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鑒賞

作者：文淑慧任光

高爾基

一

……每當(dāng)我心力交瘁的時刻，那如煙的往事便在我記憶中浮現(xiàn)，使我不禁心灰意冷，而我的思想則有如秋天冷漠無情的太陽，照耀著混亂不堪的塵寰，在雜亂無章的塵世上空不祥地盤旋，無力繼續(xù)上升，更無力向前飛翔。每當(dāng)我處于這心力交瘁的艱難時刻，我總要把人的雄偉形象呼喚到我的面前。

人啊!我胸中仿佛升起一輪太陽，人就在這耀眼的陽光中從容不迫地邁步向前!不斷向上!悲劇般完美的人啊!

我看見他高傲的前額、豪放而深邃的眼睛，眸子里閃耀著大無畏的思想的光輝，雄偉的力的光輝，這力量能在人們疲憊頹唐的時刻創(chuàng)造神靈，又能在人們精神振奮的時代把神靈推翻。

他置身在荒涼的宇宙之中，獨自站立在那以不可企及的速度向無垠空間的深處疾馳而去的一塊土地上，苦苦地琢磨著一個令人痛苦的問題：“我為什么存在?”——他英勇地邁步向前!不斷向上!——要把沿途遇到的人間和天上的一切奧秘通通揭開。

他一面前進，一面用心血澆灌他那艱難、孤獨而又豪邁的征途，用胸中灼熱的鮮血創(chuàng)造出永不凋謝的詩歌的花朵，他巧妙把把發(fā)自不安的心靈中的苦悶呼聲譜成樂曲，他根據(jù)自身的經(jīng)驗創(chuàng)造科學(xué)，每走一步都要把人生裝點得更加美好，就象太陽那樣慷慨地用它的光芒把大地普照。他不停地運動，不斷向上，邁步向前!他是大地上一顆指路的明星……

他憑借的只是思想的力量，這思想時而迅如閃電，時而靜若寒劍，——自由而高傲的人遠遠地走在眾人的前面，高踞于生活之上，獨自置身在生活之謎當(dāng)中，獨自陷入不可勝數(shù)的謬誤之間……這一切都象磐石一般壓在他高傲的心頭，傷害他的心靈，折磨他的大腦，使他感到羞愧難當(dāng)，呼喚他去把一切迷誤消滅光。

他在前進!種種本能在他的胸中喧囂；自尊心令人討厭地發(fā)著牢騷，象厚顏無恥的叫花子在乞討，七情六欲象藤葛一般把心兒緊緊纏繞，吸吮他的熱血，大聲要求向他們的力量讓步……喜怒哀樂都想控制他；一切都渴望成為他靈魂的主宰。

形形色色的生活瑣事猶如路上的污泥，又象丑惡的癩蛤蟆，擋著他的去路。

就象一顆顆的行星圍繞著太陽，人的創(chuàng)造精神的各種產(chǎn)物也把他層層圍繞：他的愛情永遠不知饜足，友誼步履蹣跚，遠遠跟在他的身后，希望疲倦地走在他的前面；而那滿臉怒容的憎恨，它手上那副忍耐的鐐銬正在叮當(dāng)作響，可信仰正用烏黑的眸子凝視他焦慮不安的面龐，等待他投入自己寧靜的懷抱……

他了解自己這一群可悲的侍從——他的創(chuàng)造精神的各種產(chǎn)物都是畸形的，不完善的，蹩腳的。

它們穿著舊真理的破衣爛衫，被種種偏見的毒藥所戕害，懷著敵意跟在思想后面，總也趕不上思想的飛躍，就象烏鴉追不上雄鷹的翱翔。它們同墨想爭論著誰該領(lǐng)先，卻很難同思想融成一股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熊熊火焰。

