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山寺
李白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題解】
這首詩是詩人在訪僧問道漫游中的作品。
【解讀】
全詩四句,詩意發(fā)展分兩層。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薄哺呗栍|天的寺樓,足有上百尺高,站在上面抬抬手就可以把星星摘下來。〕
第一層,通過“樓高百尺”、“可摘星辰”的夸張描寫,極為生動地表現(xiàn)了寺樓高聳入云的雄偉形象與非凡氣勢。
第一句,突出了“危”、“高”的描繪,形象地表現(xiàn)了寺樓的挺拔與險峻。
“?!?,言樓的高聳狀,但與“高”的色彩不同,“?!庇型Π坞U峻的意思,特別是坐落在高山之上的寺樓,用“?!眮硇稳莞鼙憩F(xiàn)出它的高大氣勢?!拔!庇米魇拙涫鬃?,給全詩貫注了雄偉的氣勢,為下文夸張的描寫和浪漫的想象創(chuàng)造了和諧的氣氛。句中的“高百尺”和“?!弊郑瑏硇揎棥皹恰?,“百尺”將“危”具體化,形象化,寫出了“樓”的摩天之狀。樓“高”而“?!?,同義詞在同一詩句中出現(xiàn),而且各有新意,使高山之巔的“百尺”寺“樓”形象更為高大巍峨?!拔歉甙俪摺?,用了“高百尺”和“危”四字來描寫“樓”的險峻高大,筆墨集中,夸張恰到好處,增強了藝術的真實感,一座觸天而立的“危樓”形象,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
第二句,通過站在“危樓”上“可摘星辰”的夸張描寫,進一步烘托了寺樓的“?!迸c“高”。
“摘星辰”緊承首句的“?!弊郑蛩聵歉叽螅驹谏厦嫦袷切切巧焓挚烧频?。首句的“高百尺”呼啟著次句的“星辰”,“樓高百尺”,給人以百尺樓頭星星高掛的感覺,足見“危”與“高”的藝術效果。這種百尺樓頭掛星星的感覺的產(chǎn)生,恰恰是夸張手法藝術感染力的表現(xiàn)。這種藝術夸張,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帶有濃厚的浪漫意味。句中“摘”字所描寫的動作極為形象,優(yōu)美,啟人聯(lián)想?!罢庇志o承首句的“高”字,在高樓上“摘星辰”,是多美的形象,多美的情態(tài),妙不可言。
首句的“危樓”是寫下,是靜態(tài)描繪,次句的“摘星辰”是寫上,是動態(tài)描寫。寫上而襯下,樓顯得更高,星星顯得更矮,境界也更深。“手可摘星辰”,夸張的意味很濃,浪漫的色彩很重,將寺樓的“高”“危”寫得更為形象,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薄惨顾薷呷朐葡鏊聵巧系娜?,行動躡手躡腳,連說話也壓得很低很低,唯恐聲音大了,會打擾天界的神仙們?!?/p>
第二層,通過“不敢”“恐驚”的想象,將夜宿山寺的人行動輕慢話語壓抑的神態(tài)寫得活靈活現(xiàn)。
第三句,寫夜宿山寺的人神秘的情態(tài)。
“不敢”二字非常傳神,可以想見在“危樓”上住宿的人,行動是何等的小心拘謹,大概每行一步都會忐忑不安的?!安桓摇本o承“高百尺”“摘星辰”而來,寺樓高危,天界近在咫尺,說話也只能咬耳低語,絕不敢高聲朗朗,即使是大呼氣兒也怕會使天界不寧!“不敢”,勾畫出了一副靜穆而又有點神秘色彩的面孔,動中寓靜,靜得空氣都快凝結(jié)了?!安桓摇钡乃囆g感染力,甚至會使我們在讀詩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把聲音壓低下來。第三句中的“高”和首句的“高”互映,只因“樓高百尺”,極近天界,星星才舉手可摘。樓“高”若再加聲“高”,會把天界震塌的,那還了得!兩個“高”字意境各不相同,前一個“高”字指寫樓的偉岸,強調(diào)氣勢;后一個“高”字描繪的是細聲低語,筆觸細膩,色彩神秘?!安桓腋呗曊Z”刻畫入微,將夜宿人的聲、色、神描繪得惟妙惟肖,形象感人。
第四句,寫夜宿山寺的人微妙的情感活動。
“驚”緊承“高”,寺樓與天界相距如此之近,抬手可摘星星,說話氣兒大了就會動“天”驚“神”,這是因為樓高聲高而“驚”。“高樓”“高聲”在意義上緊密相連,相輔相成,產(chǎn)生了異常的藝術感染力。“恐”,即怕,為何而恐?樓高百尺,高聲說話,就會震動神人?!翱帧?,寫出了夜宿寺樓的人微妙的心理活動。
詩的前兩句,是寫詩人之所見,所想;后兩句,是寫夜宿寺樓的人之所為,所想。上聯(lián)寫的是“百尺樓頭掛星星”的靜態(tài)景觀,下聯(lián)是對夜宿人動態(tài)的描寫。上聯(lián)的“靜”服務于下聯(lián)的“動”,以靜襯動,更為形象地寫出了“不敢高聲語”,實則是“悄悄語”。詩以“恐驚天上人”作結(jié),突出了主題,強化了主題,給詩涂上了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
【綜述】
詩人以浪漫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相結(jié)合的方法,從正面和側(cè)面描寫了寺樓的高大壯觀。
全詩圍繞著寺樓之“高”著筆,首句,以“?!焙汀案甙俪摺闭鎸懀欢?,用舉手“摘星辰”從側(cè)面襯托寺樓的“高”;三、四句,以說話怕驚動天界人來烘托山寺之“高”。詩的想象奇特,意境優(yōu)美。詩人通過“不敢”“恐驚”的想象,把住宿山寺的人微妙的心理活動刻畫得生動逼真。詩人用夸張的手法,通過舉手“摘星辰”的細節(jié)描寫,把寺樓烘托得既像在人間,又像在天上,富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增強了詩的藝術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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