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韜玉貧女①》注釋-翻譯-賞析

秦韜玉

名句：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導(dǎo)讀】

秦韜玉（生卒年不詳），字中明，一作仲明，京兆（今陜西西安）人。唐末詩人。早年屢試不第，后從僖宗避黃巢兵難入蜀。中和二年（882），僖宗特賜進(jìn)士及第，不久擢為工部侍郎。其詩多為七律，構(gòu)思奇巧，語言清雅，意境渾然，多有佳句，藝術(shù)成就很高。著有《投知小錄》三卷，已佚，《全唐詩》錄存其詩三十六首，以《貧女》一詩流傳最廣。

【原詩】

蓬門未識綺羅香②，擬托良媒益自傷③。

誰愛風(fēng)流高格調(diào)④？共憐時世儉梳妝⑤。

敢將十指夸針巧⑥，不把雙眉斗畫長⑦。

苦恨年年壓金線⑧，為他人作嫁衣裳。

【注釋】

①此詩寫作年代不詳。貧女：窮人家的女子。②蓬門：用蓬草編制的門，指家境貧寒。綺羅香：綾羅綢緞，指華貴的服飾。③擬：欲，想要。益：更加。④風(fēng)流：此指裝飾漂亮高雅。⑤時世儉梳妝：當(dāng)時流行的梳妝打扮。白居易《時世妝》詩說，貞元、元和以來，婦女流行一種裝飾：臉上不施朱粉，雙唇涂成烏黑，眉毛畫成八字，頭發(fā)梳成兩圓鬟，稱為“儉妝”。一說“儉”通“險”，“儉妝”即“險妝”，指大和年間那種“高髻、去眉、開額”，刻意求奇異的裝飾。⑥針巧：指手指靈活，精于刺繡等針線活。⑦斗：比。⑧苦：極，非常。恨：遺憾。壓：按，刺繡的一種技法。

【譯詩】

窮人家的女孩子從沒有穿過綾羅綢緞，

想請個好媒人卻做不到心中更是悲傷。

有誰欣賞貧女的淡雅風(fēng)采和純真品格？

世上的人都愛追求時髦的發(fā)式和打扮。

敢用自己十個手指來夸耀刺繡的靈巧，

不愿為了和別人爭美去比畫眉的短長。

可嘆的是年年辛辛苦苦一針一線刺繡，

都是替那些富家女制作出嫁穿的衣裳。

【賞析】

《貧女》這首詩語音雙關(guān)、涵蘊(yùn)豐富，為世人所傳誦。詩中通篇是一個未嫁貧女的獨(dú)白，傾訴了貧女抑郁惆悵的心情，流露的卻是詩人懷才不遇、寄人籬下的憾恨。

首聯(lián)“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益自傷”。主人公的獨(dú)白從姑娘們的家?！轮勂?，說自己生在蓬門陋戶，自幼粗衣布裳，從未有綾羅綢緞?wù)瓷?。開口第一句，便令人感到這是一位純潔樸實(shí)的女子，因?yàn)樨毟F，雖然早已是待嫁之身，卻總不見媒人前來問津。拋開女兒家的羞怯矜持請人去做媒吧，可是每產(chǎn)生這種念頭，便不由得加倍地傷感。頷聯(lián)“誰愛風(fēng)流高格調(diào)？共憐時世儉梳妝”寫貧女不同流俗的高尚情操。頸聯(lián)“敢將十指夸針巧，不把雙眉斗畫長”寫貧女一雙巧手針黹出眾，敢在人前夸口，決不迎合流俗去把兩條眉毛畫得長長的去同別人爭妍斗麗。尾聯(lián)“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是全詩的主旨。個人的婚事茫然無望，卻要每天壓線刺繡，不停息地為別人做出嫁的衣裳。月復(fù)一月，年復(fù)一年，一針針刺痛著自己傷痕累累的心靈！……貧女的獨(dú)白到此戛然而止，女主人公憂郁神傷的形象默然呈現(xiàn)在讀者的面前。

本詩通篇用比，句句以貧女自傷而喻貧士的遭遇，語意雙關(guān)，耐人尋味。良媒不問蓬門之女，寄托著寒士出身貧賤、舉薦無人的苦悶哀怨；夸指巧而不斗眉長，隱喻寒士內(nèi)美修能、超凡脫俗的孤高情調(diào)；“誰愛風(fēng)流高格調(diào)”，喻指寒士獨(dú)清獨(dú)醒的寂寞情懷；而“為他人作嫁衣裳”，則暗喻終年為上司捉刀獻(xiàn)策，自己卻屈居下僚的不平之氣，成為名句和成語（“為人作嫁”）流傳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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