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齋隨筆·諫說之難》譯文與賞析諫說之難
諫說之難
【原文】
韓非[1]作《說難》,而死于說難,蓋諫說之難,自古以然。至于知其所欲說,迎而拒之,然卒至于言聽而計從者,又為難而可喜者也。秦穆公執(zhí)晉侯,晉陰飴甥[2]往會盟,其為晉游說無可疑者。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曰必報仇,君子曰必報德?!鼻夭唬骸皣^君何?”曰:“小人謂之不免,君子以為必歸。以德為怨,秦不其然?!鼻厮鞖w晉侯。秦伐趙,趙求救于齊,齊欲長安君為質(zhì)[3]。太后不肯,曰:“復(fù)言者,老婦必唾其面?!弊髱熡|龍愿見,后盛氣而揖之入,知其必用此事來也。左師徐坐,問后體所苦,繼乞以少子補(bǔ)黑衣之缺。后曰:“丈夫亦愛憐少子乎?”曰:“甚于婦人?!比缓蠹捌渑嗪?,乃極論趙王三世之子孫無功而為侯者,禍及其身。后既寤[4],則言:“長安君何以自托于趙?”于是后曰:“恣君之所使?!遍L安君遂出質(zhì)。范雎[5]見疏于秦,蔡澤[6]入秦,使人宣言感怒雎,曰:“燕客蔡澤,天下辨士也。彼一見秦王,必奪君位?!宾略唬骸鞍偌抑f,吾既知之;眾口之辯,吾皆摧[7]之,是惡能奪我位乎?”使人召澤,謂之曰:“子宣言欲代我相,有之乎?”對曰:“然?!奔匆叹?、吳起、大夫種之事。雎知澤欲困己以說,謬曰:“殺身成名,何為不可?”澤以身為俱全之說誘之,極之以閎夭、周公之忠圣。今秦王不倍功臣,不若秦孝公、楚越王,雎之功不若三子,勸其歸相印以讓賢。雎竦然失其宿怒,忘其故辯,敬受命,延入為上客。卒之代為秦相者澤也。秦始皇遷其母,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諫者殺之?!彼勒叨呷艘?。茅集請諫,王召鑊將烹之。焦數(shù)以桀、紂狂悖之行,言未絕口,王母子如初。呂甥之言出于義,左師之計伸于愛,蔡澤之說激于理,若茅焦者真所謂劘虎牙者矣。范雎親困穰侯而奪其位,何遽不如澤哉!彼此一時也。
【注釋】
[1]韓非(約前280—前233):戰(zhàn)國時期重要思想家之一,先秦法家學(xué)說的集大成者。著有《韓非子》五十五篇?!墩f難》選自《韓非子》,論述向人主進(jìn)言之不易。說(shuì),游說,勸說。[2]陰飴甥:晉大夫,名飴。甥,指他為晉侯的外甥。因封于陰(今河南陜縣至陜西商縣一帶),故又稱陰飴甥。[3]齊欲長安君為質(zhì):齊國要用長安君作抵押。長安君,趙太后的小兒子的封號。質(zhì),抵押。當(dāng)時諸侯之間結(jié)盟,常把自己的子孫抵押給對方作為保證。[4]寤:通“悟”,覺悟,明曉。[5]范雎(?—前255):一作范且,或誤作范睢。戰(zhàn)國時魏人。后入秦游說秦昭王,驅(qū)逐專權(quán)的秦相魏冉。秦昭王四十一年(前266)任秦相。見疏于秦,被秦王疏遠(yuǎn)。[6]蔡澤:戰(zhàn)國時燕人。曾游說各國。秦昭王五十二年(前255)秦相范雎以攻趙不勝失意,他勸范雎辭退,被任為相國。[7]摧:挫敗,挫損。這里有“批駁”、“駁倒”的意思。
【譯文】
