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能擊敗競爭對手阿里不哥建立統(tǒng)一政權(quán),中原手握兵權(quán)的漢世侯和漢族地主知識分子起到了無可替代的作用。但是,忽必烈能上位全靠漢人的支持就有失偏頗了,除了中原漢地勢力,至少還有兩股力量支持忽必烈:
一、成吉思汗弟弟斡赤斤的后裔塔察爾為首的東道諸王。二、太師國王木華黎后裔霸都魯和名將兀良合臺統(tǒng)率的五投下探馬赤軍。
霸都魯一方就不用說了,忽必烈在攻打鄂州的時候,他們就是受忽必烈直接指揮的,從兩人的交集來看,霸都魯就是忽必烈的死黨,關(guān)鍵時刻倒向忽必烈根本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早在忽必烈于潛邸之時,兩人都在討論未來的國都定哪兒這樣“高級別”的問題了,而且還已經(jīng)排除和林,拍板北京。
至于塔察爾國王為首的東道諸王,首先是出于經(jīng)濟利益考慮,雖然東道諸王的世襲領(lǐng)地在松花江流域,但是其財源來自分土青、齊地區(qū),與忽必烈主管的漠南地區(qū)根本分不開,這是與忽必烈利益一致的地方。再加上在蒙哥汗時代,其進攻南宋不利,被蒙哥這個直男強勢羞辱,
“你們回來時,我要下令狠狠地懲罰你們”
,心中對漠北的政治勢力怨氣騰騰,他的幕僚撒吉思和忽必烈派去廉希憲兩人又強勢吹風(fēng),于是乎就支持了忽必烈。
在具體的軍事行動上也是東道諸王最為積極,碰到阿里不哥的軍隊,他們的戰(zhàn)斗熱情是最高的,是忽必烈集團的頭號打手。初戰(zhàn),東道諸王
也松格
和
納鄰·合丹
率兵以先鋒身份于巴昔乞之地干翻了前來進犯的阿里不哥部。在決定性的昔木土腦兒戰(zhàn)役,以塔察爾為首的東道諸王率兵一萬余人加上部分探馬赤軍再次大敗阿里不哥,打得其落荒而逃。至此,再也不能翻身。
所以,單純從軍事角度講,忽必烈能上位東道諸王出的力氣是最大的,其軍功也是漢世侯和探馬赤軍難以比擬的。
忽必烈
總結(jié)一下,支持忽必烈的勢力有三股:
一、漢世侯和廣大的漢地地主階級知識分子。二、東道諸王。三、木華黎一系的五投下軍團。
當(dāng)然,漢地勢力作用也是無可取代。從綜合角度來看,忽必烈能成功奪得政權(quán)是和漢世侯、漢族地主知識分子的努力分不開的。對于漢地勢力來說,在蒙古勢力入主中原無可阻擋的情況下,必須選擇一位對漢地農(nóng)耕文明有包容性的蒙古宗王來做領(lǐng)袖就是最佳的抉擇,正如郝經(jīng)所說
“今日能用士,而能行中國之道,則中國之主也”
,這個最佳的選擇就是忽必烈。
在蒙哥汗時代,忽必烈主管漠南之地,在主政期間,其摒棄蒙古傳統(tǒng),采取了以“漢法治漢地”的策略,革除了不少弊政,招撫流亡百姓,成功治理了邢州、河南、關(guān)隴地區(qū),使這些地區(qū)的經(jīng)濟大為好轉(zhuǎn),獲得了很大的人望,
“東西數(shù)千里,道不拾遺,中土諸侯民庶翕然歸心”
而以蒙哥為主導(dǎo)的蒙古傳統(tǒng)勢力則站在了“漢法治漢地”的對立面,還曾經(jīng)發(fā)動了“阿藍答兒鉤考”,史稱
“鉤校京兆錢谷,鍛煉群獄,死者二十余人,眾皆股栗”
,中原漢地所有勢力對漠北的統(tǒng)治集團極其反感,阿里不哥繼承了蒙哥的原班人馬,其對漢地的政策并不可能有改變,而且阿里不哥在漠南又沒有政治基礎(chǔ)。所以,一旦蒙哥汗死去,漢地所有勢力幾乎全站在了忽必烈這一邊而排斥漠北政治勢力,郝經(jīng)所謂“
以次則幼,以事則逆,以眾則寡,以地則偏,兵食不足,素?zé)o人望
”倒是可以突出漢地知識分子對阿里不哥集團的反感。其實質(zhì)
是中原封建制統(tǒng)治和漠北舊有統(tǒng)治方式矛盾的總爆發(fā)
所以,當(dāng)蒙哥駕崩后,漢地的知識分子著急上火的要擁戴忽必烈上位,于是乎,擁戴忽必烈稱帝的呼聲一波接一波。
姚樞
姚樞說:“諸路之民,望陛下之拯己,如赤子之求母。”
趙良弼
說
:
“今中外皆愿大王早進正宸,以安天下,事勢如此,豈容中止,社稷安危,間不容發(fā)?!?/p>
董文用竟然
