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統(tǒng)和軍統(tǒng)原本是一家,也就是“老軍統(tǒng)”,后來一分為二,負責黨務的一處變成了中統(tǒng),負責情報并主要由力行社人員組成的二處變成了“新軍統(tǒng)”。老蔣分別任命了一個掛名不管事兒的正局長,然后把這兩個最大特務機構(gòu)交由副局長徐恩曾和戴笠管理。
徐恩曾和戴笠在“老軍統(tǒng)”分任一處和二處處長的時候就冰火不同爐,戴笠早期沒有加入國民黨,可能也跟徐恩曾主管軍統(tǒng)黨務有關,但是戴笠很會說話,他的一番話贏得老蔣的格外信任:“過去一心追隨校長,不怕衣食有缺、前途無望,入黨不入黨,絕不是學生要注意的事情——高官厚祿,非我所求。”
戴笠沒有加入國民黨是真事兒,但卻很少有人知道,以至于《特赦1959》播出時,劉安國(歷史原型文強)的一番話還引起了很多人的質(zhì)疑。
戴笠最后有沒有在老蔣介紹下入黨,筆者正在搜集相關可靠資料,如果有幸找到,會單獨寫一篇稿子來奉告讀者諸君。
戴笠對入不入黨“滿不在乎”,對“新軍統(tǒng)(下文稱軍統(tǒng))”的感情卻是極深,他絕不允許別人染指軍統(tǒng),而且還要跟中統(tǒng)徐恩曾一較高下,正所謂同行是冤家,這句話用在特工系統(tǒng),那就更是一山不容二虎有你沒我了。
黃埔六期的戴笠遇到周主任領導的克農(nóng),自然棋差一招束手束腳,但是跟喝洋墨水的徐恩曾明爭暗斗,卻能處處占上風,弄得整個中統(tǒng)都沒啥存在感,除了徐恩曾,竟然連個像樣兒的大特務都沒有,說起來也夠丟臉的了。
在戴笠跟徐恩曾斗法的過程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樣一件怪事,這件怪事連沈醉也諱莫如深,在回憶錄中的描述更是語焉不詳——他對毛人鳳冷嘲熱諷,毫不掩飾輕蔑之情,但是卻很少說戴笠的壞話,反而在字里行間用春秋筆法,掩藏了不少感激之意。
沈醉不肯載入回憶的那件怪事,到現(xiàn)在看來也是相當奇怪——1944年的一天,在老蔣的辦公地點,居然出現(xiàn)了一條標語,那上面只有很大又很潦草的八個毛筆字:“總裁不裁,中正不正。”
這八個字即使放在今天,讀者諸君也知道是在嘲諷誰,這就跟魏忠賢過生日的時候張好古送的那幅“壽聯(lián)”一樣:不是親近的送不進去,不是心腹之人,看見了也不敢匯報。
“家門口”被貼上了這樣的標語,老蔣自然是要用奉化溪口罵三字經(jīng),罵完之后就責成中統(tǒng)局調(diào)查——這不是亂點鴛鴦譜,而是因為標語出現(xiàn)的地方(黨部),按理說應該歸徐恩曾管。
徐恩曾聞聽總裁大怒,哪里還敢有半點怠慢,他馬上小心翼翼地取下標語,又找了一大群“專家”研究標語上的筆跡,結(jié)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毫無頭緒——這要是放在有攝像頭的今天,破案就是分分鐘的事情,但是在當年連攝影機都沒有幾部,誰趁著黑夜或大白天貼標語,一時半會兒還真查不出來。
讀者諸君都知道,老蔣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被公開嘲罵卻找不到罵人之人,那就只好拿徐恩曾撒氣了,于是就發(fā)生了下面的一幕:徐恩曾灰頭土臉地從老蔣辦公室“滾”出來,摸了摸還在的腦袋里忽然蹦出了這樣一個想法——會不會這標語也是戴笠搞出來的?
讀者諸君請注意,徐恩曾這時候用了一個“也”字,說明戴笠“搞”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就在幾天前,戴笠還讓他吃了一個天大的啞巴虧。
徐恩曾跟戴笠斗法屢戰(zhàn)屢敗,也有其自身原因:戴笠賺來的錢大部分用作了軍統(tǒng)經(jīng)費,所以軍統(tǒng)特工肥吃肥喝干勁十足,而徐恩曾搞來的錢,都給了“賢內(nèi)助”費俠。
在抗戰(zhàn)期間,軍統(tǒng)和中統(tǒng)都做偽鈔生意,不同的是軍統(tǒng)印了錢到淪陷區(qū)去買東西,而中統(tǒng)在徐恩曾的授意下,從鬼子那里以一比四十的價格買來法幣到老蔣的地盤上花——法幣貶值,徐恩曾“功莫大焉”。
讀者諸君都知道,法幣也曾堅挺過,最后是被老蔣的部下們內(nèi)外勾結(jié)上下其手給搞垮了。
徐恩曾聽說有日本人在上海出售法幣,就安排中統(tǒng)利通公司買了二百萬假鈔,通過水路運往“陪都”重慶——這就是要從老蔣的飯碗里搶食了。
作為冤家和競爭對手,戴笠如果像馬王爺那樣長了三只眼睛,那么必然有一只是盯著徐恩曾的。于是徐恩曾運送假幣的兩個精英特工連同二百萬假幣,都被軍統(tǒng)浙江緝私處處長趙世瑞逮了個正著。
同行抓到了同行,自然會拿出“最高規(guī)格”的招待方式,而中統(tǒng)的人跟軍統(tǒng)比起來,還是“文弱”了一些,趙世瑞幾鞭子下去,那兩個押運人員就什么都招了。
戴笠把偵破假鈔案的報告打上去,老蔣的罵聲自然會在一分鐘后響起,暈暈乎乎被罵出來的徐恩曾,一連幾天打不起精神,就在他琢磨怎么脫罪的時候,罵老蔣的標語,“很巧合”地出現(xiàn)了。
這下子徐恩曾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換成讀者諸君是老蔣,也會撓著腦袋起疑心:“我前幾天剛罵了徐恩曾,今天就有人罵我‘不裁不正’,這報復來的也太快了吧?”
這才叫屋漏偏遭連夜雨,假幣案還沒處理,現(xiàn)在“罵人標語”也找不到作案人,二罪并罰,徐恩曾的“中統(tǒng)局副局長”烏紗帽翅,轉(zhuǎn)得比直升機的螺旋槳還快,轉(zhuǎn)眼之間就飛沒影兒了——1945年1月,老蔣下了一道手令:“撤去徐恩曾本兼各職,永不錄用!”
烏紗帽飛了,徐恩曾的腦袋清醒了很多,但是他抓破頭也想不出問題的答案:總裁辦公室里里外外都有我的人盯著,那張標語是怎么貼上去的?如果是戴笠下了黑手,我怎么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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