韓非作《說難》,卻因為勸諫君王而死于非命??磥磉M(jìn)諫勸說是件很難的事情,自古以來都是這樣。有時國君心里明白臣子所想要進(jìn)諫規(guī)勸的內(nèi)容,召見了他卻拒絕了他的建議,然而勸諫而使國君言聽計從,這雖然極其困難但卻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秦穆公俘虜了晉惠公,晉國的陰飴甥前往秦國參加會盟,他將替晉國游說是毫無疑問的。秦穆公問他:“晉國和睦嗎?”陰飴甥回答說:“不和睦。小人說有仇必報,君子說有恩必報。”秦穆公又問:“晉國的百姓們認(rèn)為你們的國君的命運怎樣?”陰飴甥回答說:“小人認(rèn)為晉惠公不會被赦免,君子認(rèn)為晉惠公一定會回到晉國的;以德報怨,秦國是不會這樣做的!”于是秦國把晉惠公放回了晉國。秦國討伐趙國,趙國請求齊國援救。齊國想要把長安君作為人質(zhì),趙太后不愿意,說:“再有人勸說我,老婦一定要在他臉上吐唾沫!”左師觸龍希望晉見太后,太后氣呼呼地請他進(jìn)來,她知道左師觸龍必定是因讓長安君作人質(zhì)的事而來的。左師觸龍慢慢地坐下,問了一下趙太后的身體有無病狀,然后請求趙太后讓自己的小兒子在宮廷中當(dāng)個黑衣衛(wèi)士。趙太后問:“男子漢也疼愛自己的小兒子嗎?”左師觸龍回答說:“比女人們更疼愛啊。”后來慢慢地談到了趙太后的女兒燕后,于是又深入探討趙王三代以下的子孫沒有功績也被封侯,結(jié)果遭遇了災(zāi)禍的事情。趙太后明白了左師觸龍的話,左師觸龍又問:“長安君憑什么來統(tǒng)治趙國呢?”趙太后說:“任憑您支派他吧!”于是長安君被派到齊國當(dāng)了人質(zhì)。
范雎漸漸地被秦王疏遠(yuǎn),蔡澤來到秦國,派人散布了一些能夠激怒范雎的話,說:“從燕國來的客人蔡澤是天下能言善辯的人。他一旦見到了秦王,一定會奪走范雎的相位?!狈饿侣犃酥笳f道:“諸子百家的學(xué)說,我全都知道;很多人的辯論,我都贏給過他們,他們怎么能奪走我的相位呢?”然后派人召來蔡澤,問蔡澤說:“您揚言要取代我任相國,有這事嗎?”蔡澤答道:“是的?!苯又忠龘?jù)商鞅、吳起、大夫種的事例。范雎知道蔡澤想要用游說之詞難為自己,就說:“犧牲性命來成就名聲,有什么不可以的?”蔡澤拿生命、名聲都要保全的道理誘導(dǎo)他,以閎夭、周公的忠貞圣明為他樹立榜樣。忠告他當(dāng)今秦王不像秦孝公、楚越王那樣厚待功臣,而你范雎的功績也比不上商鞅等三人。勸說他歸還相印,把相位讓給有賢才的人。范雎頓時對蔡澤肅然起敬,沒有了原先的惱怒,失去了原有的辯才,恭恭敬敬聽他的意見,把他請到家中如上賓一樣對待他。最終蔡澤取代范雎作了秦國的宰相。秦始皇把母親放逐出秦都,下令說:“誰敢因太后的事來勸諫我的,我一定會殺死他!”為這件事進(jìn)諫而死的已經(jīng)有二十七人了。茅集請求晉見秦王,秦王讓人抬來大鍋準(zhǔn)備煮死他。茅焦借夏桀、殷紂狂亂背理的行為來責(zé)備秦王,話還未說完,秦王母子就和好如初了。呂甥的言論出自于正義,左師觸龍的計謀發(fā)揮于愛,蔡澤的勸說激發(fā)于情理,至于茅焦,真是所謂老虎嘴里拔牙的人了。范雎曾使擅權(quán)三十余年的秦昭王的舅父穰侯遭受困厄,從而奪取了他的相位,為什么一下子就不如蔡澤了呢?這就叫此一時彼一時??!