“一日三諫,以神器不可久曠”
商挺
說
:“先發(fā)制人,后發(fā)人制。天命不敢辭,人情不敢違,事機一失,萬巧莫追。”眾多漢人知識分子聯(lián)名上書:“殿下太祖嫡孫,大行母弟,以賢以長,當(dāng)有天下?!?/p>
忽必烈
“
良久曰:‘汝等能葉心輔翼,吾意已決。
’
促篆寶文,一冶而成,眾皆稱賀。翌日,上登寶位。
”
忽必烈在開平稱汗后,就受到了漢地各方勢力不遺余力的支持,為了助忽必烈戰(zhàn)勝阿里不哥拼了。
忽必烈此次在開平稱汗,其實從蒙古傳統(tǒng)來說,法理性并不充足
。畢竟阿里不哥人家首先開“忽里臺會議”和稱汗地點就在和林,按照慣例,全蒙古人應(yīng)該是服從
“嗣承成吉思汗寶位,領(lǐng)有他在蒙古的世代繼承下來的土地的那個人”
,而且來參加和林“忽里臺大會”的宗王們無論從數(shù)量上和身份上都超過了開平“忽里臺大會”,西道諸王除了旭烈兀,都強烈支持阿里不哥,再從蒙哥生前將自己掌管的60余個千戶,并讓自己的兒子玉龍答失輔佐阿里不哥的情況看,顯然蒙哥更想讓阿里不哥繼承他的汗位,而非忽必烈。
所以,從蒙古傳統(tǒng)來說,忽必烈的繼位合法性是缺失的。
但是,漢族知識分子表示“合法性”這玩意不成問題,沒有“合法性”,就強行制造“合法性”,既然你忽必烈在漠南繼位,就用漢地的規(guī)矩,郝經(jīng)借旭烈兀之口如是說:
“兄亡弟及,祖宗法也。長兄既沒,次兄當(dāng)立。”
兄亡弟及,蒙古確實有這一傳統(tǒng),但后一句顯然是為了迎合忽必烈“次弟”的地位而瞎編的,用漢族的統(tǒng)治理念強行解釋,賦予忽必烈合法性。
郝經(jīng)
這是給忽必烈搞“合法性”,還有謀略上的支持,當(dāng)?shù)弥筛珩{崩后,郝經(jīng)、劉秉忠、商挺立刻意識到形勢的變化,立刻讓忽必烈北返,先拿下燕京地區(qū),再于開平稱汗,在政治形勢上先聲奪人,快阿里不哥一步。
當(dāng)然,不管是強捏“合法性”,還是為忽必烈出謀劃策,這些都是屬于“無形的手”。那么接下來漢地給予忽必烈軍事上和后勤上的支持那可是實實在在的狂頂了忽必烈一把。軍事上,不用說,漢世侯集體站在了忽必烈一邊,戰(zhàn)端一開,七個萬戶
“大者五六萬,小者不下二三萬”
,其主力全都被壓在了燕京、長城一線,光嚴、史兩家的軍隊就有25000余人,后又屯戍開平,跟隨忽必烈北上與阿里不哥對抗。
在后勤上,忽必烈為了控制中原,設(shè)立十路宣撫司,從名單上看其最高長官的構(gòu)成顯然就是漢族地主階級官僚。
宣撫司設(shè)立后,為忽必烈的前線作戰(zhàn)提供了穩(wěn)固的后勤保障,
中原地區(qū)的大量資源不斷被調(diào)往前線。
《元史》記載:“命諸路市馬萬匹送開平府。
”
“
詔燕京、西京、北京三路宣撫司運米十萬石,輸開平府及撫州、沙井、凈州、魚兒濼,以備軍儲。
”
“詔十路宣撫司造戰(zhàn)襖、裘、帽,各以萬計,輸開平?!?/p>
“
敕燕京、順天等路續(xù)制人甲五千、馬甲及鐵裝具各二千?!?/p>
和林
這都是忽必烈在昔木土戰(zhàn)役前的后勤準備工作,其記載還有很多。在漢族官僚的動員下,中原地區(qū)為忽必烈爭位提供了充足的物資保障。
更有一招,最為兇悍,那就是掌握漠南的忽必烈把阿里不哥大本營和林城的物資供應(yīng)直接切斷,讓寄生型城市和林發(fā)生饑荒。
果然,經(jīng)濟封鎖對阿里不哥極其致命,
“哈喇和林城的飲食,通常是用大車從漢地運來的??旖莺虾狈怄i了運輸,那里便開始了大饑荒,物價騰漲”
。其補給只能來源于察合臺汗阿魯忽,后來又與阿魯忽關(guān)系惡化,大打出手,其后勤補給狀況陷入窘境,被逼無奈之下向忽必烈投降,
《新元史》記載:“既而,阿里不哥征兵餉,阿魯忽不與,且殺其使者,乃來降。
”
沒有自己的后勤系統(tǒng)真是太過悲劇了。
綜上所述,忽必烈之所以能爭位成功不僅僅依靠漢地的勢力,但是漢世侯和漢族地主階級的作用毋庸置疑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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