這一招，在君安的進攻方案中是沒有預期的。股票不交易，你如何操縱股市?

連續(xù)4天的停盤，加上星期日1共5天，我相信市場足已消化君萬之爭的信息。

君安在1則刊載在報紙上的聲明中再次提到倡議發(fā)起者之一的海南證券。

郁亮將君安的聲明影印給海南證券。文哲授權萬科代海南證券發(fā)出聲明：海南證券從未授權拜托君安若再冒用其名，將保存訴諸法律。

君安的陣腳亂了。

4月4日，星期1

上午開盤，萬科的股票輕微上升，嘭嘭嘭，我感到心跳加重加速。但是，股票的上升隨即停止，不再上揚。

全部上午，萬科股票異常平靜，我交代郁亮，下午開新聞發(fā)布會，宣布戰(zhàn)役結束。

下午在水貝萬科總部新聞發(fā)布會上，我向老記們宣布：君萬之爭已結束。

(本文摘自作者《道路與夢想》1書，查看《門口的蠻橫人》和《資本之王》兩書介紹，請點擊周刊微信底部菜單的歷史文章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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