【評析】
自古以來,有不少良臣進(jìn)諫,明君納諫,以致開創(chuàng)治業(yè),政通人和,成為千古佳話。陰飴甥的言論出自于正義,左師觸龍勸諫趙太后讓長安君為質(zhì)是出于愛,蔡澤的勸說是激發(fā)于情理,他們都能根據(jù)進(jìn)諫的具體情況選擇合適的突破口。至于茅焦,表面上看是強(qiáng)諫,其實他也是揣摩到了秦始皇不愿被人當(dāng)作桀、紂之類的暴君的心理才進(jìn)諫成功的。由此可見,諫之難,難在不能知己知彼。如果知己知彼,因勢利導(dǎo),則諫不難。
《容齋隨筆·諫說之難》譯文與賞析 諫說之難
諫說之難
【原文】
韓非[1]作《說難》,而死于說難,蓋諫說之難,自古以然。至于知其所欲說,迎而拒之,然卒至于言聽而計從者,又為難而可喜者也。秦穆公執(zhí)晉侯,晉陰飴甥[2]往會盟,其為晉游說無可疑者。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曰必報仇,君子曰必報德?!鼻夭唬骸皣^君何?”曰:“小人謂之不免,君子以為必歸。以德為怨,秦不其然?!鼻厮鞖w晉侯。秦伐趙,趙求救于齊,齊欲長安君為質(zhì)[3]。太后不肯,曰:“復(fù)言者,老婦必唾其面?!弊髱熡|龍愿見,后盛氣而揖之入,知其必用此事來也。左師徐坐,問后體所苦,繼乞以少子補(bǔ)黑衣之缺。后曰:“丈夫亦愛憐少子乎?”曰:“甚于婦人。”然后及其女燕后,乃極論趙王三世之子孫無功而為侯者,禍及其身。后既寤[4],則言:“長安君何以自托于趙?”于是后曰:“恣君之所使?!遍L安君遂出質(zhì)。范雎[5]見疏于秦,蔡澤[6]入秦,使人宣言感怒雎,曰:“燕客蔡澤,天下辨士也。彼一見秦王,必奪君位?!宾略唬骸鞍偌抑f,吾既知之;眾口之辯,吾皆摧[7]之,是惡能奪我位乎?”使人召澤,謂之曰:“子宣言欲代我相,有之乎?”對曰:“然?!奔匆叹?、吳起、大夫種之事。雎知澤欲困己以說,謬曰:“殺身成名,何為不可?”澤以身為俱全之說誘之,極之以閎夭、周公之忠圣。今秦王不倍功臣,不若秦孝公、楚越王,雎之功不若三子,勸其歸相印以讓賢。雎竦然失其宿怒,忘其故辯,敬受命,延入為上客。卒之代為秦相者澤也。秦始皇遷其母,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諫者殺之?!彼勒叨呷艘?。茅集請諫,王召鑊將烹之。焦數(shù)以桀、紂狂悖之行,言未絕口,王母子如初。呂甥之言出于義,左師之計伸于愛,蔡澤之說激于理,若茅焦者真所謂劘虎牙者矣。范雎親困穰侯而奪其位,何遽不如澤哉!彼此一時也。
【注釋】
[1]韓非(約前280—前233):戰(zhàn)國時期重要思想家之一,先秦法家學(xué)說的集大成者。著有《韓非子》五十五篇。《說難》選自《韓非子》,論述向人主進(jìn)言之不易。說(shuì),游說,勸說。[2]陰飴甥:晉大夫,名飴。甥,指他為晉侯的外甥。因封于陰(今河南陜縣至陜西商縣一帶),故又稱陰飴甥。[3]齊欲長安君為質(zhì):齊國要用長安君作抵押。長安君,趙太后的小兒子的封號。質(zhì),抵押。當(dāng)時諸侯之間結(jié)盟,常把自己的子孫抵押給對方作為保證。[4]寤:通“悟”,覺悟,明曉。[5]范雎(?—前255):一作范且,或誤作范睢。戰(zhàn)國時魏人。后入秦游說秦昭王,驅(qū)逐專權(quán)的秦相魏冉。秦昭王四十一年(前266)任秦相。見疏于秦,被秦王疏遠(yuǎn)。[6]蔡澤:戰(zhàn)國時燕人。曾游說各國。秦昭王五十二年(前255)秦相范雎以攻趙不勝失意,他勸范雎辭退,被任為相國。[7]摧:挫敗,挫損。這里有“批駁”、“駁倒”的意思。
