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癥具有來勢猛、發(fā)展快、變化迅速、病勢危重等特點,稍一延誤,往往危及生命。因此就要求醫(yī)者辨證準確,處理恰當,治療及時,迅速控制病勢,阻止其傳變和發(fā)展,從而向緩解方面轉變。
我國勞動人民和歷代醫(yī)家在長期與疾病斗爭中,創(chuàng)造了許多急救方法,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直到今天仍在使用,有的雖已不用,但作為急救法的先驅來說,仍有其積極的意義。
如唐·孫思邈在《備急千金要方》中,就有用蔥管除尖頭,納陰莖孔中深3寸,以治小便不通的記載。到了明代,導尿術有了改進,以鳥的羽毛代替蔥管,并能對女性患者導尿。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記有“蘄州一婦女患小便癃閉,小便不通,一醫(yī)用豬脬一個,吹脹后按上翎管,插入病者尿道,再用手搓轉豬脬,不久,即尿液大流”,李時珍稱此為“技巧妙術”。
從時間來算,我國在醫(yī)療上使用導尿術,要比法國醫(yī)生拿力敦在1860年發(fā)明橡皮管導尿早了1000多年。惜限于當時歷史條件,未在得到應有的發(fā)展,實為憾事。但作為導尿法的最早應用來說,仍不失為導尿術的先驅和雛形。
為了溫故知新,供廣大中醫(yī)臨床醫(yī)生參考,本文特將散在部分書中的有關急救法,加以初步整理與歸納,供參考。
一、人工呼吸法張仲景在《金匱要略》中,就記載了用人工呼吸法治療“自縊死”的經(jīng)驗。方法是“若心下微溫者,徐徐抱解,不得截繩,上下安被臥之,一人以腳踏兩肩,手少挽其發(fā)常弦,勿縱之;一人以手按揉胸上,數(shù)動之;一人摩捋臂脛,屈伸之。若已僵,但漸漸強屈之,并按其腹,如此一炊頃,氣從口出,呼吸眼開。而猶引按莫置,亦勿苦勞之。須臾,可少與桂湯及粥清,含與之,令濡喉,漸漸能咽吸少止?!?/p>
對口呼吸法,在《中藏經(jīng)》中即有記載:“縊死方:先令人抱起解繩,不得用刀斷,扶于通風處,高首臥,取憨蔥根末,吹入兩鼻,更令親人吹氣入口,喉噴出涎,即以礬石取丁香煎湯調(diào)一錢匕灌之?!?《中藏經(jīng)》的成書年代,尚未有定論,但初步考證,系六朝人所撰??梢妼诤粑ㄔ谖覈嘤?000多年的歷史。至今仍被用于溺死、肺氣暴絕(呼吸衰竭)等急癥。
目前在民間,還流傳著用對口呼吸法搶救縊死、溺死的經(jīng)驗,有著很好的療效。方法是:須2人以上操作,先使患者仰臥,墊高后頸,術者左手壓住舌根或將舌拉出口外(防止舌根壓住喉頭,不利呼吸),右手捏住患者鼻竅,然后口對口吹氣,至吹氣暫歇時,可將鼻竅放松;另一術者以兩手放置患者胸部加壓,并用兩拇指將橫膈上推,促使呼氣,吹氣時則兩手放松。兩者密切配合,反復進行,要節(jié)律均勻,每分鐘18~20次左右。此法頗為費力,術者可輪流操作,以便持久。在自動呼吸未出現(xiàn)前切勿放棄。
二、搐鼻通竅法搐鼻法是祖國醫(yī)學中特有的簡便有效的急救法之一。它是應用芳香通竅性藥物制成粉末,吹入患者鼻孔,使鼻腔黏膜受到刺激而引起噴嚏,從而達到昏厥患者得以蘇醒的目的。如漢代用石菖蒲的根莖研成粉劑,作為搐鼻劑,以搶救“尸厥”患者?!?a href="/ddjy_99/221.html">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記載石菖蒲有“開心孔……,通九竅”的功能;《本草綱目》治“中惡卒死……”。
