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戲劇《鄭廷玉》鑒賞
《楚昭公》又名《疏者下船》,全名《楚昭公疏者下船》(“公”一作“五”) ,主要寫春秋時楚國遇難得救的故事,頌揚忠臣申包胥、良將伍子胥和楚昭公的賢婦及孝子。(一)
此劇以吳楚爭湛盧寶劍開始。湛盧寶劍是吳國當(dāng)年征伐越國時所得,乃世之奇寶,不意此劍飛入楚國,吳國屢屢派人索取,楚卻不予付還,于是便引起楚人吳將子胥伐楚之戰(zhàn)。對于湛盧寶劍,作者通過吳王之口對它進行了一番抽象的夸贊,又通過楚王之口贊其“冰刃霜寒,玉華光燦” ,“紫氣沖霄漢” ,“英英結(jié)秀,湛湛生斑” ,“本在東方平百越,今日個飛來南國鎮(zhèn)荊蠻” ,“按陰陽斡運,順天地循環(huán)。采銅出耶溪之水,取錫在赤堇之山。下雷雨消融塵滓,有神鬼守護壚間” ,“抱精靈多氣爽助神威,真乃是免憂愁絕驚恐除危難”,使“河清海晏” ,“國泰民安” 。其實這些都是一些空洞的夸贊,楚昭公處于危難之中并未見此劍發(fā)揮其靈異作用。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對于此劍的歸屬作者也末做明確的交待??梢娮髡邔憚?,只是借此描寫一場戰(zhàn)爭的爆發(fā),以及在此戰(zhàn)爭中作者所要頌揚的幾個人物的品德。
伍子胥是作者頌揚的主要人物,他本為楚人,因楚國上大夫費無忌殺其父兄,避仇于吳,現(xiàn)為相國。他奉命領(lǐng)兵討伐楚國,一為索取寶劍,二為報父兄之仇。楚王接到戰(zhàn)書,對其弟羊旋說:他不怕吳將姬光,“怕的那吳盟府天下罕” ,“他正是良才奇寶在人間”,雖然楚國有英才名將,“怎比的會臨潼那番”?!澳抢锶∵@般忠義人,英雄漢,他舉鼎時多敢有神力相關(guān)?!背压@里講的是在臨潼斗寶宴前,子胥對著十七國諸候拳打蒯聵。腳踢卞莊,文賽百里奚,武過姬輦,秦王讓他做了盟府,給他一口寶劍,筵前舉鼎“頓劍搖環(huán)” ,“唬的那秦姬輦怎敢遮攔,百里奚只瞪眼偷看” ,“他直著秦公子曲躬躬親送出潼關(guān)” ,救了吳姬光之難?,F(xiàn)在子胥又來伐楚,其鋒銳不可當(dāng),楚昭公感慨萬端: “從來要得千軍易,偏求一將難。閑時故把忠臣慢,差時不聽忠臣諫,危時卻要忠臣干,誰當(dāng),這借吳雪恨伍將軍,我則索求那扶周攝政姬光旦” 。吳楚交兵,子胥與費無忌決戰(zhàn),作者通過在將臺上觀戰(zhàn)的楚昭王之眼,描寫戰(zhàn)斗的激烈和伍子胥的英勇。只見子胥雖“暮景蕭蕭” ,卻“雄威糾糾” ,懷著怨恨,倚著才名,討劍覆楚。“只見他旗門開處躍驊騮,高叫誰敢來和咱斗。早著俺千軍萬馬都驚走,兀的般威風(fēng)不信人間有” 。楚昭公在心中埋怨費無忌不應(yīng)該與伍子胥結(jié)下父兄仇,今天冤家相聚,殺場相斗,子胥要摘無忌心肝,標(biāo)無忌首級,不與無忌罷休。兩個人殺來砍去,“那一個錦征袍窄窄的把獅蠻款兜,這一個風(fēng)翅盔律律的把紅纓亂丟。那一個點鋼槍支支的把黃幡狠揪,這一個鐵胎弓率率的把雕翎穩(wěn)扣” 。兩個人“相貌搊搜” , “武藝滑熟” ,直殺得“慘迷離神嚎鬼愁” ,“四下里寒風(fēng)不住的吼” ,“撲騰騰鼙鼓驚魂,明晃晃劍戟侵眸” 。費無忌終究不是伍子胥的對手,斗不了幾個回合便“納了輸籌” ,“馬吼處和人倒縮,槍著處鮮血漂流” ,“強賣口” 、“非敵手”的費無忌敗下陣來。伍子胥緊逼逐,不放走,早殺的楚國兵將“人亡馬倒積成丘,恰便似落葉盡歸秋” 。楚昭公眼睜睜死無人救,只好將“這潑殘生告天保佑,則被那借吳兵的伍相逞盡十分強” ,遙望著申包胥借兵復(fù)楚。