【譯文】
韓非作《說難》,卻因為勸諫君王而死于非命??磥磉M(jìn)諫勸說是件很難的事情,自古以來都是這樣。有時國君心里明白臣子所想要進(jìn)諫規(guī)勸的內(nèi)容,召見了他卻拒絕了他的建議,然而勸諫而使國君言聽計從,這雖然極其困難但卻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秦穆公俘虜了晉惠公,晉國的陰飴甥前往秦國參加會盟,他將替晉國游說是毫無疑問的。秦穆公問他:“晉國和睦嗎?”陰飴甥回答說:“不和睦。小人說有仇必報,君子說有恩必報。”秦穆公又問:“晉國的百姓們認(rèn)為你們的國君的命運怎樣?”陰飴甥回答說:“小人認(rèn)為晉惠公不會被赦免,君子認(rèn)為晉惠公一定會回到晉國的;以德報怨,秦國是不會這樣做的!”于是秦國把晉惠公放回了晉國。秦國討伐趙國,趙國請求齊國援救。齊國想要把長安君作為人質(zhì),趙太后不愿意,說:“再有人勸說我,老婦一定要在他臉上吐唾沫!”左師觸龍希望晉見太后,太后氣呼呼地請他進(jìn)來,她知道左師觸龍必定是因讓長安君作人質(zhì)的事而來的。左師觸龍慢慢地坐下,問了一下趙太后的身體有無病狀,然后請求趙太后讓自己的小兒子在宮廷中當(dāng)個黑衣衛(wèi)士。趙太后問:“男子漢也疼愛自己的小兒子嗎?”左師觸龍回答說:“比女人們更疼愛啊?!焙髞砺卣劦搅粟w太后的女兒燕后,于是又深入探討趙王三代以下的子孫沒有功績也被封侯,結(jié)果遭遇了災(zāi)禍的事情。趙太后明白了左師觸龍的話,左師觸龍又問:“長安君憑什么來統(tǒng)治趙國呢?”趙太后說:“任憑您支派他吧!”于是長安君被派到齊國當(dāng)了人質(zhì)。
范雎漸漸地被秦王疏遠(yuǎn),蔡澤來到秦國,派人散布了一些能夠激怒范雎的話,說:“從燕國來的客人蔡澤是天下能言善辯的人。他一旦見到了秦王,一定會奪走范雎的相位。”范雎聽了之后說道:“諸子百家的學(xué)說,我全都知道;很多人的辯論,我都贏給過他們,他們怎么能奪走我的相位呢?”然后派人召來蔡澤,問蔡澤說:“您揚言要取代我任相國,有這事嗎?”蔡澤答道:“是的?!苯又忠龘?jù)商鞅、吳起、大夫種的事例。范雎知道蔡澤想要用游說之詞難為自己,就說:“犧牲性命來成就名聲,有什么不可以的?”蔡澤拿生命、名聲都要保全的道理誘導(dǎo)他,以閎夭、周公的忠貞圣明為他樹立榜樣。忠告他當(dāng)今秦王不像秦孝公、楚越王那樣厚待功臣,而你范雎的功績也比不上商鞅等三人。勸說他歸還相印,把相位讓給有賢才的人。范雎頓時對蔡澤肅然起敬,沒有了原先的惱怒,失去了原有的辯才,恭恭敬敬聽他的意見,把他請到家中如上賓一樣對待他。最終蔡澤取代范雎作了秦國的宰相。秦始皇把母親放逐出秦都,下令說:“誰敢因太后的事來勸諫我的,我一定會殺死他!”為這件事進(jìn)諫而死的已經(jīng)有二十七人了。茅集請求晉見秦王,秦王讓人抬來大鍋準(zhǔn)備煮死他。茅焦借夏桀、殷紂狂亂背理的行為來責(zé)備秦王,話還未說完,秦王母子就和好如初了。呂甥的言論出自于正義,左師觸龍的計謀發(fā)揮于愛,蔡澤的勸說激發(fā)于情理,至于茅焦,真是所謂老虎嘴里拔牙的人了。范雎曾使擅權(quán)三十余年的秦昭王的舅父穰侯遭受困厄,從而奪取了他的相位,為什么一下子就不如蔡澤了呢?這就叫此一時彼一時??!
