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錢載《城隅》二月寫景寫人詩篇

城隅·錢載

城隅南去獨西東，畦菜墻桑取徑通。

老嫗古祠杯珓火，群兒高阜紙鳶風。

晚來芳草欲爭綠，晴殺杏花難久紅。

得半好春閑里過，濁醪能醉與誰同？

這首詩作于乾隆九年(1744)，時作者在故鄉(xiāng)秀水(今浙江嘉興)。

起聯(lián)寫城邊大路向南，自己卻獨自往東西方向走動，這里的菜畦和桑地都有小路可通。走在這些地方，有什么惹眼的事物可看呢？頷聯(lián)：“老嫗古祠杯珓火，群兒高阜紙鳶風?！苯又鴮懰娙宋锏幕顒?。古祠廟中，有老婦人在燒香、燒紙，她擲著“杯珓(jiáo)”，在火光中求神問卜；高地上有兒童們在趁著春風放風箏。杯珓，用木片或竹片制作的成對的擲地問卜的用具；紙鳶，紙制的鷹鷂，指風箏。這一聯(lián)全用名物性的詞語組成，沒有用形容詞或動詞構(gòu)成謂語，卻能獨立成句。這是古漢語的特殊語言現(xiàn)象，也是傳統(tǒng)詩詞的特殊組句方法。它的邏輯上的聯(lián)系，語法上的主謂、動賓等種關系，都以省略、壓縮、倒裝的形式曲折顯示，并非漫無條理，而是巧妙剪裁，讀者自可還原領會。頸聯(lián)接寫所見風景：“晚來芳草欲爭綠，晴殺杏花難久紅?！睆牡谄呔淇?，這首詩大約寫于二月中旬，那幾天大概天氣連續(xù)放晴，所以仿佛“芳草”也要到傍晚才能“爭綠”；杏花呢？缺少春雨滋潤，看來更像快要衰謝。杏花和春雨，在古典詩詞中常相聯(lián)系，如陳與義《懷天經(jīng)智老因訪之》詩的“客子光陰詩卷里，杏花消息雨聲中?！标懹巍杜R安春雨初霽》詩的“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庇菁讹L入松》詞的“杏花春雨江南”，都是著名佳句。這里以“晴殺”寫杏花，故畏其“難久紅”，呼應得好；“殺”字用口語尤其生動。結(jié)聯(lián)說春光過半，游罷歸來，孤單寂寞，即使要喝酒也無人作伴。

這首詩起聯(lián)點出地點、行動，引入下文，頗曲折結(jié)實。頷聯(lián)意象密集，組織工巧，最饒勝概。頸聯(lián)寫景富色澤之美，又善用淺俗詞語見生新。結(jié)聯(lián)暗寫游罷歸來，結(jié)束全詩，并點出作詩時令，也不盡屬空泛。作者詩篇，以學杜甫、韓愈見稱；此詩佳處，則近楊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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