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他爺爺：喊最狂的麥，交最善的友，養(yǎng)育最優(yōu)秀的兒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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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談，來源：唐詩宋詞古詩詞(ID:tsgsc8)

唐朝的諸位詩家，某些人名字相似，譬如李杜和小李杜，總會讓人產(chǎn)生千絲萬縷的聯(lián)想。

據(jù)學者考證，李白和李商隱，杜甫與杜牧，的確有那么一點點的關(guān)系。

與他們八竿子才打得找的關(guān)系相比，杜甫和杜審言之間，那真是實打?qū)嵉臓攲O倆。

電視劇《武林外傳》中，郭芙蓉有一句臺詞，大體意思是：如今提起我，大家首當其沖會說，我是爹爹的女兒；等我闖出明堂來，江湖里再說起郭巨俠，必然要說，原來他是郭芙蓉的爹云云。

長輩過于強勢，可想而知，兒女的壓力勢必大，杜甫的人生中，想必也經(jīng)歷過此等階段。

原因無他，杜甫的爺爺杜審言，他為人狂、寫詩強、朋友多、路子野。

萬幸，杜甫成就更高，后人知道他的多，知曉杜審言的少，連筆者構(gòu)思關(guān)于杜審言的標題，也得借著他孫兒的熱度。

儒學為基

提及爺爺杜審言，杜甫曾不無得意地說道：“自先君杜恕、預(yù)以降，奉儒守官，未墜素業(yè)矣?！?/p>

杜甫此言出自《進雕賦表》，其中的“先君”杜恕、杜預(yù)兩人，其實也大有來頭。杜恕乃是漢末賢臣，杜預(yù)除去名臣的身份，還是晉代名儒，其對于《左傳》的研究，也頗有心得。

近日娛樂圈內(nèi)，某“明星”言及兒子成名，說起過一句俗語：“老貓房上睡，一輩傳一輩?！边@句話雖然粗鄙，用在老杜家身上，倒也頗為合適。

且不說漢晉時期，唐朝的杜審言，以學為基、奉儒守官、最后又以儒成詩，活脫脫一個世代傳承的儒者形象。

在儒家傳統(tǒng)中，忠君思想毫無疑問占據(jù)重要地位，通過杜審言的詩歌，諸位便可窺得，其忠君思想之深沉。

杜審言流傳于世的詩篇并不算多，近1/5的內(nèi)容，卻是關(guān)于應(yīng)制的詩作。所謂“應(yīng)制詩”，陪幸侍宴，歌功頌德罷了。

萬壽禎祥獻，三春景物滋。

小臣同酌海，歌頌答無為。

杜審言少時即考取功名，學業(yè)無比順利，仕途卻頗坎坷，臨死前的最后幾月，他才成為修文館直學士，撰集文章，整理典籍，為皇帝講論經(jīng)史，如此這般。

坦率地說，直學士并非大官，位居六品以下，但于一個儒者，可謂高度契合，杜審言想必也頗歡喜。某個除夕佳節(jié)，杜審言已然垂垂老矣，他卻如此寫道：

興盡聞壺覆，宵闌見斗橫。

還將萬億壽，更謁九重城。

至于杜甫，言及祖父這段履歷，同樣心懷崇敬，他的驕傲簡直是溢于言表，在《進雕賦表》中，杜甫繼續(xù)寫道：

“（爺爺杜審言）修文于中宗之朝，高視于藏書之府，故天下學士，到于今而師之?！?/p>

單看杜審言的應(yīng)制詩，諸位定然覺得，他平素謹小慎微，時刻戰(zhàn)戰(zhàn)兢兢；再看杜甫的文章，其祖父胸藏文墨，腹有詩書，堪稱天下學士的老師。

這簡直就是兩個人嘛。所以，除了儒者的身份，杜審言究竟是何種人物。

狂傲為骨

有一說一，杜甫夸得已經(jīng)有些夸張，但以此來形容杜審言之狂，卻還不怎么足夠。

正史中以“恃才謇傲”四字形容他。所謂“謇”，原意指“口吃”，引申為“正直”、“驕傲”之意，由此而論，“謇傲”兼具正直與驕傲之意。

正直是一個儒者的本分，驕傲卻是一個狂生的日常。實事求是地說，自古以來的知識分子，沒幾個不心高氣傲，甚至而言，文人的驕傲乃至無理，能被世俗所理解、包容。

但是，杜審言堪稱唐朝獨一無二的狂人，狂傲到無法讓人包容的地步。

同樣出自于正史的記載，杜審言曾經(jīng)大言不慚地表示，他的文采足可使屈原蒙羞，他的書法能收王羲之為徒。

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杜審言得了重病，臨死之時，宋之問等朋友前往探望。

在病榻之上，杜審言亦然不改狂傲本色：“個人的生命，是老天爺給的，這有什么可說的 我在文采之上，長久壓制各位，如今將要死去，實在是件快事。唯一遺憾的，是看不見接替我的那個人啊?！?/p>

