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秉忠《【南呂】干荷葉·【雙調(diào)】蟾宮曲》題解|注釋|鑒賞
劉秉忠
劉秉忠(1216—1274),元初散曲作家。字仲晦,初名侃,出家后改名子聰,居官后又名秉忠,號(hào)藏春散人,邢州(今河北邢臺(tái))人。17歲時(shí)為節(jié)度使府令史,不久棄去,隱居為僧。后與海云禪師一同晉見忽必烈,很受器重。至元初,還俗,任太保,參領(lǐng)中書省事。主持設(shè)計(jì)大都城,提出國(guó)號(hào)“大元”,成為元朝開國(guó)名臣。卒年59歲,謚文貞,后謚文正。他終生好學(xué),生活儉樸。著有《藏春散人集》,存世小令12首。
【南呂】干荷葉干荷葉,色蒼蒼①,老柄風(fēng)搖蕩②。減了清香,越添黃。都因昨夜一場(chǎng)霜,寂寞在秋江上。
【題解】
干荷葉,民間俗曲小調(diào),一名《翠盤秋》。楊慎《詞品》稱為“秉忠自度曲”,是“先有調(diào)而后命名,非先命名而后制曲”,可見“先有調(diào)”是事實(shí)。又入中呂及雙調(diào)。共七句,正式句式為三、三、五、三、三、七、五。劉秉忠原作共八首,本書錄第一、第四、第五,共三首。本支曲著重描繪秋風(fēng)秋霜對(duì)荷葉的摧殘,曲中大大渲染了一種威凜蕭索的氣氛。通過對(duì)荷葉衰敗的描寫,流露出作者寂寞孤獨(dú)、衰老而又無可奈何的情感。
【注釋】
①蒼蒼——灰白的顏色。
②老柄——枯柄,衰敗的葉柄。
干荷葉,色無多,不奈風(fēng)霜?jiǎng)v①。貼秋波②,倒枝柯③。宮娃齊唱采蓮歌④,夢(mèng)里繁華過。
【題解】
本支曲描寫荷葉已消失了夏日翠綠的顏色,它的枝柯在風(fēng)霜中無奈地倒下,枯葉緊貼水面隨波飄蕩。感情低沉深厚,凄涼哀怨,寫景狀物,傳神貼切,作者今昔的感慨,在曲中曲折地傳達(dá)了出來。
【注釋】
①剉(cuò)——摧殘、折傷。
②貼秋波——意即倒伏在水面上。
③枝柯——荷葉的枝干。
④宮娃——宮女,此處指采蓮女。
南高峰①,北高峰,慘淡煙霞洞②。宋高宗③,一場(chǎng)空,吳山依舊酒旗風(fēng)④,兩度江南夢(mèng)。
【題解】
這首曲從杭州名勝引發(fā)聯(lián)想,嘲笑宋高宗茍且偏安,最終不過是一場(chǎng)幻夢(mèng),抒發(fā)了作者對(duì)盛衰興亡的感嘆。明人楊慎贊其“凄惻感慨,千古寡和”(《詞品》)。
【注釋】
①“南高峰”二句——在杭州西湖西南有南、北二峰;二峰聳立,合稱“雙峰插云”,是西湖一景。
②煙霞洞——在南高峰下,洞中有石刻羅漢十八尊,也為西湖名勝。
③宋高宗——南宋皇帝趙構(gòu),徽宗第九子,欽宗之弟。
④吳山——在西湖東南,也名晉山。此處泛指蘇浙一帶。
⑤兩度江南夢(mèng)——趙構(gòu)曾二次南遷,一從南京遷往揚(yáng)州,一從揚(yáng)州遷往臨安(今杭州)。
【雙調(diào)】蟾宮曲盼和風(fēng)春雨如膏①,花發(fā)南枝,北岸冰銷②。夭桃似火③,楊柳如煙,穰穰桑條④。初出谷黃鶯弄巧⑤,乍銜泥燕子尋巢⑥。宴賞東郊,杜甫游春⑦,散誕逍遙⑧。
【題解】
蟾宮曲,也名《折桂令》、《天香引》等。正句共十一句,句式為六、四、四、四、四、四、七、七、四、四、四。劉秉忠《蟾宮曲》四首,分別寫春、夏、秋、冬四季不同的景物。本支曲子寫春天。曲中抓住春天最顯著的特征:鮮花耀眼,殘雪晶瑩,新柳含煙,桃花火紅,鶯飛弄巧,燕舞呢喃……繪聲繪色,令人目不暇接。
【注釋】
①膏(gào)——滋潤(rùn);春雨如膏,春雨滋潤(rùn)萬物?!对?shī)經(jīng)·曹風(fēng)·下泉》:“芃芃黍苗,陰雨膏之?!?/p>
