鷓鴣天·代人賦
辛棄疾
名句: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
【導讀】
這是辛棄疾作品中寫得很別致的一首詞。詞中描述的全是初春的景象,寫的全是鮮活的事物,描摹的全是有生命力的景物,使用的全是充滿人情味的語言,表達的是深沉的富有哲理的思想感情。
【原詞】
陌上柔桑破嫩芽①,東鄰蠶種已生些②。平岡細草鳴黃犢,斜日寒林點暮鴉。
山遠近,路橫斜,青旗沽酒有人家③。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
【注釋】
①“陌上”句:野地里柔軟的桑條上冒出了嫩芽。陌(mò)上:指田間。陌,田間小路。②“東鄰”句:東頭鄰居的蠶種已經(jīng)孵化出了一些小蠶。些(s?。赫Z氣詞。③沽(ɡǔ)酒:賣(買)酒。
【譯詩】
田野里柔嫩的桑條已長出新芽,
東鄰家的蠶寶寶已孵出了蠶娃。
山坡平緩綠草如茵小牛在歡叫,
斜陽映照寒林飛過來幾只烏鴉。
彎彎小路一直伸進遠近的山洼,
掛著青旗的地方有賣酒的人家。
城中桃花李花正在風雨中發(fā)愁,
春風已催開了溪水邊的薺菜花。
【賞析】
這首詞通過寫景和抒情,表達了作者被罷官后鄉(xiāng)居期間對農(nóng)村生活的欣賞流連和對城市上層社會的鄙棄,并由此把詞的思想意義向縱深方向拓展。薺菜花的花瓣碎小,顏色也不鮮艷,只有淡淡的香味。在城市人眼里,一般是算不上花的,作者卻偏偏熱情地贊美。除此之外,引起作者注意并捕捉到的,還有桑芽、幼蠶、細草、黃犢等等,多半是新鮮的、富有生命力的事物。這些,連同那出現(xiàn)在畫面上的山村茅店的酒旗,都體現(xiàn)了一種健康的審美觀。詞中關于“城中桃李”和“溪頭薺菜花”的對比,還含有對生活的哲理性思考。薺菜花不怕風雨,占有春光,在它身上仿佛體現(xiàn)了一種人格精神。聯(lián)系作者篇首的目注“代人賦”,當時很可能是朋輩中有人對作者被罷官后的生活擔憂,因而詞人便風趣地以代友人填詞的方式回答對方,一方面借薺菜花的形象自我寫照,另一方面又隱隱流露出自己不做愁風雨的城中桃李,而愿做堅強的薺菜花,以此與友人共勉。
這首詞語言生動,音節(jié)和諧,易讀易誦,把深刻的思想乃至哲理與新鮮生動的藝術形象有機地結合起來,給人以多方面的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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