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中華文化迸發(fā)出一種獨特的新生命力。
從日漸興盛的漢服同袍文化;
到各種歷史文化紀錄片不斷進入我們的視野;
再到化妝品品牌與故宮宮廷文化做聯(lián)名等等。
我們都可以感受到文化自信并不是空談。
那么中華文化里除了服飾、食物、建筑、文物,以及被各種編寫成劇的宮廷故事,還有什么文化元素值得我們注意呢。
可能很久之前就有了答案。2000年,李安用一部《臥虎藏龍》向世界描繪了一個全新的中國文化圖景。
在摘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的同時,在全球狂攬2.05億美元票房,至今保持著華語電影海外票房最高記錄。
關于電影的內(nèi)容我們不必贅述,但今天我們依然可以討論一下,“武俠”作為中華精神世界里相當重要的一支,是什么樣子的。
以及,應該用什么樣的氣味來詮釋,這些虛構世界里的俠者們。
從武俠文化說起
武俠作為一種精神,與日本的“武士道”,西方的“騎士精神”形成明確對比,一枝獨秀,俠客們雖然身懷絕技,但不事權貴,不為事功,只為替天行道,而且蹤跡渺茫,神龍見首不見尾。
而在承載著“俠”文化的武俠小說里,讀者有人讀出謀略布局,也有人讀出刀光劍影,更有人讀出兒女情長,乃至家國情懷。
每一種文化都有根源,武俠小說也有它的龍脈,真正奠定“俠”精神基礎的是太史公司馬遷在《史記·游俠列傳》序言中提出的:“今游俠,其行雖不軌于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p>
于是,俠“不軌于正義”與“以武犯禁”的形象幾乎覆蓋到中國詩歌、小說、戲文等等方方面面,在唐代的詩歌中有不少關于“俠”的形象,多手持長劍,殺人如于無形。
而唐代的傳奇小說則奠定了俠文化和后世武俠小說的物質(zhì)基礎,此前的俠客不必身懷絕技,行俠仗義依靠的多是氣節(jié),而非技術,俠客要想以武犯禁,在依靠禮法之下無法堅持正義的時候,俠客們則擔任起個人正義的執(zhí)行者,所以為了與環(huán)境抗衡,必然身懷絕技,所以唐傳奇中的俠客的武功,就有技擊和道術兩種。
此為后世武俠種種眼花繚亂,神奇怪異的招式和絕招奠定了武俠文化的物質(zhì)基礎,因此吸引我們?nèi)タ次鋫b的,最先往往不是情節(jié)和精神,是那些光怪陸離的武功招式,才有一個個的“降龍十八掌”、“小李飛刀”、“黯然銷魂掌”等等,此為后話。
凡此種種,皆為說明武俠文化之深入人心,今天只是借花獻佛,借一點自己了解的香水文化來向伴隨中國人和中國民族精神的“俠”文化致敬,并試圖用氣味來詮釋一下神奇世界里的俠者們。
蕭峰
悲劇英雄:“蕭某大好男兒,竟和你這種人齊名”
蕭峰,金庸小說中最為悲壯的男性形象,如同希臘悲劇中的英雄,他頂天立地,有情有義,而且武功高強,對手越是強大,就能體現(xiàn)他百折不撓的戰(zhàn)神本性,于國于家于朋友,都堪得上大丈夫之名,最終悲壯一死,成就兩國和平。
在小說《天龍八部》最為精彩的篇章里是血戰(zhàn)少室山這一情節(jié),其中蕭峰對慕容復道:“蕭某大好男兒,竟和你這種人齊名!”,用香水詮釋蕭峰的精神世界,實是一件難事,我們只能說為真漢子借用香水來表達對他們的追思和敬畏。
蕭峰的降龍十八掌每一招都出自《易經(jīng)》,在蕭峰手里使得至陽至剛,戰(zhàn)無不勝,蕭峰了滿足對我們對頂天立地的男兒的想象。
蕭峰這樣的英雄,不由得想起的地球大陸上的悲劇英雄,法蘭西的解放者與皇帝,被流放的囚徒——拿破侖,他與蕭峰皆可稱為戰(zhàn)神,想當年,拿破侖打到德國的時候,此時還尚處青年時代的黑格爾驚呼:“世界精神騎在馬背上!”。