正史行文至此，戛然而止，我們很難想象，宋之問諸人，究竟是怎樣一副表情。

人常常說，狂到盡頭，覆水難收。除了對皇帝逢迎拍馬，杜審言對同僚和朋友，可謂狂了一輩子。他狂到了盡頭，奚落了朋友幾十年，到頭來，諸位詩友，還乖乖地來給他送終。

所以，最起碼于杜審言而言，狂到盡頭，一堆朋友。

道學為用

于家國社稷，杜審言奉儒學為正統(tǒng)；無奈，正統(tǒng)不接納他，杜審言偶爾也以老子的“處下”、“不幸”思想來寬解自己。

行止皆無地，招尋獨有君。

酒中堪累月，身外即浮云。

“神馬都是浮云”是一句老掉牙的網(wǎng)絡(luò)流行語，諸君且看，距今1300年以前的杜審言，早已在詩中有所提及。

雖然為人狂傲，不為權(quán)貴接納，杜審言人緣卻頗佳。在儒學方面，他有四個至交好友，史稱“文章四友”。在道教層面，他的朋友更多，達到十個。

我們甚至不能判斷，方外之友這么多，究竟是因為他的人緣太好，還是受排擠的人多了，基數(shù)夠大，世間的天涯淪落人也就多了。

道教起自于東漢，歷經(jīng)南北朝，以至于隋唐。唐朝的開國皇帝李淵，為了抬高身價，高攀老子李耳，自稱是老子的后裔。

誠然，李唐皇帝信奉佛道，但談到治國平天下，還是得依靠儒學。唐朝中期，儒學大師韓愈，還用天命論以及封建綱常，反將了佛、道一軍。

儒學為體，道學為用，于是成為杜審言們的處世之道。

“方外十友”中，包含了很多舉世矚目的名人，譬如，陳子昂，他同樣鉆營儒學，同樣狂傲，卻也“世好服食”，是一個虔誠的道教信徒。

杜審言經(jīng)歷宦海沉浮，與他們交往中，確立了出處進退的人生信條：以“朝隱”為心，以仕途為跡。就像他在詩中所言：

忽嘆人皆濁，堤防水至清。

谷王常不讓，深可戒中盈。

玉樹芝蘭

杜審言的性格很單純，得罪了權(quán)貴，卻收獲到友誼。除了朋友多，杜審言的后代同樣出色，這是他的幸福與幸運。

為何說是他的幸運 杜審言被貶官至吉州時，得罪了當?shù)貦?quán)貴，被關(guān)押進大牢，關(guān)鍵時刻，是他年僅十三歲的兒子杜并，手持利刃，潛行刺殺權(quán)貴，為父報仇。

兒子杜并的存在，是杜審言個人的幸運；孫兒杜甫的出生，則是全體中國人的幸運。

杜甫的詩文，響徹于云霄，韓愈詩中有言：“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闭\如斯言。

杜審言看不上屈原，杜甫同樣也不待見，在《壯游》之詩中，杜甫如此寫道：

氣劘屈賈壘，目短曹劉墻。

忤下考功第，獨辭京尹堂。

詩歌中“屈賈”、“曹劉”，分別指代，屈原、賈誼、曹植以及劉楨，無需筆者多言，皆是名揚天下的名士。

當然，同樣是說狠話，杜甫不似其祖父那樣，吹牛吹到漫無邊際，杜甫的意思是：我在心志上不輸屈、賈；目光上強于劉、墻。

眾人皆知，杜甫憂國憂民一生，奉儒守官一世，除此之外，他的狂傲，同樣有目共睹。

不得不說，杜甫的種種行為，實在太像杜審言了，他同樣是儒生和狂士的完美集合。并且，杜甫在詩歌的成就，遠強于乃祖。

狂了一輩子的杜審言，地下有知，若然知道這個孫兒，也不知他會做如何反應(yīng)。

杜審言，字必簡，“必簡”二字語出《禮記·樂記》：“大樂必易，大禮必簡。”這句話的意思是，最好的音樂，一定是平易的；最大的禮節(jié)，一定是簡約的。

杜審言的一生，既不平易，更不簡約，張張狂狂地來，有恃無恐地去。他奉獻給世界的音樂，囂張、狂妄、波瀾壯闊。

如此，大樂必易否

參考資料：

1，宋祁、歐陽修等：《新唐書》

2，廖嵐：《杜審言其人其詩研究》

3，張清華：《杜審言評傳》

4，潘玥：《小議杜審言對杜甫詩歌創(chuàng)作的影響》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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