這兒還有人的一個永恒的旅伴，那無聲無息而又神秘莫測的死亡，它時刻準(zhǔn)備親吻他那顆熾熱地渴望生活的心。

他了解自己這一群永生的侍從，最后，他還了解一個產(chǎn)物——瘋狂……

長了翅膀的瘋狂象一股強大的旋風(fēng)，它用充滿敵意的目光注視著人，竭力鼓動思想，硬要拖她去參加它野蠻的舞蹈……

只有思想是人的女友，他唯獨同她永不分手，只有思想的光焰才能照亮他路上遇到的障礙，揭示人生的謎，揭開大自然的重重奧秘，解除他心中漆黑一團的混亂。

思想是人的自由的女友，她到處用銳利的目光觀察一切，并毫不容情地闡明一切：

“愛情在玩弄狡猾庸俗的詭計，一心想占有自己的情人，總在設(shè)法貶低別人并委屈自己，而在她背后卻藏著一張充滿肉欲的骯臟面孔。

“希望是怯弱無力的，而躲在她后面的是她的親姊妹——謊言；謊言穿著盛裝，打扮得花枝招展，時刻準(zhǔn)備用花言巧語去安慰并欺騙所有的人?！?/p>

思想在友誼那顆脆弱的心里看到它的謹(jǐn)小慎微，它的冷酷而空虛的好奇心，還看到嫉妒心的腐朽的斑點，以及從那里滋生出來的誹謗的萌芽。

思想看到兇惡的憎恨的力量，她明白，如果摘下憎恨所戴的手銬，它將毀滅世上的一切，甚至連正義的幼芽也不放過。

思想發(fā)現(xiàn)呆板的信仰拼命地攫取無限的權(quán)力，以便奴役一切感情，它藏著一雙無惡不作的利爪，它沉重的雙翼軟弱無力，它空虛的眼睛視而不見。

思想還要同死亡搏斗：思想把動物造就成人，創(chuàng)造了神靈，創(chuàng)造了哲學(xué)體系以及揭示世界之謎的鑰匙——科學(xué)，自由而不朽的思想憎惡并敵視死亡——這毫無用處卻往往那么愚昧而殘暴的力量。

死亡對于思想就象一個撿破爛的女人，她徘徊在房前屋后、墻角路旁，把破舊、腐爛、無用的廢物收進她那齷齪的口袋、有時也厚顏無恥地偷竊健康而結(jié)實的東西。

死亡散發(fā)著腐爛的臭氣，裹著令人恐懼的蓋尸布，冷漠無情、沒有個性、難以捉摸，永遠象一個嚴(yán)峻而兇惡的謎站立在人的面前，墨想不無妒意地研究著她。那善于創(chuàng)造、象太陽一樣明亮的思想，充滿了狂人般的膽量，她驕傲地意識到自己將永垂不朽……

斗志昂揚的人就這樣邁開大步，穿過人生之謎構(gòu)成的駭人的黑霧，邁步向前!不斷向上!永遠向前!不斷向上!

二

他疲倦了，步履艱難，不斷呻吟；驚恐的心在尋求信仰，并大聲乞求愛情給他以溫柔的愛撫。

而軟弱所孵育的三只鳥兒——沮喪、絕望和憂愁，這三只兇惡而丑陋的鳥兒，圍著他的心靈不祥地盤旋，總在那兒憂郁地對他歌唱。歌中唱道，他是一只渺小的甲蟲，他的認(rèn)識有限，思想軟弱無力，神圣不可侵犯的驕傲也滑稽可笑，而且不論他干什么，他終究要死亡!

聽到這支虛偽而惡毒的歌曲，他那顆破碎的心不停地顫抖；疑慮象針?biāo)频拇掏戳怂念^腦，屈辱的淚珠在眼眶里閃耀……

倘若他內(nèi)心的驕傲不被激怒，人就會被死亡的威嚇逼進信仰的監(jiān)牢，愛情將含著勝利的微笑，引誘他投入自己的懷抱，向他高聲許諾幸福，為的是掩飾自己無法獲得自由的悲哀和那貪婪專橫的肉欲……

