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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古代曾經(jīng)存在這樣的宮殿,它的面積相當于:
3個凡爾賽宮
4個紫禁城
12個克里姆林宮
13個盧浮宮和15個白金漢宮
它占地五千多畝,是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的磚木結(jié)構(gòu)建筑群,它就是——
大 明 宮
大明宮的建造故事要從公元626年的一個月夜說起。
公元626年,秦王李世民發(fā)動玄武門之變,除掉太子李建成和李元吉,之后開國皇帝李淵退位,成為太上皇,李世民登上帝位,史稱唐太宗。
玄武門之變
史書記載:晚年的李淵郁郁寡歡,從不問政事,整日沉迷于琵琶彈奏中。這使得既想要建立一世功業(yè),又想要成就孝子美名的唐太宗難以安寧。
當時唐王朝的皇宮仍是太極宮。隋帝國以《周易》的乾卦理論為指導,建造了長安城,以天象中紫微星被眾星環(huán)抱,而選擇其對應的地面建造君主的宮殿。
然而過于理想化的設(shè)計忽略了地形的缺陷,太極宮地勢低洼,夏季暴雨時潮濕而燥熱,對于久經(jīng)沙場一身傷痛的李世民而言可謂是苦不堪言。
大明宮與太極宮的相對位置
公元632年,李世民出長安城,前往九成宮避暑。長安城中流傳楊堅正是在九成宮被楊廣所殺,目睹兒子因爭奪權(quán)力而互相殘殺的李淵不愿意同行。
一個叫馬周的官員此時建議在長安城為太上皇營建一所避暑行宮,借此還可昭告天下皇帝的一片孝心,一項浩大的工程,由此拉開了帷幕。
公元635年春,大批的工匠匯集到長安城東北方向開始大興土木。新宮殿稱為永安宮,后更名為大明宮。不幸的是,工程開始不久李淵就離開了人世,大明宮的營建戛然而止。
公元649年夏天,唐太宗撒手人寰,李治繼位,史稱唐高宗。史書記載:唐高宗身體羸弱,患有嚴重的“風痹癥”,多病的唐高宗直接促成了大明宮的重建。
公元662年的春天,數(shù)以萬計的工匠再次匯集到了長安城的東北方向,大明宮的興建工程又開始了,但此次重建,其規(guī)模已非往日可比,大明宮不再僅僅是皇家避暑的離宮別苑,而成了唐朝的新皇宮。
皇家工程的監(jiān)造者名叫梁孝仁,是帝國的司農(nóng)少卿,主管農(nóng)業(yè)。設(shè)計者在史書中卻沒有任何記載。時閻立本正擔任帝國的將作大臣,專門負責皇家工程的設(shè)計和營造,其家族深諳工藝之學,我們有理由猜測,大明宮的設(shè)計者正是《步輦圖》的作者—閻立本。
步輦圖(局部)
公元663年6月5日,在大明宮尚未全面竣工之時,迫不及待的皇室就準備搬遷了。自此,唐王朝的權(quán)力中心從太極宮轉(zhuǎn)向了大明宮。
公元880年的冬天,黃巢的軍隊攻占了潼關(guān)。
韋莊的一首《秦婦吟》,道盡了一個繁華的都市,如何變成了一座廢墟:
華軒繡轂皆銷散,甲第朱門無一半。
內(nèi)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
三年后,黃巢退出長安,官軍涌入,縱火焚燒,大明宮的大多數(shù)宮殿被摧毀,又過了兩年,黃巢兵敗,唐僖宗返回長安,此時的大明宮早已繁華落幕,僖宗只能遷入太極宮,大明宮就此結(jié)束了唐朝權(quán)力中樞的使命,從建成之日算起,大明宮存世222年。
除了大明宮的興廢歷程,這部紀錄片還穿插著介紹了大明宮的相關(guān)建筑及其功能。
01
含元殿
公元664年,正月初一,帝國的官員自丹鳳門入。丹鳳門是大明宮的南門,也是大明宮的正門,它正對著縱深630米的廣場,廣場的盡頭是主殿—含元殿。含元殿坐落在三層大臺之上,殿基高出地面十五米,東西兩側(cè)是高大的闕樓,有翔鸞閣、棲鳳閣等,還為官員上朝方便修建了兩條坡道,稱為“龍尾道”。
唐代詩人李華這樣描述氣勢磅礴的含元殿:
進而仰之,騫龍首而張鳳翼;
退而瞻之,岌樹顛而崪云末。