【評析】
自古以來,有不少良臣進(jìn)諫,明君納諫,以致開創(chuàng)治業(yè),政通人和,成為千古佳話。陰飴甥的言論出自于正義,左師觸龍勸諫趙太后讓長安君為質(zhì)是出于愛,蔡澤的勸說是激發(fā)于情理,他們都能根據(jù)進(jìn)諫的具體情況選擇合適的突破口。至于茅焦,表面上看是強(qiáng)諫,其實他也是揣摩到了秦始皇不愿被人當(dāng)作桀、紂之類的暴君的心理才進(jìn)諫成功的。由此可見,諫之難,難在不能知己知彼。如果知己知彼,因勢利導(dǎo),則諫不難。
《容齋隨筆·諫說之難》的翻譯韓非寫了《說難》,自己卻死在諫說的艱難上,大概諫說的艱難,自古都是這樣的。至于那種知道諫說者想要諫說的內(nèi)容,接見他卻不準(zhǔn)備接納他的意見,但最終還是言聽計從的,這又是艱難而又值得欣喜的事了。
秦穆公俘虜了晉侯,晉國陰飴甥前往會盟,他替晉侯去游說是毫無疑義的。秦穆公問:“晉國和諧嗎?”(陰飴甥)回答說:“不和諧。小人說一定要報仇,君子說一定要報恩。”秦穆公問:“晉人認(rèn)為國君命運會怎樣?”(陰飴甥)答:“小人認(rèn)為他不會被赦免,君子認(rèn)為他一定會回來。把感恩變成怨恨,秦國不會這樣吧!”秦國就放回了晉侯。秦國攻打趙國,趙國向齊國求救,齊國要長安君作為人質(zhì)。趙太后不肯,說:“(如果有人)再說(這事)的,老婦我一定要向他臉上吐唾沫!”左師觸龍希望拜見(太后),太后怒氣沖沖地等他進(jìn)來,知道他一定因這件事而來。左師慢慢坐下后,詢問太后身體有無病痛,接著請求讓(自己的)小兒子補(bǔ)充宮廷中黑衣衛(wèi)士的空缺。太后問:“大丈夫也疼愛小兒子嗎?”(觸龍)答:“比婦人更厲害?!焙髞碚劦教蟮呐畠貉嗪螅又笳勞w王三代以來沒有功勞而被封侯的那些子孫,被災(zāi)禍累及自身(的事例)。太后幡然醒悟,(觸龍)又說:“長安君憑什么把自己托付給趙國?”于是太后說:“任憑您安排他吧!”長安君就被送出國作人質(zhì)。范雎在秦國漸受疏遠(yuǎn),蔡澤來到秦國,讓人散布言論激怒范雎,說:“燕國客卿蔡澤是天下善辯的人。他只要一見到秦王,一定會奪取范雎的相位?!狈饿抡f:“諸子百家的學(xué)說,我已經(jīng)通曉了,眾人的論辯,我都挫敗過他們,這又怎能奪取我的相位呢?”(范雎)派人召來蔡澤,對他說:“您揚言要取代我的相位,有這事嗎?”(蔡澤)答道:“有?!保ń又┚鸵蒙眺薄瞧?、(越國)大夫文種(被殺)的事例(勸說他)。范雎知道蔡澤想要用這些說法為難自己,就假意說:“犧牲性命,成就名聲,為什么不可以?”蔡澤用生命和名聲都要保全的道理誘導(dǎo)他,用閎夭、周公的忠貞圣明為他樹立榜樣。(忠告他)當(dāng)今秦王在不背棄功臣方面,比不上秦孝公、楚王、越王,范雎的功勞比不上商鞅等三人。規(guī)勸他交出相印,(把相位)讓給賢者。范雎肅然起敬,消除了原先的惱怒,恭敬地聽?。ㄋ模┮庖?,請(他)入府做上賓。后來取代范雎成為秦國相國的就是蔡澤。秦始皇放逐他的母親,下令:“膽敢用太后的事來勸諫的,就殺他?!北粴⒌挠卸呷肆?。茅焦請求入諫,秦王讓人抬來大鍋準(zhǔn)備煮死他。茅焦用夏桀、殷紂狂亂悖理的事例來責(zé)備(秦王),話還沒有說完,秦王母子就和好如初了。
陰飴甥的言論出自正義,左師的計謀源自愛心,蔡澤的勸說發(fā)于情理,像茅焦這樣的,真可以說是虎口拔牙的人了。范雎親自讓穰侯遭受困厄,從而奪取了他的相位,怎么就說比不上蔡澤呢?這就是此一時彼一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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