怯懦的希望與謊言結(jié)成盟友，對他歌頌寧靜之樂，說什么息事寧人就能安享太平。它們用甜言蜜語為昏昏欲睡的靈魂催眠，把他推入甜蜜的懶惰的泥潭，讓他落入懶惰的女兒——苦悶的魔爪。

由于種種淺薄的感情的影響，他急忙把下流無恥的謊言的甜蜜毒藥塞滿自己的大腦和心田。謊言公然教訓(xùn)他，說什么人除了象牲畜一樣搭一個安樂窩，再沒有別的出路。

但是思想是驕傲的，人對于她是珍貴的，——于是她同謊言展開了一場惡戰(zhàn)，而戰(zhàn)場就在人的心上。

思想象冤家對頭那樣追逐著人，象蛀蟲那樣不知疲倦地蠶食他的頭腦；象干旱那樣把他的心田變?yōu)橐黄哪?，又象劊子手那樣將他挎打。思想用對于真理的渴念，用對于?yán)峻而睿智的生活真理的渴念，作為振奮精神的清涼劑，不講情面地把他的心兒抓緊。那真理的成長雖然緩慢，但透過一片昏暗的迷霧卻清晰可見，象一朵思想培育出來的火紅的小花。

但是，倘若人已經(jīng)被謊言毒害得不可救藥，并憂郁地相信，世上最高的幸福莫過于腦滿腸肥，最高的享受莫過于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坐享人間安樂，那么思想將悲哀地垂下翅膀，成為欣喜若狂的感情的俘虜，昏昏欲睡，讓人聽?wèi){他的心去撥弄。

腐朽的庸俗，下賤的苦悶的女兒，猶如傳播瘟疫的云霧，從四面八方朝人襲來，用刺鼻的灰色塵埃把他的頭腦、心和眼睛蒙住。

倘若沒有驕傲和思想，人將不成其為人，他自身的弱點會使他蛻化為禽獸……

但是，一旦怒火中燒，把思想喚醒，人就會獨自穿過有如荊棘叢生的累累錯誤，只身沖進灼人的多如星火的疑慮，踏著舊真理的瓦礫、繼續(xù)前進!

莊嚴(yán)、高傲、自由的人，勇敢地正視真理，對自己的懷疑說道：

“你說我軟弱無力，認(rèn)識有限，這是一派胡言!我的認(rèn)識在發(fā)展!我知道、看見并感覺到認(rèn)識在我身上發(fā)展!我根據(jù)痛苦的輕重程度去探測我的認(rèn)識的增長，如果認(rèn)識沒有增長，我就不會比以前更感到痛苦……

“但是，我每前進一步，我的需求就更多，感受更多，我的見識也越加深廣，我的愿望的迅速增長，意味著我的認(rèn)識在茁壯成長!現(xiàn)在我的認(rèn)識好比點點星火，那又算得了什么?點點星火可以燎原!將來，我就是照徹黑暗宇宙的熊熊烈焰!而我的使命就是要照亮整個世界，熔化世上無數(shù)的神秘之謎，達到我和世界之間的和諧，創(chuàng)造我自己內(nèi)心的和諧。我要把人間照亮，而人間的生活烏七八糟、痛苦萬狀，布滿了不幸、屈辱、痛苦和怨恨，猶如布滿了疥瘡，我要把人間一切可惡的垃圾統(tǒng)統(tǒng)掃進往日的墓穴!

“各種迷誤與過錯，猶如一條條繩索，把驚惶失措的人們拴在一起，把他們變成了鮮血淋漓、令人厭惡、互相吞食的一群野獸，我的使命就是要解開這些繩索!

“思想創(chuàng)造了我，為的是掀翻、摧毀、踏碎一切陳腐、狹隘、骯臟和丑惡的東西，在墨想鍛造出來的自由、美和對人的尊重的堅固基礎(chǔ)上創(chuàng)造新的一切!

“我是茍且偷安無所作為的死敵，我要讓每一個人都成為大寫的人!

“一部分人默默無聞地從事力不勝任的奴隸勞動，完全是為了讓另一部分人盡情享用面包和各種精神財富，這種生活毫無意義，可恥而又可惡!