②銷——消溶。
③夭桃——指桃花盛開?!对?shī)經(jīng)·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④穰穰(ráng)——繁盛的樣子。
⑤弄巧——婉轉(zhuǎn)地歌唱。
⑥乍——?jiǎng)倓?,開始。銜泥,用嘴含著泥土。
⑦杜甫游春——元雜劇有《杜甫游春》,已佚。明王九思有《杜子美沽酒游春》,寫杜甫于長(zhǎng)安曲江池飲酒賞玩,使臣宣召其入朝任職,杜甫力辭不就,愿以自由之身乘槎浮于海之事。據(jù)此可推斷本曲后三句所寫與以上劇本故事相合。
⑧散誕逍遙——閑散舒適,逍遙自在。
炎天地?zé)崛鐭?,散發(fā)披襟,紈扇輕搖①。積雪敲冰,沉李浮瓜②,不用百尺樓高。避暑涼亭靜掃,樹陰稠綠波池沼。流水溪橋③,右軍觀鵝,散誕逍遙④。
【題解】
本支曲子寫夏天。夏暑酷熱,但人們自有避暑之處及辦法。散發(fā)搖扇,置身樹陰稠綠,池沼綠波,吃著在水里已浸涼的李子、瓜果,使人也感到滿紙涼意,有酷暑自消之感。
【注釋】
①紈扇——用細(xì)絹制作的扇子。
②沉李浮瓜——把瓜、李等水果浸在泉水或井水中浸涼,以為避暑時(shí)食用。曹丕《與朝歌令吳質(zhì)書》:“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
③“流水”三句——右軍,即東晉書法家王羲之,曾任“右軍將軍”,故稱。王氏喜歡鵝,常于溪橋處觀鵝戲水。相傳其曾用自己的書法換山陰道士之鵝。
梧桐一葉初凋,菊綻東籬,佳節(jié)登高①。金風(fēng)颯颯②,寒雁呀呀③,促織叨叨④。滿目黃花衰草,一川紅葉飄飄。秋景蕭蕭⑤,賞菊陶潛,散誕逍遙。
【題解】
本支曲子描寫秋天。秋季已到,滿目黃花衰草,秋風(fēng)瑟瑟,鴻雁鳴叫。但當(dāng)此之時(shí),也別有一番情趣。重陽(yáng)登高,紅葉飄飄,學(xué)陶淵明賞菊于東籬之下,看蕭蕭秋景,也使人心曠神怡,悲秋之感頓消。
【注釋】
①佳節(jié)——指我國(guó)傳統(tǒng)節(jié)日重陽(yáng)節(jié)(農(nóng)歷九月初九),舊俗有登高避疫之習(xí)。
②金風(fēng)——秋風(fēng)。古代五行、五方對(duì)應(yīng)四季之說,西方為秋;秋主金,故秋風(fēng)也稱金風(fēng)。
③呀呀——擬鴻雁的鳴叫聲。
④促織——即蟋蟀。叨叨,擬蟋蟀鳴叫聲。
⑤“秋景”三句——晉陶淵明《飲酒》詩(shī)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句。此用其句意。
朔風(fēng)瑞雪飄飄①,暖閣紅爐,酒泛羊羔②。如飛柳絮③,似舞胡蝶,亂剪鵝毛。銀砌就樓臺(tái)殿閣④,粉妝成野外荒郊。冬景寂寥⑤,浩然踏雪,散誕逍遙。
【題解】
本支曲子寫冬景。冬天雪花飄飄,寒氣逼人,但在作者筆下也自有一番令人向往的景象。紅爐暖閣,銀裝素裹,飲酒踏雪于荒郊野外,看雪花紛飛,賞大地混然一色,確是逍遙自在。
【注釋】
①朔風(fēng)——北風(fēng)。
②羊羔——山西汾州出產(chǎn)古名酒叫羊羔酒。
③“如飛”三句——形容大雪如柳絮飄飛,如蝴蝶起舞、如亂剪羊毛到處飄灑。胡蝶,即蝴蝶。
④銀——形容雪色如白銀。
⑤“冬景”三句——唐詩(shī)人孟浩然詠雪詩(shī)?;?,元雜劇有《風(fēng)雪騎驢孟浩然》(已佚),似與“踏雪”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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