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灝東《人民公仆》東方文學名著鑒賞

作者：俞灝東

【作家簡介】見《瓦解》。

《人民公仆》，堯雨譯，外國文學出版社1988年出版。

【內(nèi)容提要】“誰也不能否認，國會議員、部長、尊敬的姆·阿·南加先生是舉國上下最平易近人的政治家。不論在城市里，還是在他的家鄉(xiāng)——阿那塔，只要你問起他，人們都會說他是個人民公仆。我一開始就得說明這一點，否則我想講的故事就沒有意義了。”

南加議員不僅是部長，而且還是執(zhí)政黨“人民組織黨”的首領，人們稱他為“人民公仆”。一次，他在訪問自己故鄉(xiāng)的阿那塔語言學校時，在教師中認出了他以前教過的一個學生奧迪里·薩馬魯。大約16年前，那是在1948年，奧迪里在小學三年級上學時，南加是他的老師，并且還挺受南加的青睞。他還記得，當時南加“是一位受人愛戴、年輕英俊的老師，印象最深的要數(shù)他當童子軍教練時穿的那身制服。因為校舍的墻壁上有一幅油面，上面也是一位穿著極為合身的制服、俊美無比的童子軍教練。由于這幅油畫和南加先生有點相像，所以我們稱它為南加先生”。油畫下面是富有紀念意義的題辭：“不求索取，但求奉獻，這是我的信念?！辈痪弥螅霞舆M入政界，后來又在議會里謀得了一個席位。在以后的幾年里，我常在報上見到他，甚至還頗以此自豪哩!那時，我剛跨進大學校門，在人民組織黨的學生分部里還算得上個活躍分子?？墒堑搅?960年，普選臨近了，人民組織黨在國內(nèi)百事順利，因此不必擔心落選。而它的反對黨，進步同盟黨，卻力量薄弱，組織渙散。但是緊接著發(fā)生了國際咖啡市場大蕭條，一夜之間，政府便面臨險惡的金融危機。當時的財政部長是一位優(yōu)秀的經(jīng)濟學家，他為內(nèi)閣提出了一個應付危機的完整方案。但是如同咖啡種植園是人民組織黨的堡壘一樣，咖啡維持著我們的經(jīng)濟命脈，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總理不想削減支付給咖啡種植園主的資金，從而冒失去選票的危險，因此一口否定了該方案。但是內(nèi)閣三分之二的成員支持財政部長。第二天早上，內(nèi)閣總理將他們?nèi)珨?shù)解職，并向全國發(fā)表廣播講話，說這些被解職的部長是陰謀家和賣國賊等等。當時還是一個不知名的后座議員的南加，在緊接著而來的議會辯論中，他眼睛緊緊盯著空缺的部長席位、為謀得一個升遷的機會而恬不知恥地興風作浪，一再插話嘶聲嚎叫：“絞死他們!”他的這些表演，讓奧迪里充分地認清了他的真面目。奧迪里說：“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參加議會。那也是我1948年南加先生教我以來，我重新見到他的一次?！币虼?，奧迪里對南加這次到故鄉(xiāng)的訪問表現(xiàn)的并不熱情。他遠離歡迎部長的騷鬧的人群，呆在一個角落里，本來不希望南加認出他，但在校長向南加逐一介紹教師時，出乎意外地南加立即認出了他，并且像是“找到了丟失已久的兒子”一樣地激動，熱情地邀請奧迪里在假期中去首都幫他工作。奧迪里希望能由此去歐洲學習，而且他的女友愛爾絲在首都工作，因此，他接受了南加的邀請。