千百年來,歷代的君王修建了無數(shù)座宮殿,但能與含元殿相比的恐怕難有。白居易有“雙闕龍相對,千官雁一行”的詩句,含元殿所體現(xiàn)的,正是古代皇權(quán)的至高無上和帝國的神圣莊嚴。
02
宣政殿、紫宸殿
宣政殿和紫宸殿在含元殿以北,也位于大明宮的中軸線上,含元殿舉行盛大的慶典,而宣政殿和紫宸殿才是真正的政治權(quán)力重心。
宣政殿上朝時,官員都會手拿笏板(又稱為朝板),想要上奏的話可以寫在背面以防遺忘。五品以上用象牙做笏板,五品以下用竹子做笏板,朝堂上紀律森嚴,任何的遲到早退、未經(jīng)允許的發(fā)聲,都可能招致罰一月俸祿的懲罰。
笏板
紫宸殿是內(nèi)朝,相對于宣政殿而言,氛圍更加自由,晚年的唐高宗多病,國事基本都托付給了武皇后,而正是在紫宸殿,武皇后開始執(zhí)掌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帝國。
03
太液池
三大殿以北是皇家居住和生活的場所,也是唐王朝最富麗堂皇的地方。
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就是太液池。太液池中間有三座島嶼,象征著東海三座仙山,最大的蓬萊島上有太液亭,湖面如綢緞般不起一絲縠紋,常有天鵝穿梭期間,野鴨嬉戲出沒。
在太液池的北岸,有一個自雨亭,環(huán)境優(yōu)雅,適合創(chuàng)作。據(jù)說唐玄宗曾在夢中來到月宮,看到美麗的仙女翩翩起舞,在夢境的啟發(fā)下,創(chuàng)作了大型樂舞劇《霓裳羽衣》。
04
麟德殿
麟德殿建在太液池西邊的高地上,是唐代形制最為復雜的一座宮殿,采用三重宮殿造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麟德殿修建在面積一萬平方米的大臺上,宮殿總面積占地超過五千平方米,是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木結(jié)構(gòu)單體建筑。
麟德殿是皇帝舉辦宮廷宴會的場所,是唐朝等級最高的宴會廳,史有記載:公元702年,武則天在麟德殿召見了一個叫論彌薩的吐蕃使臣。
整齊而不呆板,華美而不纖巧,蔚為壯觀的麟德殿是古代建筑的典范,代表著唐朝建筑藝術(shù)的最高成就。
麟德殿召見吐蕃使臣
05
揚州人的可貴
公元805年,李純登基,是為唐憲宗。
唐憲宗繼位后,大明宮中一座并不起眼的宮殿,開始影響帝國的命運。延英殿在宣政殿的西北方向,是一座普通的便殿,在這時,延英殿開始代替宣政殿,成為帝國真正的權(quán)力中心。
在當時,能夠在延英殿與皇帝討論國事,被大臣們視為一種榮譽。
06
清思殿
史書記載:清思殿曾安裝了三千片銅鏡,耗費了十萬黃金和白金箔。帝國朝不保夕,但大明宮中的宮殿卻越來越豪華。
在清思殿前有一處寬闊的馬球場,這是嗜好打馬球的唐僖宗最理想的玩樂場所。公元880年,當黃巢的軍隊逼近長安時候,唐僖宗還在舉行馬球比賽,這就是著名的“擊球賭三川”。
作為唐王朝興衰沉浮的見證者,大明宮的背后是整個唐朝的盛世榮光和孤獨沒落。紀錄片從“絲綢之路”“遣唐使”“詩詞歌賦”“安史之亂”等多個方面,重現(xiàn)了帝國的輝煌。
07
絲綢之路
公元630年,北方的突厥人全部臣服,十年后,帝國的騎兵越過大陸一直西進。
公元648年,帝國將安西都護府遷至龜茲,西域重歸唐朝的版圖。絲綢之路經(jīng)過三百多年分裂之后,在唐帝國的統(tǒng)一下,東西方又重新連接,長安的光輝開始照耀世界。
公元679年,在碎葉城,唐起兵大敗反叛的西突厥人,絲綢之路的秩序恢復暢通,此后長安胡人隨處可見,粟特人主宰著西市的貿(mào)易,龜茲的舞女在酒肆頗受歡迎,于闐人以繪畫而赫赫有名,高昌的樂人常被皇室選中,東西方的文化交流逐漸達到頂峰。
絲綢之路
公元702年,帝國在庭州設(shè)立北庭大都護府,掌管天山以北的廣闊土地,安西大都護府統(tǒng)轄遠至碎葉的安西四鎮(zhèn)和天山南路,極大地擴展和延伸了絲綢之路。
