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玉蝴蝶（淡蕩素商行暮）》詩詞注釋與評析

玉蝴蝶（淡蕩素商行暮）

淡蕩素商行暮，遠空雨歇，平野煙收。滿目江山，堪助楚客冥搜。素光動、云濤漲晚，紫翠冷、霜巘橫秋。景清幽。渚蘭香榭，汀樹紅愁。良儔。西風吹帽，東籬攜酒，共結歡游。淺酌低吟，坐中俱是飲家流。對殘暉、登臨休嘆，賞令節(jié)、酩酊方酬。且相留。眼前尤物，盞里忘憂。

【注釋】

《玉蝴蝶》：見前《玉蝴蝶·望處雨收云斷》注，此詞為重陽詞?！暗帯本洌褐^已將近散淡的暮秋。淡蕩，散淡。商，五音之一，于四時為秋，故稱秋為商、素商、商秋。行暮，行將晚。“遠空”二句：遙遠的天空雨住了，平野的霧靄也漸漸收起。“滿目”二句：猶云滿目秋景，可助發(fā)離鄉(xiāng)之人的悲秋情緒。楚客，指宋玉。冥搜，苦苦搜求，此指搜求悲秋情緒?！八毓狻本洌褐^月光在傍晚云濤收起時涌動的縫隙中慢慢移動。素光，指月光。云濤漲，指雨住后云濤收起時的漲涌?！白洗洹本洌褐^霜天中的群山，到處是一片紅青相間的秋色。紫翠，紅青相間。因至晚秋，有些樹葉已顯出紅色，有些尚青，故云“紫翠”。巘，山峰?！颁咎m”二句：謂江邊的島嶼、小洲與亭臺上的樹木都紅了，不由引起人的秋愁。渚蘭，“蘭渚”之倒，渚的美稱。良儔：良朋?！拔黠L”三句：意謂朋友們在一起狂歡，以度重陽節(jié)。西風吹帽，用孟嘉落帽風流典?！稌x書·孟嘉傳》載：“九月九日，（桓）溫燕龍山，僚佐畢集。時佐吏并著戎服，有風至，吹（孟）嘉帽墮落，（孟）嘉不之覺，（桓）溫使左右勿言，欲觀其舉止。（孟）嘉良久如廁，（桓）溫令取還之，命孫盛作文嘲（孟）嘉，著（孟）嘉坐處。（孟）嘉還見，即答之，其文甚美，四坐嗟嘆?！睎|籬攜酒，用陶淵明采菊東籬典。“對殘暉”句：謂面對殘陽，不要像齊景公一樣，作牛山之嘆。《晏子春秋·諫上》載：“景公游于牛山，北臨其國城而流涕曰：‘若何滂滂去此而死乎？’”后以牛山嘆、牛山涕、牛山悲、牛山淚喻為人生短暫而悲嘆。牛山，在今山東淄博市?！百p令節(jié)”句：在美好的節(jié)日游賞，須一醉方休。令節(jié)，美好的節(jié)日。方酬，方能酬應賞節(jié)之志。尤物：指奇絕的景色。盞里忘憂：酒能解愁，又稱“歡伯”，故云。

【評析】

節(jié)序詞不容易寫好，往往應時納聲而已。但此詞卻善狀秋景，清新可喜?！暗帯比淇倢懩呵镉旰筮h景?！皾M目”二句引起悲秋情緒?！八毓狻倍鋵懺茲掌?，秋山遠橫，形象簡潔?！熬扒逵摹比淇偸諏懢?，復又景中含情。下片寫重陽良朋歡聚，又時時點出節(jié)氣特點?！傲純墶彼木渑e重陽典，寫良朋歡聚時之熱鬧與風流倜儻?！皽\斟”二句寫飲酒賦詩。“對殘暉”二句借暮景為題，謂莫作牛山之嘆，應一醉方休。“且相留”三句謂應及時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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