奧迪里在長途跋涉去首都之前，打算先回家鄉(xiāng)——距阿那塔15英里的烏拉村，作一短暫的停留。他想去看望一下父親，辦一兩樁家事，而主要還是想把他的小傭人彼得送到他父母那兒去度假，因為他事先曾答應過他們。奧迪里的母親是他父親的第二個妻子，在生下他后就去世了，因此人們認為：他即便算不上一個邪惡而不吉利的孩子，也是一個倒霉的家伙，一些和他玩耍的孩子吵起嘴來，就罵他是“踩碎媽媽天靈蓋的壞蛋”。他父親是當?shù)囟悇展俚姆g官，地方稅務官就像至高無上的皇帝，翻譯官好比二皇帝，既有權又有錢，人們都認識他，也都非常憎恨他。他對奧迪里去讀研究生的事不以為然，認為兒子受的教育已綽綽有余，不必要再去受那“傻瓜的教育”。

奧迪里到首都后，住在南加家里。南加和他的夫人殷勤接待了他。南加的夫人沒什么文化，年紀也大了，因此，南加挑選了一個名叫艾迪娜的美貌少女，送她去學校，準備將來娶她作第二個妻子。不久，南加夫人帶著孩子去了鄉(xiāng)下。這時奧迪里把他的女友帶到南加家里來玩。不料，南加竟在半夜偷偷溜進他女友的房間，而他的女友也沒有拒絕。奧迪里發(fā)現(xiàn)后，簡直氣瘋了，當面痛罵了南加一頓就離開了他家，來到同學馬克斯家里。馬克斯是個律師，他正在組織一個名叫“平民大會”的新黨，奧迪里來了，他很高興，馬上邀請奧迪里作為一名創(chuàng)始人加入這個新的政黨，奧迪里也同意了。當晚，馬克斯就把奧迪里介紹給這個新黨的幾個領導者，并讓他負責東南郊區(qū)的組織工作。

奧迪里在馬克斯家里經(jīng)過冷靜考慮，認為南加從他手里奪走自己的女朋友，問題不在愛爾絲身上，而是南加不把他當人看，是對他人格的侮辱，在他的潛意識里形成了要復仇的想法。而“平民大會”黨的成立，正好為他同南加的較量增添了一個手段。這時他決定從南加的未婚妻——美麗的艾迪娜身上開始，設法拆散他們的婚姻。他先到南加夫人那里打聽到了艾迪娜家的地址，然后就找到她家。艾迪娜的母親這時正在醫(yī)院住院，艾迪娜每天送飯。他就提出用自行車送她，以便路上能單獨談話。不巧的是半路遇上一群羊，躲閃不及，車子連人一起摔倒了，飯也撒了。他便買了一些食物給艾迪娜的母親。從此，他們便熟識了。在這次接觸中，他看出艾迪娜很容易輕信別人，并且發(fā)覺她并不滿意自己的婚姻，于是給她寫了一封長信，闡述了她和南加結婚的種種不妥之處。艾迪娜也在回信中同意他的看法，但說她父親花了南加許多錢，現(xiàn)在無法后退，只好聽天由命，祈求上帝賜福。

正當奧迪里在阿那塔準備對艾迪娜采取進一步的決定時，國內(nèi)卻爆發(fā)了重大事件，人民組織黨的成員、外貿(mào)部長兼參議員舒萊曼·瓦加達貪污、泄密的事引起了群眾的大嘩，反對派——進步同盟黨發(fā)表了詳細的揭發(fā)材料。一夜之間，內(nèi)閣分裂為尖銳對立的兩派，政府不得不宣布辭職，舉行新的大選。馬克斯召奧迪里到博里商議局勢，舉行了“平民大會”黨的成立大會，并支持他在自己的家鄉(xiāng)搞競選活動，爭奪南加的職位。這一舉動不僅遭到了鄉(xiāng)親們的嘲笑，語言學校的校長還把他解雇并禁止他在學校禮堂召開競選開幕大會。南加也親自出馬找到他家，甜言蜜語地勸他退出競選，還拿出一筆錢給他作為獎學金，并說馬克斯已經(jīng)接受了柯克部長的錢，答應退出同柯克的競選。奧迪里堅決拒絕了他的收買，也根本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由于看到馬克斯和尤妮斯這對忠實的愛侶時刻不離的情景，奧迪里決定立即去找艾迪娜。但是艾迪娜受了南加的挑撥，以為奧迪里是為南加夫人的忌妒作說客，在氣憤中罵了他一頓，表示自己一定要嫁南加。奧迪里在失望和惱恨之余，就寫了封信回敬她。這時，競選已到緊要關頭，南加使出各種手段爭奪選票。奧迪里來到南加的競選會場，南加指使人把他抓上臺，當眾侮辱和嘲笑他，而當奧迪里要在麥克風前駁斥和揭露時，南加則動手打他，當時在場的艾迪娜想攔阻，被南加推倒在地，這時許多打手一擁而上，將奧迪里打得昏迷過去。等他在醫(yī)院里醒來后才知道，馬克斯因調(diào)查柯克部長在選舉中的作弊行為，被柯克用汽車撞倒活活地軋死，馬克斯的未婚妻尤妮斯在傷痛氣急之下，掏出手槍當場把柯克打死。這事在兩派之間引起了一場混戰(zhàn)?！叭嗣窠M織黨”雖依靠暴力和“乳房里生選票”(把選票藏在乳罩里帶入選舉室)陰謀競選成功，重新登臺組閣，但在他們打手內(nèi)部因分贓不均引起內(nèi)訌，最后在軍隊的干預下，再一次垮了臺。

