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遣①
羅隱
名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導(dǎo)讀】
羅隱仕途坎坷,十舉進(jìn)士而不第,于是作了這首《自遣》詩歌來自遣。詩歌表現(xiàn)了他在政治失意后的頹唐情緒,其中明顯隱含憤世嫉俗之意。
【原詩】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②。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注釋】
①自遣:自我排解、自我安慰的意思。②悠悠:悠然自得、無所謂的意思。
【譯詩】
得了就高歌一曲失了就罷休,
縱有太多的愁恨也任它悠悠。
只要今天有了酒就喝個大醉,
明天的愁事就讓明天再去愁。
【賞析】
這首詩歷來因“今朝有酒今朝醉”一句為人傳誦,它除了反映舊時代知識分子一種典型的人生觀、帶有一定的消極情緒外,不容忽視的是詩在藝術(shù)表現(xiàn)上頗有獨到之處。
首先,它表現(xiàn)在詩歌形象性的追求上。乍看來此詩無一景語而全屬率直的抒情,但詩中所有情語都不是抽象的抒情,而能夠給人一個具體完整的印象。如首句說不必患得患失,如果直說便顯得抽象化、概念化。詩人采用“得即高歌失即休”那種半是自白、半是勸世的口吻,尤其是寫出仰面“高歌”的情態(tài),則給人生動具體的感受。情而有“態(tài)”,便形象化。次句不說“多愁多恨”太無聊,而說“亦悠悠”,就收到具體生動的效果。同樣,不說得過且過,而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更將“得即高歌失即休”一語具體化,一個放歌縱酒的曠士形象呼之欲出?!敖癯芯平癯怼笔谷烁械揭环N內(nèi)在的凄涼和憤嫉之情。詩歌表現(xiàn)的情感帶有普遍性,其形象又具個性,所以有典型意義。其次,此詩藝術(shù)上的成功之處還在于重疊中求變化,從而形成絕妙的詠嘆調(diào)。一是情感上的重疊變化。首句先括盡題意,次句則是首句的補充,從反面說同一意思;三、四句則又回到正面立意上來,分別推進(jìn)了首句的意思:“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得即高歌”的反復(fù)與推進(jìn),“明日愁來明日愁”則是“失即休”的進(jìn)一步闡發(fā)。二是音響即字詞上的重疊變化。首句前四字與后三字意義相對,而第二、第六字(“即”)重疊;次句是緊縮式,意思是多愁悠悠,多恨亦悠悠,形成同義反復(fù)。三、四句句式相同,但三句中“今朝”兩字重疊,四句中“明日愁”竟然三字重疊,但前一個“愁”字屬名詞,后一個“愁”字是動詞,詞性也有變化??梢哉f,每一句都有重疊與變化,而每一句具體表現(xiàn)又各不相同。
除了上述藝術(shù)特色兩個方面的獨到外,詩歌使用了明白曉暢、極易記誦的語言,加之內(nèi)容所表達(dá)的又是能引起共鳴的一種人生體驗,所以千百年來一些窮愁潦倒的人每遭遇挫折、沉飲“自遣”時,在古人眾多解愁的詩句中,唯獨最容易記起“今朝有酒今朝醉”這句詩。“今朝有酒今朝醉”也就成為名句而世代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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