“讓一切偏見、成見和習(xí)慣都見鬼去吧，它們象粘滯的蜘蛛網(wǎng)，纏繞著人們的頭腦和生活。它們妨礙生活，強制人們的意志，我一定要把它們鏟除!

“我的武器是思想，而且堅信思想自由、思想不朽以及思想的創(chuàng)造能力永遠不斷增長——這就是我的力量取之不盡的源泉!

“對我來說，思想是黑暗生活中唯一不會欺騙我的永恒燈塔，是世上無數(shù)可恥謬誤中的一點燈火；我看見它越燃越旺，逐步把無數(shù)秘密徹底照亮，我跟隨著思想，在她永不衰竭的光芒照耀下前進，不斷向上!邁步向前!

“不論在人間還是在天上，沒有思想攻克不了的堡壘，也沒有思想震撼不了的圣物!思想創(chuàng)造一切，這就使她擁有神圣不可剝奪的權(quán)力，去摧毀可能妨礙她自由生長的一切。

“我平靜地認(rèn)識到偏見是種種舊真理的外殼，墨想一度創(chuàng)造了舊的真理，正是墨想的火焰又把它們燒成了灰燼，如今盤旋在生活之上的重重謬誤，都是舊真理的灰燼中的產(chǎn)物。

“我還認(rèn)識到，勝利者并非摘取勝利果實的人，而僅僅是固守在戰(zhàn)場上的人……

“我認(rèn)為生活的意義在于創(chuàng)造，而創(chuàng)造是獨立自在而且無窮無盡的!

“我要前進，要燃燒得更加明亮，更徹底地驅(qū)散生活中的黑暗。而犧牲就是對我的褒獎。

“我不需要別的褒獎。我認(rèn)為，權(quán)力是可恥而乏味的，財富是沉重而愚昧的，榮譽是一種偏見，它來自人們不善于珍重自己，來自人們卑躬屈膝的奴隸習(xí)性。

“懷疑!你們不過是思想進出的火花而已。為了考驗自己，思想才用剩余的力量生育你們，并用自己的力量把你們撫養(yǎng)!

“總有一天，我的感情世界將同我永生的思想在我胸中匯合成一團巨大的創(chuàng)造性的火焰。我將用這火焰把靈魂里一切黑暗、殘暴與兇惡的東西燒光。我將同我的思想已經(jīng)創(chuàng)造出來和現(xiàn)在正在創(chuàng)造的神靈一模一樣。

“一切在于人，一切為了人!”

于是他威嚴(yán)而自由地高昂著驕傲的頭顱，重新邁開從容而堅定的步伐，踏著已化為灰燼的陳腐偏見，獨自在種種謬誤構(gòu)成的灰白色的迷霧里前進。他身后是沉重的烏云般的舊日的灰塵，而前面則是漠然等待著他的無數(shù)的謎。

它們象太空的繁星不計其數(shù)，人的道路也永無止境!

斗志昂揚的人就這樣邁步向前!不斷向上!永遠向前!不斷向上!

(阮江 譯)

《人》寫于1903年，是篇哲理性很強的散文詩。

散文詩的原文中，“人”的俄文單詞都是大寫的，意在表示真正的人?！叭恕?，這個被抽象化了的概念，與文藝復(fù)興時期人文主義者所謳歌的“人”，有著不同的歷史的、階級的內(nèi)涵。人文主義者從反對宗教的原罪說，爭取個性解放的立場出發(fā)，他們誦揚人是“宇宙的精華，萬物的靈長”，他們還宣稱人追求以自我為核心的享樂主義和情欲的合理性。他們關(guān)于人的闡釋，對沖決封建神權(quán)統(tǒng)治的羅網(wǎng)，起到過積極的歷史作用。但是，隨著資本主義的發(fā)展，人文主義者理想中的高貴的人，卻日益被異化為金錢和私欲的奴隸，正如高爾基在散文詩原稿中所寫的小市民那樣：