今天也有直接以拿破侖為原型創(chuàng)作的香水,信仰Creed調(diào)制的拿破侖之水 Aventus,恐怕是立意最為壯麗的香水之一了,單是“拿破侖”這三字足以搖撼史冊,震驚千里。
這支香水一切為英雄創(chuàng)作,以拿破侖的生平所愛為靈感調(diào)制,整體聞起來是一支干凈的木質(zhì)調(diào),略帶細膩的菠蘿味的果甜香,這菠蘿不是生切的菠蘿,是經(jīng)過鹽分浸泡之后,放在架子上薰烤的菠蘿味,因此木質(zhì)調(diào)里有了一陣陣煙熏的水果香。
最難得的是雄姿之下,如一座座大山危乎高哉,而在山勢里卻有一條河藏匿在其中潺緩流淌。英雄配英雄,蕭峰配得上的味道,也應該是大英雄的味道,因此將拿破侖之水推薦給蕭峰。
楊過&小龍女
浪子與赤子:“一見楊過誤終身”
“一見楊過誤終身”這句話出自作家林燕妮的散文。楊過是個癡兒浪子,武功高強是一面,癡情又是另一面,但他生性瀟灑機靈,說得一口漂亮話,且腹有豪情,更愿意舍己為人,再加上相貌英俊的種種加持,遇到他的女子如程英、陸無雙等都難以再喜歡上別人,最后不得已與之結義金蘭。
楊過與小龍女的愛情是金庸小說中最為曲折的一段之一,兩個人不僅差著歲數(shù),更差著輩分,在當時的禮俗看來,這是不能理解的,徒兒和師父之間的愛情,二人面對關系本來已是關山難越,卻不知劫數(shù)一重又一重,先是小龍女被人侮辱,而后又是小龍女在絕情谷縱身一躍,兩人懸隔十六年之久,兩個久經(jīng)考驗的情人最終幸得能夠生活在一起。
《神雕俠侶》中曾有一對寶劍,分別是“君子劍”與“淑女劍”,被收藏在絕情谷水仙山莊的劍室中,這兩把劍也成為二人的身份象征,兩人雙雙出手,以玉女劍法威震群雄。
YSL的“鴉片”香水是世界上最為出名的香水之一,是YSL先生從繁華的中國末代里汲取靈感,想到末代王朝的頹廢和奢華,讓人引起了更多美的聯(lián)想,那末代帝國茍延殘喘,而皇宮卻越來越奢華,在一管鴉片煙的籠罩下,豪蕩山河都氤氳在一片頹廢而昏迷的空氣中,如夢如幻。
這支香水是東方調(diào)的香水里極為重要的,有辛辣的焚香和樹脂香,嗆的人眼淚流,它的大氣磅礴是不容置疑的,后面推出男版鴉片,也是一支極為出色的香水,風騷而性感,堪稱男香中的毒藥。
2008年YSL鴉片香水推出限量版,加入中國題材,在男女鴉片的瓶子上,分別刻上“窈窕淑女”與“君子好逑”兩段話。
“一見楊過誤終身”就想鴉片男士,喜歡他是個錯誤,因為他衷情的只有小龍女一個人,但與其去愛上世間的那些流俗男子,還不如單戀楊過這樣的真浪子,真赤子,因此YSL鴉片兩支,分別致敬給楊過與小龍女這對神雕俠侶。
東方不敗
敗給自己的絕世邪典人物
說到武俠小說中的經(jīng)典人物,恐怕繞不過東方不敗。身為《笑傲江湖》中的反派悲劇人物,武功蓋世,心狠手辣,卻也是個極其灑脫的人,不男不女如何,天下第一如何,這些對他而言不過是過眼云煙。世間所定的任何規(guī)矩都奈何不了他,為了得到他想要的生活和所愛的人,他可以義無反顧甚至不擇手段。
他固然是站在正義的反面,書中寫到他時,文字奇詭,妖異怪誕,可他身上卻也有一種嘲弄世俗的霸氣,世人看不穿他,仿佛是一個可怕而高深莫測的存在。對于這樣一位個性鮮明的邪典人物,要用氣味詮釋,可能要在同樣個性鮮明的小眾品牌中另辟蹊徑。
Iunx L’eau qui pique是一款辛辣木香調(diào)的中性香,傳奇女調(diào)香師Olivia Giacobetti為它選用了辣椒、香菜葉、薄荷、紅椒和紅雪松,因而有一股十分奇幻的、滲透性很強的胡椒和香菜葉味,辛辣在空中彌散,帶著浸泡在水中的香辛料的腥酸感,張狂、肆意妄為,令人摸不著頭腦,聞起來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聞”。有強烈的藝術色彩,極為簡化又極其復雜,如同東方不敗一樣難以捉摸。Iunx是Olivia Giacobetti的私人線品牌,所有香水都天馬行空、極端自我,藝術氣息一點就燃,當然售價也不菲。