隨著人們的不斷認識,逐漸發(fā)現(xiàn)半夏、皂角、細辛、鵝不食草等藥物,均可作搐鼻劑。至金元時代,朱丹溪用皂角、細辛等制成“通關散”,以吹鼻取嚏,對急救昏厥不醒的休克患者,至今臨床上仍在使用。北京市中藥廠生產(chǎn)的通關散因加用了麝香,較前人開竅醒神的功能更大。
三、通導大便法凡邪熱內(nèi)盛、津液不足、糟粕阻于直腸,而大便不通、不堪攻下者,宜用導法。但導法有寒熱虛實之分,如過汗傷津,大腸失潤者,宜用蜜煎導;邪熱內(nèi)盛、氣血不足者,宜用大豬膽汁和醋少許灌腸;濕熱痰飲固結者,宜姜汁麻油浸瓜蔞根導;陰結便閉者,宜蜂蜜加姜汁、生附子末導。我國使用導法,遠在東漢末年張仲景著的《傷寒論》中即有記載。迄今已有1700多年的歷史了。
此外尚有握藥法,以治大便秘結?!夺t(yī)宗金鑒·雜病心法》載用“巴豆仁、干姜、韭子、良姜、硫黃、甘遂、檳榔各1.5g為末和勻,分2粒,先以花椒水洗手,麻油涂手心,握藥,移時便瀉,欲止則去藥冷水洗手?!边@些方法均可通過臨床驗證,以確定取舍。
四、冰敷法冰敷法是中醫(yī)的物理降溫法之一,其中還可包括冷敷法、泥敷法,多用于高熱、神昏、瘡瘍攻心、中毒等情況,屬火熱病變者。
張子和說:“凡治火,莫如冰水?!逼溟g當包括冰敷等外治法在內(nèi)。高熱煩躁者,清·吳師機《理瀹駢文》有“膻中置放冰塊”以退熱的記載;民國·陸晉笙《蜉溪外治方選》解燒酒毒,治大醉不醒,“以井水浸其發(fā),并用故帛濕貼胸膈”,以達到退熱、解毒、醒神之作用。膻中置放冰塊、井水浸發(fā)、濕帛貼胸膈等方法對心、腦等臟器具有保護作用。
金·張從正《儒門事親》治療咽喉腫塞,漿粥不下,藥既難下,針亦無動者,用中藥煎水漱口,并“以冷水拔其兩手”而愈的記載。亦有癰疽瘡瘍攻心,暴飲醉死者,“以井底泥罨心胸”的記載。
中醫(yī)冷敷法方法多樣,簡便易行,使用范圍較廣,且有較好的治療作用。當然風寒外束,表邪未解之發(fā)熱者不宜使用。
五、藥敷法藥敷法是以藥物外敷而達到治療目的,中藥外敷法內(nèi)容豐富,所治病證亦極為廣泛。外敷用藥有單味藥、有數(shù)藥配用之不同,常用藥物有大蒜、蔥白、生姜、田螺、附子、麝香、青鹽、硫黃、青黛、南星、半夏末、胡麻、吳茱萸等;所敷部位有貼臍、臍下、手足心、囟門、俞穴、患處等;所治病證有神昏、驚狂、關格、癃閉、急淋、中風、泄瀉、痢疾、霍亂、哮喘、水腫、鼻衄、喉痹、癰瘍等多種。
如中醫(yī)研究院廣安門醫(yī)院(現(xiàn)中國中醫(yī)科學院廣安門醫(yī)院)根據(jù)《張氏醫(yī)通》外治哮喘的記載制成外敷“消喘膏”,經(jīng)過多年的臨床觀察和科學研究,卻有良效,已于今年5月通過鑒定推廣。
《蜉溪外治方選》記載“水氣腫滿,大蒜、田螺、車前子等分熬膏攤貼臍中效”,對利尿消腫有一定作用;又如鼻衄以“冷水調(diào)白芨末用紙花貼山根”部;“急淋陰腫,泥蔥半斤煨熟杵爛貼臍上”。麻疹郁遏不出者,以芫荽用水酒各半煎湯噴擦肌膚,有宣發(fā)透疹之功;赤小豆敷臍以行水腫等,都是行之有效的藥敷法,值得根據(jù)不同疾病而辨證驗證。
