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和李紈,是榮國府的一對妯娌。這對妯娌在各方面都呈現(xiàn)出截然相反的態(tài)勢,李紈出身于書香門第,她的父親是國子監(jiān)祭酒,王熙鳳出身于金陵王家,王家從祖上開始,直到王子騰這一代,都是武將出身;王熙鳳個性張揚(yáng),愛說愛笑,爭強(qiáng)好勝,李紈卻沉默寡言,輕易不表露自己的喜怒哀樂。
這對妯娌,表面上很和睦,但在關(guān)鍵時刻,卻將兩人之間的矛盾,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
賈府中曾經(jīng)有一位旺兒媳婦,她曾經(jīng)說過這樣一句話,“哪一位太太、奶奶的頭面、衣服,折變了不夠過一輩子的?只是不肯罷了?!边@些賈府的少奶奶們,哪一個都可以說富得流油。然而,因為海棠詩社的費用,這兩位尊貴的少奶奶,卻差點當(dāng)眾“掐”起來。
作為管家的少奶奶,王熙鳳對李紈的收入非常清楚,她立刻扒拉起小算盤,將李紈的賬算給眾人聽:“虧你是個大嫂子呢!把姑娘們原交給你,帶著念書、學(xué)規(guī)矩、針線的,她們不好,你要勸,這會子她們起詩社,能用幾個錢?你就不管了……”原來,李紈的收入,由四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李紈的月例,單是月例這一項,李紈就是王熙鳳的兩倍多;第二部分是賈蘭的月例,又是每個月十兩銀子;第三部分,是因為李紈寡婦的身份,賈府中特意給她分了一部分地,這些地租,歸李紈自己掌握;第四部分,賈府中年終分年例,依然有李紈的一份,并且還是最多的一份。
這樣算下來,李紈的收入,確實是王熙鳳的好多倍。但是,王熙鳳的收入,真的像她自己說的,那么微薄嗎?李紈雖然平日里不言不語,心里卻有一本賬,當(dāng)然了,她不能當(dāng)著眾人的面,把王熙鳳那些暗地里的收入都扒拉出來,否則就等于兩人徹底撕破臉了。李紈的收入是明賬,王熙鳳的收入大部分是暗賬。
李紈只能很委婉地點醒王熙鳳:“你們聽聽,我說了一句,她就瘋了,說了兩車的無賴泥腿世俗專會打細(xì)算盤、分斤撥兩的話來。這東西虧她托生在詩書大宦名門之家做小姐,出了嫁,尤氏這樣,她還是這么著,若是生在寒門小戶人家,做個小子,還不知怎么下作,貧嘴惡舌的呢,天下人都被你算計了去……”
王熙鳳的收入,明面上的只有月例這一部分,但是暗地里的收入,卻非常龐大——饅頭庵的那三千兩銀子,還只是其中的一次,后來還有多少次類似的事,作者就沒有寫明了;因為管家,家里人孝敬她的“好處”;拿著賈府中的月例,自己賺的利息等等。
這些錢,李紈不可能全部都知道,也一定也隱隱約約知道那么一些,畢竟,賈府中幾乎沒有什么秘密。李紈的一句“天下人都被你算計了去”,也就是在暗示這一點——明明你的錢賺的更多,卻拿著我的收入說事,希望我拿出錢來,陪著小姑子們玩,你當(dāng)沒事人,你以為我傻???你那些小把戲,你以為我不知道?
王熙鳳自然也是聰明人,聽李紈說出這些話來,不破費一些肯定是不行的,所以,當(dāng)李紈再次問她,“這詩社你到底管不管”的時候,王熙鳳的口氣立刻就變了:“這是什么話?我不入社花幾個錢?不成了大觀園的反叛了?還想在這里吃飯不成?明兒一早,就到任上馬,拜了印,先放下五十兩銀子,給你們慢慢做會社東道……”
一場看似輕描淡寫的說笑打鬧,卻已經(jīng)將榮國府中長房和二房之間的矛盾,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這對表面上很和睦的小妯娌,背地里卻在暗中較勁,較勁的目的,也不過是因為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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