“他的手腳都被財產(chǎn)的鎖鏈?zhǔn)`住了，而他仍在處心積慮地增加那鎖鏈的長度和份量……”

“他要求的只是把他的個人權(quán)力和財產(chǎn)權(quán)力保護起來?！?/p>

“他的小心眼里充滿了卑微的欲念，——追求舒適與平靜，向往飽足和榮譽，他要的是腦滿腸肥，……”

顯然，高爾基筆下的“人”，是與這些被私欲所異化了的人相對立的。同時，高爾基筆下的“人”，也不是那些壓在社會底層，被困苦煎熬而扭曲變形了的流浪漢、妓女、小偷們。他們被剝奪了做人的權(quán)力和尊嚴(yán)，但他們卻憧憬著成為真正的人。正如高爾基的劇本《底層》中沙金說的：“一切在于人，一切為了人!只有人，此外的一切——都是他的手和腦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這個字多么燦爛輝煌!這個字叫起來多么令人自豪啊!人!一定得尊重人!”這一主題，也是散文詩《人》的主旋律。那么，人怎樣才能成為真正的人?在這一莊嚴(yán)的論題下邊，有著殷切的期待，有著熱烈的呼喚，更有著革命的號召，它蘊含著無產(chǎn)階級解放全人類的博大胸懷。

大寫的人，本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但是作者并沒有通過概念的推演，而是用形象的語言、生動的比喻，把它塑成了一座輝煌雄偉的藝術(shù)造型。在這藝術(shù)造型中飽和著崇高的審美理想，閃耀著哲理的光輝。

大寫的人，他有氣度非凡的儀表，豪放博大的胸懷。他生存的目的，在于不斷地認(rèn)識世界，創(chuàng)造世界。他憑借思想——只有人才有的思維能力，在改造客觀世界的同時，自覺地改造自己的主觀世界。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斗志昂揚地永遠向前，不斷向上!他要破壞舊的世界，“要把人間一切可惡的垃圾統(tǒng)統(tǒng)掃進往日的墓穴!”他反對“一部分人盡情享用”另“一部分人默默無聞地從事力不勝任的奴隸勞動”所創(chuàng)造的“面包和各種精神財富”。為了“讓每一個人都成為大寫的人”，他宣稱：“我要前進。要燃燒得更加明亮，更徹底地驅(qū)散生活中的黑暗。而犧牲就是對我的褒獎。”這種以解放全人類為己任的崇高精神、偉大人格，只有無產(chǎn)階級的英雄人物才具備。高爾基在革命斗爭實踐中，在列寧身上找到了這種理想的體現(xiàn)。他曾想把一篇關(guān)于列寧的特寫命名為“人”。當(dāng)然，這種大寫的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還只是階級的個別杰出人物，但是他卻代表了人類的未來。正如毛澤東在《實踐論》中說的那樣：“世界到了全人類都自覺地改造自己和改造世界的時候，那就是世界的共產(chǎn)主義時代?！彼?，高爾基所塑造的“人”的形象，既閃耀著鮮明的階級的色彩，又镕鑄著厚重的歷史內(nèi)涵。

作者在散文詩中，采取了大量的擬人、比喻的手法，把理念化為具體、生動、感人的形象。例如，把“愛情”比擬為玩弄詭計的“情人”，把“沮喪、絕望和憂愁”比擬為“軟弱”所孵育的“三只鳥兒”。又如，把“七情六欲”比作緊緊纏繞心兒的“藤葛”，把“生活瑣事”比作擋著去路的“污泥”、比作丑惡的“癩蛤蟆”。這些形象化的筆墨讓人讀起來，充滿著情趣，沒有枯燥乏味之感。

《人》的原作是篇押韻的散文詩，中文譯者也盡量注意到了譯文的音韻。其實，散文本身就深含著一種內(nèi)在的韻律節(jié)奏，讀起來鏗鏘抑揚，使人從中感受到那旋律的高昂、激越，那氣勢的恢宏磅礴，仿佛就是一首莊嚴(yán)、肅穆。震撼人心的英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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