就在奧迪里傷愈出院前一天，艾迪娜到醫(yī)院看他。奧迪里還為他寫給艾迪娜的第二封信擔心，其實艾迪娜根本沒收到那封信，它被南加伙同郵局扣押了。奧迪里出院后，去艾迪娜家向艾迪娜求婚，艾迪娜的父親雖不愿失去那個部長女婿，但就在這時，軍隊接管了政權，逮捕了所有政府成員，裝扮成漁夫乘劃子逃跑的南加也被抓住。這樣，艾迪娜的父親向奧迪里要了一大筆彩禮之后也就同意把女兒嫁給他。奧迪里私自決定暫借“平民大會”黨存在他手中的資金墊付了這筆彩禮錢。這時，軍隊宣布取締國內(nèi)所有政黨，宣布將對所有詐取民財、中飽私囊的政府公務人員進行審判。他們將尤妮斯從獄中釋放出來，并宣布馬克斯為革命英雄。這樣，就結束了“人民組織黨”的統(tǒng)治，進入了軍政府時期。

【作品鑒賞】欽努阿·阿契貝在1966年初發(fā)表了他的第四部長篇小說《人民公仆》，它形象地反映了尼日利亞獨立后社會的各種主要矛盾，無情地抨擊了黑暗的現(xiàn)實、腐敗的政治和無恥的政客。在這部作品中，作家對道德沖突作了新的處理，表現(xiàn)了作家對社會的本質(zhì)現(xiàn)象和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的認識日益深刻。在以前的作品中，阿契貝主要致力于“非洲過去的重新發(fā)現(xiàn)”，使非洲人民了解自己的文明、歷史和傳統(tǒng)，為樹立民族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醫(yī)治殖民統(tǒng)治所造成的人民的心理創(chuàng)傷，為建立新的生活奠定基礎。但是，到了60年代中期，非洲大陸發(fā)生了重大變化，作家必須跟上時代的步伐，把目光轉(zhuǎn)向現(xiàn)實社會生活，要干預生活，揭露他們社會生活中的不公平和腐敗現(xiàn)象，以推動社會的進步。阿契貝以其作家高度的時代感和責任感，緊緊地把握住時代的脈搏，通過他對現(xiàn)實生活的敏銳觀察和深刻理解，以其高超的藝術才能創(chuàng)造出了《人民公仆》這部當代非洲長篇小說中的力作，這是他的社會觀和文藝觀的實踐結晶。