六、藥物蒸浴法藥物蒸浴法起源很早,《內(nèi)經(jīng)》即有“其在皮者,漬形以為汗”及“浴之”的記載。如“疹發(fā)不出,面目腫脹,氣喘垂危者,用大蔥頭杵爛放在大銅盆內(nèi),上用木架架之,再以大被單罩蓋停當,大人抱定小兒睡在上面,熱氣熏蒸”,這就是中醫(yī)的藥浴法。而泄瀉不止,諸藥罔效,用梧桐葉煎湯浴足。又唐代許蔭宗用黃芪、防風濃煎湯數(shù)10斛,熏蒸治愈唐王太后之中風病。據(jù)《洗冤錄》記載,治跌壓未絕者,可用四物湯煎水熏洗。
藥物蒸浴法,包括氣霧吸入、坐浴等方法。熱病神昏,用燒器燒紅更迭淬醋中就患者之鼻熏之;發(fā)狂,用炭火1盆,將醋1碗沃火之內(nèi)使煙氣沖入患者鼻中;《醫(yī)宗必讀》有用大蔥煎水,少加麝香,熏蒸坐浴治癃閉、關格的記載。而《金匱要略》則早已有用雄黃熏之、苦參煎水熏洗治狐惑病的記載。
七、截法截法又稱“劫法”,早見于《素問·至真要大論》?!敖厮帯笔亲叻嚼芍兄委熂膊〉娜蠓ㄖ?。截是截斷的意思,即及時截斷疾病的發(fā)展與傳變,單刀直入地給病邪以迎頭痛擊,始能早拔病根,防其逆?zhèn)鳌?/p>
《串雅內(nèi)編》記述截法頗多,如以郁金、明礬截癲狂,即臨床常用的白金丸;以墨魚、黑礬、松羅茶末截臌;以黃丹、枯礬、黃蠟、石榴皮等4味來截瀉;以葶藶子、大棗、桑白皮截水腫;以青礬、當歸、百草霜截黃;以常山苗、烏梅、陳皮、檳榔、制烏藥、當歸身、法半夏、川桂枝、丁香、生姜、大棗截三陰久瘧。
《醫(yī)宗金鑒》雜病心法治療瘧疾,就推崇截法。虛瘧用柴胡截瘧飲(小柴胡加常山、檳榔、烏梅、桃仁,姜、棗煎,并渣露一宿,次日發(fā)前1~2小時溫服),截實瘧用蜜陀僧散(單味研細末,大人7分,小兒量減,冷燒酒調(diào),發(fā)前1~2小時服之)。
針灸治療瘧疾,同樣以截止其發(fā)作為首務,選穴以大椎、間使、陶道、后溪等穴為主,在發(fā)作前2小時針灸之,得氣后再留針20~30分鐘,??傻玫街斡?/p>
上海市中醫(yī)院仿丹溪“椒目劫喘”法將椒目制成各種劑型劫喘,熱證明顯則佐以清熱解毒,共治急性哮喘發(fā)作172例,近期控制72例,顯效30例,好轉33例,其中半數(shù)以上在5分鐘左右即開始緩解,維持有效時間1~24小時,平均6.28小時。宋代多以砒治喘,紫金丹即是以砒為主的方子,近人曾仿其治,更名為砒礬丸,方中砒1分,礬3分,豆豉10分,共研末糊丸,綠豆大,每服5粒~6粒,日2次~3次,連服1周~2周,對寒性哮喘效果好。總之,截法若運用得當,可收立竿見影之效。
八、開噤法開噤法,一般多用于痙病等出現(xiàn)的牙關緊閉者,可用烏梅肉、南星、冰片,或用姜蘸南星、冰片擦牙;又有用白礬、青鹽等分,分數(shù)次擦之,涎出自開。其噤既開,則藥物、飲食皆可自口進入胃中。開噤后,用多層紗布,納入上下齒之間,以防其自嚙舌及口腔。
以上僅是我閱讀前人部分著作過程中,結合個人的臨床體驗,隨手摘錄的資料。如果有計劃、有步驟地向書海中求索,虛心向老中醫(yī)請教,深入民間采風,必將發(fā)掘出更多、更好的急救法。通過臨床觀察和研究,使治療急癥的手段不斷得到充實和發(fā)展,無疑對開展急癥工作將起到很好的推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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