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音樂家譚盾的《武漢十二鑼》在比利時安特衛(wèi)普首演,令歐洲觀眾落淚。當(dāng)時他說,自己最大的心愿,是盼疫情早日平息,帶著《武漢十二鑼》回家。
《武漢十二鑼》在比利時首演
4月12日,在武漢解除封城的第5天,譚盾實現(xiàn)了他的心愿?!段錆h十二鑼》回家了,但沒人想到是用這樣的方式。
這是一場真正的云上交響。中國、美國、俄羅斯、日本、保加利亞、法國、韓國、挪威、德國、以色列十國藝術(shù)家,于武漢、上海、紐約三地,通過5G技術(shù)在線聯(lián)袂演奏。
演出一開始,樂手在位于武漢的湖北省博物館敲響了曾侯乙編鐘的復(fù)制品,傳遞出來自2400年前的聲音。
鐘敲了整整十二下。譚盾說,在中國文化中,生命以十二為一循環(huán),十二時辰、十二節(jié)氣、十二生肖……十二響代表著祈福美好,共振生命。
編鐘聲漸遠(yuǎn),譚盾走上指揮臺。在這個位于上海的實景環(huán)形舞臺上,只有“十二鑼”中的六面鑼,另外六面在“云”端,透過舞臺上的屏幕呈現(xiàn)。紐約和上海的鑼,遙相呼應(yīng)。
六面鑼在舞臺上,六面在“云”上
接著,譚盾“云指揮”位于紐約的大提琴、小提琴演奏家,古老的中國旋律從琴弦上流淌出來。位于紐約的歌者現(xiàn)身于舞臺上方的大屏幕,吟唱出“天長地久,萬物和兮,天地與我,大焉為一”。
紐約的音樂家們“云演奏”
譚盾曾與湖北省博物館合作,進(jìn)行楚文化的研究和展示,對湖北的古樂、古文化很有情感。在紐約飛往布魯塞爾的飛機(jī)上,他不休不眠,寫出了《武漢十二鑼》。時間緊急,來不及抄譜,樂手們只能對照譚盾的手稿復(fù)印件演奏。
《武漢十二鑼》手稿
“我當(dāng)時看到報紙上說武漢疫情非常嚴(yán)重,心里很不安。我在飛機(jī)上聽到螺旋槳的聲音,總覺得像是武漢的鑼聲,于是決定——就是它了,要把《武漢十二鑼》寫給當(dāng)時正在武漢接受隔離的所有朋友,為他們祈禱,替他們加油。”譚盾說。
作為中國民間廣為流行的特色打擊樂器,銅鑼是最早進(jìn)入西洋管弦樂隊的中國樂器之一。工藝獨到、定音精準(zhǔn)、音域?qū)拸V的武漢銅鑼早已是全世界交響樂團(tuán)的必備,從柏林愛樂到紐約愛樂,從倫敦交響樂團(tuán)到費城交響樂團(tuán),都在使用武漢銅鑼。
譚盾此前在接受解放日報·上觀新聞專訪時說:“鑼聲是中華民族的聲音,它可以是輝煌燦爛的,也可以是撫慰心靈的。我覺得,《武漢十二鑼》在演出時,能讓歐洲觀眾落淚,能引起世界關(guān)注,最重要的原因在于,鑼聲里包含著心靈的感悟、精神的安慰、信仰的支撐。它喚起了人們對武漢的牽掛,凝結(jié)了人們對武漢的支持?!?/p>
在比利時首演后,不少世界著名的交響樂團(tuán)和音樂家,都表達(dá)了演出《武漢十二鑼》的愿望。譚盾本計劃帶著《武漢十二鑼》到世界各地巡演。沒想到,隨著疫情在全球的蔓延,全球的歌劇院、交響樂團(tuán)都停止了線下排練和演出,原來的計劃都取消了。
3月中旬,譚盾回到上海。作為上海女婿,這里對他來說是家。要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讓《武漢十二鑼》上演,如何做到?
譚盾一個個去找音樂家,看看他們有沒有意愿戴著口罩工作,不斷有人加入進(jìn)來?!白屛覅⑴c這場演出的動力,是作品里蘊含的重要意義。”大提琴家lssei Herr說。小提琴家Alexandrina Boyanova則說,“音樂主旋律的靈感,來源于一段古老的經(jīng)文。我們能在其中找到精神支柱,這一點很重要。”
“限制恰恰是創(chuàng)作的源泉?!弊T盾說。音樂家不在同一個地方,排練的時候,譚盾只好“這里弄個手機(jī),那里弄個網(wǎng)絡(luò),這里弄個錄像,那里用個實況”。本是無奈之舉,反而造就了讓人耳目一新的表演形式。譚盾說:“《武漢十二鑼》其實就是聲音的書法。在這里,科技跟傳統(tǒng)藝術(shù)擁抱了?!?/p>
如今,疫情仍在牽動世界的心。譚盾用一場《武漢十二鑼》“云交響”,向世界傳遞“希望、溫暖、愛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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