這部小說的故事主要是圍繞文化部長南加議員和語言學校教師奧迪里·薩馬魯這兩個人物展開的。他們在政治上互相對立，在基本的道德問題上界線分明。他們之間的戲劇性矛盾沖突構成了這部小說的主要情節(jié)。南加這位在朝政客，盡管是個半文盲，卻是堂堂的國會議員并身居文化部部長的要職。他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卑鄙貪婪、狡詐無恥。他的道德是一種原始道德，而且含混不清。書中主要描寫他是一個偽善的政治投機家。他表面上奉行的信念是：“不求索取，但求奉獻。”但在內(nèi)心深處的座右銘卻是：“行我權力，羞煞魔鬼”。他唯一關心的是如何保住他的地位和權利。南加有一種能夠抓住選民的天生才能，但他也隨時準備行賄、舞弊和脅迫。他對選民們想得到什么有一種本能的理解力。因此，“人民公仆”這個稱號在他身上既有諷刺意味，又含有某種真實性。當著選民的面，他可以口口聲聲許下很多堂皇的諾言，但一離開選區(qū)，這些諾言也就變得一文不值?！耙苍S正是這種偽善的權力欲，使南加這樣的人變?yōu)槌晒Φ恼渭?，而那些眼睛瞪得老大的理想家們，卻試圖將其他領域那種美妙高雅的行為帶進政治?！边@就使他所代表的所謂“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有一種諷刺性的虛偽。他卑鄙而又巧妙地把人民的利益同國家的義務對立起來，玩弄愚昧的選民于股掌之間。對他本人來說，這是他的成功和幸運，但對于社會來說，這是很可悲的。最終，這種腐敗的政治導致了軍事政變，而南加自己也成了階下囚。

小說的另一位主人公即敘述者是語言學校的教師奧迪里·薩馬魯。他是南加的政敵和情敵。盡管作者明寫的是南加議員，但敘述者奧迪里比起南加來卻有著更為深刻的典型意義。奧迪里是一個受過西方教育的西非小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他出生在鄉(xiāng)下，他母親在生他時難產(chǎn)而死，因此孩子們都罵他是“踩碎媽媽天靈蓋的壞蛋”。他父親是當?shù)氐囊粋€翻譯官，這種差事是為當?shù)厝怂梢牡模@意味著他是這個地區(qū)最不令人喜歡的人的兒子。這兩個事實造成了這個敏感的孩子的孤癖和冷漠的性格。他在小學三年級上學時，南加是他的老師，后來南加棄教從政成為國會議員，名字經(jīng)常在報紙上出現(xiàn)，成為他崇拜的英雄，他進入大學后也成為南加所在的“人民組織黨”的積極分子，但在1960年的經(jīng)濟危機中，這種崇拜就煙消云散了。因為他在旁聽議會的辯論中，親眼目睹了南加為了自己的升遷，率先發(fā)難對當時的財政部長在政治上進行責難和攻訐中所采取的無恥和卑劣手段，憤而退出了爾虞我詐的政界。當小說一開始寫到南加到奧迪里所在的學校訪問時，奧迪里采取了傲然而冷漠的態(tài)度對待南加，但當南加認出了他并表現(xiàn)出少有的熱情邀請他到首都作客和幫他找到工作時，他對這一建議不僅沒有什么反感而且還感到受寵若驚。他到達首都在南加豪華的官邸住下的當天晚上，就已經(jīng)感到：“此刻，我不得不承認，如果讓我當部長，我會極其渴望永遠保住這一位置的?！彼言谀霞拥挠绊懴麻_始變化。后來他為了和南加斗爭，參加了新組建的“平民大會”黨，也學會了玩弄他原先所蔑視的政治手腕，并在軍事政變南加被捕后，也大肆揮霍“平民大會”黨存在他手中的資金，就這樣，一個南加垮臺了，另一個南加又冒了出來。

阿契貝正是通過這兩個生動的人物形象和一系列事件描繪出了獨立后的西非國家的混亂和政治動蕩局面：貪污腐化的政客、憤世嫉俗的小知識分子、愚昧無知的民眾、虛偽的政黨領袖，以及可笑的選舉、公開的賄賂、政治上和肉體上的謀殺、軍事政變等等。而產(chǎn)生這一切的根源就是政治腐敗。正如作家本人所說：“《人民公仆》通常被認為是描寫政客腐敗的故事。我卻寧可把它看作一部描寫政治腐敗的小說。我之所以在作品中描寫政客是因為我在1964—1965年間寫作此書時對他們比較熟悉。假如我今天再寫這本書的話，那么書中人物可能就是軍人了?！?/p>