而byredo的black saffron黑色藏紅花作為一款東方香型的中性香水,剛噴出來的第一鼻子是明亮的漿果味,過一會兒就被克什米爾藏紅花幻化成一道陰影,一絲燒焦塑料般的暗黑氣味伴隨著散發(fā)渾濁甜味的木香強勢出現(xiàn),有一種美艷之物被一把丟進火里焚燒時的扭曲與絕望感。再往下聞,就有鳶尾、香根草和皮革味出現(xiàn),一股絨面的質(zhì)地和粉感,讓它又變成一把甜美的灰燼。
其實,black saffron聞起來沒有它的名字那么重口,但卻是一支有悲劇性味覺體驗的香水。
中國風香水與笑傲江湖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傳說創(chuàng)作人黃霑應求為《笑傲江湖》創(chuàng)作此曲的時候,曾一度沒有靈感,而后翻開樂經(jīng),只瞧見“大樂必易”,從中國五音中12356中翻轉過來便是65321,于是32165著名的《滄海一聲笑》就因此而誕生。
這首曲子以羅大佑、黃霑、徐克三人演唱版本風味最佳,一陣飄渺的笛聲配合連綿不絕的古箏,隨后是三人用破鑼嗓子唱出這曲子里的歷經(jīng)兇險,退隱江湖的滄桑歲月。
單開頭兩句,就已經(jīng)讓人想起許許多多的浮沉往事。在武俠小說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一些固定詞匯,為武俠小說提供敘事,武俠是一種寫夢的文學,但也有程序可循。
如“長劍”、“江湖”、“大漠”、“高冠”、“馳騁”、“竹林”、“俠骨”等等意象,香水同樣也是一種造夢的工藝,因此在造夢的時候不由得襲取的是中國東方的意象,而這些意象與武俠來自于同樣的中國藝術精神和中國倫理精神,雖然有“將境示人”之嫌,流于文字游戲,但終究還是勾起人的想象。
如By Kilian 竹林深處 Bamboo Harmony,便是中國竹林為代表,整支香水模擬的是成片竹林的香氣,雨后的竹子更散發(fā)出曠然的青意。
而提到竹林,中國人都會想起長嘯山林的隱士高人們,的確,竹子幾乎都是代表孤高和堅韌的氣節(jié),百折不撓的精神寓意,不由得想到竹林深處的的一曲《笑傲江湖》,天涯何處覓知音,或是康廣陵的一首《廣陵散》,這都是中國藝術乃至民族精神的來源。
同品牌還有一支名為不朽之花 Flower of Immortality的香水,靈感來源于陶淵明的《桃花源記》。
其實陶淵明除了向往一處桃花源,也十分仰慕游俠,曾寫過“其人雖已沒,千載由余情”《詠荊軻》中的詩句,歌頌刺殺秦王的荊軻,這支香水同樣是一種高還原度的桃子味,是剛剛切開的水靈靈的桃子的香味,同時附帶著輕柔的柑橘香和綠香。
相信以后創(chuàng)作這類題材的會越來越多,借由這些香水因此無論“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或是“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的詞句的香水會越來越多,我們或可以期待一種武俠香水在日后的中國問世界。
撰文 -岑燦、沈軼
編輯 - 沈軼、袁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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