王維詩云:“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在異教徒的鮮血染紅歐洲大地的時候,唐朝卻不分族別、不分貴賤,胸懷世界、包容四方,或許在人類古代文明史上,只有唐帝國曾經(jīng)達到過這樣的精神境界。
08
遣唐使
公元717年,日本第九次派遣唐使抵達長安,19歲的阿倍仲麻呂來唐,并進入太學。數(shù)年后他參加科舉考試因為才華出眾而進士及第,皇帝賜名晁衡,后成為唐朝的秘書監(jiān),執(zhí)掌圖書典籍,屬于帝國的高級官員。
遣唐使見證了中日交流的繁盛,歸國的遣唐使也為日本帶去了唐的建筑文化。平安京是仿照長安城的形制建設(shè)的,根據(jù)大明宮的特點建設(shè)了平成宮,大極殿是含元殿的微縮版本,在今天在日本的京都和奈良,這些盛世文化遺產(chǎn)都銘刻著唐王朝的影子。
日本奈良興福寺,圖系作者實拍
09
李白的誕生
文學藝術(shù)巔峰的一個側(cè)面
在盛唐的天空,李白是一顆耀眼的明星。
在太液池南岸的金鑾殿,唐玄宗經(jīng)常召見文人墨客,時任宰相的賀知章對李白大為欣賞,李白即興填詞的才華也打動了玄宗。自此進入翰林院,成為翰林待詔。
翰林學士并不參與政事,這與李白想要建功立業(yè)的想法并不相一致。在長安的日子里,酒肆給了李白極大的安慰,他為酒肆的異族女人留下了不少絕世篇章。
細雨春風花落時,揮鞭且就胡姬飲。
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大明宮中的梨園是皇帝進行音樂和舞蹈創(chuàng)作的地方,第一歌手李龜年、琵琶演奏家雷海青等當世杰出藝術(shù)家都在唐朝的梨園留下了他們的印跡。李白、賀知章、王維等最負盛名的詩人,也經(jīng)常光臨梨園填詞作賦。
在唐代,中國在很多領(lǐng)域達到了一個后世無法逾越的高峰,在中國文學史上,唐詩的輝煌無可比擬。音樂、舞蹈、繪畫和書法,幾乎所有的藝術(shù)形式都在這個時代取得了巨大成就。
樂舞圖,選自陜西歷史博物館編《唐墓壁畫珍品》
三秦出版社,2011年6月1日
10
安史之亂與黃巢起義
公元736年,一個叫安祿山的胡人因一場敗仗獲罪,被押往唐朝的都城長安。不過安祿山善于奉迎,同時擁有高超的胡旋舞技,這使他不僅逃脫了懲罰,而且迅速取得了唐玄宗的信任,后擔任平盧節(jié)度使,兼任范陽節(jié)度使。
藩鎮(zhèn)形勢圖
公元755年,安祿山與史思明造反,十五萬大軍從幽州南下,直逼長安。唐玄宗甚至沒有思考如何抵抗,便逃出長安一路西行到了蜀郡,許多沒有來得及出逃的皇室成員被殘忍地殺死,大明宮一片狼藉,血雨腥風籠罩了長安城。
安史之亂是唐的一個重要分水嶺,一個空前的盛世結(jié)束了,曾經(jīng)的繁華再也不會復返。
公元880年,那個曾經(jīng)寫下“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黃巢率領(lǐng)軍隊攻占潼關(guān),后兵不血刃進入長安。連續(xù)幾天,起義軍洗劫了這個世界上最富裕的城市。
日落大明宮,唐王朝的國運將近。在公元十世紀即將來臨的時候,唐帝國走向了尾聲。
杜甫回憶那個盛唐時代,寫下《憶昔》:
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從貞觀之治到開元盛世,絲綢之路的文明重現(xiàn)輝煌,富商大賈周流天下,萬國使臣往來不絕,女性的社會地位空前提高,社會風氣寬容自由…
唐之強大,不僅在于封疆裂土,富國強兵,更在于它不分族別、不分貴賤、胸懷世界、包容四海的胸襟和氣度...
而在兩百多年的時間里,大明宮見證了唐王朝前所未有的榮耀,也目睹了這個帝國不可逆轉(zhuǎn)的衰落。
今天再看大明宮,為曾經(jīng)的墜落嘆惋的同時,也依然為中華文明的璀璨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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