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惲《點絳唇·雨中故人相過》元代詞作鑒賞

雨中故人相過

誰惜幽居？故人相過還晤語。話余聯(lián)步，來看花成趣。

春雨霏微，吹濕閑庭戶。香如霧，約君少住，讀了《離騷》去。

-----王惲

王惲是元初聲望甚隆之文士，也是有元一代名臣。其祖其父均仕于金。元代累官至中奉大夫，贈翰林學(xué)士承旨。大德五年(1301)，退居于故里衛(wèi)州(今河南汲縣)。這首小詞大約為其晚年所作。此詞把敘事、寫景、抒情融為一體，敘“雨中故人相過”之事，抒發(fā)隱逸山林而心存魏闕之情。是詞人既致力于濟世，又追求心靈自由這種心理結(jié)構(gòu)的藝術(shù)體現(xiàn)。

上片寫雨中有故人過訪。起筆“誰惜幽居？故人相過還晤語”，徑直入題?！坝木印保穗[居之所，有清幽靜謐之意，而以“誰惜”的問語出之，則渲染了清冷寂寞的環(huán)境氣氛。這正是詞人心志的寫照。誰能理解幽居之奧妙，誰能體會幽居者的心志？王惲浮沉宦海多年，他曾有《感皇恩》詞抒寫人生之“幽懷”：“紛紛過眼，多少時情物態(tài)。杳然清夢去、桴滄海”。他傾慕的是“節(jié)序四時閑，功成還退”(《感皇恩》)，“去作花間友”(《點絳唇》)。詩人這樣落墨，或許個中有些難言之隱?！罢l惜幽居”呢？令人欣慰的是，還有“故人相過”，來晤談心曲。“晤語”一詞表明了他們之間意氣相投的契合關(guān)系，“隱遁佳期后，晤語契深心”(杜甫《大云寺贊公房》)，當(dāng)是此語的注腳。故人的到來，使隱居的主人不勝歡喜。三、四兩句“話余聯(lián)步，來看花成趣”，寫“晤語”方歇，又同至園中看花?！奥?lián)步”乃并肩同行之意。“來看花成趣”，化用陶淵明《歸去來辭》“園日涉以成趣”的語意，透露出主人公逐漸平和的心態(tài)和尋芳探勝的勃勃興致。詞人以簡潔的筆墨勾勒出一幅興趣盎然的看花圖。

下片意脈承前，集中描寫“雨中看花”的情景。過片“春雨霏微，吹濕閑庭戶”，照應(yīng)題目“雨中”，又點明了節(jié)候?！蚌ⅰ?、“吹濕”云云，既寫出春風(fēng)溫煦、春雨綿綿的景象，又刻畫出春雨“潤物細無聲”的特點，是極為傳神之筆。主人公幽居僻壤，“門雖設(shè)而常關(guān)”，故云“閑庭戶”，語句中隱約透露出洞察人世的心境，如其《如夢令》詞所云：“老境心便多暇，束縛塵纓高掛。飯飽去尋君，閑步閑吟閑話。閑話，閑話，過眼紛華都罷。”這是詞人追求心靈超脫的一種精神體現(xiàn)。在“春雨霏微”中與故人共賞春花，春雨，是“當(dāng)春乃發(fā)生”的好雨，春花，是令人“成趣”的好花，良辰、美景、摯友，人生之快悅莫過于此情此景了，然而這似乎又觸動了詞人“端居恥圣明”的情懷。結(jié)拍“香如霧，約君少住。讀了《離騷》去”，揭出全詞主旨?！跋闳珈F”，承“看花”和“春雨霏微”，把花之香氣和“霏微”的春雨相互融合，創(chuàng)造了一種美麗而朦朧的境界，從而體現(xiàn)了主人公的惆悵情懷。這種惆悵根植于對人生的哲理思索，所以要留友人多坐一會兒，“讀了《離騷》去”。語言是明快的，但確有無窮的韻味，讓我們與詞人一同吟哦《離騷》，也許這樣我們才能深刻地把握詞人的心靈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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