正是由于阿契貝對社會和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的認識日趨深化，并客觀而真實地反映了社會的本質(zhì)和歷史的進程，因而使得這部作品有著極為重大的社會意義和歷史意義。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它就像一個神奇的預言。我們知道，阿契貝是在1964—1965年間寫作此書并于1966年初發(fā)表的，緊跟著在1966年1月，就發(fā)生了尼日利亞獨立后的第一次軍事政變，7月又發(fā)生了第二次軍事政變，這就好像是書中的預言兌現(xiàn)了一樣。但這決不是巧合，而是作家以他那深邃的洞察力和高屋建瓴的氣勢把握住了社會的發(fā)展規(guī)律，反映出了歷史的必然。“這部小說像一個人看了天上的烏云而預言下雨一樣。其問題不是尼日利亞的第一次政變能否發(fā)生，而是何時發(fā)生……”尼日利亞社會中的貪污腐化現(xiàn)象必然導致作家得出這種結論，軍人對尼日利亞社會進行大掃除是勢所必然。但是，政變后不久，軍政府的腐敗就使得充滿希望的人民再度陷入絕望之中。他們驚異地發(fā)現(xiàn)，“南加主義”并非是政客們所獨有的產(chǎn)物，軍人也能很快地變成南加，這好像再一次強調(diào)了阿契貝的《人民公仆》的預言性質(zhì)。阿契貝深刻地指出了這樣一個事實，并不是腐敗的政客造就了腐敗的政治，而是腐敗的政治產(chǎn)生了這些腐敗的政客。這是他對社會現(xiàn)實歷史地辯證地認識的結果。作家告訴我們，打倒一個南加，新的南加還會出現(xiàn)，并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有鏟除這種孳生南加的腐敗的社會根源，才是消滅南加的徹底辦法。就這一點來說，阿契貝是其他西非作家無法與之相比的，這也是他的作品高人一籌的地方。

阿契貝這位才華橫溢的作家，他的諷刺手法的巧妙運用以及對語言的熟練駕馭，使得這部作品具有嚴肅喜劇的性質(zhì)；不過，這是一部讓人們帶著痛苦的笑來觀看的喜劇。在這里，并沒有低級粗野的場面和人物，作家并沒有使用夸張、怪誕的手法來渲染，每個人物都是那樣的形象逼真。盡管南加的半文盲并不是大多數(shù)國會議員的典型，但就他的本質(zhì)來說，卻是一個有著特殊意義的典型。作家準確地把握住了他的言談舉止，生動逼真地勾畫出了這個腐敗政客的形象。當他作為文化部長訪問語言學校見到奧迪里時，拍著他的背埋怨他不來找他幫忙：“你難道不知道部長就是仆人嗎?再忙也要看望他的主人呀!”讀者讀到這里禁不住會啞然失笑。

除了諷刺之外，阿契貝還善于刻畫人物的心理活動，描寫出人物行動的心理基礎，使人物具有立體感。這突出地表現(xiàn)在奧迪里身上。在作品的開頭，我們看到他是以冷漠疏遠的姿態(tài)迎接南加的，但當南加認出他并向他表示親熱時，他的清高勁兒立刻就無影無蹤了，虛榮心使他受寵若驚，隨即變得卑順起來了。當他在南加官邸體驗到豪華生活的滋味時，連他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讓我當部長，我會極其渴望永遠保住這一位置的?！弊骷艺峭ㄟ^這一系列的心理活動印證了奧迪里為腐敗政治所筑起的防線是多么地容易被摧垮。他從奧迪里的性格和社會環(huán)境，即從主客觀方面令人信服地刻畫出了一個受過西方教育的非洲小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的典型，描述了他是怎樣從一個有抱負的冷漠超然的青年逐步蛻化為南加第二的。在這一點上，這個人物有著極為深刻的典型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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