伍子胥不僅是一員忠孝雙全的勇將,而且是一位不忘舊交的義士。他與申包胥曾為故友,兩人曾打賭賽,一個要覆(顛覆)楚,一個要復(fù)(恢復(fù))楚。當(dāng)申包胥借來秦兵救楚時,他不忘舊交,將城池地面復(fù)還與楚,即日班師還吳,使楚無恙。
(二)
申包胥是作者頌揚的另一位忠臣。他身為楚國上卿,于楚臨難之時去秦借兵,被秦王拒絕,羈留驛亭。包胥怕負(fù)前言,楚國有失,便倚墻而哭,七日七夜水漿不進,忠烈動人。秦王借他十萬兵,命姬輦為帥,即日救楚。子胥因有盟誓在先,收兵罷戰(zhàn)而去。楚昭公對這兩人一樣夸贊: “借兵的如從天上下”,“收兵的那里也凱歌回”。兩個人難分誰是誰非,“真乃是忠孝各完備” ?!拔閱T無敵” ,“包胥有智” 。伍員 “會臨潼八面虎狼威” ,包胥“倚蕭墻七日的英雄淚” 。在劇作者筆下,子胥包胥同為忠烈之人,乃知音交戰(zhàn),同時受到楚昭公的高度贊譽。
除了子胥和包胥,作者還寫了賢婦和孝子的形象。子胥戰(zhàn)敗費無忌,吳兵入都,楚王“亂慌慌” 、“忙劫劫” ,帶領(lǐng)兄弟羊旋和妻子孩兒逃走,渡船漢江,中途遇見險風(fēng)惡浪,梢公提出船小人多,要求“不著親的”疏者下水,誰去誰留? “兄弟是同氣連枝,妻子是多情伴侶” ,“眼睜睜弟覷著兄” ,“悲切切子隨著母” 。風(fēng)浪惡,形勢險,畫船歪,刻不容緩?!皟罕錇槟鸽x,娘痛哭拋兒去” ,為保兄弟孩兒,只好舍棄異性夫人。其妻在這關(guān)鍵時刻,挺身而出,對楚王說: “這兄弟同胞共乳,一體而分,妾身乃是別性不親,理當(dāng)下水” 。雖然楚王以 “名標(biāo)萬古”相安慰,她還是丟心不下孩兒。但親疏有別,為救親者,她只好跳入水中?!笆窌杏中绿韨€節(jié)名婦” 。
此時風(fēng)浪更大,又需一疏者下水,兄弟和兒子爭著作出自我犧牲,兒子是楚王“親骨肉” ,兄弟和楚王“一父母“。權(quán)衡結(jié)果,兒比弟疏。兒子得到允許,跳水尋娘而去。母子二人,“如今希有,從古應(yīng)無” ,兒“舍性命投江伴母” ,妻“守貞烈出嫁從夫” 。
(三)
吳兵退后,楚國重安。羊旋與楚王相見,為嫂嫂侄兒死去而傷心,楚王安慰他; 妻子“身喪在波濤內(nèi),名標(biāo)在書傳里,死便死猶存生氣” 。如今他又正椒房重取妻,有了妻“少不的生下侄兒”。但當(dāng)初若犧牲了羊旋,“那里再尋個同胞兄弟” 。正在這時,投江后被龍神鬼力所救的元妃王子求見,所謂“天遂無親,常與善人,信不誣也” 。妻子、父子再得團園,“同歡同會” 。楚昭公表彰“賢達(dá)婦三從四德” ,“仁孝子百順千隨” 。他的妻子一方面慶幸生還,另一方面則“恐怕后人奪卻故人歡” ,表現(xiàn)了被犧牲的婦女深深的憂慮和不安。這一點雖不為作者強調(diào),卻更動人心弦。母子兩人本來是犧牲自己以保全別人,卻僅僅被譽為賢婦孝子,而且從封建的落后的親疏觀出發(fā)視為當(dāng)然,這是劇本表現(xiàn)出來的嚴(yán)重局限。
劇本結(jié)尾,百里奚奉秦王之命,要把金枝公主與楚昭公小公子為婚,楚昭公誠惶誠恐,感謝不盡。一家團園,又得與秦結(jié)親,“永為唇齒幫,萬古干戈息”,“殿庭中擺下千金席,列兩行鸞歌鳳吹,不爭只因為青鋒劍攬惹下那場災(zāi),還落的赤繩書接受了這重喜” 。真是一場虛驚過后,多重喜事臨門了。
此劇用楚昭公作為貫穿全劇的中心人物,對忠烈的子胥、包胥及賢婦孝子的描寫主要通過楚昭公因劍惹禍、禍去福至的曲拆經(jīng)歷來進行。人物復(fù)雜,情節(jié)線索清晰,結(jié)構(gòu)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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