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年吹生日蠟燭還不夠,非得再有一個父親節(jié),巴巴地提醒你,你已經(jīng)越發(fā)的老了。
人一變老,奇怪的事就開始發(fā)生了。比如,喝茶不再覺得苦。比如,即便夏天,也會去泡一壺滾燙的茶。這在年輕人比如我女兒看來必定不可思議,因為解渴的飲料從直覺上來說應該像波霸奶茶一樣又冰又甜。所以,當你的行為不能用直覺來解釋的時候,另一個解釋就是,你老了。這樣,一切又符合直覺了。
我變老了后,發(fā)生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我越發(fā)喜歡聽羅大佑的“滾滾紅塵”了。
其實以前就喜歡。甚至在大學的時候還央求一個女生教我唱“滾滾紅塵”,因為五音不全的我無論如何也唱不出佶屈聱牙的這一句:
本應屬于你的心
它依然護緊我胸口
為只為那塵世轉(zhuǎn)變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我之所以喜歡羅大佑,就是因為他的詞常有佶屈聱牙的句子。而這一句,則是他所有的佶屈聱牙之首。
當然,這個“以前就喜歡”,已經(jīng)是30多年之前了。
30多年后,茶已經(jīng)不苦了,滾水已經(jīng)不燙了,這首歌卻更好聽了。
這樣的喜歡,以至于會在飯桌上莫名其妙地宣布“滾滾紅塵”是世上最美的歌;以至于在我多少次盜聽后,“滾滾紅塵”開始混跡于K-pop之列出現(xiàn)在女兒Spotify排行榜上;以至于昨天,當“滾滾紅塵”又一次在車上響起,當我問女兒,歌詞你聽得懂嗎 她遽然回道,“It’s alreadythe 3rd time you asked me this question!”
無可辯駁地證明,我越發(fā)的老了。
這節(jié)骨眼上,偏又遭遇父親節(jié)。
女兒問,“What gift would you like for Father’s Day ”
機會送上門,我立刻變本加厲:這個父親節(jié),我要的禮物,是你讀懂“滾滾紅塵”的歌詞。
今天一早,女兒到我房間來,送我一幅她漏夜作的畫:滾滾紅塵。對她來說,這其中最難“畫”的部分,一定就是“滾滾紅塵”這四個字了。突然間,非常異樣的感受涌上心頭。
回想起昨天晚上,給她布置了父親節(jié)禮物功課,卻又怕她不能明了中文的玄妙,于是在白板上從頭解釋。
你看,這個“滾滾紅塵”中的“滾滾”,是什么意思呢
不明白 不明白的話,我們讀一下這首詩吧:
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
青山依舊在
幾度夕陽紅…
人變老的好處,是終于明白了,任它世事悠遠流長淘盡英雄如塵沙,再也敵不過血脈傳承的平凡,柔美,和堅韌。
作者簡介:
王海勛,1987屆初中、1990屆高中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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